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太不像你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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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府,白燈籠高掛。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徐青山走到了院門口,婢女聞訊迎上來。

  「國公爺?」

  「我娘可睡了?」

  「老夫人料到您要來,還沒歇下。」

  「晚飯用了些什麼?」

  「一碗梗米粥,配了二個清爽的小菜。」

  「太清淡了,以後讓廚房多做幾個小菜送來。」

  「是!」

  禇容正低頭在書案上寫字,聽到兒子腳步聲,頭也不抬的道:「你先去邊上坐坐,還有幾個字便好。」

  「娘在寫什麼?」

  「在抄金剛經!」

  「抄這個做什麼?」

  「閒著沒事,練練字。」

  禇容寫完最後一筆,將經卷吹了吹,拿起來,「過來瞧瞧,寫得如何?」

  「相當好!」

  禇容被誇得開心,笑道:「宮裡的宴,吃得可開心?」

  徐青山皺眉,「沒吃飽,肚子還是空的。」

  話落,婢女拎著食盒進來,「老夫人早就料到,特意讓奴婢備下了宵夜。」

  「快拿來!」徐青山盤腿往架子床上一坐。

  宵夜很簡單,一碗龍鬚麵,一疊蟹肉雙筍絲,一疊酸甜乳瓜,龍鬚麵上放著兩隻煎得金燦燦的荷包蛋。

  禇容坐在一旁看著兒子吃,「人家說秀色可餐,怎麼到了我兒子這裡,就不成了?」

  徐青山抬頭,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話里的深意,紅了紅臉道:「那麼多人呢,沒敢多看。」

  「太不像你老子!」

  禇容用手指點點他:「你老子頭次見著我,眼睛恨不得粘過來,邊上的人提醒他別這麼盯著人姑娘看,不合規矩,他還大言不慚的說,我看我將來的媳婦,要合什麼規矩?」

  徐青山笑出聲,「我爹還有這麼混蛋的一面呢!」

  「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

  禇容瞪兒子一眼,隨即自己也笑了:「是挺混蛋的,明明讀過幾年書,有時候犯起混來,一身的痞氣。」

  徐青山笑道:「娘喜歡的,不就是他那身痞氣嗎?」

  禇容搖搖頭,「那是年少無知,若有重新投胎的機會,再不嫁他那樣的人。」

  徐青山:「為何?」

  「累!」

  徐青山不由微微顫了一下,強笑道:「哪裡累?」

  「心累!」

  禇容起身拍拍兒子的肩,「你慢慢吃,我抽空給你做了身裡衣,你記得讓麥子裝進箱籠里。」

  突然間,徐青山渾身都沒了力氣,那麵條咬進嘴裡,也有如嚼蠟。

  他放下筷子,跟上去,快走到門邊的時候,正要掀簾進,忽的聽見裡頭傳來一聲極低的嘆聲。

  徐青山腳步一頓,那掀簾的手,又慢慢落了下去。

  片刻後,禇容拿著衣裳從房裡出來,「何時出發?」

  徐青山吃完最後一口面,擦擦嘴道:「子時三刻從家走,大軍開拔應該是天亮後。」

  禇容:「娘起不來,便不送你了。」

  徐青山:「不用送,兒子一定平平安安回來。」

  禇容:「記著你自個說的話。」

  「記著呢,忘不掉!」

  徐青山拿過衣裳,放在手裡撫了兩下,「這會娘沒事,送送我。」

  禇容:「要送的。走,兒子!」

  徐青山伸手,「我扶你。」

  「拿開!」

  禇容拍開他伸來的手,「你娘才四十出頭,扶什麼扶!」

  徐青山索性一把攬住,「黑燈瞎火的,萬一摔著我娘怎麼辦?」

  母子二人在燈影中慢慢走遠,婢女看著他們的背影,背過身迅速的抹了一把淚。

  走了約半刻時間,禇容推了推兒子,「行了,就送到這裡吧。」

  徐青山把手中的衣裳交給麥子,撩起衣裳,正欲屈膝跪下,被禇容一把扶住。


  「我們母子不必行那一套,都是虛的。」

  她溫柔的目光看著徐青山,「你平安回來便好。」

  「娘?」

  「去吧!」

  徐青山強自忍了忍眶中的淚水,「兒子去了,娘多保重!」

  說完這一句,他便轉身大步離開。

  待到青石路的拐彎處,他終是沒忍住,悄悄回頭,卻見禇容依舊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他。

  一動不動!

  ……

  「阿蠻,快幫我把頭髮解開來,把這身衣裳脫下來。」

  「爺是穿著不舒服嗎?」

  「彆扭!」

  何止是彆扭,簡直就是渾身難受,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身體裡爬,手和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

  靖寶苦笑:「王皇后所思所慮,竟然是對的。」

  提起這個,阿蠻有一肚子話要說:「爺走後,那個叫什麼晚風的,就對奴婢說。」

  「說什麼?」

  「阿蠻姐姐,說句不中聽的話,既然七爺恢復了女兒身,再不能爺啊爺的亂叫,傳出去不好,也讓將軍難做。」

  阿蠻上一瞬還學著晚風的口氣,下一瞬間冷笑起來,「奴婢心想,姑奶奶叫什麼,要你管!」

  「在這個屋裡,她們管不著;出了這個屋子,還真要她們管!」

  阿蠻一怔,半晌,垂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阿蠻,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呢!」

  靖寶神色顯出些疲憊,「我先歇一會,子時之前叫醒我,我得去送送他。」

  「是!」

  屋裡靜了下來。

  靖寶懶懶的坐在妝奩前,心裡只想嘆氣。

  那酒灑出來後,徐青山索性把白玉杯一扔,抄起地上的酒瓶,一口氣喝完。

  然後,他一抹嘴,目光從錢三一,再到美人,最後落到她臉上,才緩緩開口。

  「西山的寺廟裡,有一盞長明燈,是徐家供奉的,每個月我會親自給老和尚送供奉的銀子,並且在燈前靜坐一個時辰。

  這燈自我太太祖父開始供奉,到現在已經好幾代了。你們可知,如今那長明燈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我徐青山的。

  上一個是我爹。

  人死,燈滅。

  用我祖父的話說,這是傳承,也是規矩。

  徐家的規矩是忠孝兩全,我得守住,否則,便對不起徐家所有人的供奉。

  這是身為徐家人的最高榮譽,也是宿命,人不能對抗自己的命運,因為這是上天安排好的!」

  靖寶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低喃道:「真是上天嗎?那上天為他自己安排了什麼?」

  「上天為自己安排了什麼,我不知道;但他為我安排了一個探花郎!」

  低沉的聲音自窗外響起。

  靖寶心頭「咚」的一下,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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