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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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9章 請說

  俱樂部的位置較為偏僻。

  因為名義上是練習射擊,涉及了槍枝和靶場的俱樂部,所以地方雖然偏僻了些,卻相當專業。

  起碼工作人員很專業。

  在距離聚會開始時間還有一小時的時候,便有俱樂部的工作人員開車來接一條未來。

  這位工作人員穿著下擺偏長的長款西裝,像一些影視作品中反派的僕人,車子是新洗過的,乾淨到在陽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他顯然是知道俱樂部皮子底下的真容,也知道能加入俱樂部的新人又是什麼貨色,因此,作為俱樂部的人,他的態度很恭敬,立刻開門下車,「您好,先生,主人吩咐我接您參加宴會。」

  又補充:「如果您想自行前往……」

  聽到店員傳信過來的不只是一條未來,還有朱蒂。

  作為理論上的女伴,她相當符合身份地落後一步,意思意思地維持一下自己的定位,但也沒完全維持,沒去做挽臂之類的動作,只像下屬一樣從後方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工作人員臉上恭敬又沒有畏懼的表情,很快判斷這是位不覺死的倒霉蛋。

  不然不會只有恭敬和一點點面對罪犯時的畏懼,而沒有一點面對瘋子的如臨大敵和窒息到想要當場昏迷。

  她給出一點點的憐憫:現在腰杆還挺的直直的,再過那麼一兩個小時,估計就要瘋了。

  就像曾經的FBI一樣。

  現在FBI已經上岸,暫時解脫了,罪犯們卻還在水裡掙扎。

  倒霉蛋沒察覺到這份由對手給出的吝嗇憐憫,得到一條未來隨意應允坐俱樂部的車的回覆後,便幫忙打開後車門,「兩位請。」

  開車的時候,他又客客氣氣地為『新人』講解俱樂部的規則,「俱樂部的詳解圖在前座座椅後方的兜里,上面標註了各個門廳的詳細位置,兩位可以查看。因為各位的身份……」

  「在每次聚會時,俱樂部都會提前準備一定數量的衣物和面具,以供客人們偽裝自己的真實樣貌和身份,如客人想與客人進行私下更深入的交流,可自行協商,只是深入交流時產生的矛盾、」

  不只是車身乾乾淨淨的,車內也乾乾淨淨的,沒什麼香水味,朱蒂已經將地圖拿出來展成大份了,一條未來就沒去拿地圖,他剛搖下車窗嗅了嗅外面的空氣,聽到工作人員特意把『深入交流』咬重音時頓了頓,緩緩斜瞥過去。

  凝視了工作人員幾秒,發現他沒有無底線發言的趨勢,他才收回視線,又因聞弦知雅意而再次興致勃勃地看過去,頗為期待地詢問:「成員在私下裡發生衝突,俱樂部不管?」

  還有這種好事?

  莫名的,工作人員在看向後視鏡和那雙好像亮了點的紅色眼睛對視時,竟有一種仿佛直覺的不妙感。

  他卡了下,才回答成功:「是的。」

  「俱樂部不會插手成員們的私交。」

  又反應過來:哦,雖然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哪個罪犯,但能加入俱樂部肯定是獵人,剛加入時自以為自己很厲害可以把其他人當獵物很正常,怪不得好像更開心了。

  那、那他莫名不安,也很正常……吧?

  如此想著,工作人員卻更不安了起來,明明坐在駕駛座上,明明不是第一次接新加入俱樂部的成員,明明后座的一條未來沒拿出任何武器,卻如坐針氈,像走在漆黑的路上時錯覺般地感知到黑暗中有危險潛伏。

  他不自在地移動了幾下,才又開口:「如果客人比較在意這方面的問題,可以通過俱樂部和其他客人進行合作或交易,」

  「只需要付出一點小報酬,俱樂部便會為交易雙方提供保障。」

  「是嗎,」一條未來輕快地應下,「好的哦。」

  后座的位置很大,朱蒂坐得時候格外注意過距離,此時卻不得不坐過去一些,白皙的面龐上還端著微笑,手指卻碰了碰一條未來,從唇齒間擠出很輕的話,「卡爾瓦多斯。」

  醒醒,現在揪住卡爾瓦多斯更重要!不要一副『嗯……該怎麼釣俱樂部的人出來玩幾下呢,成員之間的私下裡交易,就算玩玩他們,俱樂部也說不出什麼話,嘻嘻』和『嗯……該怎麼玩俱樂部呢,付報酬的時候慷慨大方地贈送他們炸彈嗎?這要好好想想』的恐怖表情!

