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明天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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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明天是個好天氣

  第五場過後會插播十分鐘的GG,同時留給現場觀眾去洗手間的時間。

  已經結束表演的選手都尚未離開,回到休息室里坐著,打量著坐在最中心位置的神繪靈。

  這是他們大多數人第一次見到活體,而不是電視中的二維畫面,小聲地議論紛紛,不敢上前搭話。

  更多人喜歡的是像羽弦稚生這種平易近人的選手,實力高卻不擺什麼架子。

  其實,節目組贊助的飲料,選手們都是不喝的,似乎約定俗成好的,誰喝這種東西誰就落了下乘,只有拿了GG費,才裝模裝樣地喝兩口。

  但羽弦君就不一樣了,拿起就喝,給了就用。

  相比之下,他們反而是有點矯揉造作了,哪怕忍著口渴,讓助理去外面買,也是不肯用節目組準備好的。

  花舞女子會的伴舞們都回到了專車大巴里等候,擔任主舞的少女已經褪去舞蹈服,換上了日常的阿迪棒球服,腳下是一雙匡威平板鞋。

  見到羽弦稚生的活體,她很開心,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大眼睛閃爍著星星,身子左傾,幾乎與羽弦稚生的身體相接觸。

  「鈴木白鳥。」少女簡單自我介紹,「我喜歡你的《再見輓歌》,你的專輯已經下單了,不止是我,隊裡的隊員們也都有下單,大家都很喜歡。」

  「明天快遞就會送到。」羽弦稚生擺出營業微笑,「感謝支持。」

  導播來到候選室內,將後半場的出場順序再次交代了一番,羽弦稚生從口袋裡摸出九號出場牌,戴在胸前。

  「剛才的舞蹈怎麼樣?」

  「是這個。」羽弦稚生比出大拇指。

  「感謝誇獎。」少女絲毫不掩飾愉悅。

  視線被少女阻擋,神繪靈再也無法朝這邊看,眉頭皺起。

  「你們的領袖,是不是打算今年後隱退?」猶豫幾秒,羽弦稚生低聲開口。

  並不是衝著未來女友才關注花鳥風月,對方是一家學院的領袖,羽弦稚生早在研究這幾家頂級學院的時候,花鳥風月就在他的重點關注名單之內。

  尤其是最近操練東大藝術旗下的女孩們,讓他頗感心力交瘁,因此也想早點把之前預設好的計劃提上日程——學院之間的合作。

  這種合作不是明面上的合作,而是暗地裡的資源交換,伱給我我想要的,我贈予你所缺的。

  要是能把花鳥風月哄過來教舞,對於目前東大藝術的女孩們,一定大有裨益。

  「為什麼要這麼問?」鈴木白鳥壓低聲音,身子微挪,眼神變得懷疑。

  「我猜的。」羽弦稚生坦白。其實是那場舞,他想自己應該是看懂那場舞。

  「不,說是猜的也太離譜了。」

  「我還可以繼續猜,她最近是不是在隊裡扶持新的領袖,等新的領袖一就位,她就會徹底淡出,然後在年底宣布隱退?」

  鈴木白鳥小臉緊繃。

  看到她的這副表情,羽弦稚生已經全明白。

  「告訴我吧,或許我能幫上忙。」

  「你只猜對了一半。」鈴木白鳥左看右看,見到暫時沒人望向這邊,身子貼近羽弦稚生的肩膀,低聲道,「不是隱退,事情比你猜的嚴重的多。」

  「你可知道藤井家族?」

  「藤井家族?」羽弦稚生不動聲色地縮回點肩膀,不是害怕藤井這個名頭,老實說這是他第一次聽說,縮肩膀是因為少女靠的太近了,溫熱的小胸脯幾乎已壓到他的手肘。

  「北海道第一學院的幕後贊助者,與北海道最大的極道組織藤井家族有著很深的聯繫。」鈴木白鳥的聲音很輕,像是擔心驚擾到什麼。

  「哪怕找到了接班人,花鳥風月也無法全身而退,四大財團爆出消息進行打壓,目的不是為了毀掉她,而是將她逼入到死境,今年她的人氣大幅度下降,翻盤的機會已經很渺茫,唯一的路子就是從娛樂圈隱退,可提前隱退,需要賠償高昂的毀約費,賠不起就賣身給藤井家的老家主。」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路。」

