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消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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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身後,用粗糙的繩索牢牢地束縛在一起,血液順著繩子流淌下來,滴落在地面上。

  少女的雙目緊閉著,血跡斑斑的屠宰台邊緣,鋪滿了生鏽的鐵鏈和鉗子。

  「放了她,我他媽的只說一次。」肖堯抬起頭來,命令道:「小蘋果,站到我旁邊來。」

  郁璐穎面無表情地看了肖堯一眼,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肖堯換了一副更加和藹可親的語氣進行詔安:「苹,過來~」

  郁璐穎看了一眼肖堯,又看了一眼張正凱之影,欲言又止。

  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吐槽道:「你他媽的不是只說一次嗎?」

  肖堯換回那副一臉冰霜的神情:「我只說一次的是『放了她』。」

  「你看,」張正凱之影抬槓道:「這是第二次說了。」

  你他媽的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肖堯更來火了。

  「收手吧,阿祖。」肖堯強耐著自己一個大跳劈躍過去的衝動:「你應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要殺你根本用不著什麼一二三。即使是蒼蠅王貝耳則步,在我面前也……」

  「不必吹噓你的戰績,」屠夫版張正凱之影點點頭:「我知道我打不過你。」

  「那我們還說什麼呢?」肖堯有些疲憊地說:「讓事情快點結束吧,這場夢魘我——我們已經做的太久了。」

  「夢魘?」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發出了幾聲乾笑:「我看,你還挺樂在其中的呢。」

  「人睡著了,就會做夢,」肖堯點點頭道:「該醒的時候,就要醒一醒。」

  「那我要是不想醒呢?」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把手裡的鉤子——應該說是代替右手的鉤子,輕輕地擺在了屠宰台上沈婕的脖頸處。

  說是輕輕地,但其實如鬼魅般迅速而精確,神不知鬼不覺,肖堯想要撲上去阻止,卻也是來不及。

  「放下武器!」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厲聲喝道。

  「你就剩下這點齷齪伎倆了?」肖堯故作滿不在乎地冷笑道:「這不過就是區區一具傀儡罷了,你指望用她來當人質?我已經找到真正的沈婕了。」

  肖堯當然知道躺在屠宰台上的並不是「區區一具傀儡」,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什麼?」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微微一怔:「你以為你信口——」

  「她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形象,」肖堯繼續說道:「在恢復記憶以前,也是個小屁孩的性格。」

  「你是怎麼……她是怎麼……不是,你們……」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她帶你來找我的……?她恢復記憶了?難怪她也忽然……不,你不懂,那只是一部份的她,她的一部分,她對你來說一樣很重要……」

  這最後一個「她」,指的顯然就是屠宰台的這位少女了。

  「她對你來說一樣很重要,」肖堯用略微放緩和的語氣復讀道:「我知道,你是愛她的,為了她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

  「你別給我來這一套!」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獰笑道。

  「而愛,按照我的理解,應該不是把屠宰的鐵鉤穿在對方的脖子上。」肖堯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近前了一步:「就像郁璐穎剛剛和你說的,這不叫作愛。」

  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的「手」緊了一下,進一步把彎鉤的尖抵近了「沈婕」的咽喉:「你再敢往前走半步,就不要怕將來後悔。」

  肖堯看了一眼屠夫版張正凱之影臉上的猙獰,站定腳步,舉起了雙手:「OK,OK,FINE。」

  「你少跟我在這大放厥詞談什麼愛,」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獰笑道:「我知道,你是可以理解我為什麼被逼到這一步的,你是能理解的——你跟我,本就是一類人。」

  郁璐穎聽了這話,不自在地瞟了肖堯一眼。

  你娘,當面挑撥離間是吧,你可以的。

  「這種不守婦道,拋家棄子的女人,本來就人人得而誅之!」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繼續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不是,」肖堯啞然失笑:「你強行非要說『拋夫』也就算了,棄子就離譜了吧,兄弟。」

  「你不懂,」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咬牙切齒道:「釋慧大師都告訴我了,在原本的時間線,我和她會有一個兒子。」

