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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桌子上的日曆翻到最後一頁時,阮素才回過神來,不知不覺的,她跟季明崇在一起都快一年了,馬上就是十二月三十號了。正如施雨說的那樣,這一年裡,酸甜苦辣的滋味她都嘗過了,她跟季明崇在相處的時候,也發生過摩擦有過矛盾,好在不管是她,還是他,都很珍惜這一段感情。

  跟所有情侶一樣,他們經過了熱戀期、磨合期,最後迎來了平穩的時期。已經熟悉了對方的口味還有性格,相處起來雖然比熱戀愛少了一些甜蜜,但更多的是安心。

  季明崇這一年裡,幾乎自我鍛鍊成了全能型的人才。

  他無師自通,學會了清洗抽油煙機,還洗得特別乾淨,讓人拍手叫好。他還會拖地擦洗窗戶,比掃地機器人強多了。在跟阮素軟磨硬泡的時候,他學會了一點點軟裝心得,比如床頭櫃要怎麼擺,比如冰箱放在哪裡合適,比如沙發怎麼放才能更大程度的曬到太陽。

  他熱衷於給阮素搬東西,清洗東西,周羽藍還是每個月回來住兩天,每一次回來,她都會以為自己走錯家門了。後來,她還跟阮素開玩笑:「我都已經忘記這房子最開始的擺設是什麼樣子的了……」

  阮素悄悄低頭,有點不好意思,怪難為情的。

  可誰叫季明崇很喜歡化身為搬運工呢。

  阮素之前買的大平層已經交房了,她請了專業的設計師,裝修好又要放置一段時間,搬進新家的日期不定,馬雯聽說後調侃她:「乾脆當成你跟季總的婚房算了,按照婚房的標準去裝修,讓季總入贅你家,這結婚後住在你自己的房子,什麼都是你說了算,你跟他吵架也能理直氣壯地讓他從你的房子滾出去。」

  「婚、婚房?」阮素聽了這個陌生的詞,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戀愛才一年,談結婚對於阮素來說還是早了點。

  當然她覺得早了點,季明崇卻不這樣想,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在這一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跟她求婚,經過篩選各種方案,挑選了最合適的,他算過時間了,求婚成功以後起碼得好幾個月時間準備訂婚禮,訂婚以後再籌備結婚的事,這又得大半年,這個流程加起來,從求婚到正式結婚,少說也得一年多,所以,現在求婚並不早。

  哪知道,等來等去,等到十二月三十號戀愛一周年紀念日都過去了,雪還沒下下來!

  盛遠知道季明崇的求婚計劃,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問過氣象局的朋友了,今年可能不下雪,老天爺都在攔著你不讓你求婚,要不你再等一年。」

  這種話,簡直令人髮指,誅心。

  季明崇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我可以人工降雪。」

  盛遠:「?那意義還是一樣的嗎?」

  意義當然不一樣,所以季明崇也只是這樣說,並沒有實施計劃。初雪對他對阮素的意義不一樣,前年的第一場雪,他醒來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去年的第一場雪,他們在一起了,那麼今年的第一場雪不用來求婚,豈不是浪費?哪知道,這雪跟他過不去,就是不肯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季明崇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的天氣預報看看什麼時候下雪。

  有那麼一兩次他都被驢了,說是有雨夾雪,他興奮得不行,結果那天沒下雪,只有冷冰冰的雨在臉上拍。

  他的心情不太好,連阮素都察覺到了,幾次問他是怎麼回事,他都不說,開什麼玩笑,求婚這事被她提前知道了,那還算什麼驚喜?

  次數多了,阮素就去問他的好麗友盛遠,盛遠知道他為什麼心煩意亂,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平常幸災樂禍冷嘲熱諷潑冷水可以,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盛遠只隱晦地說,男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

  阮素恍然大悟,這個她可就太明白了,她每個月來大姨媽的時候,心情都會莫名不爽……但是,男人也會有這樣的時期嗎?

  盛遠可是醫生,又是他的好麗友,說的肯定沒錯,於是,阮素對季明崇更溫柔更體貼了,這反倒讓季明崇更鬱悶,女朋友這麼好,他想早點求婚定下來行不行。

  在季明崇可憐無助難受的時候,阮素身上發生了一件很好的事。

  畫室的老師說她很有天賦,畫的畫也很有靈氣,幾個月前她隨手畫的一幅畫,畫室的老師給她報了名,哪知道被外地一家畫展看上了,要在最新的活動中展覽她這幅名為《初雪》的作品,她當然願意!這簡直太令人意外驚喜了,畢竟她才學畫沒多久,才一年出頭就能有這樣的成績,她都躲在被子裡偷笑。

  當然她也不是什麼天才,是有一點點天賦,不過底子不夠,她又特別業餘,比不上人家專業的,這次能被選上,還是有運氣的成分,再加上那個畫展活動規模跟競爭力度都不大,不然可輪不到她。


