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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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大一應該是大學生活里,最忙碌的一年,沒想到,大二大三對他們來說也絲毫沒辦法鬆懈下來,尤其還有李科這個卷王在,兩人約會也只能是見縫插針地約。閱讀陳路周轉完專業就開始忙保研的事情,美賽陳路周他們隊伍獲得了F獎,那年A大的參賽隊伍多達百來支,獲獎隊伍超過半數以上,但獲得F獎也是屈指可數,確切來說,那年就他們一支隊伍獲得了F獎,全球總共十支隊伍。雖然是個挺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但李科和陳路周也沒覺得多興奮,他倆對於獲獎這件事,似乎已經麻木了。

  但拿到獲獎證書的當晚,幾人聚餐慶祝,吃完飯,陳路周回寢室的路上,想了想還是給白老師發了一封感謝信,很短,卻也真誠。

  等發出去,把手機揣回兜里,一抬頭,看見徐梔正盯著自己,笑了下,「盯著我幹嘛?」

  徐梔嘆了口氣,牽著他的手往寢室樓下走,「就覺得你這個人吧,活著很累,其實對於白老師來說,這可能就是分內的事情,換做其他教授說不定都不會打開看你的郵件。」

  國內大多數高校老師忙得都腳不沾地,哪有老師會一封一封閱讀學生的郵件,有時候教授上課放著ppt,打開郵件裡頭都是一大片的未讀郵件。徐梔是覺得自己的男朋友這麼認真給人寫了一封感謝信,說不定只會孤零零地躺在信箱裡,無人問津,壓根不會被打開,就好像陳路周的真心被辜負了,她想想就覺得心疼。

  那封郵件一直都沒收到任何回復,徐梔也一直以為陳路周那封感謝信應該躺在白老師的未讀郵箱裡,直到很多很多年後,她和陳路周逛書店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一本書,作者署名是白蔣,因為曾經是陳路周數模競賽的指導老師,所以她下意識抽出那本書看了眼,是白蔣的個人自傳。

  書名叫——《蓋棺定論》

  她覺得還挺有意思,趁著陳路周在經濟專區閒逛的時候,就匆匆翻看序章看了眼,很普通的自傳書,剛想合上,卻在最後看見兩段話——

  「我一度最害怕就是蓋棺定論四個字,因為曾經有領導不認同我的教學理念,認為我在學校不搞科研,不發表論文,不參與評獎,不符合現在教育體制,遲早會被邊緣化,當然,那位領導也是善意的提醒,他語重心長地勸了我好幾次,他說,老白啊,你都快六十歲了,說難聽的,你半隻腳都踏進棺材裡了,就是該被蓋棺定論了,臨退休還是個講師,人家只會認為你教書不行。也以為這樣,曾經一度想提早退休,直到前幾年,我指導幾個學生參加美賽,這段經歷或許對他們來說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對我來說,還挺特別的。」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指導學生了,但那幾個孩子,讓我覺得,哪怕到了六十歲,他們也不會在乎自己是否被人蓋棺定論,他們身上有一種有知而無畏的拼勁,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瞎拼,是在慢慢拓展自己認知的世界裡去尋找最優解。比賽結束之後,其中有個學生給我發了一封郵件,這個學生很優秀,任何時候跟人提起來這個學生,我都可以很驕傲地說,我曾經是他的老師。他在郵件里對我表達了感謝,還說了一句話,我至今都記得,他說,白老師,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您都帥得在發光。嗯,為師很感動,畢竟六十年了,沒人誇過我帥,行了,就這麼蓋棺定論吧。」

  白蔣寫這段序的意思,徐梔懂。陳路周寫那封郵件的意思,徐梔想白蔣應該也懂,不然就不會在序里出現他的影子,在這種逆大流的教育環境中,白蔣的堅持和不忘初心,確實讓人敬佩,也確實擔得上一個帥字。

  徐梔心滿意足地合上書,轉身去經濟區找人,找了一圈沒找到,轉頭看見陳路周在童話區,正蹲在地上,一隻手擱在膝蓋上,神情專注地在幫人找書,旁邊蹲著個半大的小女孩,扎著兩根馬尾,搖頭晃腦地散發著天真無邪的童真,只見陳路周抽出來一本花花綠綠的繪本遞給她,小女孩搖搖頭,「不是這本,封面上有隻豬的。」

