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馬道長再遇趙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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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何喜揚那一腳還是挺狠的,當趙新走到堡壘大門前時,只覺得右邊的小腿愈發的酸痛,每邁一步嘴裡都會嘶嘶的倒吸冷氣。他自覺骨折不至於,軟組織損傷肯定沒跑,待會得抹點藥才行。

  魯奇知道趙新不喜歡搞排場,所以就帶著兩名警衛來到堡壘大門口迎接。然而當見到趙新的時候,看到這位齜牙咧嘴皺眉頭的樣子頓時吃了一驚。剛才在望遠鏡里看著還好好的,這麼會出什麼事了?

  「哎喲,你這是怎麼了?」走到近前的魯奇立刻就注意到了對方臉上的鬍子。他怕引起手下的混亂,沒敢稱呼「趙老大」。

  「剛才從山上下來摔了一下。先扶我進去。」

  「好傢夥!小李,你快去請馬道長來,去我辦公室!」

  魯奇不敢大意,這位要是在自己地盤出點什麼事,他沒法跟委員會眾人交代。跟一個警衛吩咐完,自己則和另一個警衛一左一右攙著趙新,轉身進了堡壘大門。

  由於趙新頭戴著個棒球帽,帽檐壓的又低,臉上還貼著副假絡腮鬍子,完全有違平日的形象,是以魯奇的兩名警衛根本沒認出來。

  同時這幅場景落在大門口站崗的柴榮和陳英奇眼中也顯得很怪異。兩人心說這大高個是誰啊?居然讓魯長官親自相迎攙扶。而且這人穿的可真奇怪,來金門這麼久了,就從沒見過穿短袖花襯衫的。

  話說海外兵團的軍裝和北海軍正規軍的樣式一樣,只是在臂章上有所區分。襯衫的樣式完全按照另一時空的87式淺綠色軍襯衣製作,面料用的是滌綸。至於工程隊的工人除了工作服是深藍色,裡面的褂子就不是制式的了,一般是白色的土布坎肩。

  當趙新被扶著走進金門堡壘的大門時,之前看到的灰白色建築終於映入眼帘。那是一座用貨櫃活動板房連接起來的大型建築,坐西朝東,上下三層,圍成了一個巨大的「U」字型,樓前還有個小廣場,立著一根旗杆。

  「那是營房吧?」趙新順口問道。

  「對啊。」

  「你住哪?」

  「那兒!」

  趙新順著魯奇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在堡壘內側的北面,是一排東到西、由數十個貨櫃房組成的建築,它們與圍牆中間隔著一條近三米寬的道路。這些房子都是兩層結構,每組均是由六個貨櫃組成的上下兩層,帶有樓梯。構成了一個個小的「U」字型。

  「警衛排、訓練處、會議室、作戰室、資料室」魯奇一邊走一邊介紹著,等來到西北側緊挨著通信塔的一組灰白色貨櫃活動房前,終於道:「我住這兒。」

  魯奇的住處和辦公室都在一座建築里,樓上住人,樓下辦公。二樓除了臥室,有個帶淋浴的衛生間,還有個露天陽台;一樓有辦公室,有用兩個貨櫃拼接而成的會客室、參謀人員的辦公室、以及一間供警衛休息的房間。因為每個單元用的都是六米長、三米寬、兩米多高的貨櫃,顯得非常大。

  他和警衛扶著趙新徑直來到了一層的會客室坐下,隨後又張羅著燒水泡茶。趙新靠在沙發上環顧四周,只見屋子裡的陳設跟後世公司的那種會客室差不多,黑色皮沙發、茶几、綠植什麼的都是普普通通,唯獨牆上掛著的一幅字讓他多看了兩眼。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字體用的是行書,筆走龍蛇,行雲流水,落款是「壬子年仲秋,陽湖洪亮吉書奉無奇兄指正。」

  跟其他人一樣,魯奇也起了個字號。趙新調侃道:「魯無奇先生,你居然讓洪亮吉寫左宗棠的名言?」

  魯奇道:「怎麼了?我覺得挺好的啊。這不正說明咱們的事業嗎。」

  趙新扁扁嘴道:「話雖這麼說,總感覺有點擰巴!」

  魯奇呵呵一笑,拐著彎的恭維道:「有時候啊,懂的太多也是一種痛苦。就像你這這樣的。」

  兩人逗了會貧嘴,過了十幾分鐘,被稱作「小李」的警衛員帶著仙風道骨的馬道長來了,手裡還提著個藥箱。其實堡壘里的軍醫室就有值班軍醫,而且那人以前在清軍營伍里還是專看跌打和刀箭傷的;可魯奇剛才關心則亂,居然把這位給請來了。

