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少年肖堯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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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3章 少年肖堯之煩惱

  沈婕給肖堯打那個電話的時候,聲音和上次的不太一樣,聽著高低有些古怪,肖堯也沒有多想,只道她是有些感冒,抑或是手機信號帶來的聲音失真。

  開學以後,沈婕變得格外忙碌起來,二人平日裡的聊天與聯絡也比假期時少了許多,肖堯的生活似乎又漸漸往平日裡的正軌靠攏。

  小熊和帶魚都認為這是因為沈婕失去了對他的新鮮勁兒,肖堯卻是一笑置之,不以為然。

  到了10月14號約好的那天,放學以後,肖堯把郁璐穎送去管弦樂團的活動教室後,便與她告別。

  「少喝點酒,」郁璐穎伸手幫肖堯整了整衣領,叮嚀道:「別太晚回家,有事沒事保持聯絡。」

  「嗯嗯。」肖堯點頭如啄米。

  郁璐穎好像還有什麼要關照的,欲言又止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擺了擺手,頭一低,拎著她的大提琴進了活動教室。

  數十分鐘後。

  Tony老師為肖堯打好了髮蠟,把他推到一面鏡子前:「怎麼樣?滿意嗎?」

  「嗯……」肖堯摸了摸自己三七開的中分劉海和微卷的頭頂,眯了眯眼睛,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酷酷地點了點頭:「可以的。」

  自己長得本來就帥,再這麼一打理,有點小馬哥內味兒了。

  天啊,我為什麼會這麼帥啊?

  「多少錢?」肖堯站起身來,走到櫃檯前,故意把手踹進兜里。

  ……

  走到店門口時,肖堯瀟灑地對店員揮了揮手,只留下一個堅實的背影。

  不戴眼鏡屬實不怎麼習慣,至少撞電線桿是不可能撞電線桿的。肖堯根據手機上發來的信息,找到了附近的「小南國」飯店。

  走進包間的時候,有一個少年已經到了。

  說是少年,肖堯第一眼差點把他認為一個萌妹子。

  因為這小男孩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是的,這是一種不能說「帥」,只能用「漂亮」或者「可愛」來形容的長相。

  這孩子個子不高,初中生模樣,身上是一件純白色宮廷風的高翻領襯衫,胸前居然還騷氣地佩戴了一朵大大的紅玫瑰。

  領扣只繫到胸口,鎖骨的優美曲線和白皙肌膚一覽無遺。黑色的長褲筆挺,皮鞋油光鋥亮。

  「你好,」這少年看到肖堯,便放下了手機,熱情地打起招呼:「你是來參加周曉瑩的生日宴的嗎?」

  周曉瑩?沈婕好像是提過這個名字來著。

  「是的。」

  「你好,我叫張正凱,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這美少年站起身來,只到肖堯的胸口。

  「伱好,我是肖堯。」肖堯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回以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我知道你,方中的文學社社長是吧?」張正凱說。

  「詩社,詩社。」肖堯糾正道。

  ……

  人陸陸續續到齊,坐了兩大桌。

  從模樣來看,大多數應該還是高中生,個別初中生,還有幾個大學生。

  無論男女,個個都是「腔調」不凡。

  其中還有一個憑體積就十分顯眼的胖子。

  最後,沈婕的姍姍來遲宣布了這場生日派對的正式開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沈婕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系的連衣長裙,光腳著低跟涼鞋,脖子上掛著項鍊,拎一個小包,似乎還化了淡妝。

  「《阿芒得騎士》,看過,」張正凱侃侃而談:「同為大仲馬的作品,我覺得比《三個火槍手》更好一些。」

  「我更喜歡顯克微支的《十字軍騎士》來著。」

  ……

  怎麼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這種熟悉的感覺,既視感簡直是爆表了啊啊啊!!!

