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他們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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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暗沉。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滔天的喊殺聲已經漸弱,顧長平席地而坐,一隻胳膊光裸著。

  一旁,齊林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咬咬牙,狠心剜下去。

  鋒利的小刀深剜進肉里,將裡面的斷箭像挖蘿蔔一樣,挖出來。

  血,飆涌。

  顧長平臉色不變,但額頭的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爺,疼嗎?」齊林灑藥包紮的動作小心翼翼。

  「不疼!」

  顧長平手掌輕輕地拍了齊林的肩:「別跟個娘們似的,手腳快點。」

  「是!」

  包紮好,顧長平站起,偏頭啐掉了口中的血沫,大聲道:「東門,可安?」

  「回先生,安!」

  「西門,可安?」

  「安!」

  「北門,可安?」

  「……」

  「北門,可安?」

  「……」

  「北門,可安?」

  「……」

  顧長平眼神一厲,「來人,去看看。」

  話音剛落,一個瘦小的,渾身是血的小兵衝過來,「先生,北門安。」

  顧長平正欲松出一口氣,

  只見那小兵眼眶一紅,哽咽道:「回先生,北門現在就剩下我一個,請先生再派人馬。」

  只剩下他一個?

  章宇他……

  顧長平心中一痛,痛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滾,扒著城牆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片刻後,他聽見自己無比冷靜的聲音道:「誰來守北城門?」

  「……」

  「我再問一遍,誰來守北城門?」

  「我!」

  那小兵上前一步,抬頭挺胸道:「請先生給我兩千兵,我來守。」

  「你……」

  「行嗎」兩個字剛要說出口,卻見那小兵一抹臉,臉上悲意一掃而光,取爾代之的是熊熊升起的殺氣。

  這殺氣,讓原本還有些稚嫩的臉,看上去竟十分的驚怖。

  顧長平輕輕的笑了下,「你可知道規矩?」

  小兵一挺胸,「知道。城在,我活;城破,我死!」

  顧長平眼中心疼無法掩飾,也不願掩飾,他柔聲道:「那麼,我們活著見!」

  「我……」

  「活著見!」顧長平加重了語氣。

  那小兵張了張口,一跺腳道:「好,活著見!」

  「來人,分出兩千人,隨……」

  顧長平忽然卡住了,「你叫什麼?」

  「小人叫呂二牛!」

  「分出兩千人,隨呂二牛守北城門。」

  「是!」

  顧長平目送呂二牛離去,一扭頭,發現齊林慘白著一張臉,眼神愣愣地看著某一處。

  「放心,我幫小懌算過命,我死,他都不會死!」

  「死,死,死!」

  齊林突然一腳踢翻木盆,怒道:「爺就不能說些好的,吉利的,中聽的。」

  顧長平笑了笑,轉身走到將士那一處,布置下一回南軍攻城的戰術。

  齊林看著他微微有些拖滯的腿,一拍額頭,心道:我他瞄的一定是鬼上身了,才敢這麼跟爺說話,都怪那姓顧的。

  ……

  姓顧的這會好著呢。

  如果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痛快!

  如果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痛快死了!

  他帶著五百人邊打邊撤,將一萬人遠遠的引出封地,等南軍回過神來的時候,大軍已被引到了拉那湖邊。

  拉那,是聖女的意思。

  但不知為何,南軍從上到下,忽然有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這種不安全感在五百玄鐵軍排成陣,橫刀擋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達到了最強烈。

  五百!

  一萬!

  如果不是這五百人腦子有問題的話,那麼……這應該是玄鐵軍中最精銳的五百人。

  南軍料對了。

  玄鐵軍精銳中的精銳,刀法,騎術,布陣……無人能敵。

  只見他們兩兩並排,突然直衝向那萬人大軍,速度之快,揮刀之猛,根本找不出一個形容詞。

  「兄弟,我的左邊交給你。」

  「放心,你只要把右邊守住了。」

  「不吹牛,爺爺我能殺五百人。」

  「他娘的,才五百人,你想寒磣誰?」

  說話間,鋒利的大刀同時揮出,寒光一閃,五百個腦袋飛向半空。

  落下之時,他們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似不敢相信自己已經人首分離。

  淒嚎聲一片一片響起,南軍頓時亂作一團。

  這是什麼陣法?

  為什麼那麼詭異?

  這,這,這要如何還擊?

  還沒輪到他們還擊,馬背上的顧懌一聲令下:「兄弟們,撤。」

  玄鐵軍整齊化一,如風似雲般消失。

  這就跑了?

  要不要去追呢?

  追,怕沒命;

  不追,回去沒辦法交差。

  一萬人都擒不住五百人,說出去鬼信?

  「南軍兄弟們,追!」

  然而,剛追出不到半里,那五百人忽然調轉馬頭,又兩兩並排,向著南軍揮刀衝過來……

  又有無數的南軍倒下,他們有的甚至來不及慘叫便被一刀封喉。

  布陣,撤退!

  撤退,布陣!

  南軍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萬人大軍,變成八千,六千,三千……

  所有人都慌了,亂了,急了,玄鐵軍真已至這種地步了嗎?

  「兒郎們!」

  顧懌大喊一聲,「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玄鐵軍了!」

  「好!」

  五百人齊聲高喝。

  月影之下,刀光耀目,戰馬昂首,那是李君羨花了十多年時間,用屍山血海錘鍊出來的鋼鐵戰士!

  甚至他們身下的每一匹戰馬,都是北府最肥沃的草原餵養出來的!

  當天光朦朦亮的時候,拉那湖的湖水已經染成了紅色。

  僅剩下兩千的南軍們棄刀跪下,在苟活和戰死之間,他們選擇了活著。

  沒有憤怒,悲傷更提不起來。

  只想活著!

  顧懌就著冰涼的湖水,吃完懷中的兩個餅,大步走到五百人中間,「都圍過來。」

  五百人將嘴裡的乾糧嚼完,紛紛圍上去。

  「我出發前,先生暗中交待了一件事,先生說南軍敢突然發起進攻,背後必有的所持,所持者,無非就是兩廣、兩湖的那些擒王兵。」

  五百人聽得連氣都不敢用力喘。

  「先生說,那些勤王兵連南軍的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他希望我們解決南軍,能想辦法把擒王兵攔住幾天。」

  顧懌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下面就看你們敢不敢了!」

  五百?

  二十萬?

  一旁俘虜們聽得都忍不住想笑出聲。

  痴人說夢話呢!

  「敢!」

  五百人齊聲高喊,遠山間的回音一遍遍響起。

  敢--

  敢--

  敢--

  「好樣的!」

  顧懌大喝,手中的大刀揮向南軍的戰馬,馬頭應聲而落,身子還在不停的抽搐。

  餘下的馬見了,紛紛撒了腿的跑起來。

  畜生也要奔命。

  「出發!」

  五百玄鐵軍翻身上馬,他們誰也沒有再看那些俘虜一眼,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天際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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