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月光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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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8章 月光武士

  宮本家的山莊是本鄉境內首屈一指的宅邸,即便是如今家族落寞,宮本家也依然是這裡首屈一指的貴族。

  不過有句話說的很好,落水的鳳凰不如雞。

  曾經隸屬於宮本家分支的旁系,按照原來的規矩,是應該需要前來拜訪宮本家這位唯一的獨女。

  但至今為止,都沒有人來上門。

  偶爾來了一個,還是問她有沒有結親,打算給她牽一段姻緣。

  對此,宮本雪子很平靜,只是微笑著送走了對方。

  這幾天,她一直悉心照料著床上的羽弦稚生,寸步不離,照顧孩子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尤其是他傷了屁股,渾身不能動彈,也不能下床走路。

  吃飯的話還好說,讓他趴在床邊,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餵給他。

  但到上廁所就變得難堪起來。

  羽弦稚生終於體會到了那天她在車上為什麼會哭了,此時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他,面對著柔美的宮本雪子,也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如果一個人在你心裡那麼重要,你又想在她的心裡達到『完美』,那麼任何自認為骯髒的東西,是都不想讓對方看到的。

  可沒辦法,羽弦稚生只能側躺著,眼睜睜地看著宮本雪子拿來塑料瓶,放在自己的身下。

  褲子是他自己脫的,別的都是由她來。

  宮本雪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宮本家從小的禮儀束縛又極其苛刻,她從沒見過男人的那東西,第一次見還是這孩子剛到家時,在自己面前換校服。

  但已經不同了,他已經不是孩子,而是十足的少年。

  雖然在她的心裡,他永遠都是孩子,但她明顯能夠感受的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她讓羽弦稚生抱著自己的肩膀,支撐著他的側躺,她的視線扭在一邊,感受著手裡塑料瓶的份量一點點加重。

  而羽弦稚生則是臉蛋埋在她的頭髮里,臉龐羞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了麼?」宮本雪子輕聲道。

  「還沒有,還想尿。」羽弦稚生回答。

  外面下著黃昏的細雨,雨很靜謐。

  遠方的海,響起了汽笛聲。

  「好了。」他說。

  宮本雪子放下瓶子,從水盆里擰出熱毛巾,準備低頭給他擦乾淨。突然,她又沒有任何徵兆地哭了起來。

  「要是摔得是我就好了。」她用濕噠噠的手指捂住臉頰,低低地哀泣。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哭了,前幾次,她說的是『要是疼痛能轉移就好了』,每次羽弦稚生喊疼的時候,她都會哭起來。

  宮本雪子是堅強的女人,可他是她唯一的軟肋。

  「沒事的,醫生都說了躺幾天就好了。」羽弦稚生出聲安慰,拍著她的肩膀。

  「嗯。」宮本雪子抬起婆娑的眼睛,開始給他擦拭下身。

  做完之後,她把毛巾搭在盆邊,接著拿起塑料瓶走了出去,很快,二樓的衛生間裡響起了馬桶的沖水聲。

  她又返回,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垂著眼,專注地望著床上的少年,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個大紅色的風箏還放在床頭。

  來年,把它放在春天的天空上,一定很美吧。

  「以後想要什麼,告訴我,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情,答應我好麼?」宮本雪子呆呆地呢喃道。

  「雪子,我現在就有想要的東西。」羽弦稚生笑著說。

  「什麼?」

  「我想要你的抱抱。」

  宮本雪子果真來抱他了,這是距離花鳥風月到家後,她給的第一個擁抱。

  「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她趴伏在羽弦稚生的被單上,張開雙臂抱著他,像是擁護著巢里一隻脆弱的小鳥。

  那一瞬間,羽弦稚生的心裡湧起自私的想法。

  假如兩個人沒有相遇,她有了丈夫,她一定會對身為丈夫的男人深愛吧,沒有秘密,奉獻一切。

  可她對自己不可能會有那種感情了,她對自己的愛超越一切,靈魂、價值、生命,可這其中,卻獨獨沒有包括對他身為男子的愛。


  所以,就這樣逼迫她也不錯,用自己的傷痕狠狠地刺穿她的心,把她死死地捆在自己的身上,讓她做任何自己想要對她做的事情。

  他為這個念頭感到害怕又興奮。

  他在欺負這個孤獨的女人,沒人能夠欺負她,但是他可以,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他死了,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是啊,連終極的死亡都不怕,你還怕什麼呢?