  此時的趙新已經把帽子摘了,不過假鬍子還沒揭。然而即便如此,當馬本初快步走進會客室看到他,還是一下就愣住了。

  沒轍,當初馬道長在珠江外海被俘後押上雷神號的時候,趙新還跟他打過照面。只不過時過多年,趙新哪還記得他是誰。可問題時候馬本初如何能忘記這段淵源?要不是這位大神,他也不至於遠離廣東多年,最後竟來到了萬里之外的金門。


  「貧,貧道,馬,馬.」馬本初只覺得兩腿發軟,渾身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眼瞅著對方面色大變,不光說話結巴,眉毛鬍子也抖了起來,電光火石間,魯奇突然想到了此人和趙新的淵源,於是急忙起身,三兩步就走道對方跟前,一把扶住對方的胳膊,微微搖頭道:「馬道長,叫您來是因為我這位朋友腿上受了點傷,麻煩你給看看。」

  馬本初聽到魯奇說「朋友」,又見他瞪著自己的眼神,心中一凜,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敢情趙王這是白龍魚服來了!

  可他轉念又一想,不對啊,沒聽說今天有船來啊!難道說當年在蝦夷地聽到的那個傳言竟然是真的,趙王身懷飛天遁地之術?

  無量天尊,真有活神仙啊!默默的問一句,趙王您收徒弟嗎?

  此時趙新已經把右腳的鞋襪脫了,又慢慢將褲腿撩了起來,只見腳踝上方的位置已經變得青紫。馬本初低頭細看了片刻,又用手輕輕觸碰了幾下,看著那片瘀痕,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這不是摔的,是被人踢的!」

  無量天尊!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向這位出手?馬本初內心惴惴,又暗自為那個不知名的襲擊者默哀。

  「道長,問題大不大?」趙新的語氣很輕鬆。

  馬本初回過神來,也不敢直視,語氣極為謙卑的道:「無妨,貧道帶了自製的膏藥,專治活血化瘀。早晚一貼熱敷,只需三日,腫痛全消。」

  「三天?要這麼久?」

  聽到魯奇的驚呼,馬本初打了個哆嗦,急忙補充道:「其實明日就能好,走路是不妨事的。只不過要想瘀血盡消,非三日不可。」

  趙新覺得貼膏藥太麻煩了,於是對魯奇道:「算了,你這有冰箱吧?給我找塊凍肉什麼的,冷敷一下就行。」

  「不可!」馬本初對此還是知道的,北海軍在訓練中遇到損傷就會用冷敷。他連忙解釋道:「陛先生有所不知,有道是寒則凝滯,氣滯血瘀。冷敷只是短時管用,之後還需用火艾針藥令寒濕排出才行,否則趁虛而入,深及關節五臟,所謂『開門留寇』莫過如此。」

  趙新聽了點點頭。來十八世紀這麼久,他如今已經不像過去那麼崇拜西醫了,於是道:「行!就按道長說的,貼膏藥。」

  馬本初大感欣慰的從藥箱裡取了膏藥,又讓人倒了一盆熱水,將膏藥用熱汽熏軟,又將趙新的傷處用熱毛巾擦了,親手將膏藥貼好,直到表面無一絲褶皺才罷休。

  臨走時,他還特意交代了飲食禁忌。趙新很是客氣的表示感謝,讓馬本初感動的兩眼濕潤差點哭出來。

  等他跟著警衛出了門,魯奇才笑著道:「你知道他是誰?」

  「誰?」趙新一頭霧水,可等魯奇把當年的事一說,他這才恍然大悟,感慨道:「原來是他啊!」

  十幾分鐘後,當馬本初回到自己那座位於堡壘外東南方的道觀時,滿面紅光,喜氣洋洋。負責看家的兩個徒弟見了便問道:「師傅這是遇上什麼好事了?」

  「呵呵,為師今天遇到了一位大人物,貴不可言!」馬本初跟自己的這兩個徒弟從蝦夷地的時候就在一起報團取暖,與其說是師徒,不如說是親人,是以除了過往的糗事,彼此之間毫無隱瞞。

  「哦?」兩個弟子互相看了看,心想金門這裡官最大地位最高的除了魯長官還能有誰?要不就是那群武將?可那也談不上貴不可言啊。

  兩個弟子再問,馬本初只是莫測高深的擺擺手,只說「不可說。」因為心情好,當天晚飯都多吃了一碗。

  黃昏時分,趙新換了一身無軍銜軍裝,和魯奇一起來到二樓的陽台上,坐在小圓桌前一邊吃著警衛從食堂打來的飯,一邊隨意聊著。

  「.那兒,」魯奇揚起下巴向西示意,繼續道:「電訊室、醫療室、發電房、憲兵和軍需後勤都在那邊。」

  「當初你準備的這些活動板房還真對了。這地方就占了個位置,要什麼沒什麼。樹要去海峽對面的山裡砍,土質也不適合燒磚。南面二十多公里外有個採石場,不過都是石灰石。以前西班牙人讓本地土著幫著開採,運過來刷牆蓋房,我嫌不好用就當消毒劑用。以後等家屬區建起來,用的地方就多了。」

