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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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桃的照片被發到論壇上,桃粉色的腰線下全是腿,白皙纖瘦,又長又直。

  睫毛撲閃,眼神清澈,像是春日裡開出的桃花,灼灼芬華。

  一張照片半個小時被刷了九百多層樓,全是後悔不在現場看不到國寶的懊悔。甚至還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

  【桃桃腿是真的絕,我一個女生看了幻肢都會起立......好想做桃桃的同學啊!】

  【這腿長得真好,不長腿毛可惜了[狗頭]】

  【什麼情況?新賽季不需要訓練麼?白夜雪退役,她上次表現那麼差,俄羅斯都開始緊急訓練了,她還在上課?】

  【她表現的再差那也是大滿貫得主,你算什麼?在這管三管四?】

  【y1s1,祝桃腳傷反覆確實是個問題,感覺到不了巔峰期了,封閉三年回來表現成這樣,真的可惜,她不會也要退役了吧?】

  【講真,不如蔡蓮蓉......】

  網友們仿佛評委上身,從祝桃的失誤到白夜雪的退役,又到蔡女王的巔峰。有人打完字,剛點擊發送,頁面就顯示加載錯誤。

  三分鐘,那條微博被刪。網友一臉懵逼,點開博主頭像,好傢夥,連號都沒了。

  【臥槽,養了多年的營銷號竟然能被封?這是得罪誰了?】

  【各位集美看看樓里回復的幾個層主,號也都沒了......瑟瑟發抖中[狗頭]】

  這營銷號在粉絲圈名聲惡臭,為了賺熱度,放的都是藝人黑料,各家粉絲早就恨得牙痒痒。如今突然被封,她們才不管得罪的是誰,歡天喜地幾家聯動搞起了抽獎慶祝。

  A大這邊,艷陽高照,連空氣都是發燙的。

  常年出國訓練的關係,祝桃和白夜雪要跟著大一把軍訓補回來。

  酷熱下站了一整天,教官一聲口令,學生們一窩蜂的往食堂跑。

  祝桃剛走到白夜雪身邊,手機就響了。

  看到來電人,換未婚夫的事瞬間從腦海里敲鑼打鼓地跑出來。祝桃小臉都皺在一起,她不想接,可電話不依不饒。

  「喂,小舅舅?」祝桃忐忑地接了電話,背影看上去弱小又無助。

  「有空麼。」厲侯善的語調很穩。

  「沒有,」祝桃想也沒想就回答了,說完才發覺回的太快了,又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我在家,肚子不舒服,很難受的那種。」

  白夜雪看她戲說來就來,挑著眉環臂想看她笑話,餘光卻瞄到祝桃身後。

  祝桃看白夜雪要說話,立馬手指豎在嘴邊讓她別出聲,她轉個身繼續裝,「小舅舅要不我們改天再......」

  三米外的男人同樣拿著手機,標準的九頭身引來路人的不斷側目。

  男人目光平靜,祝桃卻像是被道驚雷擊中。

  厲侯善:「有幸目睹花滑公主的演技,不錯。」

  祝桃:......

  還不如讓雷劈中呢QAQ......

  車子往城西開,祝桃雙手搭在膝頭,乖巧的不行。厲侯善一路沉默,司機開車換擋都沒有聲音,這讓她想解釋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等車子停下後,看到陌生又熟悉的大門,祝桃一愣。

  順著墓園上去,走過一排排的墓碑,祝桃心情複雜。

  蔡蓮蓉仿佛生下來就是為自己而活,她的中心只有她自己,家庭丈夫孩子可有可無,更別說爺爺的去世她能有多在意了。祝萬強倒是傷心了兩個月,可還是敵不過沒了老爺子壓制的犬馬聲色的上位生活。

  而自己,輾轉各國忙著參賽訓練,似乎也忘了曾經說過要每年都來看爺爺的約定。

  很小的時候,她就發覺自己的媽媽和別人家不一樣,蔡蓮蓉從不會多看自己,在小祝桃看來,蔡蓮蓉把所有的溫柔和熱情都給了花滑,和後來在花滑比賽上大放光彩的小男孩上。

  所以為了得到關注而說出要學花滑時,蔡蓮蓉終於如祝桃所願的開始正視她,似乎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的能力。