  畫展的負責人也邀請了她過去參加展覽,她沒什麼事,跟體檢中心請了假,就準備收拾東西飛去那座城市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在阮素確定去那座城市並且上飛機後,季明崇隨手查了一下天氣預報,這邊依然不下雪,可阮素飛去的那座城市顯示有雪。

  季明崇:「……」

  他確定了,老天爺的確看他不爽在整他。

  盛遠見他處於要麼爆發要麼忍耐的邊緣,也不說風涼話了,斟酌著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季明崇看向盛遠,「我迫不及待了。」

  他不願意再等下去了。只想快點提一提身份,只想成為她的未婚夫。

  「所以,你現在要飛去她所在的城市?」盛遠有些詫異。

  「對。」這種事也不是沒做過,當時的情況比現在更嚴峻,他都應付過來了,現在,問題不大,他能穩住。

  盛遠沒想到季明崇還有這一面。

  他在高中戀愛時,也不會飛去別的城市見對方。這樣細想起來,季明崇對阮素的確非常認真,是奔著一輩子去的。

  「那你準備的驚喜?」那些東西可帶不去別的城市。

  季明崇語氣堅定地,「我人去就可以了。」

  「不得不說,你還挺自信的。」盛遠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能放下手中的事飛到她那裡去,比什麼儀式都重要。」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跟心意。

  盛遠覺得,季明崇比他運氣要好,因為季明崇遇到了能讓他奮不顧身一往無前的阮素。

  季明崇訂了機票,哪知道到機場後,廣播提示他要坐的那趟航班計劃晚點兩個小時,具體什麼時候起飛,誰也不能保證,他耐心地在機場等,突然想起了一年多以前,他以為阮素要離開,也是這樣不管不顧去找她,當然現在的心情跟當時是不一樣的。這樣的事情,這輩子他也只會為阮素做。

  等他到目的地時,已經快深夜了。走出機場,天地間都被白雪覆蓋。

  這也是第一場雪,也許不是老天爺在阻止他。

  他之前就問過阮素了,知道她在哪家酒店,他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也沒有提前跟她說,坐在去酒店的車上,他的聲音尋常,裝作是剛加完班的語氣跟她聊天,她認床,又是陌生的環境,雖然快十二點了,可也沒睡著,正躺在床上一邊看綜藝節目一邊跟他聊天。

  季明崇來到酒店外面的空地上,找了個比較好的角度,此時萬物肅靜,他笑著問她:「你房間有窗戶嗎?」

  阮素嗯了一聲,「有啊,還能看到外面的湖,下雪了,看外面特別美。」

  季明崇心想,那就沒問題了。

  他費力地在雪地里畫出了一個笑臉,也許她站在窗戶那裡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

  「問這個幹嘛?」阮素聽著他氣喘吁吁地,又問道:「你在做什麼,感覺好吃力。」

  季明崇站直了身體,他笑,空氣里呵出白氣。

  「你來窗戶這裡。」

  阮素聞言,心下一驚,趕忙下床赤著腳來到窗戶這裡,十二點鐘外面本該是一片漆黑,可是因為下了雪,天地間像是都打開了白熾燈,將一切都照得明亮,她很輕鬆地就看到了雪地里的那個笑臉,還有站在笑臉旁邊沖她揮手的季明崇。

  他、他怎麼來了!

  她愣住,電話那頭傳來他低啞的聲音:「凍死我了。」

  她回過神來沒有掛電話,披上羽絨服就出門,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他聽著她的呼吸聲,她也聽著他那頭寒風掠過的聲音,等她從電梯出來直奔門口,她跑得很快,往他所在的方向奔去,就像一年以前,她轉過身朝他走去一樣堅定。

  她衝到了他的懷裡,抱了個滿懷。

  他接住她,兩人抱得很緊,他在她耳邊笑,「是不是高興瘋了?」

  「哪有,一點點而已。」她嘴硬說道。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外面實在太冷了,她從他的懷抱退出來,還是很疑惑的問道:「不過,你來做什麼?是出差嗎?」

  季明崇像是變戲法一樣,將自己的戶口本從大衣口袋拿出來遞給她,「身份證夾在了戶口本里。」

  阮素抬頭看他,「幹嘛?」

  季明崇沒能忍住,又伸出手將她抱在懷裡,「你笨死了,這都猜不到嗎?」

  阮素:「?」

  大半夜的過來,給她戶口本跟身份證,究竟是要幹什麼?

  見她真的沒猜到,季明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想向你申請一下丈夫這個身份。」

  阮素:「哈?」

  季明崇又說:「當然,從男朋友到丈夫,跨度有些大,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可以勉為其難接受你將我調度到未婚夫這個崗位。」

  ?這是求婚?

  ?

  阮素滿頭問號。還勉為其難接受……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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