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愁沒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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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奇景之力洗鍊後,山丘峰巒變得堅實許多,光影投著,留下痕跡。

  陳嶼閒逛著,雙目不斷打量,將周遭所有都收納入眼底。

  雲霧厚重,山丘上渲染些許淺青,有氣息涌動勃發,他向上飛去,手中左右劃撥動作,天雲翻騰分隔,露出頂上蔚藍中夾雜絲絲陰翳晦暗的天穹。

  又上浮了一段距離,旋即感受到一股逼仄壓迫,他並未停下,而是選擇繼續向上,兩側風力愈發難以撬動,壓迫感變得劇烈且沉重,如同肩頭扛有大山。

  直到舉步維艱舉再難前行,陳嶼這才目眺望了片刻,止住動作。意識到這應該就是奇景的上限。

  低頭俯瞰,山巒變得更加玲瓏,袖珍地座落一角,四面八方被雲海托舉,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雲氣也在逐漸淡薄,天空上泛濫的赤色被稀釋,很快就要褪淨。

  駐足停留少許,飄然下落去,他到其餘地方,發現不止上端,左右四方都有極限,被一面看不見的屏障包裹隔絕。

  陳嶼試圖衝出此地,法力激盪,如波濤掀起拍打,層層衰弱,不多時便化作涓涓細流,最後沉寂下來。

  又以精神滲透,結果穿過凝滯的厚重地帶後遇到了堪比金鐵的『牆體』,那是由奇景之力澆築而成,靠近的精神力眨眼就被吞沒。

  雖沒能突破出去,看一看外界是如何情況,好奇會否與之前未凝實時一樣處於現世與內景的夾縫間隙。

  但陳嶼心中並無氣餒,反而生出幾分興趣,饒有趣味地盯瞧著這層無形壁壘。

  無色無質、阻擋分割內外。

  伸出手插入,越往裡越是粘稠滯緩。

  「這層結構以奇景之力為主,其中包含有精神、法力,乃至血竅崩裂後殘餘的大量氣血……」

  他曾想過將以上所有融合無間,然而事實上多次試驗都以失敗告終,陳嶼雖然沒有放棄,但暫時將之擱置,選擇了親和度最高的精神與法力兩者,在雷痕內銘的作用下有所推進。

  如今,眼前呈現的無形屏障卻仿佛給出了答案,哪怕這道答案於此刻的他而言仍舊晦澀難懂,不過有了方向,以後或許能少走不少彎路。

  手掌在凝滯空域中攪動,數息後收回到身前,陳嶼嘗試用法力去剖析、剝離一些下來,不過入目所見宛若真空,更無半點破綻縫隙存在,多次之下都無處下手。

  「奇景之力作用,幾種力量結合得十分緊密,以現有的精神強度看來連接觸都做不到,只能被動受到約束影響。」

  各處都看了遍,陳嶼心頭對奇景有了大概,青朧山無疑不大,縱使他站在山前顯得渺小,但與現世中一路所見的名山大川比起來還是要低一籌,算上四周延伸而出的平整土地也才十里左右,實在略顯袖珍。

