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 編輯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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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黃的圓球落在手中,被元神托舉放到眼前細看,邊沿模糊,縈繞一層不真切的朦朧霧色。Google搜索閱讀

  視線投注,精神覆蓋表面一處處不甚規則的凹凸處,細看去,陳嶼一愣,這些似有凸起的棱狀事物竟有些與山脈相似。

  元神映照,神光射入更深處將霧氣驅散至一旁,這才真正看清,果然是大片山脈匯聚,甚至有森林樹木映入眼中。

  手中一枚圓球赫然是一方『世界』。

  只是不知為何被壓縮,而且此刻他有些皺眉,黃燦燦圓球表面所呈現的景致好像有些熟悉。

  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陳嶼神情微動之下迅速藉由肉身看向現世——

  平靜無波,之前還依稀清晰可見的第三重道境早已無蹤無影。

  「剛才一時沉浸在體內意識中,沒有分化部分到肉身里關注外界,有些可惜。」

  他看向元神懷裡的圓球,懷疑和始終牽引不至的道境有關,但沒能把握住剛才變化的瞬間。

  「牽引道境到來……意識深處同步浮現出一枚圓球,或者說,這正是前者的某種具現?」

  陳嶼帶著疑惑,返回到釣起圓球的區域,意識洶湧,漆黑一片。不過比天外天與空洞之下的黑暗要淺淡許多,少了明顯的粘稠厚重感,多了幾分飄渺。

  心頭跳動著猜測,這球體與道境關聯不小,不過兩者間誰真誰假尚說不清,不排除意識中的才是本體,外界那個龐然且虛幻的世界反而是倒影的可能。

  陳嶼目光炯炯,元神投落兩縷明晃晃銀光,照耀掃視,刺向深處,欲要找尋和發現。可惜最終無功而返,長嘆一聲的他略做停頓,圓乎乎小臉上沒有氣餒。

  抱著圓球若有所思,緊接著探出一手在虛空處單手劃弄,一道漣漪掀起,由小到大漸漸包裹元神,連帶著明黃圓球一起吞沒入內。

  ……

  青台山下,蔣勤安帶著一群人來到了山腳。

  「守清道長,山上真有道觀?」

  「自然,陳道友久居青台,學成自雲鶴觀青鶴道人門下,道學淵博,曾在九奇法會上與一眾同輩論道,不輸半分,實乃石牙道門後起之秀。」

  「青鶴道人……可是那位善使一手翩若驚鴻雲鶴步的李老道長?」

  「正是,李道長當初名傳廣庸,闖蕩數十載,或與我等師長平輩論交。」

  「若真是這位,貧道此次卻是要好生與之論學一番,也許會有幾分收穫。」

  一行人走走談談,幾個道人開路,兩旁還有持刀帶弓的武人,當頭兩位甚至穿著大梁明令禁止的皮甲,不過都以衣衫遮掩了些,未有明晃晃外露,招惹麻煩。

  顯然不是一般武人,一個個龍行虎步大踏步向前,披荊斬棘,舉手投足間有勁力流轉,劈風裂木,盡數在通勁層次。

  一路沿著蜿蜒曲折的山道,很快來到山腰位置。

  幾人腳力不慢,且氣息平穩,相互間有所暢談,或是針砭時弊,或是議論最近興起的道君仙家傳承之事。

  原來,這幾位正是從石牙而來,為了探尋青台一片的情況。只是如今四周都有不少人尋摸,卻一無所獲,大量流言謠傳風靡,難辨真假。

  「幾位道長,鄙人之前在榮縣闖蕩,未能及時迴轉,敢問這坊間相傳道君顯靈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一人開口,面相憨厚,身材談不上魁梧,雙腿格外有力緊實,顯然常有操練。

  他確如自己所言,最近時日多般言論傳得五花八門,若非門中長輩篤信,他未必會參與,被派遣至各地尋找。

  話落,旁側幾人都輕笑,不待蔣勤安等人回答,披掛皮甲的一位朗聲道:「宋兄弟,別的且不說,唯獨那雷劈盜匪之事千真萬確!」

  中年壯漢語氣篤定,無他,當時那道憑空出現的旱雷就落在他身前丈許!噼啪炸裂的巨響令這位粗獷漢子都不由得嚇了一抖擻。

  夜裡回去後輾轉反側,最後連著給各路道君以及道祖天尊們將香火奉滿。

  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

  「果真?」

  「自然如此!」

  披掛皮甲的男子回望,見得其餘人也看過來似有好奇,心中一動,將這幾日已經言說了不下百次的話再度掏出:「那日晴空萬里,不見絲毫烏雲,本來我等追剿著從外州流竄過來的[暴虎雙刀],那賊子奸詐無比,佯裝不敵,竟以腰間軟刀偷襲臨敵的幾位道長和武人,結果就見一道驚天霹靂驟然落下,直將其劈成焦黑!」


  眾人聞言感嘆,蔣勤安也面上勾勒出笑意,雖然聽了很多次,不過畢竟是求道多年,如今再從旁人口中聽著那滿滿敬畏道君道祖的話語,心頭免不得洋溢了被認同的喜悅。

  「道君顯靈之說尚不知內里根源,不過我等此次前來便是為了探尋此事,想來陳道友熟悉青台山一帶,屆時附近若真出現過什麼異樣,他或許更加清楚。」

  聽得此話,其餘人紛紛點頭應是,其實並不抱多少期望。若有仙跡呈現,那位道長真的會樂於與他們分享?

