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棋子爭奪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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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棋子爭奪戰(3)

  「你輸了也沒關係,不需要付出什麼。」神繪之琉璃嘴角勾起,「本來就是我邀請你,賓客盡歡就好。」

  「看來你抱著必勝的信心啊。」羽弦稚生笑了。

  「誰知道呢?」神繪之琉璃將擺好的棋盤推到他的面前。

  對局正式開始。

  棋盤上,代表著最高統權的『王將』與『玉將』隔海相望。

  神繪之琉璃推動一枚『飛車』,撐著臉頰微笑。

  這是一幅很美的畫面,如果在咖啡館,陽光照在她的臉頰,一定會讓過往的路人怦然心動。

  羽弦稚生看了她一眼,出動了『龍馬』。

  很簡單也很常規的開局,類似象棋的開局跳馬和小卒前進,沒有什麼讓人驚訝的亮點,這種棋局只能是走到中途,才能窺見雙方的棋法。

  森美嫿在一旁靜默不語,觀察著棋局。

  偶爾會抬起頭來,看著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羽弦稚生。

  神繪之琉璃則是一臉輕鬆淡然,手指敲著被打吃下來的棋子,輕輕哼著之前羽弦稚生用大提琴演奏的那首曲子。

  時間飛逝。

  無論是下棋之人,還是觀棋之人,都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一心一意皆在棋盤之上。

  漂浮著淡淡灰屑的暗室,仿佛變成了有風經過的庭院。

  庭院中的醒竹積滿倒流的池水,竹筒尾部擊打在撞石上,『啪嗒』一聲發出清脆的響聲。

  亦如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雙方下棋之人,就像是處於這樣的意境之中。

  目前的局勢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

  成步掛馬,四二飛車。

  兩人幾乎不相上下,誰都沒有從對方的手裡討到便宜。

  彼此的手邊是一枚又一枚的棋子屍體。

  森美嫿望向眉頭逐漸放鬆的羽弦稚生,難掩心中的微微驚訝。

  神繪之琉璃的棋力,她是深知的,她不止一次見到過隱修會的成員與她下棋的場面,基本上就是中盤前結束,沒人能拖到後期。

  所謂下棋,是在了解基礎規則後,所進行的高速運算。

  經驗值的積累不可或缺。

  但除了經驗之外,就是最重要的就是棋手自身的計算力。

  計算力越高,所看到的局勢就越遠,這也是為何掌權者總喜歡下棋的原因,那是一種將棋子牢牢掌握在手中、以及碾壓對手的愉悅感。

  羽弦稚生的將棋經驗並不豐富,這一場對他而言下起來不免吃力,但是他總能在關鍵的時刻做出最適當的選擇,將整體局勢拖入到後期之中。

  漸漸的,棋局陷入到殺陣之中。

  神繪之琉璃將『步兵』移動至八行六列,再加上兩枚早已從斜後方繞來的『龍馬』,完美地將羽弦稚生的『玉將』控制在絕殺之局中。

  她微笑著,抬頭看了一眼羽弦稚生。

  然而,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即使已經陷入了死局,少年的臉上依然沒有出現任何慌亂的表情,他的棋越下反而越平靜。

  這局將棋已經達到三三一手,留給羽弦稚生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他低垂著眼帘,將『玉將』向左移動了一格,神繪之琉璃的『步兵』死死跟住,他再次向左移動了一格,神繪之琉璃微笑著出聲提醒:「再逃的話就違規了。」

  他的『玉將』已經被逼至角落,只要『玉將』再次動一步,便會違反將棋中『千日手』中的規則,這種規則類似於籃球中的走步,放在象棋中則是長打。

  屆時不用神繪之琉璃走棋,羽弦稚生會直接敗北。

  「伱的打法太兇狠了,也正是這種以命相拼的棋法,一旦停下攻勢,就會被瞬間擊垮。」神繪之琉璃輕聲道,「我明白,你是想用換棋的方法贏我,可換句話說,手裡的棋子一旦不夠換,你便將自己送入了死局當中。」

  「玉將自身不夠強大,哪怕犧牲周圍再多的棋子也無用吧。」羽弦稚生淡淡道,「能保護了誰呢,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自嘲,讓神繪之琉璃不由得一怔。

