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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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力可以藉助元神的重鑄不斷積累與奇景之力的適應經驗,作為隨用隨扔的一次性物品,有足夠的試錯空間,等到元神熔鑄完成後還能依靠其反哺精神意識的固化質變。✊💚  ඏ☆

  相比之下,肉身及法力就顯得略有脫節,已經很久沒有長進。

  血竅或許算一個,但不涉及本質,僅僅增幅些許體魄,聊勝於無罷了。曾經寄託希望的百竅法如今看來最後的結果也不容樂觀。

  他的肉身太渾厚,隨著血竅開闢,對身軀的掌控日益深入,陳嶼漸漸意識到以如此根基去牽引周身四萬一千九百竅,縱然成功,未必就能推動血肉蛻變。

  當然,進步肯定不少,或許是洗髓伐脈、或許是氣血倍增,都不差,可他想要的破境質變卻是希望渺茫。

  除非在行功前逆行血竅法,將體內精純元血自污散去。

  他自然不會做這種自毀根基的事。

  「雖說不刻意追求所謂的三寶合一,但精氣神三者若不能協調,恐怕會對以後的路產生阻礙。」

  遠的不說,當初精神第一次蛻變時凝聚了一顆固態大丹塞在泥丸中,由於肉身跟不上,腦袋時常脹痛,那段時間稍微引動力量就會導致失衡,頭重腳輕,操控水平近乎腰斬。

  「肉身相當於土壤,法力等同於紮根於此的大樹,而精神則好似樹上果實。」

  如今樹木繁茂,果實碩大圓潤。大地卻逐漸有了乾裂沙化風險,若再不提升必然會制約後者的成長。

  可如何去提升……像精神力那樣與奇景之力交融?

  他不知道可行與否。

  肉身實實在在,不比精神力那般虛無縹緲,而法力同樣紮根現世,兩者似乎不存在需要奇景之力填補固化的地方。

  陳嶼覺得既然發掘出了奇景之力,就不能浪費,自當試一試看看成效。

  而想要將這股力量揉入體內,僅通過血氣或法力自發吸納定然行不通,還得有足夠強大的外力施以重壓。

  不過關於外力的選定又是個問題。以何種方式、需要做到哪等程度,這些都要一一考量,條件限制越多,差錯越少。

  身邊用得上的外物不少。

  數遍各種,他從靈植到天石、從血竅到元神,挑挑揀揀許久,終究沒能推演出穩妥的辦法,最後不得已將目光放在了曾經目睹過的天雷上面。

  「雷霆……」

  這個世界的雷電不比上一世,雖在成因、構成等方面相差不多,但卻有著破除靈性的神異作用。遙想當初為了弄清楚雷痕用途,接二連三嘗試囚雷,甚至直面滾滾天威。

  「捕捉雷電危險不低,好在有術法作為依靠,小心一些的話成功率有所保障。💥🎯 6➈şℍ𝓾ⓧ.ᑕᵒм 👣🍓」

  抬眼望,碧空如洗,一絲烏雲都看不見,陳嶼默默思索,心中打著算盤。

  捉雷是個手藝活,不能多,多了困不住,改進後的囚雷術也不行。一旦電芒匯聚的量超過限度,對術法中靈文的衝擊將大幅增強,極短時間內就能讓囚雷術崩解潰散。

  另一方面雷霆數量少了,他用來嘗試的次數必然也得堆高,陳嶼不打算一上來就引雷入體——他在青台山時試過,當時險些劈成焦炭。

  「將氣血和奇景之力相融合,用雷電劈之,若是不成,就渡氣血入雷霆,擊散內部靈性結構,再以奇景之力接觸……」

  法力暫時放一邊,陳嶼看著眼前纏繞飄旋的青色光絲,目光涌動。

  體內法力的靈性比重相對氣血而言要高很多,不勾勒靈文的話碰上雷電估計會一觸即潰。

  「先從簡單的入手,在氣血上試驗,失敗亦無妨。」

  念頭落下,陳嶼遁身遠去,驟然掠過一線青虹在天空,準備找找方圓百里有無雷雲匯聚。

  ……

  望江樓,春月館。

  「爺,這是李堂的趙大家。」

  鋪陳綢緞的華貴臥床上,一袒露半胸的男子側身躺倒,有青衣女子以素白柔荑支撐面額與上身,輕緩揉捏,另有三三兩兩齣入眼前,或是捧盤、或是奉茶。

  啪嗒啪嗒,前後各有幾人輕錘腰背及腕足,皆二八年華妙齡少女,雕花玉簪扎髮髻,一襲羽衫半遮半掩,輕薄無比。

  男子微閉雙目,鼻尖隨著女侍的動作時而輕哼呻吟,聽得弓腰上前的僕從話語後稍待數息,這才緩緩睜開眼來。


  「如何?」

  「小的私以為,一品!」

  「哦?難得。」

  廂房中,不知何種花卉精煉的香息馥郁盈滿,兩側仕女懷抱琵琶古箏徐徐撥弄彈奏,交響出靡靡之音。

  面上閃過一絲好奇,男子抓拿一把紫色水果,一邊挑動右手,對這位久聞大名的奇女子語氣平平地說道:

