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李從厚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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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皇宮,空氣里飄著一股惶惶不安的氣味。記住本站域名

  「你們聽說了沒有,昊王要打到京城來了!」

  「怎麼可能,徐將軍不是剛剛打了勝仗嗎?」

  「怎麼不可能,瞧見沒有,京畿十二衛的老大一個個都趕來了。」

  「真要打過來啊,那……那咱們怎麼辦?」

  「鬼知道啊!」

  「上頭神仙打架,倒霉的都是小鬼,我還好,孤魂野鬼一個,你們可都有家有口……」

  「一個個的不去幹活,聚在這裡放什麼屁呢?」

  王中的聲音在眾宮人的背後響起,「想死,咱家便送你們一程如何?」

  「王公公開恩啊。」

  那幾人忙跪地求饒,「公公開恩!」

  「再亂嚼舌根子,杖斃,還不趕緊都散了。」

  「是,是,是!」

  王中看著那幾人的模樣,一肚子憤恨,無處發泄,只得統統壓在心底,回到御書房侍候。

  剛到門口,只聽得書房裡一陣叮噹脆響,王中嚇得心驚肉跳,忙問邊上的心腹:「蘇太傅到了沒有?」

  心腹指了指門裡,「已經在裡頭了。」

  王中頓時一口氣卡在了喉嚨口,上不上,下不下,甭提多難受。

  蘇太傅在,皇上還砸東西,可見這戰局的的確確不太妙啊!

  ……

  書房裡。

  李從厚指著王子澄的鼻子罵道:「李君羨到了哪裡?南軍現在何處?徐青山現在何處?朕讓你去查,查了半天你查出了什麼?」

  王子澄噗通跪地道:「皇上,京中到渭水,就算一刻不停,也要五六天,臣心裡也急,可這……」

  還頂嘴!

  李從厚一腳踹過去,「我養你們這幫廢物,要何用!」

  一腳正中王子澄的心口,別說喊疼,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十二衛的統領頭一回見皇帝發那麼大的脾氣,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

  渭水的戰況來得太突然。

  別說皇上動怒,便是他們也都想不明白,這昊王、肅王是如何繞過南軍,直奔京城而來?

  「皇上!」

  蘇太傅直言道:「老臣相信,徐將軍一定會有對策,說不定此刻他已經在歸京的路上。」

  「對策對策,真要有對策,還會讓李君羨殺到京中來!」

  李從厚咬牙厲聲道:「朕什麼都給他了,滔天的榮譽和滔天的富貴……」

  「皇上啊!」

  蘇太傅霍然打斷皇帝的話,跪地高聲道:「徐家一門數代,素來忠君愛國,從無變數,戰場上瞬息萬變,勝負難料,皇上此刻首要之事,是布置京畿防衛,應對北軍。」

  而不是在這裡疑神疑鬼,說牢騷話啊!

  李從厚看著蘇太傅青冷微怒的面龐,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說的話,有些過了。

  他緩了緩語氣,道:「京畿防衛布置,太傅有何良策?」

  蘇太傅立刻把心中所想和盤托出。

  「四個城門,各放三衛駐守,禁軍守皇城,一內一外兩重保障。

  皇上需立刻向天下詔告,反賊李君羨倒施逆行,欲奪江山,召天下所有兵衛入京護駕擒王。

  京中的權貴功臣,家中都有侍衛親兵,一併上交給王大人,拒不上交者,以謀逆論罪。

  除此之外,邊沙葉將軍處,立刻八百里加急,讓他分出一半的兵力支持京城。」

  眾人聽到此處,不由的去打量蘇太傅。這一手應對之策,幾乎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李從厚揉揉眉心,「尚書大人,以為如何?」

  王子澄忙道:「皇上,蘇太傅布置的極為妥當,臣無異議。」

  「那就照太傅大人的話去做。」

  李從厚高喊道:「秘書台?」

  門外當值的秘書忙躬身進來,「皇上!」

  「皇上,這檄文老臣親自來寫!」

  蘇太傅喧兵奪主道:「來人,拿紙筆來!」


  王中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快,快拿紙筆給老大人!」

  李從厚看著蘇太傅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心頭一痛,甩袖走出這間令他窒息無比的御書房。

  朱門外的天,陰沉沉。

  比這天更陰沉的,是李從厚此刻心頭的滋味。

  堂堂一國之君,天選之子,竟然落到要被人攻城殺頭的地步,他做錯了什麼?

  這皇位是先帝傳給他的,削藩也是先帝早就定下計策。

  欺人太甚啊!

  欺人太甚啊!

  李從厚在心裡咬牙切齒道。

  「皇上!」

  遠處,蘇婉兒提裙向他奔來。

  李從厚此刻不想見任何人,更不想聽任何後宮之事,朝王中道:「讓她回去!」

  王中趕緊去攔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蘇娘娘高喊道:「皇上,臣妾有關於顧長平的要緊事回稟。」

  李從厚一聽顧長平三字,神色一變:「讓她過來!」

  「是!」

  王中看看皇帝,再看看蘇娘娘,到底還是添了一句:「皇上情緒不好,娘娘說話緩著些。」

  蘇婉兒看都不看王中一眼,徑直向皇帝走過去,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中聽不清蘇娘娘說了些什麼,卻只見皇帝的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王中!」

  「老奴在!」

  「你親自去趟靖府,把探花郎請到宮中。」

  王中心裡有幾百個,幾千個「為什麼」要問,但對著皇帝那張青紫交加的臉,他哪敢多問一個字呢!

  王中肥胖的身子消失在視線中,李從厚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將那一腔滔天的怒火都藏了進去。

  許久。

  他睜眼問道:「蘇妃,這消息你是從何知道的?」

  蘇婉兒跪下,長長的眼睫一抖一抖,顯然是害怕。

  「朕恕你無罪,只管說來!」

  「那日謝太醫來幫臣妾請脈,臣妾想著從前冷宮中的事情,心中不忿,於是質問謝太醫。」

  蘇婉兒的眼淚跟掉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謝太醫在我的逼問下,才道出了當初他向皇后屈膝,是想求皇后幫忙替他女兒女婿說上一兩句話。

  而出這個主意的人是探花郎,他又說探花郎之所以獻計,是受了顧長平所託,還說顧賊是念著從前蘇家養他一場的情份。

  臣妾沒有多想,哥嫂受顧賊牽連入獄,皇后娘娘替臣妾娘家人說話,臣妾感激不盡。

  直到今日聽說李君羨領兵入京的事,臣妾驚得心口怦怦直跳,於是就想,有什麼法子可替皇帝退兵,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探花郎的身上。」

  蘇婉兒抬起淚眼,情真意切道:

  「臣妾想不通探花郎為什麼要幫顧長平,雖說是師生,但以命相幫,這情份有些過。

  大敵當前,多留一個心眼總是沒錯,畢竟探花郎還牽扯著前線的徐將軍,臣妾這才壯著膽子來向皇上回稟。」

  初秋的天,李從厚只覺得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心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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