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章 絢爛的煙花
寶珠小心翼翼探出半個頭，正看得出神，心裡估算那壺什麼時候會裝滿。
突然接水的女人轉過頭。
「啊——」
「啊——」
兩人同時喊出聲，那接著水的壺摔下來，又把那女人燙得哇哇叫了幾聲。
「是你——」寶珠驚訝地說，她想不到是秀蘭。
秀蘭也看清是寶珠，心安定下來不免又把寶珠罵一頓。
「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秀蘭忍住腳被熱水燙一下，怒目寶珠，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本來她心裡就怕得很，既然寶珠來了，暫且不用害怕。
「你是為德寶接水吧？」寶珠問。
「可不是，三更半夜打電話來，煩死啦，想不幫他接，又翻來覆去睡不著。」
「早知道他叫你，我就不來了，沒顯得我多餘。」寶珠生氣地說。
「你不要怪他，他開始是叫我的，但我沒答應他，他才想到叫你。虧他平常跟你走得近，我不幫他還有你。」
「我永遠是他第二選擇，我不稀罕，還不如讓我好好睡覺。」
「你跟我還有種吃醋，我是工地一枝花是白當的，說實話我真不想起來接水的，但怕你也不幫他，他腿腳又不方便，才壯著膽過來的。」
「你以為我不是壯著膽嗎？心裡害怕得要死，嘴裡還默念阿彌陀佛呢。」
「你剛才莫名其妙探出半個頭，真把人嚇死。算了，看在吃德寶燒鵝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你也來接壺水回去吧。」
「你要等我！」寶珠說。
「還還用說，咱姐妹在一起，還怕什麼。」秀蘭說。
「你不怕遇見志強嗎？」
「你這烏鴉嘴，提起他幹嘛。」秀蘭心裡咯噔一下。
等寶珠接滿水，秀蘭搶先走一步。寶珠害怕得不敢往後看。
兩人來到德寶打地鋪地方，喊兩聲德寶，德寶也不應她們，嘴裡胡亂嚷著:「水，水，水。」
「天啊，他燒成這樣！」秀蘭十分驚訝。
「趕緊餵他喝水。」
「不行咯，看他右腳，腫成球了，得送他去醫院。」秀蘭著急地說。
「德寶說天亮才去。」
「等到天亮我怕他不行，你看他身體多燙。」秀蘭說著眼眶微紅。
「都怪你還買燒鵝回來吃。」寶珠說。
「你自己還不是吃了，我哪裡知道他那麼嚴重，想著他人高馬大，會被一個釘子折磨。」
「看那，你們啃的那堆骨頭還是我掃到那裡的。」
「現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你看著他，我去喊人。」
「打電話啊。」
「他們睡得像一頭頭豬，電話未必能吵醒他們，我趕緊跑過去吧，你在這裡打電話給包工頭。」
「我哪有他電話，這工地只存有小麗和德寶的電話。」
「包工頭電話不留，以後他跑路你去哪裡找他要錢。」
秀蘭說著打開手機電筒就走，她忍不住抬頭看看天空，天空什麼也沒有。
秀蘭好久沒這樣走夜路了，只記得六年前老公犯事，她倒跟著他去逃跑，
她當時心裡在想，抓住老公的手，不管夜有多黑，路有多難走，跌倒就站起來繼續走，只要老公不撒手。
他們為了躲避通緝，翻山越嶺去逃避，睡石洞，吃野果蟲子。
期間老公還不耐煩罵她，秀蘭都無怨無悔。躲了一個星期，他老公自己先放棄。
「我看我還是去坐牢吧，興許裡面日子都比躲在山洞好。」
「你去坐牢我就出去賺錢養家。」秀蘭說。
「事已至此，也只有接受懲罰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可能要坐十年呢，我放出來都快五十歲了，還有什麼意思。」
秀蘭看到老公那麼粗糙的漢子，竟然落淚。
「你在裡面好好改造，爭取早點放出來，才四十多歲呢。」秀蘭安慰老公。
「我真後悔，我真後悔，不該跟著那群人做違法事情。」
「你還不是想我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想著走捷徑，誰知道一條歪路，人生不恰巧兜一個大圈子。」
