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進軍安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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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進軍安慶(二)

  安慶路好歹也是個路的級別,雖然地方不算大,只有六座城,但該有的編制還是不少的。

  安慶路首府懷寧縣,安慶路總管,達魯花赤,錄事達魯花赤,錄事,錄判,各縣縣令,達魯花赤,一應俱全。

  況且元廷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安慶的重要性,這裡的軍事編制同樣不少,設有一個安慶路萬戶府,你先別管有多少能打的兵,這個萬戶府光是千戶就有13人,百戶數十個。

  要知道當初廬州的左君弼也就是個千戶而已,當然他的五千兵力是後來自己擴招的,只是個千戶的話,手裡不應該有那麼多兵

  為了應對聖武軍和徐宋這兩個集團,兩邊隨時可能打來的紅巾軍,安慶路早就在前線加強過兵力,然而前線的情況並沒好上多少。

  桐城縣令名叫寧淳,此人是河北人,外地來的,達魯花赤名叫別列怯不華,此二人主政。

  另有『義兵元帥』甄彥隆,此人是桐城當地土豪,和當初朱亮祖、繆大亨的情況差不多,都是招募當地百姓為兵,幫著元廷鎮壓紅巾軍。

  他還有兩個兒子幫著帶兵,分別是甄元吉和甄元奇,父子三人共募兵三千,這是桐城的地方民兵武裝,不過這三千民兵的甲冑並不多,只有百十來副甲冑,大多都是只有一桿刀槍的普通民兵。

  僅算地方民兵,兵力其實並不算多,但安慶路萬戶府那邊還調來兩個千戶,邵永堅和葛延齡,此二人各帶一千兵力,這都是有甲的正規軍,另有一個弩軍百戶毛偉,手下有一百多弓弩手,合計五千一百多人,這就是桐城的全部兵力了。

  說起來,一個小小的縣城,就塞了五千多兵,其實不算少了,但城裡的幾位文官武將還是顯得很慌。

  「這可怎麼辦,那廖永安一路掃蕩鄉鎮,行軍毫不掩飾,擺明了就是大舉來攻的架勢,我們該如何抵擋?」

  縣令寧淳已經慌了神,達魯花赤別列怯不華更搞笑,這貨早已將家產和家眷都搬去了樅陽鎮,還在港口安排了一條船,隨時準備跑路,還沒那些漢人屬下有骨氣。

  要問他為什麼那麼怕,只因他聽說北邊的聖武軍對蒙古人極為狠辣,投降的漢人縣令還有可能保住一條命,但那些蒙古達魯花赤,基本上一個也活不下來,必然是抄家慘死的下場。

  尤其是魯錦到處宣傳要廢高利貸,廢奴隸買賣,還要清算首惡,首惡是誰?這些公然放高利貸和買賣人口的,除了蒙古和色目人,還能有誰?他不怕才是怪事。

  甄彥隆也早就將全家老小搬到了城裡,城外除了還有土地祖宅和祖墳搬不走外,其他能搬的早就搬到城裡了,所以他現在也不是很慌,當即說道。

  「寧縣尹,我們桐城沒有護城河,城牆也不算高大,城裡又只有五千兵,若是死守是肯定守不住的,城破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那廬州賊兵,自那賊首魯錦起事以來,其麾下還從未敗績,必然驕盛日久,此番那賊將廖永安只帶一萬兵馬,就敢如此大張旗鼓的行軍,分明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以為我軍不敢出城作戰。

  「當此之時,我軍更應主動出擊,或派精兵出城,夜襲敵軍大營,或在城外列陣,與之迎戰一番,先取小勝,挫敵銳氣,再回來守城,然後立刻派人去懷寧求援,到時大軍一至,我們裡應外合,必定能將敵軍擊退。」

  寧淳一聽,腦袋頓時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妥不妥,我城中只有五千,萬戶府的精銳又只有兩千,守城還要依仗這兩千勁卒,如何敢出城浪戰?若是精銳都敗了,只靠甄將軍的三千義兵,能守的住桐城嗎,就算能守又能守到幾時?

