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其言亦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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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8章 其言亦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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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岑雲初正盤算著請徐春君和姜暖進宮一趟。

  「春君他們又要回陳州去了,」岑雲初坐在寢殿廊下的椅子上,看著滿院繚亂的春光說,「這一別又是好幾年。」

  「那奴婢就打發小太監出宮去,傳娘娘的口諭。」臨溪說。

  「告訴她們也不必急,這幾日能來就是了。」岑雲初說。

  正說著白福從外頭走了進來,腳步有些匆忙。

  「皇后娘娘,方才柯家人來報,說郡君有些不大好。」

  岑雲初一聽就站了起來,問:「御醫可在跟前嗎?」

  「幾位御醫一直輪流守著。」白福忙說,「只是情形一直忽好忽歹。」

  岑雲初的生母代明枝被封為河西郡君,她的身體一直不好。

  去年緊著把柯望忱和嘉銘縣主的親事辦了,為的也是以防萬一。

  打從去年入冬起,代明枝的舊疾便三天兩頭髮作。

  宮裡的御醫一直在跟前守著,不敢擅離。

  可代明枝的病情卻一直也沒有好轉。

  其實眾人心裡都清楚,她的病是不可能治好的,不過是熬心血罷了。

  如今白福來報,岑雲初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代明枝想要見她最後一面。

  「你去稟告皇上,就說我要出宮去。」岑雲初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啞,但尚能自持。

  「奴才來的路上,已經稟明聖上了,聖上說叫侍衛們好生護送娘娘出宮去。」白福說。

  皇后要出宮,就算一切從簡,也要很費一番周章。

  沿途要清路,還要設步障。

  等岑雲初到了柯家已經將近午時了。

  柯家人早接到旨意恭候,柯玉堂和柯望忱要迴避,嘉銘縣主在門前迎接。

  岑雲初從鳳輦上下來,說道:「免禮吧,帶我去見郡君。」

  嘉銘縣主親自扶著岑雲初,說道:「娘娘也不需太過擔心,郡君這會兒精神還好。

  早起吃了半盞燕窩,也沒怎麼咳嗽。」

  「辛苦你了,」岑雲初拍了拍嘉銘縣主的手,「這些日子你都瘦了。」

  「娘娘千萬別這麼說,這都是臣妾分內之事。」嘉銘縣主忙說。

  她雖然出身高貴,但並不缺少教養。

  再加上她對柯望忱一往情深,願意為他分憂。

  所以對公婆格外孝敬,代明枝每逢身體不適,她都衣不解帶地侍奉。

  柯家人對她也十分尊重愛護,岑雲初也隔三差五給她賞賜。

  代明枝躺在床上,兩腮的肉都瘦幹了。

  看到岑雲初進來,便讓丫鬟扶她起身。

  「快躺下,千萬別再折騰了。」岑雲初快步上前,握住了母親消瘦冰涼的手。

  代明枝雖然病容憔悴,可依然溫柔從容:「我這會兒覺得還好,躺著說話太累了。」

  於是眾人便將她扶了起來,周圍放上很多靠墊,能讓她坐得舒服些。

  嘉銘縣主知道,代明枝母女倆必然有體己話要說,因此便將眾人都帶了下去,只留她們兩個人在屋裡。

  「雲初啊,伱還不記事我就拋下了你,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愧疚。」代明枝輕輕開了口,「如今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就想著趁自己還明白,再見你一面。」

  岑雲初耿咽著搖頭說:「不,母親,這事不怪你,你當時的處境太難了。」

  「你是個好孩子,從來也沒有怪過我。」代明枝抬起手,輕輕撫上岑雲初的面頰,「不要哭,我現在平靜得很。

  你已經貴為皇后,聖上又是那般的寵愛你,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母親,你安心養病,會好起來的,現在天氣越來越暖了。」岑雲初兩隻手捧著代明枝的一隻手,想要把那冰涼的手捂暖些,再暖些。

  代明枝卻寵愛地搖了搖頭:「雲初,上天已經很厚待我了。

  所以等到我離開的那天,你千萬不要太過悲傷。

  我解脫了痛苦,一心安然。你們也要看開些,自古哪有不死的人呢?」


  岑雲初的眼淚沒忍住,終是落了下來。

  代明枝虛弱地給她擦眼淚:「好孩子,別哭。今生我們母女的緣分太淺太淡了,這是我唯一的遺憾。

  如果有來生我們再續這份緣分吧!我把這輩子欠你的加倍補給你。」

  「母親……」沒有哪個孩子不渴望母親的陪伴。

  岑雲初是聰慧的,從小到大,她身邊都沒有母親的影子。

  她問過父親,但從不深問。

  因為她明白,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可追回。

  只能讓父親徒增痛苦罷了。

  並且她也從來沒怪過代明枝,她知道,一個女子在那樣的處境下何其艱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拋下自己的。

  「我叫你來是想和你說三件事。」代明枝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影。

  「母親,你說,我都記著。」岑雲初忍住傷慟。

  「這頭一件,就是你要好好保重。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顧好自己。

  你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不需要我多囑咐。

  你現在畢竟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長著呢。」代明枝沒說完一句話就要喘息幾聲,她實在是太虛弱了。

  「母親,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岑雲初點頭答應。

  「第二件事,是關於望忱的。」代明枝說,「這件事只有我和將軍知道,別人一概不清楚。

  望忱他……他其實是你的親弟弟。」

  岑雲初聽了很震驚,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我當初同你父親合離,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了他。

  畢竟早有大夫斷言,我不可能再生育了。

  三個月後我才察覺到了不對,可岑家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回去了。

  將軍為了我一直未娶,我和離回了娘家之後,他幾次上門來求親。

  我於心不忍,將實情告知了他。

  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將我迎進門。

  望忱的真正生日是臘月十五,而不是二月初一。

  只是當時我們已經離開京城,人們都不知道實情罷了。

  我到時候也會告訴望忱的,你們是親姐弟,他要好好地輔扶你和太子。

  到任何時候都要盡力護你們周全。」

  「這第三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雖然你父親與我和離後沒有再娶,可我畢竟已經嫁給了將軍,我們才是夫妻。

  所以我死之後他就不要到場了,望忱的事你也沒必要告訴他。

  我這一生這虧欠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就是將軍了。

  希望我死之後你能多關照他些,讓他安享餘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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