  肖堯:「??!!」


  郁璐穎:「!!??」

  肖堯咆哮道:「你在撒謊!不然就是那個老禿驢在撒謊!」

  「而你,」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沒有理會肖堯,只是自顧說道:「由於你的出現攪局,現在兒子沒有了——你和她,一起謀害了他。」

  肖堯一時間,有些眩暈。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亂了陣腳,而這正是敵人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又或許,對方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才故意信口雌黃,擾亂視聽。

  至於shadow本身究竟會不會說謊,此時此刻,肖堯也來不及多想了。

  「既然如此,」肖堯順著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的話往下說道:「你就更加不應該殺她了——否則你的兒子可怎麼辦呢?」

  「哼,笨蛋,」屠夫版張正凱之影陰森森地說道:「要怎麼說你們才會懂,這是重塑,是新生。」

  「你之前來到現實位面,在小弄堂里對她進行刺殺,」肖堯嚴厲地問道:「也是為了重塑和新生嗎?」

  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張口欲言,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肖堯便繼續勸說道:「你尤其不應該傷害這一個沈婕,因為我和她接觸過,她對你是忠心耿耿的。」

  「什麼?」屠夫版張正凱之影說。

  於是,肖堯便把眼前的這個藍裙子沈婕對她「未婚夫」的中立善意,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地描述了一番。

  他滿意地看到,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的鉤子在下意識間鬆了一點點。

  「甚至,她在看到你那個變態的,掛滿了偷窺攝影照片的停……解……小房間以後,」肖堯慢悠悠地補充道:「第一反應都不是你很變態,而是你很愛她。」

  「你說的,都是真的?」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問道。

  「當然是真的啦?」

  「可惜了,」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吁道:「如果不是她忽然毫無理由地回想起來……」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郁璐穎翻轉手背,一枚薄薄的冰片從指縫間迸射而出,將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已經足夠鬆開的鉤子打歪,隨後大踢腿,將水晶鞋又細又長的鞋後跟扎進了他的上臂肌肉中。

  「喝啊!」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慘叫一聲,肖堯已經大跳了過去,伸劍挑斷了束縛藍裙沈婕的幾處麻繩,又揮劍去砍那些鐵鏈子。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屠夫版張正凱之影背朝天趴在地上,郁璐穎穿著長裙的膝蓋壓在他的脖頸處,他居然還在關心這個。

  「當然是真的啦?」肖堯砍斷了所有鐵鏈子,俯身把昏迷不醒的沈婕橫抱在懷裡:「頂多有點文學敘事上的,呃,傾向性的藝術加工?」

  「I can't breathe!」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抗議道。

  肖堯用一條胳膊艱難地托著沈婕的身軀,另一條胳膊持劍歪歪斜斜地指向倒在地上的屠夫版張正凱之影:「說,怎麼讓被分成兩半的沈婕靈魂重新結合起來?」

  「你真的以為她只被分成兩半了嗎?」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慘笑道:「你真的以為,外面這座城市裡的居民們,只單單是意念的投影嗎?」

  「怎麼,讓她恢復,」肖堯用劍尖抵著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的脖子:「怎麼讓大家從這場夢裡醒來——毫髮無傷地醒來?」

  「殺了我,就可以了。」屠夫版張正凱之影說:「明知故問幹嘛呢?」

  肖堯微微一怔。

  「你敢殺我嗎?」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嘲笑道:「我賭五毛,你不敢。」

  「我奉勸你不要激我。」肖堯冷冰冰道。

  「我激你,你也不敢,」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的嘴巴似乎比死鴨子還硬:「我了解你,肖堯,了解你的懦弱,了解你的善良,你因為善良而懦弱。」

  「剛剛還說我和你這屠夫是一類人呢,」肖堯冷冷道:「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除了善良以外,還有正義,我手裡的這把劍就代表了我的正義。」

  「而你的正義不允許你的劍輕易落下,不是嗎?」屠夫版張正凱之影道:「我說你善良到懦弱,就是這個意思。」

  「呵。」肖堯說。

  屠夫版張正凱之影:「你心裡很清楚,你的劍一旦落下了,等你從這場夢境回到現實,你的好朋友張正凱同學就會變成一個好大痴呆兒,也可能會死,也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反正准沒好事。」