  「且抬起頭來。」

  面前不遠,一位雙十左右的女子靜靜站在角落,聞言,聽話地將腦袋抬起。

  柳眉杏眼,丹目清艷。

  一對兒晶瑩白珠添作頭飾隨如瀑青絲一齊飄下,衣衫不甚單薄,卻素雅,貼切腰際勾勒婀娜。

  膚如凝脂玉、悠然奇蘭香。

  縱使閱女無數見多識廣,男子亦不由得眼前一亮。

  尤其一點硃砂描在眉心,格外妖異。

  「螓首蛾眉,青黛失色……不愧是一堂百女之首的趙大家,素聞芳名無雙,果真如傳聞一般艷絕人世。」

  「貴人過譽。」

  清脆似黃鸝,又如落盤玉珠,更惹得男子心頭貓抓般火熱。

  「好,好!」

  從床榻上長身而起,男子伸手,周圍少女上前為其穿戴衣物服飾。

  顧不得頭髮散亂依舊,他快步來到女子身前,定定打量,目中多是欣賞,流轉那曼妙身姿、如玉肌膚,心頭竟一時難控漸漸燃起慾念。

  不過很快想起了什麼,有如冷水傾盆潑下將心火澆滅,只是目光游離在女子嬌軀上,那股子邪火卻是旺盛難止。

  夠妖!夠美!

  送予那位的話正當合適!

  愈是看她,哪怕只婷婷玉立在眼前,以男子的閱歷都不禁生出濃濃覬覦來,火焰好似又有噴發徵兆。

  「丁全!」

  「爺!明芳堂春蘭秋竹兩位已經候在天字四號間了。」

  底喝聲未落,一直候在邊上的僕從便趕忙上前,不等男子繼續開口吩咐,依舊如同對方肚裡蛔蟲般將心思猜透,趕緊遞上回應。

  「嗯——」

  長長哼了一句,男子滿意的頷首,強忍著心中齷蹉,再看去已經抓起女子的膩白玉手,輕緩揉動著。

  目光一凝,看著白淨的手掌,他卻是漸漸皺起了眉。

  帶著幾分不舍,他放下了上等暖玉似的小手,轉頭淡淡囑咐道:「這幾日天乾物燥,塵土飛揚,再帶趙大家去後堂淨淨身子。」

  僕役抬起眉梢盯瞧了面前一動不動的玉人幾眼,視線落在那隻被男子拍打過的手掌上,心頭一動,明了對方的意思。

  點頭應是。

  「小的曉得,這就安排。」

  話落,他弓著身子側向門外,「趙大家這邊請,叨擾些許,稍候再煩請與我家主上一敘。」

  「自無不可。」

  女子的聲線依舊清冷,聽在屋內眾人耳內又莫名帶上幾分媚意。

  兩人離去,男子望看向對方背影,咂吧著嘴,良久後才悠悠一嘆,奪步而出向著天字四號走去。

  ……

  「望江樓?得去城北,那兒可是大官人們的住處,有護衛守在入口,仿佛城中城一般,尋常人出入不得。」

  打聽了許久,兩個外罩白衫,內束勁服的男子告別這位被攔下的路人,繼續向著城北而去。

  「師弟真的去了那個望江樓?」

  「應該不差,畢竟那裡是整個洛城最大的風月之地,哪怕在錦州之外也有名號傳揚。人稱銷金魔窟。以沐白的性子如何都不會放過的。」

  「唉……師傅曾說,門中天資最上乘者便數師兄你以及這位李師弟,結果入門六年,師兄已經圓融內勁,只差以剛化柔龍虎交濟便可登臨二流境界,可師弟他迄今為止還停留堪堪立勁層次,通勁都只邁入了半步……」

  「好了,沐白的性子你也清楚,如果沒有當初那些事的話,必然落不到現在這般田地,總之,先把他帶回去吧,法會即將開始,三教九流集聚在此,浪跡風月之地最是容易爭風吃醋,恐要徒惹麻煩!」

  「哼哼,不過說起來李師弟女人緣卻是極好,聽聞門中幾位師妹師姐都有屬意於他……」


  談論間,兩人逐漸沒入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一邊攔下路人詢問,步調飛快地朝著望江樓靠攏過去。

