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帝心似海,帝威如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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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桓看著撅起屁股一臉虔誠的趙楷,心中多了一抹明悟。

  他讓趙構去傳話,趙楷的確聽懂了,才會入宮表態。

  趙桓眼神柔和,擺手道:「都是自家兄弟,行什麼大禮呢?趕緊起來,否則被御史台的諫官發現,你要被彈劾了。」

  「謝官家。」

  趙楷道謝後站起身。

  趙桓看了旁站著的黃經一眼,哼聲道:「你個狗東西,沒見到朕的三弟來了嗎?趕緊拿凳子。」

  黃經連忙去拿了凳子,放在趙楷的一旁,才重新回到趙桓的身邊。

  趙桓擺手道:「三弟,坐!」

  趙楷再次道謝後坐下,心思忽然活泛開了。

  曾經,他和皇帝爭太子的位置,處處針對皇帝,要壓皇帝一頭。

  今天入宮覲見,皇帝對他的態度很好。

  沒有窮追猛打。

  早知如此,就該早點向皇帝低頭,說不定他的權勢不會被剝奪這麼多?

  不至於被一擼到底。

  終究是皇帝好騙。

  趙楷心中得意了起來,臉上卻仍是一副虔誠姿態,恭敬道:「官家,臣弟要反思,反思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趙桓問道:「三弟有什麼過錯嗎?」

  趙楷又站起身,表態道:「臣弟在之前,一直覺得官家會因為我的種種作為,會打壓我,乃至於要殺了我。」

  「沒想到,官家待臣弟,仍然如兄如父,不曾因為之前的矛盾有半分針對。」

  「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不應該。」

  「臣弟錯了啊!」

  說到這裡,趙楷一副影帝上身的模樣,眼中都含著淚,哽咽道:「臣弟至今還記得,三歲的時候,官家帶著我玩耍,有好吃的也給臣弟留著。」

  「那時候我們兄弟的感情,多好啊。」

  「後來長大了,因為父皇的緣由,兄弟鬩於牆,臣弟反而疏遠了官家。」

  「一念及此,臣弟悔不當初啊。」

  豆大的淚水,自眼眶中滑落,轉眼打濕了衣襟。

  趙桓看在眼中,心中讚嘆。

  老趙家的人都是影帝,這是祖傳技能。

  曾經,太祖趙匡胤帶人走到陳橋,下面的人硬是給他披上了一件黃袍,他總說不想當皇帝,卻迫不及待掌控了一切。

  曾經,車神太宗處處演繹兄友弟恭,和太祖一起壓制武人,抬高文官,轉眼間卻發生了燭影斧聲。

  如今的趙佶和趙楷,都是演技高超。

  趙桓心如明鏡,卻沒有點破,也是激動的站起身,走過去拉著趙楷的手,說道:「三弟,過往的事情,都過去了。」

  「以後咱們兄弟一起,其利斷金。」

  「進一步說,皇后和弟妹是親姐妹,你我是連襟,關係非同一般。」

  「多讓弟妹入宮,和皇后聊聊天,免得她懷孕了沒事兒做。」

  趙桓笑得人畜無害,說道:「咱們兄弟要多來往,要齊心協力,你說對不?」

  「對對對!」

  趙楷腦袋如小雞點頭,接連道:「我聽官家的。」

  話鋒一轉,趙楷說道:「官家,臣弟要揭發一件事。」

  趙桓問道:「什麼事?」

  趙楷說道:「九弟來宣德門外叩闕請願的時候,曾到臣弟的府上拜訪,希望臣弟也參加。當時,臣弟拒絕了他。」

  趙桓擺手道:「小九被利益迷了心智,朕已經懲戒他了。」

  「現在小九回府反思,只要他想通了,朕還會用他的。」

  「連素不相識的人,朕都願意用,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兄弟呢?有你們這些骨肉兄弟的幫襯,朕才能掌控朝局,大宋才能崛起。」

  趙楷眼前一亮。

  皇帝要用皇室宗親的人掌權嗎?

  這是他的機會。

  皇帝果然是好人,不過心性也太單純了,太容易被人忽悠。

  早知這樣,就該早些向皇帝服軟,哪裡會過得如此小心翼翼。


  趙楷越想越激動,表態道:「官家,我還有一件事要說。父皇退位後,總有人懷念父皇在的風光,想著推動父皇復辟。官家一定要安排人看好父皇,免得橫生枝節。」

  趙桓點頭道:「三弟說得對,朕會注意的。滿朝宗親,也就三弟是為朕考慮。」

  趙楷心中喜滋滋的,繼續忽悠道:「臣弟就是官家最鋒利的劍,官家指向哪裡,臣弟就打向哪裡。」

  趙桓眼中掠過一抹狡黠神色,問道:「三弟,此話當真?」

  趙楷擲地有聲道:「絕無虛假,如果臣弟騙了官家,人神共憤,不得好死。」

  趙桓點了點頭,順勢道:「抄沒大相國寺的錢財和土地,事情鬧得很大,坊間的輿論更是沸沸揚揚。」

  「無數人,反對收繳大相國寺的一切,連九弟也參加叩闕反對。」

  「他們卻不知道,大相國寺牽連無數的利益,已經是尾大不掉,影響到朝廷的運轉,這是決不允許的。」

  「可惜很多人,不理解朕的苦心。」

  他眼神盯著趙楷,正色道:「三弟的覺悟高,有志氣,朕希望你出面,以你的名義撰寫一篇文章,駁斥這些人,歷數大相國寺的問題。」

  趙楷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住。

  這是大麻煩啊!

  趙桓卻仿佛沒注意到,繼續道:「你的文章,朕會刊印在邸報上,傳遍各地。同時,三弟再去各城講學,闡述大相國寺改革的好處。三弟,你意下如何?」

  趙楷的神情悲苦無比。

  大相國寺涉及了官員和豪紳權貴的利益,恰是如此,皇帝查抄大相國寺,才有這麼多人去叩闕請願。

  他現在站出來搖旗吶喊,會遭到所有人的抨擊。

  這不是重用。

  分明是讓他去衝鋒陷陣,分明是拿他當炮灰。

  趙楷神色懇切,連忙道:「官家,臣弟才學不足,恐怕會壞了官家的大事。」

  趙桓眼神瞬間森冷,再無剛才的柔和,沉聲道:「三弟剛才說,要做朕最鋒利的劍,指向哪裡就打哪裡。」

  「難道你是欺騙朕,利用朕的感情嗎?」

  森冷話語,讓趙楷如墜深淵。

  所有的歡喜,盡數消散,對趙桓的輕視被無盡的驚慌取代,只覺得帝心似海,帝威如獄,不敢再有任何輕蔑心思。

  他不答應,會得罪皇帝。

  答應了就要得罪滿朝的權貴,得罪整個東京城的王公貴族。

  左右為難,該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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