  十分顯眼的胖子站起身來——原來他是這場生日宴的壽星周曉瑩的現任男友,宣布了午宴的正式開始。

  冷盤,熱菜,湯和甜點,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席間推杯換盞,絕大多數話題肖堯都聽不太懂,好在也沒有人問他的意見。他擺出一副饒有興味在聽的模樣,別人笑的時候也跟著笑,自我感覺是沒有出過洋相。


  「大家甜點吃得差不多了吧?」阿宅模樣的胖子站起身來,一手摟著周曉瑩,另一手提著巨大的蛋糕,招呼大家去「錢櫃」KTV繼續下半場。

  張正凱則站起身來,朝沈婕走了過去,向她伸出他自己的,彎曲著的胳膊。

  肖堯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介紹一下,」沈婕大大方方地看了一圈周圍的朋友:「這位是張正凱,張公子。」

  朋友們發出了驚呼和七嘴八舌的聲音,有賀喜的,有恭維區長公子「腔調好」的,有八卦打聽的。

  「區長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周曉瑩的男友豎起了大拇指:「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之龍!」

  「聽說張公子可是當代詩聖呢。」一個說話有些娘的瘦弱男生說:「區里作文比賽一等獎的。」

  「哪裡,哪裡。」張正凱象徵性地客氣道。

  「都說張公子有一副能唱男高音的好嗓子,錢櫃有沒有古典歌劇?」另一個高個子的女生顧自用胳膊肘頂了頂在她身旁的肖堯。

  肖堯躲了躲,心說我哪知道。

  他抱著手,走到了人群的最邊緣站著。

  雖然在他心裡,沈婕一直是個「好朋友」而已。

  雖然他並不是不知道,沈婕有個上初中的「未婚夫」。

  但是……

  真的見到他的時候,心裡卻像是有一層籠罩著的玻璃,瞬間碎裂了,掉了一地渣子。

  自己這是怎麼了?

  肖堯本想推說身體不適,先行失陪,沈婕倒是沒什麼,這個叫張正凱的卻說什麼也要拖著他同去。

  盛情難卻下,肖堯還是跟著到了「錢櫃」KTV。

  KTV這種地方,肖堯小的時候來過,那時候叫作「卡拉OK」,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就慢慢變成了「KTV」。

  肖堯一直不明白,要唱歌在哪裡不能唱,為什麼非要花大價錢來一群人圍著電視機唱呢?

  踏入「錢櫃」的大門後,好像就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裡的空氣好像都是藍色的,整個世界都像是加了一層深藍的濾鏡。

  雖然周圍都是光潔閃亮的鏡面,能見度依然不高,這讓肖堯的眼睛適應了好一會。

  彬彬有禮的服務生帶著他們一行人在迷宮一樣的走廊中穿行,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隔間中傳出了各種撕心裂肺,鬼哭狼嚎,駭人聽聞的恐怖聲音。

  肖堯踮起腳尖,從門上的玻璃區域朝里看去,想看看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我們到了,當心玻璃。」那服務生伸手去推門。

  十幾個少男少女一擁而入,有的坐下開始玩手機,有的衝過去點歌,還有的擰開了汽水的瓶蓋。

  「這是沈小姐預訂的VIP Party會所包,歡唱12小時豪華套餐,果盤飲料小吃稍後即到。」

  「青鳥純生訂了嗎,給來一紮。」一個有些流氓阿飛氣質的少年叫道。

  「抱歉,按照規定我們是不能向未成年人提供含酒精飲料……」服務生解釋道。

  「切,老沈你找的什麼破地方,還不如去我爸的場子……」阿飛戰術後仰,翹起了二郎腿。

  《江北》的前奏聲在此時響起。

  「人家這是正規的KTV,去你爸那,給每個人發一個……陪唱嗎?」沈婕敲了他的腦袋一下,發出「咚」的一聲。

  「可以啊,」阿飛笑著靠在沙發背上:「全都我來請客。」

  「那我們女生有沒有男孩子陪啊?」一個化著較濃妝容,個子高高的,大姐大模樣的女生笑道。

  沈婕皺了皺眉頭,臉上的不屑一閃而過:「閉嘴,唱你們的歌。來,第一首就是你的——」

  一面說著,一面將麥克風塞進女生手裡。

  「風到這裡就是黏,黏住過客的思念;雨到了這裡纏成線……」

  肖堯拘謹地正坐著,兩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張正凱則坐在沈婕的身邊,玩著他的掌機。

  「你放鬆點!」沈婕對著肖堯的耳朵大喊:「你要唱什麼,我給你點!」

  「謝謝,我自己來。」肖堯靦腆地笑了笑。


  很快,一首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又依次響起,先是《江北》,然後是《我們的愛》和《lydia》,《布拉格廣場》《後來》《勇氣》……都是走在大街小巷和在學校里經常聽到的流行歌曲。