  而且一條未來大概沒機會釣俱樂部的人玩了。

  等他找到卡爾瓦多斯……


  以這傢伙到紐約第一天就歡快玩起來的速度,朱蒂猜他找到卡爾瓦多斯的時候,參加這次新人會的俱樂部成員們大概已經被玩弄過一遍了,那些沒來參加的人也會從風聲中聽到些東西,不會再私下和他進行交易、主動送上門被他玩。

  ……天殺的這傢伙不會為了可以原汁原味地玩俱樂部的人而不抓卡爾瓦多斯吧!

  這個猜測很恐怖,但是一條未來能做出的事。

  朱蒂大驚失色。

  車裡蔓延了兩份微妙的驚恐,一條未來落在工作人員身上的視線移動向朱蒂,有些困惑地豎了豎瞳孔,「哦。」

  他多看了朱蒂幾眼,用表情詢問:你是在怕我嗎?可我們是一夥的啊。

  朱蒂:「……」

  也不是怕。

  只是,無論和一條未來是敵對,是同伴,還是陌不相識,只要知道他的存在,都很難不如臨大敵吧?

  尤其是,不知是直覺,還是錯覺,在最近幾次見面和交易中,朱蒂微妙地感覺到一條未來似乎有些關注自己。

  那是一種像在研究琢磨什麼似的關注。

  她沉默了會兒,才微妙回答:「不是害怕敵人的害怕。」

  是害怕不穩定炸彈的害怕。

  「是嗎,」一條未來又多看了朱蒂幾眼,認真地研究這位優秀FBI的表情,肯定,「你在害怕我。」

  不管是什麼含義的害怕,都是害怕。

  這沒什麼,很正常,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害怕,不害怕的反而是不正常的,要是朱蒂和鈴木園子一樣,不害怕他的話,他認真觀察朱蒂,說不定能獲得幾分應對的經驗,但怕他,那就……

  一條未來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截斷這一節,假裝沒有發生過,「好吧。」

  他看向窗外,鼻端嗅著新鮮的空氣,視線在後方不算太密集的車流中飄蕩了片刻,最終停在一輛車子上。

  那輛車行駛在車流中,車子不是很顯眼,車速不快不慢,格外平平無奇,和其他的車沒什麼兩樣,一點都不值得在意。

  如果這輛車沒有一直跟著他們的話。

  如果跟蹤者不是赤井秀一的話。

  FBI當然不會放任兩名成員深入虎穴。

  早在俱樂部的邀請函剛到時,赤井秀一便開始派偽裝後的FBI陸續去俱樂部附近踩點和嘗試潛入。

  在不驚動俱樂部的重要前提下,這些FBI大概率是無法潛入成功的……

  但俱樂部內部發生什麼微妙的變化時,比如一條未來順手點燃俱樂部,比如一條未來順手點燃俱樂部,又比如一條未來順手點燃俱樂部,就到了這些FBI派出用場的時候了。

  他們可以一擁而上,在人數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讓那些初次見一條未來、初次被玩,所以怒火條相當短一戳就滿的俱樂部成員們冷靜一下,理智地撤走。

  當然,如果一條未來願意高抬貴手放他們離開的話。

  和那些提前領取了時間表,偽裝著若無其事靠近俱樂部的FBI們不同,赤井秀一是直接跟蹤車輛的,以免發生『邀請函的地點歸邀請函的地點,真正聚會的地點可是另一個』的事故。

  不過從目前車子的路線看,雖然特意繞了幾條路,但還是往邀請函上的地點行駛的。

  看了幾秒,遠遠地和那輛車駕駛座上的赤井秀一對視後,一條未來面不改色地收回視線,詢問工作人員,「還有多久到?」

  工作人員已經出於直覺耳觀鼻、鼻觀心起來了,聞言立刻回答:「還有大約二十分鐘,先生。」

  他躊躇了會兒,又不想說話,又隱約畏懼車裡會一片安靜,便硬著頭皮補充,「我會儘快的。」

  接下來,他沒有在繞路,進行基礎的防跟蹤,儘量挑近路地快速返回俱樂部。

  俱樂部坐落在一條街上。

  街道很乾淨,往來的人不算很多,周圍也有些咖啡店之類店鋪,裡面坐著零星的人,不遠處還有公園,俱樂部的左右臨著一些算公共設施的建築物,車子停下的地方是俱樂部的後門,裝修相對平平無奇,幾乎完美地融入到了整條街道上,看起來很樸實無害。

