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
第17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
「李向東，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這啥時候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聽到李向東隨口提這麼一茬，徐慧珍當即就站了起來，一張明艷動人的臉上布滿了冰霜，很是生氣。
但李向東知道，這不是對他的，而是對趙蓉趙大姐的老公王力的。
想起早上吃飯的時候，無意當中瞥見的趙蓉傷勢，李向東也難得的露出些許不快，「不瞞你說慧珍姐，早上剛看到趙大姐，我就知道她身上有傷，仔細一瞧，的確看到了她脖頸底下和遮掩的手腕處有新傷……」
「你確定都是新傷？」徐慧珍聲音冷翳的問。
李向東將老驢的腳用棉布裹住，再用尼龍扎帶仔細捆了一圈，見驢掌都已經處理完畢，便退出了驢棚，這才點頭道：「是新傷，我的眼睛就是尺！」
「好你個王力，上一次趙蓉阻攔我，我都沒能當面去跟他對峙，沒想到更過分了！竟然還敢打趙蓉，氣死我了！」徐慧珍聽了掉頭就走，走了兩步回身看到愕然的李向東，一拍腦袋又說道：「瞧我這個個性，你等著！」
說完，她捂著胳膊急急的跑開了。
李向東笑著搖搖頭，從草棚里抽了幾迭乾草出來，趟進驢棚石臼里，餵給老驢吃，剛乾完徐慧珍去而復返，手裡捏了一大堆票子。
「拿著，診金！」
還沒反應過來，李向東就察覺到這沉甸甸的份量，低頭一瞧，這診金里不光有一元錢的票子，還有數張兩斤面值的糧票面票，趕緊又塞了回去，「慧珍姐，你幹嘛？我吃你的喝你的，怎麼還給我錢？咱倆什麼診金不診金的……」
「放屁！」
徐慧珍也是女中豪傑，大大咧咧的拍了下李向東的腦袋，促狹道：「跟我別來這套，人家親兄弟還明算帳呢！老老實實拿著！」
「我要是拿，也不能拿這些啊，不符合規矩！況且處理一下這老驢，頂多四毛錢就夠了，你這又是錢又是票的，還給這麼多，我治的這是啥精貴良駒啊這是！」李向東可不願意承人情，趕忙推脫。
他知道，徐慧珍就是故意拿治什麼老驢為藉口，幫襯自己。
但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次這麼搞，金山銀山也得吃空了。
徐慧珍家，又不是什麼高門大院達官顯貴的。
「叫你拿你就拿，廢什麼話！你拿就是不拿我當你姐！」徐慧珍見他堅持一下子急了，語氣立時粗糲。
但她急，李向東比她更急。
「我不拿！慧珍姐，你什麼意思我懂！但我現在能自力更生，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該讓我自己去掙！」李向東甩開她的手，氣呼呼的撇過腦袋。
徐慧珍一怔，深深看了一眼面前這個面容俊朗、氣質脫俗的年輕人，好似第一次認識他一般，語氣忽然又軟了下來，眼眸閃動，說道：「成，那我給你存著，將來你娶媳婦用！」
她說完，想起什麼似的，哎喲一聲，拉著李向東就朝前走，「先不說這個了，走，咱找趙蓉去！」
兩人火急火燎的趕到小酒館，出了門繞到隔壁，恰好碰到趙蓉從外面回來，正在往廚房搬運中午的蔬菜。
「慧珍，向東？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趙蓉驚訝一聲，趕緊張羅兩人坐下。
微微嘆了口氣，李向東摸了摸鼻子，他清楚徐慧珍的個性，那真是眼睛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主，只怕上一次趙蓉好糊弄過去，這一次得知這事兒沒那麼容易饒了她老公了。
趙蓉大大咧咧的給兩人倒茶，將東西全搬進了後廚，這才擦著手笑著從廚房裡出來，一邊擦汗一邊麻利的去擦拭板凳，嘴裡還說道：「已經晌午了，待會就開始上人了，我可得趕緊把衛生再檢查一遍，慧珍向東你兩先坐著，待會咱頭一鍋饅頭給你兩準備著！」
「你還以為我是來吃飯的？」可沒想到一直盯著她打量的徐慧珍卻絲毫不客氣的翹起了二郎腿，眯著眼盯著她。
聽到這略微不客氣的言語，趙蓉一愣，訕訕的笑了笑，侷促道：「慧珍，你這話啥意思？你不是來吃飯的？」
徐慧珍冷冷一笑，騰的站起來，一步就跨過去，抓住趙蓉的衣領子一拎，雪白的脖頸頓時露出三寸，她指著這脖頸底下的累累傷痕，質問道：「趙蓉，這是什麼，你老老實實跟我說，你老公王力是不是又打你了？你上次怎麼跟我說來著，你可是親口跟我說他不會打你的，那這是什麼，你給我解釋解釋？」
趙蓉臉色一變，慌不迭且的瞧了一眼後廚方向，生怕有人聽見，慌張的拉了拉徐慧珍，哀求道：「慧珍，慧珍，你聽我說，沒有的事兒……」
「沒有？」徐慧珍立即拉住她雙手，快速的捋起袖子，但見她黃膩的手腕上，森森紅痕赫然在目，「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這不是他打的是什麼？趙蓉，你當我是傻子是吧？」