  肖堯為自己點了一首《少年維特之煩惱》,水木年華的。

  沈婕忙著招呼她的朋友們,他只好獨自喝著價格不菲的脈動,一杯又一杯。

  「你回家了嗎?」郁璐穎發來簡訊:「我剛到家。」

  「怎麼這麼晚啊,」肖堯回復道:「我這才剛到錢櫃坐下來,你來不來?」

  「不來了,很累。」郁璐穎說:「今天排練很不順利,拖到了很晚。」

  還沒來得及再次回復,身邊就響起了張正凱的聲音:「幫我也倒一杯。」

  「哦,」雖然不太情願,肖堯的目光還是在一排一次性塑料杯中掃過:「哪個是你的?」

  「她是我的。」張正凱把一隻手搭在肖堯的腰上,聲音中帶著一絲炫耀,一絲耀武揚威。

  「啥?」

  張正凱指了指其中一個杯子:「它是我的。」

  肖堯一邊幫張正凱倒飲料,一邊隨口問道:「你玩的這個……遊戲機?是什麼啊?」

  「GBA啊,你沒有嗎?」張正凱瞥了肖堯一眼。

  「有啊,當然有,」肖堯說:「我說這什麼遊戲?」

  「《皇家騎士團》,」張正凱介紹道:「這就是我,蘭斯洛特。」他指著屏幕里一個三頭身的白髮中分頭小人,介紹著。

  「蘭斯洛特好啊。」肖堯隨口敷衍道。

  此時,一首《老鼠愛大米》剛唱完。

  「切!」阿飛大吼一聲。

  緊接著,包房中響起了一陣肖堯十分熟悉的旋律。

  「《少年維特之煩惱》?」阿飛叫道:「誰的歌啊?」

  沒有人應答。

  「沒人點,切了吧。」胖子探過身體,就要去按切歌按鈕。

  「我點的。」肖堯大聲說。

  他支棱起身體,從胖子手裡接過了麥克風,清了清嗓子。

  「one two three four five——

  我的爸爸媽媽很愛我,

  我的考試成績也不錯;

  我也不曾,缺少零錢過,

  可我為什麼,就是不快樂;

  我會在不錯,的大學畢業,

  有一份不錯,的工作,

  過著富有的,理想生活,

  可我為什麼,就是不快樂?」

  肖堯一邊唱,一邊觀察著全場的反應——不得不說,這氣氛讓他尷尬透了。

  可能是由於他自己在這個圈子裡本是個小透明的緣故,再加上他唱的又是沒有人聽過的冷門歌曲,因此眾人都在竊竊私語,怪笑。

  說「竊竊私語」和「怪笑」就顯得有點主觀了,真實情況就是,有的人背靠著沙發背作假寐狀,有的人把玩著自己的手機,張正凱還在玩他的蘭斯洛特,一些人在輕聲地彼此交談,少部分人臉上在KTV的詭異光線下顯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總結就是讓人越唱越提不起勁兒。

  肖堯剛想灰心地喊「切歌」,張正凱卻忽然放下GBA,從別人的手裡接過另一個麥克風,站起身來:

  「我不再是玩遊戲的年紀了,

  我想我應該變得懂事了,

  可我為什麼不快樂?

  可我為什麼就是不快樂?

  那些玩具早應該丟掉了,

  我想我應該變得成熟了,

  可我為什麼不快樂?

  可我為什麼就是不快樂?」

  肖堯和張正凱齊聲合道:「可我為什麼就是不快樂~~~可我為什麼就是不快樂~~~」

  「你居然也會啊。」肖堯朝張正凱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張正凱道。

  同一首歌,張正凱受到的待遇就大不相同。


  少年們大笑著,起著哄,開始為他們倆打起了節拍。

  一曲終了,全場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

  「張公子果然品味不凡,」胖子恭維道:「你們倆唱功都好好。」

  張正凱朝胖子比了一個手槍的姿勢,又打了個響指。

  接下來是別人點的歌,十幾首歌下來,他們已經不滿足於單純的唱歌,有人玩起了吹牛搖骰喝酒,還有人玩起了撲克牌遊戲。

  嗯?說好的不售賣酒精類飲料呢?

  身邊的人遞來幾張撲克牌。

  「啥呀?」肖堯摸不著頭腦。

  「抽一張。」那人說話都有些大舌頭,像是喝多了酒。

  他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張牌——這是一張紅桃K,上面的查理曼大帝沒有鬍鬚,就和自己一樣。

  撲克牌的背面,是分規,捲尺,眼睛,和「G」的圖案。

  那隻眼睛好像死盯著自己,有些瘮得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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