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一樹血櫻桃(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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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官道上,一人一馬馳騁。♡💗 ❻❾s𝓗𝕦𝔵.ςO𝐦 🏆💎

  青衣背負劍,丰神俊逸。赫然是從西州歷練而返的錢玄鍾。

  因與白蓮、五斗等教派爭鬥,除惡揚善名震一方,至少在西州四府皆有傳揚。

  然而揚名一州的青衣劍,此刻卻不復往日淡然。

  鞭聲噼啪,烈馬奔騰間四蹄飛揚,大片迷濛沙塵起伏,滾滾落落飄卷在兩側。

  田連阡陌,可惜盡皆荒蕪無人。馬上的錢玄鍾目光流轉一陣,將內里醞釀的焦急與擔憂按耐,旋即揚鞭策馬迅速遠去。

  許久,一座城在連綿田畝之外若隱若現展露半角。

  繞過前路的遮掩再望去,卻見城內煙塵徐徐,本應護佑內里的門戶洞開半塌。

  城牆上,祁陽二字斑駁顯舊。

  還未靠近,就有慘叫慟哭傳來,呼天搶地。

  胯馬之人神光一定面色變幻連連,漲紅面頰翻騰著強自壓下。目中怒火洶洶不絕,背上長劍噌然一聲出鞘落在掌中。

  星芒若雪映陽寒。

  心中迫切,手中揮舞鞭撻更重幾分。

  ……

  噗嗤!

  人頭滾落,血跡斑斑。

  蔣勤安面色淡漠,將抽離的劍器挽了個劍花。

  「啊啊啊啊臭牛鼻子!去死!」

  「併肩子上!」

  「他只有一個!怕個……噗!」

  看也不看色厲內荏胡亂揮打棍棒獵刀的山匪,蔣道士右臂擰動,五指開闔之際掌間勁力噴涌,氣力灌注加持,長劍咻地攢射飛出,抵在喉部,斷了那人嗚嗚呀呀胡言亂語的同時,將之前後刺了個通透。☠🐲  💝🐻

  腳下動作亦不停,左踏右支,踩著海雲觀武功步法瞬間突進。

  當首的匪徒瞪大眼,只覺面前光影一花後便咔嚓聽一聲,視野瞬間傾倒,天地旋動翻覆……

  噗通!

  一人剛倒下,又一人亦被轟然錘落的雙拳震碎半邊心肺,勁力貫穿下這些乾瘦匪賊宛若紙糊。

  咚!咚!咚!

  短短十來息,這條逼仄小徑上只余蔣勤安一人兀自立著。他停下動作,吐氣平復功訣,隨後彎身將長劍從屍體上拔出。

  嚀——

  刃器震顫片刻,沾染的污穢消去。

  「第四批。」

  低頭看向捧在手中的長劍,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卻對又一次覆滅了匪徒並未感到多少欣喜。

  反而帶著幾絲迷惘。

  和一開始想的不一樣,或者說眼下的局勢比他、比道觀中的師門長輩乃至武林同道們所想所預計的還要更差!

  天下殤亂、分崩離析。

  這些匪賊好似春雨後的野草般,殺不盡!殺不絕!

  一遍遍衝出來,帶著鮮綠的貪婪目光與一副麻木面龐,仿若擇人而噬。

  「他們或許不久前還是尋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從服飾打扮隱約能瞧出些許來歷,然而這些被他斬去的,又無一例外手上沾染過其餘百姓的血液。

  ——山道外五里不到的地方,原本有一處村寨,現在只剩焦土一片,以及大小老幼屍體七十七具。

  而起因,則是山道口那一堆尚未來得及搬運完的陳糧。

  時局動盪之下,哪怕時值春耕也常常可見田畝荒廢拋棄,農戶或是入山潛林朝不保夕,或是被大戶吞沒為奴為仆。

  加之如今戰事漸頻,對糧草的管控愈發嚴苛,苛捐雜稅也紛亂且繁多。

  多方推動下,為了糧,一些百姓終究還是鋌而走險,可惜這些人沒有將狠勁釋放向更惡者,反而拋去了良知,化身野獸豺狼。

  「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蔣勤安側身遠望,入目天朗氣清,然的心中陰霾卻難以掃淨,一時不知如何去言說。

  捫心自問,這次的清理匪患,真的會有效?

  太多了,僅憑石牙縣內幾家勢力即便傾盡全力也掃除不了多少。

  用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匪寇出現。


  沉默片刻,他踏步前行。

  腦海中,那處山村的悽慘景象不由自主浮現。

  一口濁氣吐出,面色好轉些許。無論有用無用,至少能護一時便是一時。

  持拿長劍,踩在血泥上,腳上布靴落下一排深淺不一的印記。

  ……

  泗州,大河濤濤。

  被喚以屠夫之稱的宋義雲披掛戰甲佇節停於河畔,手牽黑馬,向遠方眺望。

  「那是何處?」

  他指向河對岸的城池,一排兵甲陳列在城頭,莫敢妄動。

  有文士上前順著指引看去,低首回應道:「稟上將軍,越過此水便是利津,城內以河西庸氏一支脈為首望,傳聞勢大非常,哪怕稅課之事縣主都不敢自動,須得請示一二才可作為。

  再往前百五十里則有懷中、守山等幾縣,越過鳳棲關即是鼓川。」

  頓了頓,文士低眉順眼又補了一句。

  「鼓川府以茶為盛,其中有十品八乘之說,僅貢茶便有數種,平常皇親貴胄都難以到手一嘗。」

  話畢,文士看向宋義雲,卻見對方那張平平無奇的敦厚面龐上露出笑意,咧出一口黃牙,道:「貢茶?嘿,到時可得好好嘗嘗,算作是替皇上把關,免得下面蟲豸弄虛作假!

  至於那個勞什子顧氏,罷了,看在穩固地方這麼多年的份上,入城之後姑且先好好招待,看看成色再說。

  假若實在不通人言、不知時務……便也莫要怪罪本將軍。」

  宋屠夫沒再多說,只瞥了文士一眼。

  冰冷視線仿佛山傾,雙肩瞬間塌下一截。冷汗從額頭冒出,背上浸濕。

  文士顫巍巍恭順退下,不敢再多看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哪怕半眼。

  見得對方退去,已經進位上將軍、江南諸州大都督的宋義雲眉梢一挑、眼目下斜幾分,唇角露出濃濃戲謔之意。

  一群只知狗斗的玩意兒!

  「涉水、架橋,隨本將軍進城!」

  宋屠夫的到來,令本就不安穩的江南再次攪弄不安,各方雲集。

  ……

  山下風雲變幻,陳嶼此刻卻待在山上安心守著藥田裡的靈植,一日日記錄諸多變化,一本《靈植錄》零零散散刻錄了不少成品,只差拼合在一起。

  田地旁,更有一顆果樹高高大大,枝繁葉茂下一粒粒拇指大小的深紅果實飽滿無比。

  當初種下的果樹不止一棵,除了最邊上幾根留著催熟收集種子以便往後培育以外,其餘都投入過靈機,可惜長出的果實變異程度不高,效用稱得上驚喜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相比之下,這棵還未全部熟透的櫻桃樹還算差強人意。

  之所以說沒有全部成熟,蓋因頂上的部分紅彤彤如寶石,而樹葉深處那些則依稀有些青澀。

  陳嶼拿了幾顆抓在手上,一番試驗後發現這些血紅色小果的果核,搗碎之後竟能對一部分靈植產生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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