  不過事實證明,如蔡蓮蓉所想,祝桃不是天才,男孩幾天就能學會的跳轉,她要用雙倍的時間。

  祝桃最後還是沒能贏得媽媽的注意。

  她開始鬱鬱寡歡,布偶熊拖著地,蔡蓮蓉只有在冰場上教男孩時,祝桃才能看到她的笑容。


  她渴望而不可得的笑容。

  然後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認為自己不是親生的,或許男孩才是媽媽的孩子。不然怎麼都不看她不對她笑呢。

  每當沮喪時候,爺爺都會成為她的心情引導者。慈愛地拍拍她的頭,蹲下身,眼裡帶著溫柔的笑,眼尾深深的褶,「小桃子,媽媽是愛你的,只是每個人對愛的表達不同。」

  「生孩子要從鬼門關走一次,如果媽媽不愛小桃子,怎麼會生下你呢,來,我們騎頸頸。」

  雖然長大後,祝桃知道,爺爺所說的媽媽的愛,或許真的就只體現在生下她那一天。

  楊柳被風吹亂,拍打著祝桃的心。

  祝桃嘴唇微抿,她想爺爺了。

  碑上的黑白照,老人笑得開懷。那是爺爺大壽時和她一起照的,只不過把她裁下去了。

  祝桃憋著眼淚,和照片裡的爺爺對視,她努力地扯開嘴角,嘗試露出笑容。

  好久不見,爺爺,你想我了麼。

  祝桃小聲吸著鼻子,她不敢開口,否則語調會支零破碎。

  厲侯善靜靜站在她身邊,仿佛是留給她足夠和爺爺交流的心裡時間後,低聲對老人說:「祝老,我會好好照顧祝桃,您別擔心。」

  話說的坦蕩磊落,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祝桃從他的語氣里還聽出了責任,好像他們真的是為愛而婚。

  就這麼一句話,逼出了祝桃強忍了許久的眼淚。

  爺爺生病那幾年,唯一擔心的就是她,以前那麼鐵血錚錚的老爺子,躺在病床上哭的像個孩子,不斷念叨著:「我不在了小桃子可怎麼辦。」

  所有防線高牆全部崩塌,心像被緊緊攥在手裡,生疼。

  祝桃蹲下身,頭埋在膝蓋間手環著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除了風吹草動,只有祝桃放開聲音的哭泣。

  哭了好久,祝桃才想起身邊還有個人。平復好心情,擦擦眼淚,她站起身,看了爺爺一眼,瓮聲瓮氣地說:「那我們走吧。」

  陽光有些刺眼,祝桃低著頭,頭頂被輕輕揉了揉,就像爺爺以前做的那樣。

  厲侯善手伸到她額前,為她擋著光:「和爺爺說再見。」

  眼淚不爭氣的又流了出來,祝桃快速擦掉,沖照片上笑容滿面的老人說:「爺爺再見。」

  祝桃亦步亦趨跟著厲侯善往坡下走,有些奇怪前面男人腿長步調卻很慢。

  慢的......好像在照顧她的情緒。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祝桃嚇得用力搖搖頭,試圖把這種大膽想法甩出腦子。

  走著走著,她突然想到什麼,伸手趕忙拉住厲侯善的衣角。

  厲侯善回頭,看向衣角,又抬頭看向她。

  祝桃小聲說:「我們也去看看侯姨吧。」

  她小時候記得爺爺提起過,侯姨長眠在此。但她沒見過侯姨,只知道侯姨生厲侯善時難產,血崩而死。

  所以她不清楚厲侯善的心情如何,也有些懊惱自己一時嘴快。

  兩人同時沉默。

  祝桃尷尬地摸了摸頭髮,又過了幾秒,她想說「還是下次吧」的時候,厲侯善下頜輕點,說了聲「好。」

  兩人又拐彎往右側道路走,到了一個墓碑前,照片上的女人溫文儒雅,笑容動人。

  怪不得厲老這麼多年沒有續弦。祝桃心想。

  厲侯善久久地看著,雖然平時就沉穩肅靜,可此刻祝桃還是感覺到他的不同。

  存在感在降低,呼吸也在壓低。好像這樣就不會驚擾到照片裡眉眼帶笑的女人。

  祝桃覺得,厲侯善也是傷心的,只不過相比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厲侯善是成年人的傷心,無聲但後勁十足。

  如果侯姨能陪他長大,那小舅舅會不會也像侯姨一樣,是個愛笑又溫柔的人?