  「山體深處可達地下一百八十丈,上方空餘區域則有七百丈出頭,算上百丈的山峰,這方奇景的上下極限在千丈內。」

  大致摸清了高低,陳嶼眉心膨脹出精神力籠罩,並未覆蓋完全,卻也勉強在心中勾勒出[奇景—青朧山]的圖像光景。👌💀 ❻9𝔰ℍU𝓍.Ⓒㄖм 🐣👊

  頃刻後,他嘴角帶笑,廣大與否其實不重要,上下千丈、左右十里的空間足以滿足所需。

  「至少浮空田完全可以包囊在內。」

  不過這得等到這方天地中波動劇烈的靈性風暴沉積,以及奇景之力平靜下來才行。

  好在有陣法,屆時他只需將布置在種植區的大陣花些功夫擴大個七八……百倍的樣子,約莫著用不到十日就能將地表以及山巒各處都梳理。

  至於被他喚作天壁的頂部,以及土石最深邃的位置,這些區域只有留待往後再去打理,現在得把山間地面騰出來。

  「這下可有的地方種田了!」

  搖頭輕笑,陳嶼離開了奇景,準備去山林里尋些竹木,製作成符牌——否則僅靠一枚枚靈文外加封靈術維持,所需的時間將大大增加,符牌則要輕巧許多,雖說普通竹木並非靈植,亦沒有經過靈性養護階段,故而質地不如何,但量大易得,在山野中隨處可見。

  「不過靈性竹木也要開始培育了。」

  他想到,其實青台山那些就正好,無論茶樹、桃樹,亦或者栽種成排的青竹。

  後者預計最近也要成熟,可惜這一批竹米銀毫……說起來,要不回去一趟?

  陳嶼認真思索,覺得自無不可,畢竟等浮空田放置入奇景後,他在現世便沒了累贅,白日隨處可去,旁時想要休憩也大可撕裂縫隙去到青朧山,那裡已經完全化作實質,靈性充裕。


  與現世相比,或許隔了一層世界的緣故,天地大過濾效應在青朧山顯得輕微幾分,哪怕靈性粒子同樣在流逝溢散,然而如同被天壁阻隔一般,此間的流逝狀況只相當於現世四分之一左右。

  一團靈性,在現世一日就散去,到了奇景中,可能兩三日都還保存完好,這也是為何即便青朧山種植區的田土比不得浮空田,前者種下的靈植生長依然迅猛。

  「想當初,浮空田的打造耗費頗多。」

  靈石、靈液、靈土……種種諸般,陳嶼投入不可謂不多,為了讓其漂浮在空更是種出了浮空草,沒想到忙活了許久,沒隔數月就已經開始拖後腿,比起青朧山不再占有優勢。

  念罷,他從田間飛起,來到萬法鏡所在處,到時候有這面法鏡,想必梳理奇景的過程更加容易,至於他自己更是能從中脫身出來,將精力用在解構天壁之事上。

  青虹飛掠,飄忽入山。

  陳嶼不再多想其它,早一日將青朧山梳理,便可早一日多得千畝良田!

  奇景占地十里,除去山體所在,僅僅四周邊緣緩和的平地,只要能開墾出來便相當於二十餘頃!

  一頃地合計百畝田,如此一來只消靈性充裕,不愁自己沒得地方種!

  「之前還說太小,現在來看有些多了才是,再加上山上一些區域也可以種植,稍加打理就能坐擁百頃田地。💥💥 6➈SᕼUⓍ.Cό𝓂 🎃💞」

  一時間,他反而對要不要把所有地方都種上靈植有些猶豫,青朧山靈性並非無限,自現世中汲取的速度很緩慢,只有他不斷提供靈石靈液才能滿足,可到時候一整座山的靈田,得要多少資源?

  「看來得好生規劃一番,手中的靈植不能亂種,挑幾處靈性豐沛的即可。」

  至於其它區域則可以用尋常植株、果木等填充點綴,紮根於奇景中,生長極為快速,更迭數代後說不得也會自然而然地蛻變,而在此期間亦耗費不了多少地力與靈性。

  ……

  李沐白到底不是個坐的住的,他性子如此,受不得枯燥,若非有師長壓在面前督促,恐怕早已出去浪蕩。

  雖心中有念,然數年養成的性情一時半會兒實難調轉過來,還需要更多敲打才能警醒。

  「師傅!既然已經弄出了法門,是不是可以先休息一段時間?這都半個月沒出過院門了!」

  鐘山錦瞥了眼,淡淡道:「覺得不耐煩了?」

  李沐白趕緊搖頭,他是想多研究研究這股力量,可架不住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弟子倒是不覺得多枯燥,可要把您身子骨熬壞了,這可就……哎喲!」

