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人鬼書: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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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風將窗戶刮開,吱呀一聲讓躺在床上淺眠的人慢慢睜開眼。閱讀М

  薄紗帳被窗外的風吹起,一雙淺粉色的繡花鞋就放在床邊,黑影壓下,躺在床上的人伸出一隻手,纖細白嫩的手臂露在了薄紗帳外,迎著夜風,月光落下,窗外斑駁樹影投在上面。

  「小苑……」雷月若輕輕喊了一聲,見沒人回應,於是收回了手,慢慢坐起朝薄紗帳外看去,剛好看見一個人影站在桌旁,來者身形似男子,絕不是小苑,她一驚,正要發聲尖叫,卻瞧見了那人的臉。

  僅一個眉眼,她立刻認出對方:「蘇裘?可是你?」

  「你不能與江濡在一起。」黑影沒有靠近,只在桌邊徘徊。

  他雖然遮住了下半張臉,雷月若本不確定,可他一發聲,雷月若立刻認出他來,她鞋子也不穿,直接跑下了地朝桌邊過去,卻沒想到剛靠近,桌前的黑影便消失了。

  雷月若跌坐在桌旁,親眼見到一個人在自己眼前消失,又驚又怕,卻因為方才蘇裘的話,又心虛又委屈。

  「你既已死了,便讓我隨你去,何必寫信叫我活著?」雷月若趴在了桌上,眼淚不斷落下,帶著哭腔:「我既想活,你便不要出現,何必又讓我心憂愁呢?」

  「小姐!」小苑聽到了動靜,匆匆從外頭跑進來,看見雷月若趴在桌上哭,淚水已經濕了袖擺,心裡慌張,又聽見雷月若似乎神志不清,嘴裡一直喊著『蘇裘』,立刻將人叫了過來。

  這一夜,雷府徹夜燈火通明,無人入睡。

  姜青訴第二日等到午間也沒等來雷月若,反而把雷家的丫鬟給等來了。

  小苑過來的時候,姜青訴正和單邪鬧,手上拿著李子咬一口酸得掉牙,卻偏偏忍著,又拿了一個給單邪,哄著對方吃。

  見到小苑匆匆過來,姜青訴嘴裡含著李子,問了句:「你怎麼來了?你家小姐怎麼沒來?」

  「白夫人,我……我知您是有大神通的人,我求求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吧!今早來了三個大夫,誰都瞧不了,再這麼下去,我怕我家小姐……就要不行了!」小苑一邊說一邊哭。

  姜青訴也懶得忍了,直接眯著眼睛將嘴裡那口酸李子吐出來,趕緊喝了一口茶問:「說清楚,怎麼了?」

  「我也不知怎麼的?昨日我與小姐一起放花燈,回來的時候還好好兒的。晚上小姐房裡有動靜,我聽好似見她在哭,進去之後果然瞧見小姐趴在桌上哭,一直哭到了今日早晨昏睡過去,到現在都沒醒。」小苑走到姜青訴跟前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道:「白夫人!小姐說您是高人,那就請您救救小姐吧!」

  姜青訴猛地朝單邪看過去,這回小苑靠近她瞧見了,小苑身上也有煞意,看來蘇裘已經盯上了雷府。

  姜青訴都能看見,單邪定然也瞧見了,他展開扇子站了起來,朝姜青訴瞥了一眼道:「既然人家讓你去,不好不去,走吧夫人,為夫陪你一起。」

  姜青訴愣了愣,從碗裡又拿了兩個李子跟著,順便安慰小苑:「你別難過,我夫君才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定能叫醒雷小姐。」

  姜青訴到達雷府時,雷府裡頭正有大夫出來,大夫連連搖頭,雷夫人與對方拉扯,一雙眼睛都哭腫了。

  「大夫,大夫您務必救救小女!」雷夫人聲淚俱下,那大夫卻道:「小姐氣若遊絲、魂不附體,如何能救?!」

  「老爺,難道我們月若就要這麼去了嗎?」雷夫人轉身撲到了雷老爺的懷裡:「她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小苑拉著姜青訴往前小跑,一路跑到了雷老爺與雷夫人的跟前,開口道:「老爺,夫人,這位是白夫人,小姐先前想不開,都是白夫人化解的,我帶白夫人來看看小姐。

  雷老爺與雷夫人瞧見了姜青訴,又看見站在姜青訴身後的黑衣男子,這兩人光從氣質便能看出身份不簡單,便請入府里,那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現下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姜青訴與單邪入了雷月若的房間,屋內煞意明顯,尤其是桌旁,就是現在也有紅煙纏繞,普通人的肉眼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單邪的手在桌上輕輕一抹,煞意消失,房內還有一股陰沉之氣,姜青訴回頭對著雷老爺道:「你們府上建造時沒請人看風水嗎?」

  「請、請了啊。」雷老爺道。

  姜青訴說:「雷小姐為女子,院落背陽,地處偏陰,極容易生病,恐怕從小身體也不大好吧?」

  「的確如此。」雷夫人點頭。


  姜青訴說:「等她好起來,換個地方讓她住吧。」

  單邪又走到了窗戶邊,將窗戶上的煞意抹去,姜青訴朝他過去問:「可瞧出什麼?」

  「蘇裘是從窗戶進來的。」單邪道:「不過他並沒有在房內布置什麼陣法,按理來說,他不會傷害雷月若。雷月若而今躺著,一來是因為心傷,二來則是此地陰氣太重,煞意殘留,故而壓了她的魂,起不來。」