  「況且那廖永安攜上萬大軍前來,你就算帶上千把精銳去夜襲,恐怕也無法讓其有多大損傷,只會更加激怒敵軍。

  「挫敵銳氣固然好,可若是喪軍殺將,我城中也再無士氣可言,依我看,還是全力守城,再派人去安慶求援吧。」

  甄彥隆聞言暗罵一聲軟蛋,只能看向邵永堅和葛延齡,這兩個安慶來的千戶,「兩位千戶手中都是精銳甲兵,二位將軍怎麼看?」

  邵永堅皺了皺眉,這才說道,「我看還是求穩一些的好,全力防禦,派人求援。」

  甄彥隆聞言直翻白眼,覺得這萬戶府出身的千戶也不過如此,可對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邵永堅又解釋道。

  「並非我怯戰,不敢夜襲敵軍,而是剛才寧縣尊所言有理,此次那敵將廖永安雖只出兵一萬,但據我所知,僅他所率的南路軍,就有賊兵所謂的四個團的步師,加起來近兩萬人,廖永安所領的一萬大軍,應該只是其中兩個團。


  「即便我們將這先來的兩個團擊潰部分,可他後面還能再調來一萬大軍,更何況那賊兵的廬州本部,以及他們的東路軍,兵力更是源源不斷。

  「而我城守軍兵力卻十分有限,即便能在城外與賊兵一換一,就算換光了,賊兵也能源源不斷的殺過來,與其浪費兵力,還不如留著這些兵力守城。

  「剛才甄將軍說等援軍來了,我們裡應外合,可若是城內守軍都死光了呢,還如何跟援軍裡應外合?」

  甄彥隆聞言也是沒話說,他畢竟只是個民兵元帥,不算正式的官身,人家兩個卻是有正經官位的,手下還都是朝廷正規軍,要不是他手下的兵力人數還算不少,這裡也不會有他說話的份。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個千戶葛延齡卻說道,「我看該求援求援,只憑我們固然是擋不住,但也不可一味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夜襲敵軍的確有些冒險,但在城外列陣迎敵,我看還是可以的。

  「剛才甄將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廬州賊兵還從未敗績,必然驕縱,但士氣也必然高昂,若就這樣直接縱容敵軍兵臨城下,不僅有縱敵之嫌,也對我軍士氣不利。

  「我軍應該出城背靠城池列陣迎戰,不主動出擊,先在城外防守半日,哪怕只和敵軍接戰一次就回城也好,也能讓敵軍知道我軍並非不敢迎戰。」

  「這,也不是不行,但敵軍兵力上萬,只出兩千精銳怕是不夠,若一定要出城迎敵,必須全軍一起出城!」邵永堅想了想,當即答應下來,但也提出自己的條件。

  現在明顯是敵軍兵力多過自己的,以少勝多的戰例不是沒有,但他並不想冒險,自己只要老老實實守住城池,等後方的援軍過來,到時匯聚上萬兵力,和敵軍兵力相當的時候,再出來會戰也不遲,只要敵我兵力相差不多,他還是敢與敵作戰的。

  更何邵永堅深知,此時的聖武軍,已不是剛起事的巢湖水匪了,這幫人是打了半年仗,有實戰經驗,有兵器甲冑,有嚴格的組織架構,有戰略戰術,還和康茂才堂堂正正打過會戰的精銳,誰要是敢小瞧他們,把他們當成剛放下鋤頭的農夫漁民,必然沒有好下場!

  起碼邵永堅就一點不敢小覷聖武軍。

  葛延齡見邵永堅同意自己的提議,當即也點頭答應道。

  「可,我軍可全軍出城列陣,但城內也不能一個不留,我看不如這樣,寧縣尊到時帶一千義兵守城,我和邵千戶,還有甄將軍,共帶四千兵力出城迎敵,到時我和邵千戶列陣在前,以兩千甲士做掩護,甄將軍的義兵位於後陣,再讓毛百戶的弩兵列於中軍。

  「等迎敵時,我軍只要堅守大陣,儘量多以弩兵殺敵,只要打過一場,給敵造成殺傷,我軍就退守城中,如此便可挫敵銳氣,又可讓我軍不至於大量傷亡,也能給我軍漲漲士氣,三位以為如何?」    「這個好,就依將軍所言!」寧淳當即答應道。