  「真是辛苦你了!」趙新聽的頗有感慨。

  如今的魯奇跟一年前相比就跟變了個人,整個人瘦了一圈,膚色也變得黝黑透紅,比過去精幹多了。他腦袋上留著寸長的短髮,裸露在外的小臂上肌肉虬結,一看就沒少運動。

  聽到老闆的讚許,魯奇故作謙虛的道:「不算啥。比你們當初容易多了。」


  趙新問道:「對了,西班牙戰俘關哪了?」

  魯奇得意的道:「南邊的聖布魯諾山底下,好幾千人呢!我派了兩個連專門看著,放心,一個都跑不了。」

  「那個上將呢?」

  「在那!」魯奇指向堡壘東邊的一片活動房。「好吃好喝好招待,每天一個小時放風,一個班24小時把手。」

  趙新拿起桌上的望遠鏡朝東看去,就見那屋子門口站了兩個持槍的士兵,屋頂上方的平台上還有兩個,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西班牙人確定明天到?」

  「差不離,最遲明天下午到。我在南面聖塔科魯茲放了一個排的兵力,還帶了部野戰電台。你下午休息那會,我接到報告,他們的船隊已經過了那裡。這兩天的海況還行,六十海里的路程不算遠。」

  「來了幾條船?」

  「兩條,就是那種馬尼拉大帆船。之前咱們跟西班牙人打仗的時候還打沉了一條。」

  「哦!」

  之後趙新又問了些魯水平原和金礦的事,這才對魯奇道:「我知道你忙,不過西班牙人那邊還得咱倆一起出面,我的身份就說是北海鎮派來的特使。俄國人那邊我單獨應付。」

  魯奇點點頭,隨口道:「明白。俄國人那邊簡單,他們就是想成立公司,想拉咱們入股。」

  「不。」趙新點上一根煙,搖頭道:「這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表面看是俄國商人想壟斷阿拉斯加的毛皮貿易,其實則是北美西北地區的歸屬權,以後各方的領土劃線也會在這個時候形成基礎。」

  「哦?洗耳恭聽。」

  「西伯利亞被咱們占了,鄂霍茨克的出海口也丟了。沙俄政府不甘心,毛皮商人也不甘心。他們靠不上沙俄,就想著抱咱們的大腿。英國人丟了北美十三州,所以只能在加拿大發展,西進就成了唯一的選擇;老牌帝國西班牙不甘心,問題是他們現在和英國人在一條船上,共同對付法國,海地那邊黑人又在暴動,經此一仗,他們暫時無暇北顧。」

  魯奇接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敵人是英國人和西班牙人?」

  趙新道:「還有美國。你之前來電不是提到了羅伯特.格雷麼?他們雖然不具備官方身份,可已經在溫哥華島上買了一塊地,面積還不小」

  他隨即向魯奇講起了俄勒岡和華盛頓州的淵源。魯奇雖然不住的點頭,但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說實在的,當初他之所以決定加入委員會,除了女人的關係,再有就是想在本時空干一番事業證明自己。要不他幹嘛自動請纓來北美,留在北海鎮豈不是更好?

  既然決定來,他肯定會提前做功課,十八世紀北美西部的歷史、地理、周邊勢力的資料看了很多。他承認,自己是沒有趙新看的書多,但自己來這裡的主要任務不是搞金子麼?

  好麼!金礦還沒建好呢,這又讓他搞溫哥華島。過幾天談判結束這位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大攤事全都甩給自己,他又不是三頭六臂。

  想到這裡,他終於忍不住大聲道:「攤子鋪的太大了吧!大哥,魯水平原和科洛馬的事我都忙不過來。到現在我這兒攏共才五千人不到,搞不動啊!」

  趙新說的正興起,結果突然被懟,一下就愣住了。他不由眯起了眼看向魯奇,心裡很是不爽。其實他是有點強人所難了,以北海鎮的實力,過幾年騰出手,就算美國主張俄勒岡又能怎麼樣?北海軍專治各種不服。

  魯奇說完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趙新的目光又讓感到坐立不安,於是嘆口氣道:「大哥,我真顧不過來。為了金礦的事,我都一年沒回去了。」

  兩人之後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趙新為了化解尷尬,於是找了個話題,問道:「對了,我來的時候路過南面那個小山包,遠遠的看見有個年輕的軍官和印第安女孩在一起,好像在約會。」

  「哦,那應該是何喜揚。」魯奇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就是何喜文的大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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