  頭上挨了一巴掌,敲醒了瞌睡,也將少年郎未吐出的話打斷,見得鐘山錦一副早知道你在想什麼的神情,李沐白知趣地不再多說。

  一旁,穆宇不知何時又過了來,除去給師傅師弟送食盒,魁梧漢子也對兩人口中的法門感興趣。

  將餐食放下,招呼了師弟,又拿出一瓶清酒遞到鐘山錦面前。

  自從多日前他帶著師弟師妹們從山上下來,本打算在館中帶他們一段時間好打打基礎,卻撞見了師傅和李師弟,對這個忠心耿耿、如同親子的大弟子,考慮到其為人老實,鐘山錦並未過多隱瞞,在叮囑了一二後就將事情前後一併告知。

  「師弟,如何?」

  「好吃,這家比上次的要味美,米飯也不似陳糧,尤其這鱸魚,軟爛嫩滑!」

  「哈哈哈,師弟喜歡就好。」

  吃了幾口,就連鐘山錦也不禁讚嘆了句味道,詢問是從何處買來,往後大可以定在那裡。

  「主菜是西巷的一家,師弟口中的鱸魚則是弟子晨時從魚市買來,交由一酒樓特地訂做。」

  「嗯,有心了。」

  穆宇擺手,對著李沐白笑到,「前兩日師弟不是說日日干肉吃得口乾嘛,正巧這段時間魚市大開,便買了些。」

  「嘿嘿,還是大師兄您好,不像咱們師傅,就一個勁兒折騰……」

  啪!

  「食不言寢不語!」

  鐘山錦拿了戒尺,一敲一個準,就盯著少年肩頭位置,一左一右,輪著來。

  李沐白刨了兩口飯,齜牙咧嘴,不過表情依舊笑嘻嘻,渾然不在意。

  一餐結束,收拾了碗筷後,三人坐在一起。


  「既然你師兄來了,沐白,便按著方才我們探討的方法,試試成效。」

  「啊?」

  「嗯?!」

  咽了咽口水,李沐白到底還是沒有把自己沒怎麼學會的話說出,縮頭縮腦一陣後,硬著頭皮開始嘗試。

  一股氤氳猩紅在掌中波瀾,隨著他漲紅面頰,兩人注視下快要憋斷氣,終於是與這一縷氣息多了些許聯繫,沒有去試著駕馭,之前兩人在這上面失敗多次,似乎想要操控這股類似「氣血」的力量還差了一些必要之物。

  此刻,李沐白要做的卻不是其它,正將這股氣息重新復歸體內,再提煉出至原位,又反覆,三次、十次……足足二十九次後,才一副脫力模樣地停下。

  「看好了,接下來就是關鍵。」

  鐘山錦提點穆宇,這段時間後者也參與了不少,雖然大多時候都在帶弟子,同時應酬都是這位大弟子操持,算為他分擔了不少事務,否則作為一派之主又如何得來半月光景全心全意封閉在內院,投入在李沐白身上。

  聽得師傅的話,已經是二流層次武人的穆宇不敢大意,趕緊看過去——

  李沐白對他眨了眨眼。

  ??

  不等他明白,只聽噗嗤一聲響,醞釀在掌中已經變得彤紅無比的氣焰仿佛被戳破一般,很快消散一口。

  「……」

  穆宇又看向鐘山錦,難道這其中有什麼玄妙變化發生?這一刻,他對自己的目力和領悟突然多出幾分懷疑。

  卻是不見一旁的李沐白訕訕,以及同樣驚愕,旋即燃起怒火的鐘山錦——

  「莫說你上午一直沒聽。」

  「呃,師傅,聽了,真的弟子聽了!」

  「那如何不往後繼續?勁力通貫呢!定氣搬血呢!」

  「那是啥?」

  「……」

  錚!

