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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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燈光昏黃,窗外幾顆星子零星的點綴在墨色天際。一輪新月掛在幕布上,皎潔的月光灑下,像一層薄薄的紗,攏裹住了整座繁華城市。

  今天是元宵節,學校放了假,溫楹備完了課,便呆在家裡,寫完了今日的稿件。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傅黍明明說過,今天會回來陪她的。

  看樣子,是又要食言了。

  溫楹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但知道他的難處,也並沒有存心責怪的意思。

  她伸了個懶腰,打算睡去了。

  「吱呀——」正在這時,客廳傳來了開門聲,像是怕打擾到她,刻意放輕了動作。

  如果不是現在周圍很安靜,溫楹又刻意注意著那邊的動向,她可能都不會聽到。

  連筆記本都忘了合上,溫楹幾乎是跳下床,一出臥室,就像八爪魚一樣,抱住了那個迎面而來的男人。

  他有些怔愣,手比大腦先快一步,下意識的接住了她,眸中帶了些笑意,輕輕蹭蹭她的鼻尖,「很晚了,怎麼還不睡?」

  新書出版後,溫楹就很少熬夜了。

  久違的氣息帶著熟悉的溫熱,男人的懷抱也依舊暖洋洋的,熏得她有些鼻頭髮酸。

  溫楹癟癟嘴,驀地將頭埋入他厚厚的大衣中,如蚊子般低聲道:「我想你。」

  她學校那邊倒是還不急著開學,可是傅黍卻一天比一天忙碌。每天早上在她醒來前就要去醫院,一直忙到她都撐不住睡著了,才回家。

  甚至,溫楹有時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回家。

  除了情人節那兩天還能膩歪著,後面的半個月,兩人便幾乎沒有見過面了。

  「嗯?」尾音微微上揚。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他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溫楹悶悶的開口,「我想你了。」

  「嗯?什麼?」他又問。

  她頓時臉漲得通紅,一時羞赧不過,掙扎著要從他懷中跳下去。

  傅黍笑著,雙臂緊緊的穩住溫楹,直接就著她掛在自己身上這個八爪魚般的姿勢,將她放到了床上。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兩側。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氣息交融,溫楹還氣著,便故意偏了偏首,躲過了他的湊近。

  卻不想她一偏首,傅黍也不急,便吻吻她那緋紅的臉頰,輕笑道:「溫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像個小孩,一逗就臉紅。」

  溫楹沒有回答,臉色卻愈發紅了。

  見狀,他只笑得好看,也沒再逼近,而是主動起身,褪去了外衣,道:「我去洗澡。」

  溫楹又氣了一下,「那我睡了。」

  她冷不丁合上一旁的筆記本,鑽進了被窩,整個蒙了起來。

  過了一會,她聽到了浴室關門的聲音,隨即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溫楹難過的想,果然是不愛了。

  老輩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果真不錯。

  俗話說七年之癢,他們這天天見不到面的,她快要瘋了。

  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也不知道悶頭躺了多久,被子忽然被掀開了,身後的床鋪微微陷了下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溫楹沒睡,但沒理他。

  他也沒說話,只是躺下來,輕輕抱住了她。

  她想往外挪挪,卻被他的手臂擋住了去路。

  「熱,不要抱我。」

  溫楹伸手想拿開他放在腰處的手,卻不料在碰到他手指時被他反手抓得更緊。

  「我冷。」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他動了動,又湊近了她些。

  傅黍在背後貼得好近,近得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縫隙,近得他的每一次呼吸吐納她都能感受到。

  「為什麼生氣?」他的聲音很輕,在安靜的房間響起,卻格外清晰。

  是溫柔的詢問。

  熱氣噴灑在她的後頸處,有些發癢。

  其實傅黍一直待她很好,溫楹也很少有這樣意氣用事的時候。

  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


  大約是因為她想起了他們在一起以來寥寥無幾的見面,忽然就委屈了起來。

  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緩聲道:「因為我今天食言了嗎?還是因為剛剛的事不開心了?還是…」

  傅黍很有自知之明,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還是因為這些天,疏忽了你。」

  溫楹一直不作聲,卻在聽到這句話時驀地開口了:「反正我是比不上那些患者的,有時候我倒希望我生場大病,讓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悠。」

  她語氣酸溜溜的。

  但明顯能感覺到,握著她的那雙手微微顫了顫,而後又緊了緊。

  身後的人一直沒有再開口。

  半響,她聽傅黍輕聲開口:「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那萬一呢?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病倒了呢。」溫楹鼻頭髮酸,明知道自己的話都在戳他的心窩子,卻還是大腦一熱,就問了出來。

  傅黍輕輕一嘆:「溫楹,你是我最愛的人。」

  他說著,再次將她抱緊了些,仿佛這樣心裡才會安穩些。

  「如果真有那樣的有朝一日,我會害怕,大約不會在手術台上面對你。」

  他的聲線輕顫。

  傅黍很少說情話,愛意其實已經表露在他每個言行舉止,但溫楹內心也是個小女生,總會期盼他說點什麼。

  不要像今天一樣這麼難過,只需要把「最愛」告訴她就好了。

  傅黍驀地笑出了聲來,連胸腔都在微微顫抖。

  他的笑聲很好聽,有些爽朗又有些溫柔,在寂靜的夜中響起,卻不會顯得突兀,反而帶著些曖昧繾綣。

  溫楹還納悶著,卻聽他笑著說:「溫小姐還是可愛的。」

  大約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這樣簡單的稱呼也能讓她面紅耳赤。溫楹一轉過身,便撞進他的眼底。

  她縮進他的懷裡,咬咬唇,「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無理取鬧嗎?」

  溫楹忽然開始懊悔自己的脾氣,也慶幸他依舊能夠包容自己。

  「不會,」他輕輕笑,摸了摸她的頭髮,「側面反應了你很在乎我。」

  傅黍實在不忍心對她多說一句重話。

  她很懂事,理解他的職業。說是發脾氣,卻也不過是耍耍小女孩心性,沒有真的壞心思。

  他復又道:「等我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就請假來好好陪你。」

  他的指尖划過她發熱的耳與敏感的脖頸,溫楹受不住,縮了縮腦袋。又來了些逼問他的興致,連忙推開他,問:「剛剛為什麼不先哄我?」

  竟然先去洗澡。

  「我身上有藥味,總不能讓你覺得是藥罐子在抱你吧…」他很無奈,「不信,聞聞現在還有沒有?」

  傅黍說著,再次將她攬了回來。

  傅黍笑著,也沒再說,便隨手拉下了手邊的燈。

  房間裡頓時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在屋裡無聲的落了一地皎潔。

  兩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明顯,溫楹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傅黍的手總不太老實,關了燈,反而將他的行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溫楹呼吸一滯,剛要說話,卻在這時,他的手輕復上了她的臉頰,緊接著,細密的吻也落了下來。

  她只覺得自己身前一涼,再一抓男人的手臂,空蕩蕩的,不知道哪個時候,他的睡衣也脫掉了。

  窗外夜色翻湧,月亮隱入雲層,再沒人能窺得屋內一絲一毫。

  他壓在上方,氣息炙熱。

  「剛進門的時候,說了什麼?」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臉,只知道他的笑意漸深,帶著些撩撥的意味。

  溫楹心間微顫,卻別過滾燙的臉,「沒說什麼。」

  他輕笑,復而吻上她。

  呼吸交融,曖昧不清。

  意識沉淪的前一刻,溫楹聽得傅黍開口了。

  「元宵節快樂。」

  「我也很想你。」

  牆上的分針滴滴答答,正走到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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