  他張了張嘴,嗓音嘶啞。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胸膛是空曠的。

  他終究還是無法做那樣的人。

  因為他確確實實,無比真切地愛上了這個美麗女人。

  連同她的小心思,壞毛病,忽暗忽明,愛著她的一切。

  這世間最淒涼的事,就是當你愛上一個人的全部時,就無法那樣卑鄙地索取了。

  宮本雪子只想將他養大成人,變成健康活潑的男子。她正在一點點地接受花鳥風月,試圖把她不舍的愛,分出來一點讓小花鳥來享受。她愛花鳥風月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有小花鳥在,稚生確實能夠被照顧的很好。

  這是她往後退讓一步的妥協,心甘情願。

  天色漸晚,羽弦稚生縮在被窩裡,注視著面色蒼白又疲憊的雪子,輕聲開口:「雪子,我想睡覺,可以給我講個故事麼?」

  宮本雪子抬起頭來,掩飾不住的疲憊:「好啊。」

  「從前,有一隻醜小鴨」

  「這個故事早聽八百遍了,換一個換一個,我想聽沒聽過的。」羽弦稚生小聲地說。

  「沒聽過的麼」宮本雪子搖了搖頭,扶額嘆息。

  視線落在了床頭那一枚大紅的風箏上,漸漸的,她的眼神迷離了起來,似乎想起了她童年裡的一個童謠。

  小時候,每次她生病的時候,奶奶都會給她講這個童謠。

  「月光武士。」宮本雪子低聲說。

  「月光武士,是什麼?」羽弦稚生來了精神。

  「那是一個小小的紅衣武士」

  1977年,日本,本洲新潟縣,雪國。

  十三歲的宮本雪子生病了,躺在床上,旁邊坐著她的奶奶。

  「月光武士,那是什麼呀?」小小的雪子瓮聲瓮氣地問。

  「那呀,他是一個小小的紅衣武士,小小年紀,卻俠義勇敢,黑夜裡,月光之下,一襲紅衣,騎著棗紅馬,闖蕩世界,見不平事,就拔劍相助。有一次月光武士救了一個誤入魔巢的小姑娘。可是小姑娘不想活下去,月光武士就帶著小姑娘去看月光下的江水,月光下的山巒,月光下怒放的花朵,大自然是那麼的美麗,小姑娘改變了心意。她說,『我喜歡月光武士』。」

  「哇,月光武士好厲害。」小小的雪子眼睛放亮了。

  「奶奶,將來我也能遇到我的月光武士麼?」她期待地問,眼睛一閃一閃,多美啊,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一定會的,咱們家的雪子那麼可愛,一定會的。」

  「小小的紅衣武士,我的月光武士。」小小的雪子呢喃著睡了過去。

  十年後,日本,本洲新潟縣,雪國。

  十三歲的羽弦稚生摔了屁股,躺在床上,旁邊坐著宮本雪子。

  「這就是月光武士的故事。」她輕聲講完了。

  「哇,月光武士好厲害。」羽弦稚生忍不住感慨。

  「雪子,我要成為你的月光武士。」他大聲地說道,像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一周後,羽弦稚生的傷養好了,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你最近怎麼總是貼不夠呀。」宮本雪子低頭看著抱著大腿的樹懶君。

  「天氣冷了呀。」樹懶君振振有詞,「我怕冷。」

  自從生病好後,雪子又重新恢復了保持距離的態度。

  不過比以前好很多了。

  「稚生,我想聽你唱歌。」她說。

  「表演唱歌能換貼貼麼?」

  「不能。」

  羽弦稚生還是唱歌給她聽了。《七里香》。

  「你會中文歌?」雪子驚奇地說。


  「哼。」

  羽弦稚生老氣橫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墊著腳尖去夠的),仿佛在說,小妞,爺的秘密多著呢。

  「稚生,能去幫我買一瓶油麼?」

  「買油能換貼貼麼?」他蹦跳問道。

  宮本雪子拿著鍋鏟:「不能。」

  她想要貼貼時,就會找他。

  而他主動要貼貼時,她不願意。

  諸君,這不公平。

  羽弦稚生來雪國,只為辦三樣事。

  公平,公平,還是公平!