  「是這個道理。」她點了點頭,看向他的笑容更加燦爛。


  「所以要變得強大起來啊。」羽弦稚生笑了。

  羽弦稚生將還未升級的銀將移至二行八列,吃掉了神繪之琉璃留在自陣後方上的龍馬,神繪之琉璃控制自己的步兵跟上,吃掉他的最後一顆銀將。

  步兵同時抵達三行九列,只差一步,羽弦稚生的玉將便會被斬殺。

  之前的自殺式的進攻,讓羽弦稚生損失了大半棋駒,唯獨留下『桂馬』『飛車』『步兵』三顆棋子在敵方的陣上。

  貼身部下犧牲殆盡,玉將四周滿是殘留的血跡。

  這個孤立無援的王,在棋盤上像只被人任意宰割的敗犬。

  「雖敗尤榮,是一盤好棋。」森美嫿輕聲道。

  「只有落下最後一顆棋子時才會知道輸贏。」羽弦稚生淡淡道,「我還沒輸不是麼?」

  他捏起一枚之前打吃下來的棋子,平靜地放在敵方陣地上。

  了解將棋規則的人都知道,在將棋中俘獲對方的棋子後,可以作為自己的棋子重新投入到棋盤中作戰,這一步名為『打入』。

  類似於圍棋中的做劫,大龍被困,想要起死回生,只能是不斷地找劫材,然後一步步地找出希望的通路。

  可惜的是,這是將棋而不是圍棋,將死之局,談何起死回生?

  森美嫿微笑著低下頭看著落下的那顆棋子,想看看少年最後掙扎的模樣,但是她剛低下頭,笑容就凝固在她的臉上。

  羽弦稚生落下的是剛剛用『銀將』的命換掉的『龍馬』,這顆『龍馬』還未升級成『角行』,『龍馬』可沿著對角線任意數步,少年將它放置在『玉將』的身邊,與『玉將』的的步法完全兼容。

  神繪之琉璃的『步兵』被一個忽略掉的存在阻礙了。

  這顆從天而降的棋子,如同燃燒著烈火的寶劍,『玉將』拔起寶劍,怒吼著砍掉了『步兵』的頭顱,炙熱的鮮血灑在『玉將』的腳邊。

  神繪之琉璃皺起好看的眉頭,控制著另一顆龍馬前進,殺掉了這一枚曾屬於自己、卻叛逆自己的棋子。

  她一直笑意盎然的眼神浮現出了波動,無法想像到少年匪夷所思的演算速度,同時驚訝於這盤絕殺『玉將』的死局就這樣輕易地被破掉了。

  羽弦稚生的玉將逃脫殺陣。

  雙方持平,步數達到三百五十一手。

  羽弦稚生沒有再動用自己的王將,他的視線停在遺留在敵陣的三個棋子上,他移動那枚『桂馬』,『桂馬』進入到敵陣底二行,自動升級為『成桂』,這顆擁有著『金將』屬性的棋子,呼嘯著撲向神繪之琉璃的『王將』。

  擋在『王將』前的『銀將』被吃掉,神繪之琉璃的自陣兵荒馬亂。

  神繪之琉璃沉住氣,移動『金將』吃掉了男孩的『成桂』,局勢不容樂觀,但是還是稍微挽救了一些局面,她觀察著羽弦稚生棋盤上殘留的棋子,只要他走錯一步,自己手裡怒吼的『龍馬』將再次呼嘯而去,他的『龍馬』只能用一次,『玉將』手裡剛剛還在燃燒的寶劍變成了冰冷的廢鐵。

  但是羽弦稚生像是已經不再管『玉將』的死活,他似乎從來沒有在意過任何棋子的死活,他的眼神漆黑清澈,這個散發著血腥味的棋局並沒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波瀾。

  神繪之琉璃緊緊盯住羽弦稚生留在自陣上的『飛車』,只要這顆『飛車』被翻轉升級為『龍王』,便會對她的『王將』造成巨大的威脅,但同時,如果少年使用這次走棋的機會升級棋子,她的『龍馬』便會啃掉『王將』的頭顱。

  羽弦稚生果然翻轉升級了那枚『飛車』,『飛車變成『龍王』。

  神繪之琉璃微笑起來,現在,只要她控制著龍馬,再前進一步,就能將少年的『玉將』逼近死胡同中,這次連給他打入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沒有落棋的必要了,棋局已經和了。」羽弦稚生突然說,語氣波瀾不驚,仿佛靜止的湖面。

  森美嫿困惑地看向他,羽弦稚生一言不發,只是伸出素白的手指,指了指那顆名為『步兵』的棋子。

  『步兵』的前進路線是殺不死『玉將』的,但配合上進化為『龍王』的飛車,卻正好停在神繪之琉璃的『王將』下一步的移動路線前。

  羽弦稚生的『玉將』被包圍的同時,她的『王將』也已經被包圍。

  雙方王將皆不能逃出。

  這是將棋死局中的逆王手!!!


