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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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曦本來以為她被叫上台會慌亂,沒想到居然格外淡定,甚至還有心思拿紙巾擦拭嘴角,之後才提起裙擺緩步走上去,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任何時候,她總能這般耀眼。

  主持人問初檸對新品珠寶的一些個人看法,她從容不迫地說著好聽的場面話,仿佛每句話都發自肺腑,真情實意。

  秦曦卻覺得有些好笑,別人討論珠寶時她對著食物吃了半天,這會兒竟能對答如流,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主持人看到她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鍊,笑道:「初小姐戴的藍寶石項鍊是我們WHOLELIFE今年夏季主打款,是我們秦總參與設計的,初小姐覺得怎麼樣?」

  初檸神色微頓,垂眸看過去,將所有情緒收於眼底,莞爾笑道:「藍色代表天空和海洋,象徵永恆,與WHOLELIFE品牌遙相呼應,人魚公主是愛與善的化身,這顆人魚淚寶石想必也代表著愛與勇敢,做工精巧,細節之處彰顯匠心,我很喜歡。」

  主持人笑:「初小姐說的不錯,我們這款項鍊的主題恰巧便是BraveLove,項鍊最初的構想源於我們秦總,秦總在倫敦設計了BraveLove,並拿下珠寶設計大賽金獎,獲獎作品至今還在倫敦總部的展廳陳設。」

  說到這兒,主持人隨口問道,「初小姐去過倫敦嗎?」

  初檸握著話筒的手一緊,腦海中有什麼畫面閃過。

  她抿了下唇:「去過。」

  「那初小姐對倫敦的印象是怎麼樣的?」

  初檸盯著不遠處一盞琉璃燈,澄澈的眸子裡閃過複雜,輕輕道:「三年前去的,有些倉促,沒什麼印象了。」

  似乎察覺到初檸不喜歡這個話題,主持人很快略過,說起倫敦總部的WHOLELIFE珠寶。

  二樓欄杆處的男人脊背不知不覺間僵滯,凌厲的臉上多出幾分肅然,一張薄唇輕抿成線。

  秦曦想到三年前夏天,倫敦街頭那剛一出現便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尋不到的面孔。

  在英國那幾年他時常恍惚,吃飯的時候,走路的時候,學習的時候,總覺得她的背影一閃而過,回神時才發現都是幻覺。

  三年前那次卻不一樣。

  那天他清楚看到了她的臉,與她的視線在人群中交匯,下一瞬她卻跑開了。

  他衝進人群找了一天,卻沒找到。

  後來再回想,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一幕到底是真實還是幻境。

  直到今天,他聽她親口說,她三年前去過倫敦。

  秦曦感覺仿佛終於抓住了什麼,飛奔下樓。

  宴會已經臨近結束,初檸下台後去了趟洗手間。

  洗完手出來,正要往大廳找池鳶,卻在樓梯口意外撞上秦曦。

  他似乎剛下來,正往大廳的方向迫切地找尋著什麼,看到她後身形頓住,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朝無人的方向走。

  初檸被他拉著從宴廳的偏門出來。

  門口有安保人員把守,初檸脖子上還戴著WHOLELIFE今年主打款藍寶石項鍊,原本試戴的項鍊沒有放歸原位不得離開,但因為跟著秦曦,安保人員並未阻攔。

  「你要帶我去哪兒?」初檸跟上他的腳步,掙扎間手腕有些疼。

  人被帶至車庫,在那輛熟悉的黑色布加迪前面停下,秦曦開了車門,聲音淡得聽不出情緒:「上車。」

  「去哪?」

  「送你回家。」

  「我自己可以回去。」

  秦曦垂下眼瞼,靜靜望著她:「我們談談。」

  初檸想說他們倆之間沒什麼可談的,但觀秦曦的態度,拒絕好像是行不通的。

  無奈之下,她坐上秦曦的車,拿出手機給池鳶發了個微信讓她先回。

  車輛從車庫駛出,出了酒店很快匯入車流涌動的大道。

  秦曦沒有直接送她回家。

  初檸對這座自幼長大的城市很熟悉,認得這是去長莞二中的路。

  她心揪了一下,想到剛剛秦曦的那句「我們談談」,他帶她來這兒,是想跟她談什麼?

  寂靜了一路,最後在長莞二中門口,秦曦將車停靠在一邊。


  兩人沒有進學校,而是去了二中後面的小吃巷。

  雖是暑假,但附近有各種輔導班,所以小吃巷一到晚上依舊熱鬧非凡,四處飄蕩著濃郁的香味兒。

  初檸在宴會上吃多了,這會兒並沒什麼胃口,只是看著這條街巷有些感慨:「這裡好像沒什麼變化。」

  上學那會兒,她和秦曦經常晚上不去飯堂吃飯,把小吃街從巷頭走到巷尾,肚子就填飽了。

  她對辣椒過敏,每次秦曦都要反覆跟店家確認真的沒有放一點辣,有次她不小心吃到放辣椒的烤豬蹄,結果身上出紅疹,喉嚨紅腫得說不出話,秦曦又氣又心疼,差點跑去小吃街跟賣烤豬蹄的店家打起來。