  捫心自問,幾人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過看蔣勤安話里話外對這位半隱居的道人如此推崇,眾人還是陪著一起走上山來,想要看看這位海雲觀弟子的觀人水準到底如何。

  蔣勤安帶路在前,環顧四方。念轉不定,身後這群人來自石牙縣內幾家道觀門派,有的香火旺盛,有的門徒甚眾,或許比不得海雲觀一家獨大,但都深耕石牙數十年,頗有幾分根基。此番海雲觀牽頭分派門人各自領隊,師長讓他協調這批人之中未必沒有打好關係,結交一二的心思。

  尋常安平年月道人們修道存真,不理世俗外物,可惜如今不比過往,一些準備總歸要做起來。

  而他將眾人帶上山來,自然也存著讓陳道友借著這次機會一同與對方交好的念頭。之前幾次來看,雲鶴觀中的陳道友並非全然遁去凡塵的隱居者。偶爾也會下山採買,抵換銀錢,與人打聽山下局勢。

  氣質出塵之餘,饒有幾分紅塵氣,沒那麼難以接近。

  世道紛亂,哪怕居於山間亦難免紛擾牽連。在他看來,縱然是通勁武者,多些道友和相識相交之人也不失為利大於弊。

  當然,他們此次確實算有求於人,對於打擾青台山清淨一事蔣道士更是略感慚愧,故而來時特意收集了不少關於五臟內練方面的書冊道經。

  價值不低,一卷卷以油皮紙封裝在包裹里,鼓囊囊一團,看著尤為顯眼。

  其中包括幾本秘傳,年頭有些久,否則根本不會流出,但依然費了他不小功夫才到手。

  蔣勤安記得,陳道友去歲曾提起過自己需要一些五臟內練之法參照修習,改進觀中武學,如今送來應該不算太晚。

  ……

  陳嶼此刻卻是不在觀中。

  從天外天歸來,手上的圓球已經被塞入泥丸宮,把玩於元神體掌上。

  瓊漿、天石、碧銅、藍絮、黑金……

  一個個被小金人捏在手上往圓球靠攏接觸,試探反應。

  至於他自己則抱著新刻好的符牌飛去了布置陣法的山丘。

  幾日來雷打不動。

  拋飛符牌,一座座陣法明亮,陸續運轉激活,在挑出幾個節點排列問題後,又馬不停蹄將新出爐的靈土鋪陳了些許在陣中——可惜輕空草還在生長,手頭的存貨都用在了第一批靈土上,改造出的浮空土球也用光,此刻的靈土不過是最常見最普通的,僅有些許催化滋養植株的效果,沒法漂浮空中,更無異化靈植的能力。

  「最近那顆地梨子有些古怪,吮吸靈液的速度隱隱超出預計,對周圍土壤的影響也更加強烈。」

  說起靈土,陳嶼想到了藥田裡正茁壯的諸多靈植,而這其中最讓他這段時間矚目的便要屬地梨子與青瓜。

  前者對土質的輻射令他不自主想到了當初靈液浸潤後緩緩孕育而出的靈土。

  很相似,說不定製造靈土就是地梨子異化後的作用之一。

  至於後者,已經開出了上百個竅,內外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宛若蜂窩,且深處仍在變化,並未停歇。

  「青瓜似乎對人念有過濾作用,但效果很淡,尚不能確定。」

  近段時間,他多次以元神映照,發現人念本就稀薄的藥田一帶如今幾乎散去了最後一絲人念,純淨無比。仔細洞察後在青瓜上找尋到了蛛絲馬跡。

  人念的消散,連帶著附近靈植的長勢都有了微不可察的提升。

  不過兩種植株中,地梨子的變化更加明顯,故而陳嶼傾斜了更多關注。

  如今這倆都還沒能長成,距離真正顯露效用還有一段距離。

  符牌飄落,化作一抹微光墜入林間。

  一口籠罩數十丈的半透明大罩子若隱若現,片刻後隱沒不見。

  陳嶼看了幾眼,感受著山間稀薄的人念氣息,放棄了將青瓜移植過來的想法。


  此地確實需要布置一番,至少要留下幾株靈植。不過青瓜就算了,用處不大。

  倒不是他要充場面,而是靈植的生長可以帶動周圍環境的改變,靈性會不自覺變得濃郁,某種意義上能對不算太穩固的陣法的存續起到不小作用。

  沒有思考太久,無論秋刀麥還是元靈根都好養活,且有豐富移種經驗,沒必要糾結其它植株。

  又落下一座法陣,陳嶼將懷中的符牌全數布置。

  這時,眉心一陣鼓脹。

  入神後去到泥丸宮內,卻見一輪明晃晃皎月包裹數枚碧銅,冉冉升起在空。月上溝壑縱橫,坑窪不平,隱隱間有剖開綻放的趨勢。

  見此,他眸光一閃。

  碧銅麼?倒是不意外。

  圓月在天外天時便隱隱有所反應,但當時尋摸許久沒能發現到底為何,又與何物呼應,最後只得一件件來試驗。

  而他所擁有的幾件物品中,碧銅的作用摸索出的並不完整。

  陳嶼想到,據之前的發現,碧銅可以供給奇景,為其強化凝實提供能量,此時又同來歷莫名的圓月相遇,或許意味著後者與奇景有某些關聯之處……

  飛虹划過天際,落在院內。

  不等他將圓月從泥丸內取出,山道口一陣交談與腳步聲隨風傳入耳畔。

  五感已經超乎常人想像的陳嶼瞬息辯識出了來者,不算意外。

  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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