秀蘭知道她老公走上那條歪路跟她脫不了關係，誰叫她的初戀是包工頭，在五星級酒店享受過。
秀蘭一直沉醉在那種夢幻的生活中，結婚後不免時常在老公面前嘮叨，把自己理想生活藍圖勾畫在她老公腦海里。
他老公不過也在工地打份牛工，他貪戀秀蘭的美色，自然想讓她過上好日子，認為娶了秀蘭撿到寶，秀蘭想的，說的都想去實現。
秀蘭初始看上她老公，認為他有做包工頭氣質。他老公也有心要做包工頭，
可惜少了人生第一桶金，不小心跟別人混，走上一條詐騙的道路，騙的金額還不少。
雖然他只是幫凶，但也罪大惡極，導致別人家破人亡。
那天晚上秀蘭和老公在山洞裡默默呆著。
她老公似乎對秀蘭有些不舍，畢竟老婆年輕，孩子又小，他一進去就十年以上。
「十年那麼久，我知道你不會為我守著。」
「我只知道掙錢養家，咱們小孩要撫養。」秀蘭淡淡地說。
她心裡也在想:「十年不是十天，或者十個月。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人生沒有幾個十年，這十年難擔保不跟其他男人說說話。」
所以當老公有意提到這點時，秀蘭只說要賺錢養家，不給他任何承諾，即便秀蘭以後怎樣，也是他造的孽。
「要不我們在山洞好好睡一覺再走。」她老公建議。
「我想到外面看看星空。」
秀蘭說著也不管老公，自己走出洞口抬頭看，可是天空什麼也沒有，就如今天晚上一樣。
「德寶，你要堅持住。」
秀蘭淚花流出眼眶，是為德寶傷心，或是為天空什麼都沒有而傷心，或是為六年前那個夜晚天空什麼都沒有，不曾給她安慰過。
這六年她走得很辛苦，辛苦到自己內心早已變化也不知道。
工地的小碎石摔她一跤，她感受到了疼。
回首過去她最恨的是那個初戀包工頭，為她放一出絢爛的煙花，點亮她的人生。
正當她沉醉其中時，多彩的煙花戛然而止，剩下漆黑的天空，什麼都看不見。
秀蘭就在什麼都看不見時，隨便選擇一個男人出嫁，如此草率，隨意。
但她也認命，既然選擇就一條路走到底。
她不顧眼淚流淌，推醒熟睡的工友。
「德寶要死了，你們去救救他吧。」
突然接水的女人轉過頭。
「啊——」
「啊——」
兩人同時喊出聲，那接著水的壺摔下來，又把那女人燙得哇哇叫了幾聲。
「是你——」寶珠驚訝地說，她想不到是秀蘭。
秀蘭也看清是寶珠，心安定下來不免又把寶珠罵一頓。
「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秀蘭忍住腳被熱水燙一下，怒目寶珠，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本來她心裡就怕得很，既然寶珠來了，暫且不用害怕。
「你是為德寶接水吧？」寶珠問。
「可不是，三更半夜打電話來，煩死啦，想不幫他接，又翻來覆去睡不著。」
「早知道他叫你，我就不來了，沒顯得我多餘。」寶珠生氣地說。
「你不要怪他，他開始是叫我的，但我沒答應他，他才想到叫你。虧他平常跟你走得近，我不幫他還有你。」
「我永遠是他第二選擇，我不稀罕，還不如讓我好好睡覺。」
「你跟我還有種吃醋，我是工地一枝花是白當的，說實話我真不想起來接水的，但怕你也不幫他，他腿腳又不方便，才壯著膽過來的。」
「你以為我不是壯著膽嗎？心裡害怕得要死，嘴裡還默念阿彌陀佛呢。」
「你剛才莫名其妙探出半個頭，真把人嚇死。算了，看在吃德寶燒鵝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你也來接壺水回去吧。」
「你要等我！」寶珠說。
「還還用說，咱姐妹在一起，還怕什麼。」秀蘭說。
「你不怕遇見志強嗎？」
「你這烏鴉嘴，提起他幹嘛。」秀蘭心裡咯噔一下。
等寶珠接滿水，秀蘭搶先走一步。寶珠害怕得不敢往後看。
兩人來到德寶打地鋪地方，喊兩聲德寶，德寶也不應她們，嘴裡胡亂嚷著:「水，水，水。」
「天啊，他燒成這樣！」秀蘭十分驚訝。
「趕緊餵他喝水。」
「不行咯，看他右腳，腫成球了，得送他去醫院。」秀蘭著急地說。
「德寶說天亮才去。」