  寶劍出鞘,鐘山錦難得有了清理門戶的想法。

  李沐白則顧左言右,別過腦袋,嘟囔著說道:「這不是太久沒出去,就多想了些其它事,然後正好把您老說的關鍵步驟方法給漏了麼。」

  啪!長劍就要落下。

  好在穆宇及時拉著師尊,院子裡嗚嗚喳喳好一陣喧鬧。

  ……

  通州的事陳嶼不知曉,更不清楚自己一枚法力種子已經破碎,宿主在法力影響下,混合了各種因素,竟在修習法篇之前就凝聚出一縷氣血。

  他此刻正砍了樹木,找尋山竹,但凡看上眼的,悉數移栽在浮空田上。

  奇景還在梳理,估計得幾天,現在先留在浮空田上,等以後田土開墾後再一股腦全部挪到青朧山去。

  這一次,他步入山林,發現各地的竹木各有不同,而靈土栽培後哪怕沒有了相應環境,也能最大限度保留下之前的一些特性。

  這點讓陳嶼很滿意,從種屬來說許多植株都大差不差,淮南桔淮北枳,有些品類需要外部因素才能長出。

  「只是這種保留並非長久,想要完全固化下來還是要靈機才行。」

  不過暫且便足夠,他移栽了一批深山老林里的竹木,在外界其餘地方很難種植成功,唯有浮空田裡可以保住性命,並繼續生長。

  另一邊,陳嶼也沒有放下體內的雷痕內銘,進度頗快,最近他同樣在研究雷法相關,欲要以術法引動自然,化生出磅礴雷霆,從而汲取養護自身。

  法力的開發已經到了深處,又有幾門術法可以不借用靈文施展,不過這些都是小頭,真正讓他關注的在於法力獨自復刻後所表現出的本質。

  「這意味著法力靈性的挖掘,可以開展下一步了。」

  許久前就有了相應計劃,但正當他打算進一步深挖法力中靈性與自我靈性的關聯,並將之推廣到精神、氣血中,想要在靈性層面統合三者的時候,意識深處突兀跳動,似乎有變故發生。

  一處山野,草木繁盛。

  陳嶼捂著額頭停下腳步。

  視野中,天地間浮現無數雪花,同時噼啪細碎的響動縈繞腦海,一圈圈扭曲褶皺旋動在眼前。

  肉眼中,自然游離的靈性似乎綻放出光芒,一朵朵一片片,連成無垠無邊的光的海洋!


  腳下一松——再回首時才發現,山巒如潮水跌宕、樹木舞動枝椏,鮮草裂開一張張口牙高歌,有鳥雀飛來,戴著人面述說無法聽清的話。

  幻覺?

  陳嶼驚訝,不過並無多少慌張,自我覺醒後,『我』已經如同錨點,哪怕面前咆哮而來的浪潮如何恐怖,五感六識混亂顛倒,腳下卻仍然不動如山。

  他靜靜看去,回顧之前,沒有察覺到有任何外界干擾,如此便只有身體內部的緣故。

  又想到意識深處的波瀾,陳嶼似乎把握住了根由。

  「自我靈性的變故……那隻囊繭?」

  正想著,某時某刻,視線猛地昏暗。

  再有一抹天光亮起時,一隻潔白無瑕的玉色囊繭呈現在混沌漆黑中。

  陳嶼暗道果然,想遍周身,能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自己,並蒙蔽精神、錯亂五感,大抵只有靈性方面的變故能做到。

  而體內一切與靈性有關的力量都在他掌握中,唯有眼前這隻囊繭,一直在發生變化,卻難以觀測內里。

  成熟了麼,他猜測,八九不離十。不過雖然不清楚到底變成了什麼情況,但心中依然鎮定自若。

  陳嶼有底氣應對,早在剛剛發現囊繭與靈性緊密關係時便做好了對策。

  否則他可不會放任其成長。

  不過此刻還是先去看看,本能的,他沒有感覺到危機,反倒是心中莫名生出幾絲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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