  「慶應私塾買下她的合約,讓她加入慶應私塾,成為神繪靈手下的新隊員,這才是四大財團的真正目的,他們設計好的。」

  「已經在談了?」


  「嗯,快要談妥了,最快下個月會發出轉校通告,半決賽上她會為神繪靈伴舞,和韓國的那位朴尊式一起。」鈴木白鳥的聲音很輕,「我們的王女,成為了被對方撿走的垃圾。」

  羽弦稚生側身,看了一眼神繪靈。

  連同領袖的尊嚴都能剝奪,四大財團的能量遠比自己想像的要狠厲。

  神繪靈已恢復平靜,依然是那副清淡的模樣。

  「我對愛情的形式並無意見,但她不是女同性戀,對麼?」羽弦稚生壓低嗓音,「人氣下滑,她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

  「她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關於她的事情。」

  「我想與你們合作。」羽弦稚生說,「請幫我轉告花鳥風月小姐。」

  鈴木白鳥輕輕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羽弦稚生是領袖,卻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領袖,他的個人能力是頂級,但在詞曲創作上依然要依賴他幕後的糖果武士公司。

  兩家學院合作並不能帶來實際效益。

  「還是不要打擾她了。」鈴木白鳥說,「她其實跟你很像,出身都很平庸,你有東大藝術為你撐腰,但她沒有,一步錯步步錯,要是惹到藤井家族出手,連你也不會好過,你能明白這一點麼?」

  羽弦稚生還想再說什麼,但鈴木白鳥已經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局勢不容樂觀,女孩們的舞蹈依然要自己親力親為,而在半決賽上,自己這邊的團隊,面對的將會是頂級團隊的陣容。

  騎虎難下,這牌並不好打。

  「幫我向她轉告一句話,可以麼?」羽弦稚生說。

  「什麼話?」鈴木白鳥目不斜視。

  「糖果武士公司是我的公司。」

  時間迅速推移,輪到羽弦稚生出場。

  神繪靈作為最後的壓台,目送著他拿起話筒走向主舞台。

  他的背影清瘦,倔強,有種難以形容的氣質,說是少年,可比少年要穩重,可說要沉穩,他平常露出的笑容又能輕鬆讓女人們心動。

  恍惚之間,她見到他的背後站著一個年輕的影子。

  那影子操控著他,又被他操控。

  見到自己最最最最喜歡的羽弦稚生,丹生夫人的心情一下子就騰飛了起來。

  坐在她身旁的明星評委們,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晃動。

  就像被調順好、一觸即發的羞恥身體。

  舞台泛出乳白色的光芒。

  羽弦稚生拿起吉他。

  背後的大屏幕浮現出《童話鎮》的字樣。

  這是一首中文歌,有日語版本。

  他唱的是日語版本。

  這首歌是否能夠得到喜歡,他不確定。

  比賽之前他已經公開了寫下那些童話的消息,但似乎粉絲們對小孩子讀的童話不感興趣,出版社發行的報刊銷量並不高,成熟的女人早已不相信童話,叛逆的女學生們更不會看這種幼稚的東西。

  但沒關係。

  詞為情而發,歌為人而唱。

  這首歌既是給一個小女孩唱的。

  那個小女孩並不在這個世界。

  連她的名字都已經遺忘。

  「聽說白雪公主在逃跑。」

  「小紅帽在擔心大灰狼。」

  「聽說瘋帽喜歡愛麗絲。」

  「醜小鴨會變成白天鵝。」

  2016年,中國香港,大雪瀰漫。

  這一天是聖誕節,銀裝素裹,到處都掛著彩色的燈,地上鋪著厚厚的雪。

  一隻大腳後面跟著一隻小腳。

  年輕男子牽著一個小小的女孩,她的面容憔悴,剛從福利院接出來。

  兩個人在玻璃櫥窗前停下。

  男子從來沒有照顧過孩子,事實上連他自己都照顧不好,公司常常派遣他去趕會場,他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嗓音也不如當年,漸漸地從高位上退下。

