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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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崇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回了家洗漱的時候,視線又一次放在了無名指的戒指上。

  自從他又從阮素那裡收到了這枚男戒指,很多事情他也想開了,想通了。上輩子是怎麼一回事,他是否跟阮素在一起,其實已經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這輩子要好好的過。

  他打起精神來,屋子裡開著很足的暖氣。本來他是準備休息的,在回房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家裡的冰箱,他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發現阮素家的冰箱比這個還要大。

  雖然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她面前走成熟穩重又務實的路線,可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等明天或者什麼時候到她家,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搬動冰箱,那不是自打臉嗎?

  趁著現在他媽已經休息了,毛豆也睡著了,他悄悄地來到冰箱前,想要試著去搬動一下。

  問題不是很大,但自從他甦醒過來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疏於鍛鍊,這具身體更是昏迷了五年,體力不如他想像中的那樣強。看來他要好好鍛鍊才行,不然在她面前搬個冰箱都要累得要死要活,豈不是太沒面子?

  季明崇試著搬動冰箱,已經出了一身薄汗,他主要還是想拿家裡的冰箱做實驗,如果面前有一面落地鏡那就更好了,他可以多實驗幾次,看怎麼樣的姿勢搬冰箱更帥氣更利落。

  事實證明,不管是什麼樣的年紀,不管是不是成熟的那一款,在陷入愛情時,都會變得幼稚。

  毛豆白天喝多了水,睡到一半起床準備去洗手間,結果就看到了叔叔在折騰冰箱,他頂著一頭小捲毛走過去,睡眼惺忪的問道:「叔叔,你這是在做什麼?」

  大晚上的不睡覺,搬冰箱?

  季明崇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次他做點什麼重要的事時,從來沒有驚動過他媽,反而每次都會撞上毛豆。

  他已經出了汗,乾脆站直了身體,舒了一口氣,對毛豆說:「考前準備。」

  毛豆更好奇了,「叔叔你要考試?」

  「可以這麼說。」季明崇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是什麼考試?」毛豆問。

  季明崇嘆了一口氣,「男人的考試。」

  毛豆說:「我以後也會考嗎?」

  季明崇失笑,「當然,每個男人都要考的。」不只是搬冰箱,還得學會換燈泡,不練個十八般武藝,怎麼好意思要求在女朋友那裡升職加薪提高待遇?

  毛豆看了眼比他要高很多的冰箱,一下犯了愁,「太難了。」

  季明崇推著他去洗手間,「你還早著呢。」

  毛豆扭頭問,「我還要多久?」

  季明崇算了算日子,回道:「起碼十二年。」十二年後毛豆才成年,成年後再想男人考試的事吧。

  毛豆聽了這個回答,安心了。他才不想搬冰箱呢,跟傻子一樣,不過沒好意思跟叔叔說而已。

  -

  阮素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從戀愛之後,她好像變得就不太像她自己了,從因為他公司的前台小姐吃醋到今晚發出的那條微信,什麼都不對。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對不對,在敷面膜的時候,閨蜜施雨打來視頻通話,兩人聊了一些有的沒的以後,她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她跟施雨是多年的好友,用施雨的話來說,她不說話,她都能猜到她在想什麼。

  也是從戀愛之後,阮素才發現,其實閨蜜之間不是無話不談的,就像那個搬冰箱的事情,她就不會好意思跟施雨說,總覺得,那只能是她跟季明崇才知道的事。

  她將自己今天吃醋的事情說給施雨聽,又問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有點酸?」

  施雨在視頻那頭樂呵呵地說:「你這算什麼,你忘記啦,之前念大學的時候,我們家老陳被學妹糾纏,我氣得差點沒拿刀砍他,素素你真是溫柔啊,吃醋也是溫柔的。」

  施雨又說:「其實戀愛就是這樣的,婚姻也是,酸甜苦辣樣樣俱全。」

  阮素坐直了身體,臉上還敷著黑色的面膜,「還會苦嗎?」

  「當然啦,但也是一番滋味啊,你不是很喜歡吃海鹽蛋糕嗎,道理是一樣的。蛋糕里加一點鹹味,會讓甜更加有滋有味,苦也是的,小菜鳥,好好學習吧,就是不知道,你家季總是不是也是菜鳥了。」施雨笑,「他應該不是第一次戀愛吧?」

  阮素說:「他說他是。」


  「他說你就信啦?」施雨說,「很多男人都跟現女友說她是初戀。」

  阮素:「?套路這麼多的?」

  施雨神秘一笑,「不過本已婚人士有的是辦法幫你分辨他是不是在說謊,素素,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火眼金睛。」

  阮素捂住耳朵,「我不聽不聽,我還小,是個寶寶。」

  每次施雨提起她自己的已婚身份,就是要跟阮素灌輸一些廢料的時候了,阮素很有經驗。

  施雨猥瑣的笑:「你不聽也得聽,跟他到哪一步了,讓我猜猜,以我們小素素的純情,應該還只是牽手吧?」

  阮素驕傲挺胸,跟閨蜜很多話都是可以說的,不怕會被人聽到,不怕會崩人設,「不止。」

  「喲,出息了啊!」施雨又問,「接吻了嗎?」

  阮素秒慫,「不說了,我面膜到時間了,要洗了。」

  施雨哈哈大笑,「我懂了懂了,來,素素,我告訴你怎麼分辨他是不是第一次接吻,悄悄地告訴你……」

  阮素:「?」

  她不想聽!

