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異鬼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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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異鬼來襲

  寒風吹過山丘。

  一棵高大畸形的魚梁木長在廢棄的房屋上方,當寒風吹過,它暗紅的葉子和蒼白的枝幹都被這帶著濃厚冰冷氣息的風凍起了一層白霜。

  布滿寒霜的手指緩慢的攀上魚梁木,世界變得冰冷。

  一個影子從烏雲密布的天空掠過,那是一隻有著藍灰色翅膀的鷹,正在夜空中巡視。

  六形人瓦拉米爾因其可以操控三隻狼,一隻雪熊,一隻影子山貓和一隻鷹而得名,他是個實力強大的易形者,多年來在長城以北闖出了偌大的名頭,有十來個村落向瓦拉米爾上繳保護費。他是曼斯·雷德的盟友,在屍鬼出現後,加入了曼斯南下的大軍。

  在瓦拉米爾幫助下,曼斯率領的大軍躲過了屍鬼的追逐,也避開了北上的遊騎兵。正是有他的偵察,野人大軍免於遭遇莫爾蒙所帶遊騎兵被屍鬼在先民拳封圍攻的劫難。

  如今,也是瓦拉米爾,在用他的鷹偵察詭異天氣下,北方有無異動。

  結果令人不寒而慄。

  野人南下經過的白樹村原本空曠的村子不再空曠,一個個黑色陰影在雪地中穿行。藍色的眸子在夜幕中仿若游光,陰影所過之處結滿白霜,正如他們的身體,像雪一樣蒼白。

  不是人,不是掠襲者,不是烏鴉,是屍體。屍體在行動。

  忽然,一個接一個,他們抬起了頭,冰冷的藍芒閃爍著,屍體們用怪誕、詭異的藍色眸子望向天空的鷹。

  六形人瓦拉米爾突感到一陣冰冷地衝擊,就像被脫光衣服扔進一個冰凍湖泊的湖水中。

  冰寒徹骨。

  易形者靈魂回到肉體,仰頭髮出尖叫。那聲音尖銳刺耳,恐怖萬分,充滿痛苦。瓦拉米爾倒在地上掙扎翻滾,影子山貓厲聲嘶叫,三隻狼朝著虛空咆哮,雪熊在營地翻滾,盲目地撞擊樹木。

  成百隻烏鴉從空中掠過呱呱叫著。

  尖叫聲引得曼斯一陣牙酸,他臉色發白,卻強自維持著冷峻:「媽的,愣著做什麼,奎恩,哈獁,托蒙德,來跟我捂住他的嘴!」

  瓦拉米爾在地上抽搐,顫慄。

  「我來!」

  「巨人克星」托蒙德聞聲直接大步,沙包大的拳頭直接砸在了形容委靡的瓦拉米爾頭上,生生將他砸暈了過去。

  這一下竟真有了效果,「六形人」的動物們的騷動逐漸緩和下來,只是仍在不安的嘶鳴。

  帳篷里的人都看向托蒙德。

  托蒙德努努嘴,告訴曼斯:「我早想這麼幹了。」

  不多時,瓦拉米爾悠悠醒轉,最開始的一瞬間像只受驚的野兔,直到感覺到自己的野獸還在,他的臉上才又露出了陰狠的樣子:「它們來了!從北方,從卡斯特的堡壘、白樹村那裡來了!」

  「異鬼,」哈獁皺眉,「卡斯特的堡壘?不是說異鬼不會從那裡走?」

  奎恩罵道:「媽的,一定是那群烏鴉把卡斯特殺了。天殺的烏鴉!」

  瓦拉米爾說:「白晝越來越短,黑夜越來越長,天氣越來越冷,它們變得越來越強。這詭異的天氣!曼斯,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沒時間了!要不計生死的進攻!」

  「它們還有多久到?」曼斯極力保持冷靜,「異鬼從不在有太陽的時候出沒,熬過今晚,明天就還有一天。」

  「白樹村離這裡有一天的路程。」哈獁回答,「可這鬼天氣明天出不了太陽。」

  瓦拉米爾說:「屍鬼不會累,它們不會休息!」

  托蒙德說:「烏鴉人很少,他們吞下了曼斯的誘餌,他們無法阻止我們。」

  營帳中的人都有些焦躁。

  曼斯即將臨盆的妻子從帳篷內探出頭來:「賈爾帶了數千人和長毛象去挖廢棄的要塞,沒準已經挖穿城門,為什麼不派人騎馬去打探消息呢?」

  隨著妲娜的話出口,帳篷里的人齊齊望向帳篷一角,那裡是曼斯即將臨盆的妻子,還有武器,匕首、短劍、弓箭、一柄青銅尖頭的長矛,邊上最醒目的,莫過於一個巨大的黑色號角。

  瓦拉米爾:「媽的,我們浪費了好多時間找那個冬之號角,要是早點南下.」

  曼斯道:「瓦拉米爾,你要知道,要是能找到號角,使勁那麼一吹,我們就能從廢墟上爬過去。」當然,如果他們找到了號角,會用它來威脅長城的守軍,長城要是倒了,還有什麼能阻擋異鬼?