「等到天亮我怕他不行，你看他身體多燙。」秀蘭說著眼眶微紅。
「都怪你還買燒鵝回來吃。」寶珠說。
「你自己還不是吃了，我哪裡知道他那麼嚴重，想著他人高馬大，會被一個釘子折磨。」
「看那，你們啃的那堆骨頭還是我掃到那裡的。」
「現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你看著他，我去喊人。」
「打電話啊。」
「他們睡得像一頭頭豬，電話未必能吵醒他們，我趕緊跑過去吧，你在這裡打電話給包工頭。」
「我哪有他電話，這工地只存有小麗和德寶的電話。」
「包工頭電話不留，以後他跑路你去哪裡找他要錢。」
秀蘭說著打開手機電筒就走，她忍不住抬頭看看天空，天空什麼也沒有。
秀蘭好久沒這樣走夜路了，只記得六年前老公犯事，她倒跟著他去逃跑，
她當時心裡在想，抓住老公的手，不管夜有多黑，路有多難走，跌倒就站起來繼續走，只要老公不撒手。
他們為了躲避通緝，翻山越嶺去逃避，睡石洞，吃野果蟲子。
期間老公還不耐煩罵她，秀蘭都無怨無悔。躲了一個星期，他老公自己先放棄。
「我看我還是去坐牢吧，興許裡面日子都比躲在山洞好。」
「你去坐牢我就出去賺錢養家。」秀蘭說。
「事已至此，也只有接受懲罰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可能要坐十年呢，我放出來都快五十歲了，還有什麼意思。」
秀蘭看到老公那麼粗糙的漢子，竟然落淚。
「你在裡面好好改造，爭取早點放出來，才四十多歲呢。」秀蘭安慰老公。
「我真後悔，我真後悔，不該跟著那群人做違法事情。」
「你還不是想我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想著走捷徑，誰知道一條歪路，人生不恰巧兜一個大圈子。」
秀蘭知道她老公走上那條歪路跟她脫不了關係，誰叫她的初戀是包工頭，在五星級酒店享受過。
秀蘭一直沉醉在那種夢幻的生活中，結婚後不免時常在老公面前嘮叨，把自己理想生活藍圖勾畫在她老公腦海里。
他老公不過也在工地打份牛工，他貪戀秀蘭的美色，自然想讓她過上好日子，認為娶了秀蘭撿到寶，秀蘭想的，說的都想去實現。
秀蘭初始看上她老公，認為他有做包工頭氣質。他老公也有心要做包工頭，
可惜少了人生第一桶金，不小心跟別人混，走上一條詐騙的道路，騙的金額還不少。
雖然他只是幫凶，但也罪大惡極，導致別人家破人亡。
那天晚上秀蘭和老公在山洞裡默默呆著。
她老公似乎對秀蘭有些不舍，畢竟老婆年輕，孩子又小，他一進去就十年以上。
「十年那麼久，我知道你不會為我守著。」
「我只知道掙錢養家，咱們小孩要撫養。」秀蘭淡淡地說。
她心裡也在想:「十年不是十天，或者十個月。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人生沒有幾個十年，這十年難擔保不跟其他男人說說話。」
所以當老公有意提到這點時，秀蘭只說要賺錢養家，不給他任何承諾，即便秀蘭以後怎樣，也是他造的孽。
「要不我們在山洞好好睡一覺再走。」她老公建議。
「我想到外面看看星空。」
秀蘭說著也不管老公，自己走出洞口抬頭看，可是天空什麼也沒有，就如今天晚上一樣。
「德寶，你要堅持住。」
秀蘭淚花流出眼眶，是為德寶傷心，或是為天空什麼都沒有而傷心，或是為六年前那個夜晚天空什麼都沒有，不曾給她安慰過。
這六年她走得很辛苦，辛苦到自己內心早已變化也不知道。
工地的小碎石摔她一跤，她感受到了疼。
回首過去她最恨的是那個初戀包工頭，為她放一出絢爛的煙花，點亮她的人生。
正當她沉醉其中時，多彩的煙花戛然而止，剩下漆黑的天空，什麼都看不見。
秀蘭就在什麼都看不見時，隨便選擇一個男人出嫁，如此草率，隨意。
但她也認命，既然選擇就一條路走到底。
她不顧眼淚流淌，推醒熟睡的工友。
「德寶要死了，你們去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