  吃過早飯,羽弦稚生帶著田空葵去釣魚。

  今天天氣下著小雨,太陽沒出來,紫外線並不強烈,羽弦稚生給田空葵穿上隔絕雨水的塑料衣,給自己戴上一頂棒球帽。

  他們的交通工具,是一輛新買的自行車。

  花鳥風月也想跟著一起去,但被雪子給攔住了。

  宮本雪子要帶著小花鳥去買菜,說是最近有客人要來,她要親自下廚。

  「男的還是女的?」剛跨上自行車的羽弦稚生一愣。

  「男的。」宮本雪子說。

  羽弦稚生簡直出離了憤怒:「你憑什麼給他做飯?」

  「給客人做飯不是天經地義的麼?」宮本雪子沒覺得這有什麼。

  「不可以不可以。」羽弦稚生拼命擺手。

  自行車后座上的田空葵也學著他:「不可以不可以。」

  「你不是說我做的飯難吃?」宮本雪子笑了。

  「那難吃也不能給別人吃啊。」羽弦稚生大聲道。

  「反正別人不說難吃就好。」

  宮本雪子拉起小花鳥的手,像是一對母女,甜甜蜜蜜地去鎮上買菜了。

  花鳥風月回過頭來,衝著他吐了吐舌頭。

  路是上坡路,海上的風吹來,把少年的頭髮吹亂。

  即便如此,也依然俊美。

  「可惡!可惡!」羽弦稚生費力地蹬著自行車。

  到了釣魚的地點,開始拋竿釣魚。

  田空葵坐在他的腿上,像是瓷娃娃一樣,眺望著風景。

  一個上午,只釣上來幾條小魚。

  中午的時候,宮本雪子來給他送飯,低頭看了一眼魚簍。

  「呀,魚兒呢?」她捂著嘴偷笑。

  「放了。」羽弦稚生挺了挺發虛的胸膛,「不信你問小葵。」

  田空葵點了點頭,她的確可以作證。

  羽弦稚生確實把魚兒給放了,不過都是小魚。

  一個合格的釣魚佬,是不會對小魚感興趣的,這就叫釣品。

  宮本雪子哦哦了兩聲,開車回去了。

  剛坐進車裡她就笑了。

  她又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拆穿這個小男人罷了。

  「怎麼釣不上來呢?」羽弦稚生一臉苦惱。

  人不能一直倒霉下去吧?

  莫非是神明在作怪?!

  到了下午,羽弦稚生收竿起身,沒有立刻回家。

  他騎著自行車,帶著田空葵,去了新月站的電車站台。

  偌大的原野里只有這一個孤零零的車站。

  羽弦稚生鎖好自行車,拉起田空葵的手,坐上電車,隨後在三島站下車,換乘巴士15分鐘,來到了海港處的魚鮮市場。

  買了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又裝模作樣買了幾隻小蝦,裝進魚簍。回去的路上,在鐵道橋底下,給田空葵買了一袋糖炒栗子。

  然後沿著剛才的路線乘車返回。

  路過雜貨店的時候,他故意抖了抖車鈴。

  店裡的姐妹倆伸出腦袋。

  「真的釣到了,好厲害!」姐姐說。

  羽弦稚生下車,挑了一條最大的魚,拎到姐姐的手裡。

  「什麼叫做金牌釣魚佬啊?」輕哼一聲,戰術後仰。


  「河裡怎麼會有海里的魚?」妹妹坦誠地問。

  羽弦稚生臉色一窒,壞了,這小姑娘是懂頭的。

  「栗子,海是容納百川呀。」姐姐及時解圍,隨後看向羽弦稚生,很感激:「謝謝您的魚。」

  「都是大自然的饋贈,要謝就謝大海母親吧,下次釣到大魚,我還會送過來的。」

  羽弦稚生蹬上了自行車,回到了家。

  「哦哦!釣到了大魚呀!」花鳥風月高興地撲了過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很快重新恢復激動。

  所謂合格的女朋友,就是什麼都知道,但一定給男朋友面子。

  「雪子,我厲害吧?」羽弦稚生站在宮本雪子的面前,宮本雪子正在給他織冬天要用的厚毛衣。

  「厲害,厲害。」宮本雪子敷衍地說。

  但這樣,就已經很能讓他開心了。他抱住雪子的大腿,來回磨蹭著她窄裙下的天鵝絨絲襪:「那就不要把客人帶到家裡了嘛,帶著他出去吃飯好了。」

  「稚生,你什麼時候這么小氣了?」宮本雪子放下手裡的針線。

  「可我就是不想你做飯給別人吃嘛。」

  「那就我來吧?」正在廚房裡宰魚的小花鳥探出腦袋。

  羽弦稚生瞪了她一眼,她扮了個鬼臉,縮了回去。

  宮本雪子想了想,點頭答應了:「行,到時候去鎮上吃。」

  羽弦稚生高興地往她懷裡扎,被她輕輕踢開了。

  她的小腹那裡,依然存留著那股藥味兒。

  「到底是什麼藥呢?」

  到了晚上洗澡的時候,羽弦稚生從浴桶里走出,在洗衣籃里翻翻找找。

  這裡面都是家中女人們的貼身衣物。

  最上面的少女棉布內衣,是花鳥風月的,另外一條是卡通熊圖案,這是田空葵的。

  往下面翻,是一條窄腰三角內衣,黑色,邊緣繡著蕾絲。

  毫無疑問,這是宮本雪子的。

  宮本雪子一直往小腹那裡抹藥膏,內衣上也會殘留一些。

  跟很久之前她要結紮一樣,他擔心她又搞什麼奇怪的東西出來。

  羽弦稚生拎起內衣。

  的確是那股藥膏的特殊香氣。

  他將內衣包裹在浴巾里走了出去,女人的事情他不懂,所以準備讓花鳥風月看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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