  一條未來開門下車,他掃了眼周圍,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等朱蒂下車。

  朱蒂下車的第一件事也是掃視周圍,除了打量附近的情況,她還隱晦地去尋找跟蹤過來的赤井秀一,隨後發現他大概在快抵達目的地時便撤走去找其他提前潛伏過來的FBI了。


  她沒有找到赤井秀一,倒找到了一兩個疑似偽裝成路人在咖啡店看守的俱樂部工作人員,於是斂眉垂首起來,繼續像屬下一樣落後一步。

  工作人員引著他們進入俱樂部的後門,到自己熟悉的場所,他比之前更放鬆了,臉上露出了笑,「總有些不長眼的蟲子敢盯上俱樂部,所以俱樂部附近比較嚴,兩位剛剛應該注意到外面似乎有盯梢的傢伙了,」

  「請不要誤會,那是俱樂部布置的魚餌。」

  請不要誤會俱樂部的實力,俱樂部又不是警方,才不會派那麼明顯的傢伙當眼睛,只是把他們當成第一層的魚餌而已,來釣那些自以為發現了眼睛於是只防備眼睛而沒防備其他人的警方和對手。

  一條未來沒怎麼在意,也沒說自己剛剛匆匆一瞥發現了七八個俱樂部的傢伙,「嗯。」

  反正那些傢伙對赤井秀一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只要那些湊人頭的FBI不抱團過來送人頭就沒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跟著工作人員往俱樂部內部走。

  俱樂部很大,工作人員卻很少,大廳只有兩位前台,見到有同事進來,他們都反應過來是有客人來了,其中一位前台立刻在電話上摁了幾下,另一位前台則快步走到電梯前刷卡,又提前摁好了樓層。

  「先生,女士,請,」領路的工作人員在電梯前止步,「大人已經在二樓了。」

  大人?

  一條未來挑眉,邁步走入電梯。

  在電梯裡,他對朱蒂提前預警,「等一下,我可能會做出一些小小的出格行為,你不用太驚訝,也不用阻攔我,放心,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我有自己的節奏。」

  朱蒂:「?」

  她警鈴大作,「你要幹什麼?!」

  「干一些小小出格的事,都是必要的事,」一條未來盯著電梯屏幕上跳動的紅色數字,加快語速,「我也不想眼一睜一閉從今天的零點醒來嘛,所以放心,只是小小出格而已。」

  電梯到了。

  他走出電梯,又補充了一句,「哦,萬一出格大了,那我就乾脆大大出格了。」

  電視之外是一條紅白色的走廊,紅色的是地毯,白色的是牆壁,和一樓一樣,整個二樓都籠罩著靜默,靜到一條未來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呼吸聲的來源是走廊的盡頭。

  那裡有桌椅和兩個人,一個年輕男人低頭站著,面對著一條未來,一個西裝老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地面向走廊拐角牆壁上的油畫,背對著一條未來。

  老人的呼吸很輕,卻很急促,頭低垂著,黑色的紳士帽將他大部分花白的頭髮都遮住,少數沒有被遮住的頭髮從帽檐下抖出來。

  在老人右手邊的桌子上則擺放著一把槍。

  聽到腳步聲,老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來,「久仰大名了,先生。」

  他轉身,順勢將一隻濕潤的手帕放進兜里,眼瞳還在細顫,語氣卻從容不迫,「我還以為您會獨自前來,」

  「……不過,也只有您,才會像參加普通的晚宴一樣,居然還真的攜帶伴侶了吧?」

  是那個打電話的老年紳士。

  一條未來沒有說話。

  他的視線從老紳士在空氣中輕抖的髮絲開始緩緩地向下移,依次掃過這位幸運兒還在顫的瞳孔、比其他部位更深些的衣領肩膀、握緊了的手、寬鬆卻微晃著的西裝褲腿。

  看著看著,他笑起來,慢半拍地打招呼,「啊,你好。」

  老年人的手和年輕人的手不一樣,皮膚是松松垮垮地掛在手骨上的,顯得像是燙熟了的雞皮,當手握緊時,那種悚然和令人不適感更盛。

  面對熱情的微笑,老紳士沒有說話,他身側的年輕人奇怪地看過去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恭敬地開口:「先生,您確認您攜帶的伴侶是您身側的這位女士,對吧?」

  從到二樓開始,朱蒂便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的某種微妙,這種微妙把她焦急的『等等!正事!不要玩!』全部吞咽了下去,也把反駁澄清『我只是下屬』的話吞咽了下去。

  她像是木偶一樣,不言語地立在一條未來身後,視線的餘光在打量走廊盡頭的那副油畫。

  那大概是幅肖像油畫。

  之所以說大概,是因為油畫的重心是一個全黑的人類上半身,黑色覆蓋了他的一切形象,朱蒂只能勉強辨認出那是一個短髮的男性。

  一條未來也在看油畫。

  他看都沒看那位年輕幸運兒,上上下下地端詳著那位年邁幸運兒和那幅油畫,相當悠閒地隨口反問:「強調性地確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請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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