  瓦拉米爾道:「可我們沒找到,這該死的長城!」

  「哈哈,我聽出了有人在害怕,六形人?」托蒙德哈哈大笑。

  瓦拉米爾惱羞成怒:「你!」

  托蒙德從腰間上取下一個酒袋,拔出塞子,噸噸噸的喝了一大口:「曼斯,無論如何,沒時間猶豫了。」

  曼斯似乎就在等這句話:「去把瑪格他們叫過來,該讓他們也知道異鬼的威脅。把人組織起來,不吹號角。讓那些小子和老人們去砍木頭,繼續造出聲響,今天沒有月光,等人手到齊,我們趁夜發起進攻!」

  ——

  儘管守軍有所預料,但黑沉夜色還是掩護野人直到半里處才被值夜的人發現。

  號角吹響時,野人的弓箭手已經在射向塔樓和窗戶,飛箭的數量驚人,但可悲的是頭頂是七百尺的目標,箭矢只能無害的墜落。

  但抵近的野人在怒吼中發起衝鋒,混雜有鼓聲和笛聲,交織成可怕的樂章。他們吸取教訓,沒有派出長毛象和馬隊,只有藏在掩體後的野人在逼近。十年的長夏讓野人和守夜人都不缺肉食,他們沒有夜盲症,儘管無月的黑夜遮蔽了大部分視野,但當火光燃起,所有人都能看到敵軍的位置。

  長城的弓箭手們居高臨下,高打低占盡優勢,這樣的優勢在夜裡更加明顯,他們毫不停歇地瞄準發射,投石機和裝填火箭的弩箭射入野人隊伍中,帶起一陣陣驚叫。

  但野人們的進攻比白天更猛烈,一個巨人高舉著一面巨大的木板,蹣跚著已經走到了中午被破壞的龜盾和撞錘下。

  百餘鐵蒺藜散射破空,落在巨人身前,緊接著是早有準備的投石。

  巨人的大木盾被巨石砸裂,巨人發出痛苦的嘶吼倒地,但木盾內有更多人一哄而出,揮舞斧頭砍向長城隧道的外層木門。

  「他們瘋了!?」

  但見野人們前赴後繼,拼死砍門。

  「火!」

  專用來防禦大門的油桶從七百尺上的城牆滾落,火把點燃桶蓋上的布條,桶在下墜過程中炸開,隨即爆裂。天空如下火雨,無數野人浴火尖叫,在地上瘋狂打滾。

  「不,他們瘋了,他們在幹什麼?」

  在驚呼聲和烈焰怒號聲中,一個守夜人探出腦袋看向下方。

  卻見四散奔逃的野人們後面,還有一隊野人正在把什麼東西往守軍落下的火焰里丟,而隨著他們將那些東西丟進火焰,烈焰燃燒的更高更烈。

  「是油脂,他們想把門燒開!」

  煙霧和火光中,長城隧道的門已經熊熊燃燒,烈火將城下映照的通紅。

  野人的隊列散亂,有些區域的陣線甚至已經瓦解,但夜晚有時就是有一點好,那就是在看不清彼此的情況下,野人沒有形成大規模的崩潰。

  而這次進攻野人是拼了命的,幾個部族形成的梯次不停湧出,城門的戰鬥面積不大,一處崩潰,立刻就會有新的一批野人繼續推進。

  夜色給野人們進行了很好的掩護。

  說起來,曼斯的野人大軍也是有夠丟人的,野人軍隊號稱三萬,實際可以戰鬥的青壯、矛婦、獵人起碼也有五、六千。若是野人的進攻稍有章法,哪怕是用木頭壘起數個箭塔,或者在長城下倚靠掩體在凍土上掘出一個抵近長城城牆的防禦工事,也不至於每次衝擊城門都要被長城上不足兩百的守軍壓著打,每每進攻,抵近城門都要拋下幾十條生命。

  說到底,野人軍隊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在霜雪之牙掘了幾十座墳墓,到長城腳下卻沒有半點主觀能動性,就不知道在長城下的凍土上掘出一個工事。

  長城守軍居高臨下,高打低,打的就是曼斯這群腦袋不靈光,只知道派軍隊衝擊城門的傻子。但凡是個有點腦子的指揮官,在第一輪進攻後,都應該已經摸清長城的真正守備力量並不多。