  神繪之琉璃想起了羽弦稚生之前的自殺式的猛攻,那並不是真的失了智一樣的猛攻,少年是在換棋,並且在換棋的同時打開了這條隱藏的致命缺口。

  然後他出賣了自己的『玉將』,把的兩條『龍馬』騙到敵陣深處,在『龍馬』還未啃掉『玉將』的頭顱時,那顆利用缺口偷偷爬過去的『步兵』,搭配騎上升級後的『龍王』,直接將她的『王將』逼入殺局。

  神繪之琉璃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輕輕地放回棋子,深鞠躬表示認輸:「我的王將是先手,如果按照規則,不是和棋,而是我輸掉了。」

  「真是完美的棋局,你比我想像的要厲害的多。」她微笑著伸出雙手,輕輕地鼓掌。

  羽弦稚生同樣深鞠躬表示尊重。

  「你以前學過將棋麼?」森美嫿扭頭看向羽弦稚生,難掩心中驚異。

  「在福利院的圖書館裡看過不少殘局解法,感覺有趣就記下來了。」羽弦稚生笑著說道,「不過也只是半桶水的水平,能贏下來也很勉強。」

  「太過謙虛也不是好事。」神繪之琉璃笑著說道,「你的打法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有聽說過羽生善治麼?」

  「聽說過。」羽弦稚生點頭。

  羽生善治,日本天才棋手,1970年出生在東京都八王子市,連續在四大頭銜戰中保持『永世龍王』的稱號,目前位列日本將棋棋壇第一,直到當下依然統治著日本棋壇。他七歲時就已經能不藉助棋盤而對棋,十二歲就已經獲得了業餘6級的段位。

  日本科學家曾經以他為研究題目,研究他的腦部構造,發現他的大腦前斷非常活躍,一般人思考需要8秒的時間,而他只需要一秒,就像是條件反射的動作。

  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的確存在天才,超脫世俗之外,是世人難以想像的存在。

  就像是在前世,年僅5歲就獲得SH市青少年組鋼琴大賞冠軍的牛田大智,以及14歲登頂紅牛街舞全球總決賽冠軍的Tsukki一樣,都是最頂級的一批天才。

  在神繪之琉璃的眼中,羽弦稚生亦然也在此列。

  她的棋力已經進入到了職業水準,剛過完十三歲生日的羽弦稚生能夠跟她打成平手,某種意義上而言,她覺得這比當年的羽生善治還要妖孽。

  對於這一點,羽弦稚生依然保持著承讓的心態。

  「你在下棋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著你,當你沉浸到思考當中,給我感覺好像是變了一個人。」神繪之琉璃輕聲道,「很不可思議。」

  羽弦稚生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神繪之琉璃的話暴露了一些東西,棋手在下棋的時候,分心是大忌,兩個人的棋招一來一往,速度很快,即便如此,她一邊下棋的同時時還能關注到自己,這代表著她對自己的興趣絕對不只是一盤棋,更多的是在探究自己本身的狀態。

  「其實算下來,贏的還是你。」羽弦稚生苦笑,「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無論這盤棋是輸是贏,對我而言的結果都一樣。」

  那就是向她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牆壁上的那些相片是何人,隱修會又是什麼組織,她明明是花滑界的冠軍,可為何東大藝術旗下的王牌學院、森美家族的大小姐會稱呼她為BOSS?

  真在這間暗室里對兩個青春女子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沒有那個心思,也許對方正是了解自己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大膽放心地提出賭約。

  說到底,還是她贏了。

  聽到他的話,神繪之琉璃輕輕笑了起來,她站起身來,走到那塊黑板前,又背過身子,面對著羽弦稚生:「羽弦君,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跟一個人下棋?」

  「和你一起?」羽弦稚生一笑,「可將棋裡面沒有雙人規則吧?」

  「將棋里確實沒有。」神繪之琉璃搖了搖頭,「但我們要下的不是將棋,而是以整個東京為戰場的權力之棋,今天邀請你來這裡,也是這局棋的一環。」

  羽弦稚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大概以為這位漂亮的女花滑冠軍得了中二病,什麼叫做以全東京為戰場的權力之棋,是溜冰不好玩了還是比賽獎金不香了,還有森美嫿口中所言的神繪之琉璃的第二人格,自己這不會是捅了中二病老窩了吧?

  「跟誰下?」羽弦稚生笑問道。

  「女將。」神繪之琉璃說。

  羽弦稚生臉上的笑容消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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