  「想要麼?」男子指著裡面的阿迪達斯棉襖。

  女孩搖了搖頭,看向街頭的煎餅果子攤子。


  他給她買了一個,也給自己買了一個。

  兩個人坐在馬路沿,啃著熱氣騰騰的煎餅果子。

  「我很有錢。」男子說,「想吃可以帶你去吃更好的。」

  女孩點頭,但這已對她很好。

  「你是日本人?」男子問道,蹩腳的日語嘰里咕嚕地講,「霓虹?,扣你奇娃,瓦達、瓦達西瓦。」

  「陳笙。」女孩用同樣蹩腳的中文說。她聽到那些人叫他陳笙,或者笙哥。

  「搜第司,瓦達西瓦,『陳笙』第司。」陳笙說。

  女孩繃不住,笑了起來。

  「我能聽懂中文。」她說。

  「嗨,早說啊。」

  漫天雪花覆蓋在兩人的頭頂。

  「以後跟我混,把你培養成為最好的公主。」沉默地啃著煎餅果子,陳笙說,「以後嫁個好人家,我看九龍集團的三少爺就很好,年紀跟你一般大,品行也行,我們是哥們兒。」

  可她昨天明明看到,那位三少爺把一本書砸在他的腦袋上,她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卻知道他違反了公司的規定,大概是讓他陪一個身居高位的富婆喝酒,但他沒去,過往的人有點羨慕,但大多都在嘲笑。

  她從日本的福利院接送而來,被送到他的身邊。

  她年紀小而聰慧,通過幾個日本女人私下的交談,知道自己是為了控制他的工具。只要自己在他身邊,公司就能牢牢用輿論控制他,而他則是再也不敢對抗,哪怕讓他做再多的酒色交易。

  「我已經髒了,但只要你是乾淨的就好。」她聽見男子說,「從今往後,你是我的唯一,我只會你而活。你要健康地長大,然後離開我,好好去看這世界。」

  「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男子說。

  兩人的對面是文華東方酒店,2003年,張國榮從24樓跳下去,成為人間的絕筆,他也早已想從這裡跳下,可如今決定為她而活。

  「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他問。

  「紅鞋子不知疲倦地在跳舞。」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

  「睡美人逃避生活的煎熬。」

  「小人魚把陽光抹成眼影。」

  「投入泡沫的懷抱。」

  她在雪中寫下自己的名字:「yukiko。」卻被馬路車邊激起的雪花掩蓋。

  「什麼意思?」陳笙看不懂,「餅髒了就不要吃了,我再去給你買。」

  她望著漫天大雪,眼眶濕熱。

  從今天起,她有家了。

  「總有一條蜿蜒在童話鎮裡七彩的河。」

  「沾染魔法的乖張氣息,卻又在愛里曲折。」

  「川流不息揚起水花。」

  「又捲入一簾時光入水。」

  「讓所有很久很久以前.」

  「都走到幸福結局的時刻。」

  兩年後的聖誕節,陳笙從文華東方酒店跳下,碎成雪地里的一粒硃砂。

  這一年,她十三歲,陳笙二十三歲。

  她亦然從樓頂跳下。

  吉他緩緩放下,全場靜默地可怕。

  「旋律很好,可是歌詞我沒有聽懂。」丹生夫人撓了撓頭,「彼得潘和白雪公主是哪個動畫裡的麼?」

  看向周圍的幾個評委,都是大眼瞪小眼。

  羽弦稚生起身,鞠躬,然後離開。

  評委們討論了一會兒,給出的最終評級是:B。

  最高分是丹生夫人給出的A。

  羽弦稚生再一次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但這次並不是好結果。

  最先得知消息的是神繪靈。

  本該高興的她在得知結果之後,臉色黑如鍋底。

  而本該難過的羽弦稚生,在走下主舞台之後,卻帶著如負釋重的笑。

  當年他答應要給她唱這首歌,作為聖誕禮物。

  他答應了,卻沒有做到。

  不知道歌聲能不能讓她聽到。


  坐在回酒店的車上,澤野和樹一言不發。

  「抱歉。」羽弦稚生說。

  「沒有,不用說抱歉。」澤野和樹邊開車邊說,「你寫的童話我看過,這首歌我很喜歡,小薰女士說她也很喜歡。」

  「歌是喜歡才要唱的,無論成績如何,今晚你唱的開心麼?」

  「很開心。」

  「那這就夠了。」澤野和樹說,「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你在我心裡,已經不是學員了,而是我的孩子,自家孩子想玩,我們都願意的。」

  「宮本雪子看過這些童話麼?」

  「她是第一位讀者。」

  「她也會喜歡這首歌的。」

  不遠處,東京塔散發著光芒,距離它幾公里之外,是正在建造的東京天空樹,它們是東京兩座地標性建築,目前一個大,一個還小。

  它們隔空相望。

  東京塔說,終於不再那麼孤獨了,你要快點長大哇!

  東京天空樹說,好啊好啊,我會快點成長起來的!

  車載音響里傳出播報的聲音。

  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個好天氣。

  PS.回來了,今日起恢復穩定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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