  曼斯手裡有五、六千人可用,卻依舊在長城腳下滯澀了足足半個月,號稱三萬大軍被一百多人堵在黑城堡外不得寸進,實在令人感到費解。

  黑城堡上的守夜人都是些老弱病殘,甚至還有剛受訓的村民和婦女。

  說真的,如果韋賽里斯在現場,他會為曼斯·雷德感到悲哀和不恥。可能有人會覺得曼斯是在指揮一堆烏合之眾,非戰之罪。

  但說句實在話,曼斯·雷德真的太丟人了。

  哪怕每一百人只能在長城上立一根木樁,丟一筐土,半個月也足以在城下建起一個可以抵擋巨石的影壁。


  但曼斯顯然根本對攻城毫無章法,只是在用人命去填。

  即便到現在,也只是靈光一閃想出來個丟油脂燒門的辦法來。

  天可憐見,野人營地里不缺肉食,每天屠宰的綿羊和獵物不在少數,他卻到今天才想到這麼個辦法來。

  但野人們就是這樣,沒有規劃,沒有秩序。號稱自由民,而曼斯·雷德這個野人王也只是個頭腦稍微靈活點的蠢蛋。

  說實話,即便沒有這次的異鬼或原世界線中東海望的援軍,野人軍隊也攻不下黑城堡。

  在原世界線中,野人甚至因為傷亡過大,攻不下長城,野人王曼斯在還有數千可戰之人的情況下試圖用假的冬之號角和守夜人談判。

  怎麼說呢,或許長城的匹配機制就是這樣,幾萬野人,有數千可戰之兵,卻被不足兩百人的守夜人打的率先提出談判。

  試圖焚燒城門的戰略並沒有取得很好的效果,隨著守軍發現野人的企圖,他們開始用投石和鐵蒺藜堵在城門附近,而火油桶和瀝青更是毫不遲疑的向下砸,隨著一波波野人慘死,被燒死,被燙死,尖叫長呼,慘叫不止,野人們因為對異鬼恐懼而獲得勇氣的陣列再度崩潰,隊列越來越亂,直至不堪驅使,四散逃亡。

  天知道,長城下至此也才死了不到一百餘野人和四個巨人。

  但野人們就是崩潰了。

  無怪守夜人們常常有一種認知,只需一小撮堅定的黑衣弟兄便足以抵擋上百倍的野人。

  長城黑城堡隧道口的城門還燃燒著,煙霧和火光映照著城下的屍體。

  戰場上的鼓聲還在敲打,但野人們都不再上前,甚至有野人開始朝著野人營地外圍奔逃,似乎要趁夜逃亡別處。

  守夜人在城牆上的歡呼聲在夜空中響起。而曼斯和幾位野人首領只得在昏天黑地中收攏潰散的野人。

  事實上,潰敗的野人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長城隧道最外層的老橡木門早被第一波敢死隊砍穿,而隨著油脂燃燒,那木門已經不堪衝擊。連守夜人從長城上丟下飛散的石塊,都砸穿了一個口子。其實只要再有幾個勇敢者撞上去,砸開鉸鏈,就能從已經失去防禦性能的橡木門撞進去。

  而門內就是純粹的絞肉戰場,雙方都只能排開七、八人,用十字弓和長矛短兵相接,全憑雙方血性。

  而以命換命對野人來說根本不虧,他們只要殺死隧道里的第一、二道鐵欄之間的數名守夜人敢死隊,就能輕易撬開柵欄深入長城。

  可惜,這些野人們根本不是真正的軍人,只是被湊到一起求活的一個個自由民。他們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整體,聯合在曼斯·雷德這個野人國王旗下,事實卻是他們仍舊是一個個獨立的自由民,此行只為求活,恐怕並不願意為旁人犧牲自己。野人們或許是勇敢的,但他們個人的勇敢並不能在軍隊這種大多數時候需要協調和整體的地方很好的體現。

  他們註定失敗。

  對此,還能說什麼呢?

  如果韋賽里斯在這裡,或許他會想到一句名人名言:「雖然他們死了,但是,他們獲得了自由。」

  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無法承受夾擊。

  哪怕長城只是作為一堵牆堵住野人們的去路。

  後半夜,天寒地凍。濃厚的烏雲終於開始綻放出蓄積已久的風暴。

  長城外開始下起鵝毛大雪。

  還在興奮中難以入睡的代理指揮瓊恩·雪諾被喚醒:「瓊恩,城外下雪了,很不對勁!」

  瓊恩從暖棚中艱難爬起,他的腿剛才很不幸被流矢擊中,而為了保持頭腦清醒,瓊恩沒有服用伊蒙師傅建議的罌粟花奶和入眠酒。他出來時,發現伊蒙師傅也在打燈籠的克萊達斯攙扶下爬出暖棚。

  儘管夜色漆黑深沉,但卻仍能清楚看到黑夜中的的蓋頂烏雲,而長城足夠高,所以他們能看到曼斯·雷德的營地火光沖天,漫天雪花如霧氣般籠罩那片區域。

  就在城外幾百步,天空下著鵝毛大雪。

  而僅僅幾百步之遙,長城這裡卻只有簌簌的寒風,一片雪花也沒有。

  「城下的屍體!」寂靜中,忽然有人驚呼出聲。

  瓊恩·雪諾想起當初潛入司令塔刺殺莫爾蒙司令,閃著冰冷藍芒的陰影。如今他已經知道那東西的名字,屍鬼。

  瓊恩不禁吞咽唾沫,從城牆探出頭去。

  只見城下,一雙雙藍色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游光,正朝他回望。

  好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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