  這天晚上,阮素做了一個夢,可能是在談戀愛的關係吧,做的夢都是甜的,美的。

  她之前跟季明崇說過,很遺憾,這幾年以來,都沒有再夢到養母。沒想到這一次做的夢裡,她又看到她媽了,媽媽還是那樣的年輕漂亮,她站在大街上,看到她媽坐在自行車后座,正在回頭沖她笑著揮手道別,她看不清楚騎自行車的人是誰,但她感覺得到她媽很幸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幸福。

  小時候夢到她媽時,她總會從夢中哭著醒來,打濕枕頭。

  可是這一次,夢中的她沒有哭也沒有鬧,跟她媽笑著道別。

  十歲那年,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邊再沒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她逼著自己學會照顧自己,學會一個人生活,後來,她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跟她說,如果她飛累了,可以在他背上休息。她想試一試,現在的她已經能夠照顧自己了,也的確不再需要依靠別人,她想試一試,停下來跟某個人相互依偎是什麼體驗。

  如果這個世界上,生死並不能隔開距離,那麼,她想,她媽應該是放心了,所以她才夢到了媽媽,夢到媽媽跟她道別。

  -

  另外一邊,躺在床上的季明崇也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他似乎回到了出車禍的時候,疼痛太過真實,真實到都不像一個夢,而是發生過的事。

  他不太記得車禍前的事了,留在記憶里的是上車之前,醫生說過,可能是時間太久遠,可能是記憶太過殘酷,他潛意識的將那一塊藏起來了,他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做了這個夢。

  夢中,他甦醒過來,眼前都是一片紅,他艱難地抬起手撫了撫臉上,發現是血。

  車禍時,大哥季明遠第一反應就是將他護著,可是那樣慘烈的車禍,不是一個人能夠改變得了了,他側過頭看著大哥,大哥的頭上鮮血不止,明明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大哥還是看著他,眼睛血紅不肯閉眼。

  他很費力地伸出手,握住了大哥顫抖的手,他語氣沙啞,說一個字,五臟肺腑就牽扯著疼得厲害,「哥,我、我向你保證,毛豆會好好地長大。」

  季明遠流了血淚,他無聲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後來點了下頭。

  「他會平安健康的長大,還有嫂子,」他望著從小對自己百般照顧的兄長,「嫂子也會幸福快樂,你放心,一切有我。」

  也許是他這番話給了季明遠莫大的安慰,也許季明遠實在是撐不下去了,終於閉上了眼睛。

  充滿著血腥味的窄小空間,后座已經被擠壓得不像話了,他抬起手攤開,掌心有一枚戒指。

  他看著外面,意識越來越模糊。

  畫面一轉,他正坐在一個巨大的桌子前,面前的人他看不清,他低頭看著自己面前擺著一紙合同。

  一道機械般的聲音響起:「請簽下受益人的名字,如在快穿世界中發生意外,所獲取的酬勞也會以另類的方式轉到受益人名下。」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筆,鄭重其事的在受益人後面,寫下了兩個名字。

  阮素、季君霆。

  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聲:我深知我愛的人有一顆比誰都真誠勇敢的心,如果從此以後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也想繼續守護她,希望她一生順遂。我想賭一回,賭我會回來,賭我會回到她的身邊,那時候,換我照顧她守護她。


  我覺得我會贏的。

  -

  阮素跟季明崇在天沒亮的時候,都從夢中醒過來了。

  在同一時間,兩人收到了來自對方的消息:【一起去看日出嗎?】

  阮素看著對話框裡,兩條一模一樣的消息,沒能忍住躲在被子裡笑了起來。

  她真喜歡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這種巧合令她感到幸福。

  季明崇看著手機的消息,也無奈地捏了捏鼻樑,他已經不想再去探尋什麼了,他為什麼接受快穿局的邀請,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機遇,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他出門時,天還是黑的,天上竟然還有星星。

  他不禁想起了那五年裡,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到現在他才明白,支撐著他披星戴月、披荊斬棘熬下去、拼下去的動力是什麼。

  是他從昏睡中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

  太陽升起來的那一瞬間,季明崇側過頭看向身旁的阮素,低聲問道:「你相信嗎?」

  「什麼?」

  「我真的是拼了命才出現在你身邊的。」

  他突然說這話,阮素愣了幾秒,後又笑了起來,探出手捶了他一下。

  「大清早的幹嘛啊。」

  「季明崇你三十了。」

  成熟男人幹嘛要說這種中二少年才說的情話啊。

  季明崇:「?」

  他將她攬進懷裡,作勢要捏她的臉,他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說清楚別造謠,我二十九歲生日還沒到。」

  阮素抱著他的腰抬頭看他,眼裡都是笑意。

  ——狗跟小鳥說,飛累的話可以在我背上休息一下,我不會傷害你。

  ——飛了好久好久早已疲倦的小鳥停在了狗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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