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人只有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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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殺要剮,就不能給個痛快嗎,累不累啊?」

  高朝的聲音不大,但該聽見的,都聽見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王中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沒一頭栽下去,小畜生啊,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你,你,你……

  想死呢!

  頭一扭,趕緊去看皇帝,陪笑臉道:「皇上……」

  李從厚沖王中擺擺手,冷冷開口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

  三人手腳並用的爬起來,依次站好。

  李從厚一張臉孔,一張臉孔的打量過去,最後落到靖寶臉上。

  他記得這人,滿臉的機靈相,很是眉清目秀,也有小聰明。

  靖寶察覺到皇帝在打量她,坦然的回看過去。

  李從厚眼皮一跳。

  他還漏了一點:此人膽大。

  「徐將軍要班師回朝了,你們是他的兄弟,就代朕去迎一迎吧!」

  高朝不太相信只是這麼一樁事情,「皇上,迎完以後呢?」

  李從厚目光冷冷掃向他,「國公府正在治喪,你們替朕寬慰寬慰徐將軍。」

  這一下,高朝徹底傻眼了,下意識扭頭去看靖七。

  靖寶心裡也在納悶著,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聽皇帝又道:「狀元郎?」

  被點了名的錢三一隻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皇上,草民在!」

  「你寒窗十年,高中狀元,本應該大好前程,卻因為顧長平將前程盡毀。」

  皇帝眼中的精光突然射出,「你如何看他?」

  錢三一心說這問題,幸好問到了我,要問到靖七,那就大事不妙了。

  「回皇上,我恨他!」

  「恨他什麼?」

  「恨他害了我的前程。」

  「所以,在你兄弟徐青山和先生顧長平之間,你會站徐青山?」

  皇帝的聲音忽然變得冷颼颼,以至於讓錢三一靈魂深處都滲出森森寒意。

  他咬著牙,答了一個字:「是!」

  「探花郎呢?」

  皇帝話鋒一轉,「朕聽說,他們兩人對你都非同一般。」

  話落,不止靖寶,連邊上的兩人都從四肢百骸里泛出驚懼。

  原來,皇帝將他們圍半個月,是為了把他們的底牌摸上一摸。

  那麼,他摸到了多少?

  靖寶冷汗涔涔。

  此刻她才發現,原來天子的威儀,只需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人心驚膽戰。

  她很深的蹙了下眉,「回皇上,對先生,我不忍苛責,因為他再十惡不赦,也是我先生;對青山,不是手足,勝似手足。」

  「噢?」

  皇帝臉上露出好奇,「探花郎原來分得這麼清?」

  靖寶一字一頓:「皇上,草民只有一條命,不敢不分清。」

  到底還是怕死!

  皇帝冷笑一聲,目光看向高朝:「你呢,求而不得這些年,是因愛生恨呢?還是飛蛾撲火。」

  高朝的後背起了一身的白毛。

  他對顧長平的那點意思自露出來後,從沒有遮著掩著,皇帝把他這七寸,捏得恰到好處。

  「皇上!」

  高朝坦坦蕩蕩道:「我也對他又愛又恨!」

  「高朝!」

  皇帝突然連名帶姓的叫道:「前些日子長公主夜裡訟佛經的時候,受了些風寒,朕聽說後已派了太醫過去,你是她獨子,也該心疼心疼她了。」

  皇陵那頭吃的喝的都有,唯獨沒有太醫。

  長公主年歲已大,病痛難免,卻因為遠離京城,有些病痛只能生生捱著。

  這回有太醫,下回呢?

  這話正又掐在了高朝的七寸上,不偏不倚。

  高朝的臉色頓時青白交加,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李從厚見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看了王中一眼,「徐將軍到哪兒了?」


  「回皇上,半個時辰前來報,人已過山海關。」

  「那便帶他們去吧!」

  「是!」

  王中顛顛的走到高朝身旁,輕輕一推,「還愣著做什麼,快謝恩啊!」

  高朝回神,拉了拉錢三一,錢三一又扯了扯靖寶。

  三人跪下,再次磕頭謝恩。

  出大殿時,靖寶故意走得慢了些,跨出門檻的同時,她飛快的扭頭看了龍椅上的皇帝一眼,眼中儘是冷意。

  這便是皇權,連威脅警告都披著一層虛偽透了的外衣。

  ……

  皇家的馬車,又豪華,又寬敞。

  但馬車裡,卻出奇的安靜。

  三人都垂著眼,各自沉默,各自出神。

  一會兒見了青山要說些什麼?

  是說一說往日的兄弟情,還是先安慰他失親之痛?

  是和從前那樣,和他打成一片,還是因為心虛,在一旁拘謹的陪著笑?

  靖寶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著,明明是這般自在的一個坐姿,她卻感覺到了手和腳都像是被捆住了似的。

  皇帝既然用長公主掐住高朝的七寸,自然也會用錢家,靖家掐住錢三一和她。

  如果說當初她挖空心思救顧長平,是破釜沉舟,一往無前,那麼此刻……

  她真的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與無助。

  這死局,要怎麼破?

  ……

  迎接大將軍的車馬,在離京城百里的西郊大營前停下。

  除了錦衣衛和禁軍外,還有金吾衛等天子近衛。

  日頭一點一點西落,那人卻久久不來。

  所有人都等得心煩意亂,唯有靖寶三人出人意料的平靜。

  無人知道,他們多希望那個人走慢點,再走慢點,甚至能永遠不要回來面對這爛成一團的糟心事。

  但,再長的路,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快看,徐家軍的大旗。」

  一聲喊,驚得靖寶心頭狠的一顫,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著徐家軍。

  高朝和錢三一也同時變了臉色。

  高朝捏著摺扇的手,根根青筋爆出,冷笑道:「瞞得可真好啊!」

  錢三一急中生智,回手捂住高朝的嘴。

  「誰瞞他啊,是他自己蠢,我們和青山這麼好的關係,哪能不備點禮物再來迎他,王大人,你說是不是?」

  王子澄哪還有心思回答「是不是」,沉著臉命令道:「來人,派兩個前哨去迎接。」

  「是!」

  錢三一鬆了手,落在高朝的腰間,狠狠的掐了一把。

  高朝挨了痛,卻只能無言以對,扭頭看著靖寶的眼睛,胸口悶得都都快炸了。

  徐家軍竟然也回來了,這是要與北邊殊死一搏的意思?

  靖寶何嘗不炸,但眾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表現出來。

  她伸手拍拍高朝的肩,又拍拍錢三一的,平靜的笑了笑,道:「別鬧了,還當是國子監的時候呢!」

  沒人聽得懂這話,高朝和錢三一卻心知肚明。

  靖七是在告訴他們:他們和青山有四年的同窗情分。四年呢,誰也抹不去,誰也比不上。

  穩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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