  路過西城,一對視線注視他們,旋即又收回。

  「又是來問人的……」

  這兩天生面孔好多,找人的更多。

  破碗擺在面前,一身襤褸的乞兒蜷縮牆根,西城是整個洛城唯一可能遇見乞兒的地方——其餘四個城區有專門的捕人抓拿他們,被抓的乞丐不知去了何方,或許老爺們心善扔出城外,也許霉運觸頭直接被沉江,從歷來的傳聞看,後者可能性可能更高一些。

  轉動著思緒,片刻後就停下來,思考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面頰漆黑的乞兒身上滿是污垢,右腿跛了,一蹬一蹬縮成一團,等待某個良心泛濫的好人投下銅子。

  只是心裡更想要白花花的饅頭,如今的銅子不太值當。一枚枚砸在碗裡倒是清脆悅耳,可惜一人扔出兩三枚到頂,卻連個大白饅頭都買不到。

  千里外的動盪乞兒不知道,但面前漸漸吃不起的饅頭則令人忽視不得。

  個子瘦削的乞兒不再看那兩人,這幾日城裡應該是有大事將要發生,不過到底何時又不清楚。以前傳消息的頭兒被張牙舞爪的捕人抓了,之後再未見過。

  莫看城中乞丐似乎不多,實際盤踞西城的數目依然不少,有些是人牙子帶來後扔棄的,有些是家破人亡無依無靠走投無路的,也有身殘後被家人遺棄,就和自己一樣。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仿佛地溝老鼠似的乞丐們亦不例外。

  只是頭兒被抓走後,聽不到對方吹牛侃大山,自然知道的也就越發的少。

  「唔,好餓……睡吧,先睡一覺。」

  夢中,乞兒似乎趴在一張巨大的土黃色碗裡,她認出來,這是自己吃飯討飯的那一隻,上面的缺貨還是以前爭奪陶碗時不小心磕碎的。

  而此刻,碗裡面裝滿了香軟可口的大白饅頭!

  「唔、唔……吃……」

  ……

  嘎吱——

  門輕輕打開,錢勝走出來,身旁是他的結髮妻子,如今兩人結伴,見得街上人流如織,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在祁陽的平靜日子。

  然而略顯陌生的方言口音又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們,這裡不再是祁陽,亦不再是沅陽門了。

  「相公,先去港口看看吧,買兩斤黃魚和金刺骨回來,晚上燉碗湯,好給楊姐姐補補身子。」

  「好,左右銀錢充裕,不如再買些增補氣血的藥材吧,聽聞這次法會有不少勢力門派前來,錦州附近數州都被覆蓋,說不定還能淘到寶丹,能給玄鍾用上。」

  「依你的,咱們走吧。」

  兩人將院門緊閉,然後往西城的港口而去。

  門後,一老婦雙鬢斑白,慈愛地看向院中正舉劍練武的年輕人。

  「玄鍾,累了就先歇會兒吧,待會兒讓舒雅丫頭去泡些清茶,緩緩口渴。」

  青年默然收劍,風拂過,髮絲輕輕飄揚。赫然正是陳嶼曾尋找過的錢玄鍾。

  只是此刻的他再不復當年初見時青衣劍的意氣風發,一身黑衣裹體,腰際鎖著長鏈,面色鬱郁,眉頭始終難解。

  而最引人矚目的,還是他右肩下的長袖,隨風蕩漾,空無一物。

  錢玄鍾想繼續練習,那一夜,瓢潑雨幕中他失去的不止右手,還有往前十幾年的所有武藝。

  如今左手劍難練,數月下來才堪堪摸到一些頭緒,自然不願耽誤。

  但在望見婦人唯一尚好的眼眸中一絲憐愛後,錢玄鍾心頭一震,面色消緩了冰霜,艱難扯出一道笑容。

  「娘,孩兒不渴,《千元劍法》是難得的左手劍訣,得來不易,需再抓緊些習練才是。」

  婦人不依,巍巍顫顫站起身,正走了幾步就一陣咳嗽,胸腹起伏間仿佛破舊風箱般發出呼哧呼哧聲響。

  瞧得婦人模樣的錢玄鍾眼目一顫,滿心泛涼,湧出苦澀,他扔掉長劍趕忙上前將婦人扶住,連連安撫。

  「孩兒渴了,孩兒這就歇息。」

  咕嚕嚕!端起桌上茶碗,一飲而盡。

  婦人這才舒心,拉著他坐在椅子上靜靜看過來,伸出手輕輕摩挲在錢玄鐘的面龐上,眉眼如舊,仿佛那人。

  最後來到那隻剩長袖的右臂處。

  獨目幽幽,悵然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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