  姜青訴抿嘴笑了笑,眉眼彎彎:「我就知道我夫君有大本事,你一定能治好她對不對?」

  單邪朝姜青訴看過去,問她:「給你一個出風頭的機會可要?」

  姜青訴點頭:「要!」

  單邪遞上一張黃符紙:「房內點燃,雷月若必醒。」

  姜青訴收下黃符,嘴角的笑容沒有消失,她道:「你給我出風頭,我給你吃李子,禮尚往來。」說完,她將一直放在手心的李子塞了一顆到單邪的嘴裡,單邪含進去了也不好吐出來,只能吃掉。

  才咬了一口,他頓了頓,眉心慢慢皺起,看向姜青訴的眼神滿是無奈,姜青訴嘿嘿一笑:「原來不光是厲鬼能讓單大人皺眉,我姜青訴給的李子,也有這效果。」

  單邪眉頭舒展,扇子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然後又用扇子戳著姜青訴的胳膊讓她去喚醒雷月若,自己出了房間在雷月若住的院落里打量,瞧瞧哪裡還有煞意。

  嘴裡的李子發著酸澀味兒,一口咬下去脆生得很,怪不得一開始在無事齋她就一直哄著自己吃,還擺出那副好吃模樣,原來是為了故意逗他。

  單邪將李子核吐到手心沒有丟棄,姜青訴說要嘗人生百味,單邪本嘗不出來的,經她的手,偏偏都嘗到了。

  姜青訴一紙黃符燃燒,雷夫人與雷老爺還以為她是神棍呢,結果黃符燃盡,躺在床上的雷月若也醒了,她慢慢坐起來,雷老爺與雷夫人還有小苑立刻迎過去,又是氣罵又是心疼。

  雷月若抱著雷夫人哭,雷老爺回過神來,正要給姜青訴磕頭,被姜青訴攔下。

  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還干起了鍾留的活兒了。

  雷月若也瞧見了姜青訴,淚水止住了,與姜青訴行禮,姜青訴抿嘴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客氣,雷夫人,雷老爺,請容我與雷小姐單獨聊聊。」

  兩位長輩雖然不舍,但還是出了房間,屋內就剩下姜青訴與雷月若兩人,姜青訴問她:「你昨日見到蘇裘了?」

  雷月若心驚:「白夫人如何知曉的?」

  「這你不必多問,我自是知曉,只是蘇裘可與你說了什麼?」姜青訴問她。

  雷月若抿嘴:「他來只說了一句,他讓我不要與江大人在一起,我與江大人清清白白,如何會有他說的那層關係?想來他把我想得水性楊花……」

  「雷小姐。」姜青訴轉身背對著雷月若,打斷了她的話,剛好看見單邪沒開門,如一陣風般回到了房內,坐在桌旁看向她們倆,姜青訴頓了頓,道:「蘇裘死後彌留不走,於他於你,都不是好事,若雷小姐信得過我,便將此事交給我來辦吧。」

  「辦什麼?」雷月若問。

  姜青訴走到桌旁,坐在了單邪的對面,兩人身上一黑一白,又如從桌子中央劃分成了兩個世界,偏偏他們在一起,又萬般和諧。

  姜青訴道:「送蘇裘轉世投胎,也還你清靜人生。」

  「這……我不能害他!」雷月若搖頭。

  「這一世,他不過是一介書生,即便有滿腹學識,最後還是因驕傲自滿落得個慘死的下場,除了與雷小姐相遇,蘇裘並沒有好的回憶,所以他彌留不走,只願守在雷小姐身旁。」姜青訴深吸一口氣:「如此這般,雷小姐以後當如何自處?遇見良人該不該嫁?父母擔憂該不該解?幾十年陰陽相隔他痛苦,你也痛苦,何必呢?」

  雷月若怔住了,她心裡有蘇裘,絕不願害他,可白夫人說得沒錯,蘇裘一生並不快樂,有志氣無處施展,在她這裡也抱怨過許多次,也許投胎轉世換個生活,他會過得舒坦些。

  她是活人,不能嫁給死人,她願為蘇裘終身不嫁,可爹娘卻熬不起,於她於蘇裘,陰陽之隔便兩難,不如她先斷。

  「白夫人……要我怎麼做?」雷月若看向姜青訴。

  姜青訴道:「將你的身體借給我。」

  單邪立刻皺眉道:「危險。」

  「不是還有你嗎?」姜青訴轉頭朝單邪看過去,咧嘴笑了笑道:「反正你總是在我身邊的。」


  「那也不可。」單邪搖頭。

  姜青訴剛要把雷月若說動了,就怕單邪在這兒壞事兒,於是端著板凳朝單邪那邊湊過去,壓低聲音湊到他耳旁道:「不如單大人男扮女裝,我相信以你的容貌,蘇裘發現不了。」

  單邪歘地一聲展開了扇子,目光難看地盯著姜青訴。

  姜青訴側臉笑了笑,便道:「放心,我只是想借她的身份引出蘇裘,同時還請單大人化身江濡,我算是看出來了,蘇裘這人與你一樣,容易吃醋。」

  單邪的眸色頓了頓,姜青訴朝雷月若問:「如何?雷小姐可想明白了?」

  雷月若張了張嘴,問道:「在我答應之前,白夫人可能回答我,您……究竟是誰?」

  「雷小姐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死而復生的故事?我告訴你死的是我夫君,實則死的是我,因在陰陽之間走過一遭,所以我也多了幾分本事,不過我依舊是白夫人。」姜青訴說完,收到了單邪的視線。

  兩人對上眼,姜青訴耳畔突然響起了單邪的聲音,他知,她也知,第三人不知。

  「你又說謊,另外,我在你那兒,何時死過?」

  姜青訴低頭摸了摸鼻子,聽見雷月若道:「我……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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