「慧珍！」趙蓉眼神一下子慌亂起來，趕忙抓住徐慧珍的手，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真沒有，他沒有打我，真的，你出來，你出來，咱出去說！」
趙大姐大抵是害怕家裡的事情被工友同事知道，臉色狂變之下，拉住徐慧珍哀求的往門口走。
氣憤無比的徐慧珍早已被趙蓉脖子領口和手腕上驚心的傷痕觸動，情緒已然高漲起來，此刻看到趙蓉這幅息事寧人的做派，更是生氣不已，正要發作，手腕就被一隻手穩穩握住。
「出去吧！」
李向東溫和的話響在耳畔，好像有驚人的魔力。
徐慧珍回頭瞧見李向東鎮定自若的眼神，心裡好像有了底氣，生出一股子任他刀山火海也敢闖一闖的勇氣，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隨著趙蓉來到外面。
「到底怎麼回事？」徐慧珍一出門便質問道。
「慧珍，向東！」趙蓉眼淚婆娑，緊緊拉住徐慧珍的手，哭訴道：「真的沒事！王力未曾打我，這都是我自己摔的！真的！」
「趙大姐！趙蓉！」徐慧珍聲色俱厲，無比失望道：「你身上都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為那個負心漢說話？你怎麼回事啊你！這都什麼時代了，難道你還相信封建社會那一套？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解釋清楚，我非得上門找那小子算帳不可！」
「別，別，真的沒事兒，我沒事兒，我都說了是我自己摔的！慧珍，你別往心裡去，我很好，真的！」趙蓉害怕路人看見，默默的轉過身子擦起淚。
但李向東看到那雙堅強的眼神之下，似乎藏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不說是吧？好，趙蓉，這雖然是你的家事，可我身為你的姐妹你的掌柜，我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種家暴發生在你身上！咱們已經是新時代的女性了！我不會讓你忍受這種不是人過的生活！向東，去給趙大姐請假，跟我去一趟王家！」
趙蓉豁然變色，急的眼淚鼻涕齊齊洶湧，慌忙道：「慧珍，求你了，別去，我真的沒事！」
徐慧珍握住她手，一字一頓道：「趙蓉，剛才你打掃衛生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你恍惚了，難道真要到哪天你被打死在我面前這事兒我才管？今天你說什麼都沒用，我管定了，走！」
(本章完)
「李向東，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這啥時候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聽到李向東隨口提這麼一茬，徐慧珍當即就站了起來，一張明艷動人的臉上布滿了冰霜，很是生氣。
但李向東知道，這不是對他的，而是對趙蓉趙大姐的老公王力的。
想起早上吃飯的時候，無意當中瞥見的趙蓉傷勢，李向東也難得的露出些許不快，「不瞞你說慧珍姐，早上剛看到趙大姐，我就知道她身上有傷，仔細一瞧，的確看到了她脖頸底下和遮掩的手腕處有新傷……」
「你確定都是新傷？」徐慧珍聲音冷翳的問。
李向東將老驢的腳用棉布裹住，再用尼龍扎帶仔細捆了一圈，見驢掌都已經處理完畢，便退出了驢棚，這才點頭道：「是新傷，我的眼睛就是尺！」
「好你個王力，上一次趙蓉阻攔我，我都沒能當面去跟他對峙，沒想到更過分了！竟然還敢打趙蓉，氣死我了！」徐慧珍聽了掉頭就走，走了兩步回身看到愕然的李向東，一拍腦袋又說道：「瞧我這個個性，你等著！」
說完，她捂著胳膊急急的跑開了。
李向東笑著搖搖頭，從草棚里抽了幾迭乾草出來，趟進驢棚石臼里，餵給老驢吃，剛乾完徐慧珍去而復返，手裡捏了一大堆票子。
「拿著，診金！」
還沒反應過來，李向東就察覺到這沉甸甸的份量，低頭一瞧，這診金里不光有一元錢的票子，還有數張兩斤面值的糧票面票，趕緊又塞了回去，「慧珍姐，你幹嘛？我吃你的喝你的，怎麼還給我錢？咱倆什麼診金不診金的……」
「放屁！」
徐慧珍也是女中豪傑，大大咧咧的拍了下李向東的腦袋，促狹道：「跟我別來這套，人家親兄弟還明算帳呢！老老實實拿著！」
「我要是拿，也不能拿這些啊，不符合規矩！況且處理一下這老驢，頂多四毛錢就夠了，你這又是錢又是票的，還給這麼多，我治的這是啥精貴良駒啊這是！」李向東可不願意承人情，趕忙推脫。
他知道，徐慧珍就是故意拿治什麼老驢為藉口，幫襯自己。
但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次這麼搞，金山銀山也得吃空了。
徐慧珍家，又不是什麼高門大院達官顯貴的。
「叫你拿你就拿，廢什麼話！你拿就是不拿我當你姐！」徐慧珍見他堅持一下子急了，語氣立時粗糲。
但她急，李向東比她更急。
