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錢是最快讓人獲得心靈撫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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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昭對霍母的感情很複雜。

  撇開私人感情,只看她為霍家的付出,她是個很傳統的女人。被丈夫背叛,在最難的時候沒有拋下這個家,一起渡過難關。

  她令人同情,又讓人敬佩。

  但看她的另一面,她強勢,虛榮,又讓人對她同情不起來。

  從私人感情上來說,凌昭被她收養,是該感激她的。可是她在她的手裡,吃了太多苦頭,導致凌昭即使看著被柳錚害成這樣,她也無法跟她站在一條線上,跟她一起對付柳錚。

  她是霍奕修的妻子,但她不用討好誰,就放棄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凌昭沉默了會兒,坦然道:【這是我跟柳錚的私人恩怨,我的解決方式,不需要被任何人綁架。】

  凌昭的態度,讓霍母氣得一個勁兒的大喘氣:「你,你……」

  她說不出完整的話,霍奕姍擔心她又氣出個好歹,對著凌昭道:「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話。她是病人,你把她氣出個好歹,看我哥……我哥……」

  她也說不下去。

  霍奕修對凌昭是什麼樣子,還用她說嗎?

  霍奕修肯定會說尊重凌昭的意願,不捨得說凌昭半句不好的。他還會怪她,不該來打擾凌昭。

  霍奕姍懶得自討沒趣,啐一口說:「我就不該帶我媽來這兒。」

  她悻悻推著霍母走了。

  凌昭得了清淨,自顧自倒了杯水喝。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再來打擾她。

  她午睡了一小會兒,醒來時,發現溫明瑞不知何時來的。

  他穿著便服,看來是下班了。

  凌昭揉揉眼睛,指了指椅子請他坐,順手從果盤裡撈了個蜜桔拋給他。

  溫明瑞接住那蜜桔,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很香。」

  他把玩著蜜桔,沒有剝開。

  凌昭看他一眼,知道他有話要說,她沒問,拿著蜜桔一瓣一瓣塞進嘴裡。

  在她吃到第七瓣橘子的時候,溫明瑞終於開口了。他說:「你放過了那個女人?」

  凌昭望著他,眨了眨眼睛,溫明瑞訕笑:「我不認識她……但我以為,你會情緒低落很久,我還挺為你擔心的。」

  凌昭苦笑。

  在她聽到霍奕修與霍母的談話時,她真的很難過。

  她變成啞巴,背後的原因竟然這麼荒唐可笑,她是這麼的倒霉無辜。

  她一夜沒睡,腦子裡反反覆覆,把她兩世受到的苦都過了一遍。

  她也覺得,自己大受打擊,恨所有人。

  可是,這漫長的悲劇里,誰都沒有得到好。

  霍維揚得了肝癌去世了。凌昭記得當初他查出來肝病時,孫老中醫說他心裡有鬱結,肝氣不舒。

  杜老師過得也不好,她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她腦溢血中風了。

  至於霍奕修,他跟她都是兩世為人了。

  還有柳錚,她因為心病而精神異常,她生的秦謝沒有得到過父愛也沒有母愛,是她戀愛悲劇下的產物。

  誰也沒有得到圓滿……凌昭想到這,突然就想開了,釋然了。

  如果她糾結著不放,那她重生一世的意義是什麼。她失去了十幾年,可她的嗓子恢復有望,餘生還很長。

  溫明瑞聽她說完,淡笑著點了點頭:「你真的……」他想了想,「真的了不起。」

  沒有哪個人在經歷過那種事之後,可以這麼快就釋然了的。

  凌昭說:【不快,十四年了。】

  如果算上上一世,那是漫長到看不到邊際的時間。

  她只是覺得現在的日子有希望,如果把自己再陷入仇恨跟怨憤中,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一片黑暗。

  她看著溫明瑞:【再說了,不是她隨便說一句道歉,我就給了她原諒。】

  一筆巨大的金錢補償,可以讓她一輩子無憂,為什麼還要恨下去呢?

  有時候凌昭覺得,自己可能遺傳了來自她父母的金錢基因。

  但錢又是最快讓人獲得心靈撫慰的。


  金錢補償,沒什麼不好的。

  溫明瑞笑笑,試探著問:「那佟教授……」

  凌昭看著他:【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佟教授是霍維揚的學生,所以那時候吞吞吐吐,有所顧忌。

  溫明瑞點頭,「生氣我瞞著你嗎?」

  凌昭搖頭。平心靜氣的想,可以理解他是為了她好。

  溫明瑞鬆了口氣:「那佟教授給你做手術……你擔心嗎?」

  凌昭沉默下來。

  她又拿了一顆蜜桔剝起來。

  薄薄的桔皮撕裂,汁液噴濺而出,空氣里染上了清新味道。

  她一連剝了好幾個桔子,剝得乾乾淨淨的,經絡都給她撕沒了。

  「別剝了。」溫明瑞扣住她的手腕,凌昭抬頭看他的眼神藏了一絲絲無措,溫明瑞嘆口氣,「這麼剝出來的桔子,吃了要上火的。」

  從她手心裡拿了那個桔子,溫明瑞又說:「如果你心裡不舒服的話,如果你擔心的話……那便我來做手術,你相信我嗎?」

  手術方案都已經定下,溫明瑞在這段時間裡也做了很多準備。

  只是他之前沒有做過這樣的案例,如果讓他來做這場手術,是他的第一例。

  手術風險比起有經驗的佟教授,自然是要大一些。

  凌昭看著他,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做決定。

  【讓我想想。】

  ……

  凌昭換上便服,離開了病房。

  她出去散心。

  南城的冬天濕冷,寒風混著潮濕透過衣服布料鑽到皮膚,滲入骨髓似的。

  凌昭蒙著口罩,脖子圈著厚厚圍巾,羽絨服帽子也扣上了。

  穿成這樣走在大街上,誰也認不出她是誰。

  即使這麼冷的天,依然有人出來逛街,看電影,吃飯。

  大聲笑著,說著話,聊電影內容,抱怨家裡瑣事。

  凌昭捧著桂圓茶聽一個媽媽說得口沫橫飛,痛斥孩子笨,教不會九九乘法表,說心臟要做搭橋,然後又說放棄雞娃了。

  凌昭想,上一世如果是她親自照顧孩子,遇到教學問題,她會怎麼辦?

  她說不了話,孩子叛逆起來,可以裝看不懂手語。

  她氣急敗壞,可能也會被氣到心臟疼。可能上一世,她是被氣到心梗死的。

  想著想著,她竟然笑起來。

  除了憋屈致死,她竟然還有被孩子氣死這一種死法。

  可是,如果能開口說話,那還是很好的一件事啊。可以罵人,可以讓人知道她的憤怒,讓人知道她在說什麼。

  「你在笑什麼?」旁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說話聲,「可以請我喝杯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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