  陳路周又抽出來一本。

  搖頭,不是。

  陳路周又給她抽出來一本,「這本?」

  她再次搖頭,咬著字一句一句說:「不是啦,哥哥,是豬!豬啊!」

  陳路周「哎」了聲,人蹲著,手還擱在大腿上,笑著回頭半開玩笑說:「你怎麼罵人呢。」

  「不是罵你啦。」

  陳路周又接著給她找,耐心頗足:「真不記得書名了?」

  「不記得。」

  「你還沒認幾個字吧?」陳路周站起來,往上層書架看了幾眼。

  「不認字不能看書嗎?我看插畫不行嗎?」

  「牛。」


  「是豬,不是牛。」小女孩很執著。

  陳路周:「……」

  徐梔站在他倆身後,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五六年了。

  那年她剛畢業,陳路周讀研二。

  她好像還在跟這個男人熱戀。

  只要一想到他,那顆心就滾燙炙熱,哪怕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手上還拿著一本讓他看起來智商不太高的小豬佩奇。

  非要跟人說:

  「吹風機改名字了?」

  小女孩從一開始眼裡是對大哥哥赤/裸裸、毫不遮掩的仰慕,到後來逐漸嫌棄,最後二話不說抱著小豬佩奇跑了。

  等兩人回到家,剛開門進去,兩人站在門口換鞋,陳路周這狗東西還很無辜,「那小屁孩想泡我。」

  徐梔憋著笑,把車鑰匙甩他身上,「你要不說吹風機,她還能再泡一會兒。」

  陳路周也笑,轉身進去臥室換衣服,剛撩起衣下擺,一雙纖細的雙手從背後抱過來,繞在他的腰上,他低頭耐人尋味地看了眼,明知故問,壓低著嗓音問:「想幹嘛?嗯?」

  徐梔手在他小腹上沒分寸的摸,沿著腹肌的線條,慢條斯理地剮蹭著:「你說呢?」

  陳路周衣服沒再脫,轉身過來,一手勾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頰側,手指插/在她的發間,一邊安撫性十足地來回摸著,一邊低頭順著她的額頭一路熟門熟路地親下去,屋內安靜,氣氛瞬間熱火朝天,只聽幾聲若有似無的啄吻聲靜靜迴響。

  徐梔現在跟他做這件事,心跳還是控制不住地加快,血液甚至在身體裡橫衝直撞,一跟他接吻就腿軟,像沒骨頭似的,怎麼也站不住。

  但只要陳路周在她旁邊,她就忍不住想往他的身上靠,好幾次陳路周都笑她,骨頭呢?老往我身上靠幹嘛?

  徐梔知道他這人就喜歡明知故問,得了便宜還賣乖,在床上尤其荒唐,兩個人早已摸清對方的性子了,陳路周想聽她說情話,便總會問個不停,早幾年,徐梔情話張嘴就來,後來在一起越久呢,她反而還不好意思了,總覺得再說就成了形式化。

  於是,更多時候都是懟他。

  「陳路周,你珍惜吧,再過幾年,說不定讓我靠,我都懶得靠,好好珍惜你的八塊腹肌吧。哎。」

  那時候,他倆的手機微信聊天記錄里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話——

  「我只有八塊腹肌了是嗎?不愛了……就別勉強。」

  已經快成陳路周口頭禪了,直至發展到後來,陳路周一句話都懶得給她打完,每次被她懟完,字數逐漸減少——

  「你已經三天沒回家了,女朋友,不愛了……就別勉……」

  「不愛了……就別……」

  「不愛了……就……」

  最後索性就簡短有力、但通俗易懂的兩個字。

  徐梔:「陳嬌嬌……」

  陳路周:「不,別。」

  那時候課相對來說比較少,陳路周已經在校外租了房子,李科也在外面租了個工作室,恰巧就在陳路周樓下,徐梔周末會過去,恰巧,有年國慶,蔡瑩瑩來北京待了整整七天,那幾天蔡瑩瑩和朱仰起吵架,又難得過來一趟,徐梔就把所有時間都騰出來給她,陪她逛景點,等她心情好了點,才想起自己也有好幾天沒見男朋友了,剛想給他發個微信哄哄,才叫了個名字。

  那邊就秒回兩個字。

  不,別。

  一想到陳路周不太爽的表情,徐梔有時候越看他倆的聊天記錄越發覺得好笑,但有時候也真的是忍不住想逗他。

  但總歸身體還是很誠實,陳路周好幾次都調侃她說,「也就在床上這會兒,感覺你還愛我。」

  ……

  徐梔被迫仰著頭,脖頸被人密密地吮著,忍不住低哼出聲,直到屋內氣氛越來越曖昧,等被剝得差不多一乾二淨,露出蔥段一樣的白淨,徐梔下一秒發覺自己被人推進廁所,陳路周給她打開花灑,試了下水溫,才靠著浴室門笑著說,「你先洗個澡?我去給劉教授回個郵件,剛在開車看了眼,還沒來得及回。」

  「快點啊。」

  「別催啊。」門外傳來他懶洋洋的聲音。

  「陳路周!」

  「哎,知道了。」聲音在空蕩蕩的客廳里低散開來,顯然是進入回郵件的狀態了。

  這麼乖的男朋友,不能老氣他哎。

  徐梔嘆了口氣,關掉花灑想。

  等會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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