「我不拿！慧珍姐，你什麼意思我懂！但我現在能自力更生，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該讓我自己去掙！」李向東甩開她的手，氣呼呼的撇過腦袋。
徐慧珍一怔，深深看了一眼面前這個面容俊朗、氣質脫俗的年輕人，好似第一次認識他一般，語氣忽然又軟了下來，眼眸閃動，說道：「成，那我給你存著，將來你娶媳婦用！」
她說完，想起什麼似的，哎喲一聲，拉著李向東就朝前走，「先不說這個了，走，咱找趙蓉去！」
兩人火急火燎的趕到小酒館，出了門繞到隔壁，恰好碰到趙蓉從外面回來，正在往廚房搬運中午的蔬菜。
「慧珍，向東？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趙蓉驚訝一聲，趕緊張羅兩人坐下。
微微嘆了口氣，李向東摸了摸鼻子，他清楚徐慧珍的個性，那真是眼睛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主，只怕上一次趙蓉好糊弄過去，這一次得知這事兒沒那麼容易饒了她老公了。
趙蓉大大咧咧的給兩人倒茶，將東西全搬進了後廚，這才擦著手笑著從廚房裡出來，一邊擦汗一邊麻利的去擦拭板凳，嘴裡還說道：「已經晌午了，待會就開始上人了，我可得趕緊把衛生再檢查一遍，慧珍向東你兩先坐著，待會咱頭一鍋饅頭給你兩準備著！」
「你還以為我是來吃飯的？」可沒想到一直盯著她打量的徐慧珍卻絲毫不客氣的翹起了二郎腿，眯著眼盯著她。
聽到這略微不客氣的言語，趙蓉一愣，訕訕的笑了笑，侷促道：「慧珍，你這話啥意思？你不是來吃飯的？」
徐慧珍冷冷一笑，騰的站起來，一步就跨過去，抓住趙蓉的衣領子一拎，雪白的脖頸頓時露出三寸，她指著這脖頸底下的累累傷痕，質問道：「趙蓉，這是什麼，你老老實實跟我說，你老公王力是不是又打你了？你上次怎麼跟我說來著，你可是親口跟我說他不會打你的，那這是什麼，你給我解釋解釋？」
趙蓉臉色一變，慌不迭且的瞧了一眼後廚方向，生怕有人聽見，慌張的拉了拉徐慧珍，哀求道：「慧珍，慧珍，你聽我說，沒有的事兒……」
「沒有？」徐慧珍立即拉住她雙手，快速的捋起袖子，但見她黃膩的手腕上，森森紅痕赫然在目，「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這不是他打的是什麼？趙蓉，你當我是傻子是吧？」
「慧珍！」趙蓉眼神一下子慌亂起來，趕忙抓住徐慧珍的手，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真沒有，他沒有打我，真的，你出來，你出來，咱出去說！」
趙大姐大抵是害怕家裡的事情被工友同事知道，臉色狂變之下，拉住徐慧珍哀求的往門口走。
氣憤無比的徐慧珍早已被趙蓉脖子領口和手腕上驚心的傷痕觸動，情緒已然高漲起來，此刻看到趙蓉這幅息事寧人的做派，更是生氣不已，正要發作，手腕就被一隻手穩穩握住。
「出去吧！」
李向東溫和的話響在耳畔，好像有驚人的魔力。
徐慧珍回頭瞧見李向東鎮定自若的眼神，心裡好像有了底氣，生出一股子任他刀山火海也敢闖一闖的勇氣，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隨著趙蓉來到外面。
「到底怎麼回事？」徐慧珍一出門便質問道。
「慧珍，向東！」趙蓉眼淚婆娑，緊緊拉住徐慧珍的手，哭訴道：「真的沒事！王力未曾打我，這都是我自己摔的！真的！」
「趙大姐！趙蓉！」徐慧珍聲色俱厲，無比失望道：「你身上都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為那個負心漢說話？你怎麼回事啊你！這都什麼時代了，難道你還相信封建社會那一套？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解釋清楚，我非得上門找那小子算帳不可！」
「別，別，真的沒事兒，我沒事兒，我都說了是我自己摔的！慧珍，你別往心裡去，我很好，真的！」趙蓉害怕路人看見，默默的轉過身子擦起淚。
但李向東看到那雙堅強的眼神之下，似乎藏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不說是吧？好，趙蓉，這雖然是你的家事，可我身為你的姐妹你的掌柜，我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種家暴發生在你身上！咱們已經是新時代的女性了！我不會讓你忍受這種不是人過的生活！向東，去給趙大姐請假，跟我去一趟王家！」
趙蓉豁然變色，急的眼淚鼻涕齊齊洶湧，慌忙道：「慧珍，求你了，別去，我真的沒事！」
徐慧珍握住她手，一字一頓道：「趙蓉，剛才你打掃衛生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你恍惚了，難道真要到哪天你被打死在我面前這事兒我才管？今天你說什麼都沒用，我管定了，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