  肖堯:「……」

  「你們姚老師的事情,你一直到現在還在自責,不是嗎?」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繼續說道:「你們那個宋老師,把你迫害至此,你尚且還在為了他的死而自我反思,不是嗎?」

  「宋老師的死,與我無關。」肖堯鄭重申明道。

  「而你現在,受到了基督教的薰陶影響,更是強化、放大了你的這種傾向,」屠夫版張正凱之影還在喋喋不休:「你滿腦子想的都是救贖,而非毀滅,我說錯了嗎?所以你不敢,你不敢……」

  「我聽懂了,」肖堯嘆了一口氣,看向郁璐穎:「我原本以為這傢伙還有什麼殺手鐧拿出來威脅我,結果說了半天,是在巧言討饒啊。」

  「不能殺他,」郁璐穎回答道:「否則我們恐怕會永遠被困在這裡。」

  「你確定嗎?」

  「我取消。」

  「?」

  「我不能確定。」

  「到了現在,我還能夠相信你嗎?」肖堯問郁璐穎。

  「你說得對,」郁璐穎言簡意賅地回答道:「要不然換你上來壓著,我走,你們自己解決問題。」

  「凱子,」肖堯把沈婕在牆角小心翼翼地放好,繞過屠宰台,蹲了下來,直視屠夫版張正凱之影那對綠到詭異的瞳孔:「至少有一件事情你說對了,我打算再給你一個救贖的機會,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說完這話,他便拍了拍雙手。

  門外走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滿臉滿身血污的清秀少年,另一個則是金髮碧眼的女童——是稍微深一些的金髮,不是芭比那種透亮的金,而是有點棕底色的金。

  這金髮女童穿著猩紅色的連衣裙與舞鞋,右手燃燒著一團小小的火苗。

  女童一看到擺放在牆角的沈婕軀體,便跑過去,撲在了她的身上。

  屠夫版張正凱之影被郁璐穎的膝蓋壓著脖子,屠宰台又極為遮擋視線,因此過了好半天才勉強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怎麼又是你?」

  「郁姐姐,暫且放了他吧。」張正凱懇求道:「我是說,暫時放開他。」

  郁璐穎朝肖堯瞥了一眼,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郁璐穎便站了起來。

  「你要上哪去?」肖堯從背後叫住了她。

  「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吧,」郁璐穎頭也不回地推門出去了:「我就不摻和了。」

  「餵……」肖堯眼睜睜地看著郁璐穎溜了,此情此境,又不方便上去追。

  「肖堯,你所謂的救贖,」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慢慢站了起來,一邊拿右手去揉自己的脖子,冰冷的鐵鉤子觸到皮膚才想起來,趕緊又換左手:「就是我的這個shadow嗎?」

  「你說他是shadow?他,是你的,shadow?」肖堯啞然失笑。

  「那不然呢?」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再次露出了那股一看就特別邪惡的笑容:「這個軟弱無力的shadow,不久之前跑來挑釁我,打麼又打不過我——我本想殺了他,但是又怕會出什麼事……其實多半還是心軟了,就把他丟進了河裡,想讓他滾得越遠越好,沒想到他還敢回來。啊,原來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了。」

  肖堯:「……」

  屠夫版張正凱之影:「看到你把這麼個玩意兒稱之為我的『救贖』,那可真是貽笑大方咯。」

  「你住口,滿口跑火車的shadow!」張正凱氣得漲紅了臉,臉上的血污也因此而更加鮮艷了。

  「他是不是告訴你,我是shadow,他才是本體?」屠夫版張正凱之影面露驚訝神色:「你不會真的相信,我才是他的shadow吧?」

  「你可別搞笑了。」肖堯回答說。

  「人果然都是一樣的,」屠夫版張正凱之影嘆道:「先前還在指責我,說我按照我自己的心意重塑愛人,這不叫作愛,可是現在呢?誰是光誰又是影,還不是你說了算,還不是你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挑選你更喜歡的那個版本,就說他才是本體?」

  「做你該做的事吧。」肖堯沒心思再聽張正凱的影子繼續鬼扯了,他轉身吩咐張正凱道。

  「什麼是該做的事?還不是現在強權在握的人說了算嗎?只不過今天恰好是你罷了!」屠夫版張正凱之影歇斯底里地叫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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