  厲侯善看著照片沉默,不知在想什麼。

  祝桃咬了下唇,輕聲說:「侯姨,我會好好照顧小舅舅的,您放心吧。」

  同樣的話,祝桃禮尚往來,對著厲侯善媽媽說了一遍。

  語氣認真的不行。

  厲侯善說不清什麼心情,他甚至還有點想笑,小孩一個,自己都照顧不來,還說要照顧他。


  同時又對她這份貼心感到一暖,雖然他知道祝桃只是說說而已,為了讓媽媽安心。

  都看了心裡最重要的人,祝桃已經從剛剛的傷心勁緩過來了,跟著厲侯善走出墓園,她腳步輕快不少,和他並肩。

  「我們這也算見過家長了。」祝桃跳下最後的石階,笑著仰起頭,在對上厲侯善看過來的眼時愣住了。

  她在幹嘛?

  說的跟真的一樣。

  跟她多期待這場聯姻似的。

  怕對方也這麼想,祝桃趕緊用餘光偷瞄,太陽落山,光線落在厲侯善的身上,給他鍍了層金邊,祝桃看不真切厲侯善的神情。

  只聽他胸腔一笑,應了聲「嗯」。

  這聲笑把祝桃笑臉紅了,她想再解釋一下,可對方沒有對她後面的話感興趣的意思,為她開了車門,側身等著。

  車子停在了理療室樓下,厲侯善看了眼她的腳,「腳傷還沒好?」

  「就是日常護理。」祝桃縮了下腳。

  「那就是還沒好。」厲侯善得下結論。

  好吧,她就知道瞞不過他。以前也是,每次她撒謊說作業寫完了,厲侯善作業本都不用翻,光看她眼睛就知道她沒寫完。

  祝桃泄氣地順了順頭髮,露出奶白的脖頸,扭頭說了聲「小舅舅再見」下了車。

  后座的人半晌沒說話,楊成回頭想問厲總去哪。

  厲侯善收回視線問:「俄羅斯那邊的理療師談好了麼?」

  楊成:「正在努力。」

  厲總要找的是俄羅斯最出名最具有權威的理療團隊,也因為出名,找他們的明星或者選手也多,想和對方溝通好讓他們跟過來,實在很難。

  厲侯善理解,但他想了想還是說,「最近兩天的會議改成視頻會。」

  楊成疑惑,拿出筆記本,「厲總,是有什麼安排麼?」

  「去趟俄羅斯。」

  「我建議你休息一段時間。」理療師放下祝桃的褲腳,看她坐起身。

  舊傷反反覆覆,祝桃心裡有數,只能養著,沒別的辦法。

  估計陳望找過理療師。大滿貫那一場陳望就想讓她退役,只是她沒聽。

  祝桃笑笑沒作聲,但她現在確實需要休息。

  理療師看她逞強,嘆了口氣,可惜道:「要是能預約上俄羅斯的理療團隊就好了,他們的技術目前是最好的,可那邊現在根本排不上名額,陳姐聯繫兩個月了還一直讓等消息。」

  說是讓等,基本就是沒戲。

  祝桃回了家,穿過獎盃牆,目光落在中間合照上,又錯開往裡走。

  家裡沒人,她上樓,從屋子抽屜里拿出鑰匙,轉身去隔壁開了鎖。

  除了能坐的飄窗和懶人沙發外,到處放的都是玩偶,粉絲送給她的。

  祝桃抱起一個貝殼抱枕,往裡走,一整面牆都是透明玻璃櫃,裡面放著愛麗兒的各種周邊。另一面牆則是一整個書櫃的言情小說。

  這是她的小天地,家裡有人在時她不會進來,尤其蔡蓮蓉,她不喜歡她整天抱著玩偶幼稚不長大的樣子,只隨便的一句冷言,祝桃就將這道門上了鎖。

  從行李箱拿出新淘的小說和玩偶,一個一個擺到相應的位置的同時,她感覺自己的世界也慢慢填充完整。

  祝桃站起身,目光流連在書柜上,最後抽出一本書,趴在飄窗上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思緒就開始飄遠。

  她想起墓園裡,和厲侯善一起往下走的場景。

  祝桃翻了個身。

  當時剛見完爺爺,她哭的正傷心,手拉著厲侯善的衣角,說也去見見侯姨吧。

  當時厲侯善說好,手順著衣角握住她的手,大手包裹著她的,將她拉到了侯姨那。

  掌心溫熱乾燥。和他人一樣沉穩。

  她拿起書,視線卻不在字上。

  作者有話要說:祝桃:歪,雷公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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