  那時候,他心裡眼裡全都是她。

  乾淨,純粹,也熱烈。

  「那家豬蹄店關門了。」秦曦看向一處忽而開口。

  初檸聞聲望過去,曾經的豬蹄店現在成了飲品店,頭頂冰雪圖案的招牌上閃爍著彩色的光帶。

  小吃街還是那條小吃街,但很多店鋪都換了模樣。

  兩人穿梭在街巷裡,一個西裝革履,一個穿著白色露肩禮服,跟這裡的煙火味格格不入,時有行人朝他們看過來,回頭率很高。

  街巷的盡頭,漸漸靜謐下來,右轉進入一條更窄的巷子,路燈昏暗勉強照明,四周靜悄悄的,深一下淺一下的腳步聲在這安靜的夜晚被無限放大。

  初檸依稀記得那年高三,兩人從小吃街走出來,她第一次被秦曦帶進這條窄巷。

  那天窄巷裡的路燈比今晚還要黯淡,當時她有些害怕,緊緊抱著他一條手臂:「秦曦,我們回去吧……」

  話音未落,人便被他堵在了牆上,強烈的雄性荷爾蒙將她籠罩,情不自禁紅了臉。

  「回哪兒去?」他痞笑著撫上她的臉頰,聲音摻了啞,又性感得惑人,「老子還沒占到便宜呢。」

  初檸心砰砰跳動,紅著臉不說話。

  秦曦俯首貼近她,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一下,感覺到她的顫慄,哂笑:「操,這麼敏感?」

  「……」

  有心逗她,秦曦指了指自己的唇:「來,你主動親我一下,咱們就回去。」

  初檸本不樂意,他卻不達目的不罷休。

  最後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親上去,一觸即離。

  剛親完,秦曦卻笑了:「平時不也沒少教你,怎麼還沒學會?」

  他扣住她的後腦,低啞著開口:「張嘴,老子教你怎麼親。」

  「……」

  「三年前,你去過倫敦?」一聲冰冷的聽不出感情的質問,將初檸神遊在外的思緒重新扯回到現實。

  她抬頭望著那張肅然凜冽的面孔。

  回憶被打破,兩人之間氤氳而出的那份旖旎頃刻間散開,化為烏有。

  心上好像突然有什麼缺失了一塊,隱隱作痛。

  初檸因為回憶而莫名勾起的唇角僵硬幾分,不留痕跡地拉平,眼底染上一抹黯淡。

  七年過去,她和他之間早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秦曦停下腳步,垂著眼睫望她,高大偉岸的身姿將她嬌小的身軀籠罩。

  夜幕里他眸色深邃,漆黑得看不透情緒。

  她不說話,他又問了一遍,聲音平靜而克制:「三年前,你去過倫敦?」

  初檸抿著唇,依舊選擇沉默。

  見他朝自己逼近,初檸下意識往後退。

  她參加晚宴穿得高跟鞋,腳下一個不穩趔趄著連續倒退幾步。

  後背撞上窄巷的牆壁之前,他急忙伸了手護住,讓她免遭背部的撞擊。

  人被他圈入懷裡,有力的手臂環在她腰間,越箍越緊。

  距離相隔太近,呼吸間有熱氣噴涌。

  周遭一片沉寂,兩人貼合的身影落在破舊的青磚牆壁上,像依偎繾綣的情人。

  初檸心跳漏了幾拍,偏過頭避開他噴涌在她臉上的呼吸,扭動腰肢輕微掙扎。

  「三年前——」他鬆開了她的腰,兩隻手臂撐在牆上,將她整個人圈進去,沉寂的眸子一動不動地鎖著她,緊握的拳頭貼在牆壁,一字一句地問,「你去倫敦幹什麼?」


  初檸指尖微顫,垂著眼平靜開口:「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他撅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四目相對間聲音低沉幾分,偏執地重複那個問題:「告訴我,三年前為什麼去倫敦?」

  下巴被他捏的很疼,初檸用力掰開他的手,視線落在別處:「那時候剛畢業,電視台組織了英國那邊的學術交流,所有的實習生都去了。」

  「什麼時候去的?」

  「七月,日期不記得了。」

  秦曦眉頭皺了下,似乎不信:「七月?」

  他在倫敦街頭看到她,是在六月。

  初檸淡定地回:「是,七月。」

  「那你有沒有……」他手試圖撫上她的臉,卻在將要觸碰到她的肌膚時停下來,望著她,聲音里有輕顫,「你有沒有找過我?」

  初檸貝齒輕咬嘴巴里的軟肉。

  秦曦望著她,眼底情緒翻湧,冷著臉又問一遍:「有,還是沒有?」

  「說話!」他抓住她的肩膀,額間暴起青筋。

  嘴巴無意間被牙齒咬破,口腔里傳來一股腥咸。

  初檸眼睫輕顫,聽到自己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有。」

  耳畔傳來秦曦自嘲的冷笑。

  沒有。

  他放開她的肩膀,胡亂扯一下領帶後退兩步,細碎的短髮垂落額前,他低著眉眼,夜色將他眸中那份迅速染上的失落與傷痛掩藏。

  窄巷裡靜的出奇,兩人彼此沉默著。

  好一會兒,初檸開口打破寂靜:「如果談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剛要走,一隻手腕被他攥住,力道很重,隱隱傳來疼痛。

  掙扎間,秦曦的聲音響起在耳際:「給我一個理由。」

  給我一個,還能繼續堅守下去的理由。

  初檸疑惑地看過去,卻被他粗魯地往回扯,再次被堵在牆上,背後受到牆壁的撞擊,她眉心微蹙,卻咬牙沒出聲。

  他仿佛變了個人,眼底染上怒意,帶著戾氣,看起來很兇。

  「初檸。」他眼眶裡爬滿紅絲,有力的指腹捏在她的下頜,逼迫道:「說你愛我。」

  哪怕只是點個頭。

  即便是騙我的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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