  「嗯,可以。」邵永堅也答應下來。

  「我手下義兵甲冑稀少,多謝兩位將軍照顧。」甄彥隆也感謝道。

  「應該的,只是求援之事也不能耽擱,當速派快馬去懷寧傳信。」葛延齡當即提醒道。

  「這個就不勞煩爾等了,我親自去懷寧求援!」一直沒說過話的達魯花赤別列怯不華突然站起來說道。

  此人一站出來,在場眾人當即皺起了眉,寧淳更是直言道,「敵軍即將兵臨城下,總管這個時候離開,恐怕於軍心民心不妥吧?」

  別列怯不華卻嗤笑道,「切,爾等剛才不是已經商量好了計策,依此計對敵便是,可這求援卻不可能隨便派人去,若是不去個夠分量的人,萬戶府如何會輕易出兵,怎麼,你們覺得一個士卒就能輕易叫來援兵嗎?若是安慶那邊推諉幾日,恐怕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裡。」

  「這也好,那就拜託總管了。」寧淳聽他這麼說,也只能答應下來,畢竟人家說的也有道理,這天下到底是蒙古人的天下,他這個蒙古達魯花赤親自去求援,的確更有分量!

  別列怯不華當即又囑咐道,「你們且先守好城池,我去去就回,到時必然隨大軍一起回來同你們退敵。」

  「是!」

  眾人當即應諾答應道。

  待計劃商定,別列怯不華立刻騎馬出城,只是身邊還跟著輛馬車,裡面裝著家眷,走的也是不慌不忙,一點不像是十萬火急飛馬求援的樣子。

  這場面看的幾位將領和縣令都是眉頭深皺,場中倒是有一人心直口快道,「爹,聽說別列怯不華早已將家財和妻兒送去了江邊,這次還帶著車馬慢悠悠的南行,他該不會是直接逃了吧,我們真能等得到援軍??」


  「閉嘴,不可擾亂軍心!」

  邵永堅一巴掌打在手下一個百戶的頭上,此人正是他的親兒子紹文質。

  城內帶兵的父子不僅有當地的土豪甄氏,這邵永堅同樣也是父子一起帶兵,堪稱上陣父子兵了。

  紹文質撇了撇嘴,沒再說話,但心裡卻對這達魯花赤極為鄙視,不過他倒也沒想過向反賊投降,他家畢竟是世襲千戶,世受皇恩,哪有一仗不打就直接投降的道理。

  他爹邵永堅雖然罵了兒子,但也覺得這別列怯不華有些不靠譜,當即說道,「先等一天再說,安慶那邊別人不好說,但韓總管若是知道,是一定會派兵支援的,待我們與敵交戰之前,再多派一批人去安慶求援。」

  「嗯,邵千戶做事穩妥,就依此言吧。」寧淳當即贊同道。

  等幾人下了城牆,葛延齡卻一直蹙著眉,跟邵永堅走在一起小聲道,「邵兄覺得此戰有勝算嗎?」

  邵永堅聞言挑了挑眉,「葛兄弟為何有此一問?」

  葛延齡看了眼周圍,當即湊近了低聲道,「你看這別列怯不華,還未見到敵軍的影子就先逃了,我聽說懷寧那邊,那些蒙古韃子也早就將家眷搬到了江心洲上,擺明了就是隨時要跑的樣子,如此不顧軍心士氣,將士們又哪來的信心堅守城池呢。」

  邵永堅聞言眉頭皺的更深,這事也的確離譜。

  安慶路首府在懷寧縣,那邊有安慶路總管韓建,這人是個漢人,倒也比較負責,算是個對大元朝廷忠心耿耿的好官,但是反觀那些蒙古人,卻一個比一個慫。

  安慶路達魯花赤阿爾長普,錄事司達魯花赤莫倫赤,錄事黃啚倫台,錄判燮理桀錫,這幾個蒙古大官卻早早的將家眷搬到了江心島上,隨時準備跑路,這幾人雖不是主將,可卻是安慶路的封疆大吏,連他們都是如此。

  雖然這幾人不是武將,可想想也知道,頂頭上司都準備跑路了,下面還能有什麼軍心士氣。

  倒是這安慶路總管韓建,是真對得起他的名字,不愧是叫『漢奸』,對大元朝廷真是一片赤膽忠心,在蒙古人都準備跑路的情況下,這貨還在積極準備禦敵。

  邵永堅也沒辦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像他這樣的千戶,安慶路萬戶府還有十幾個,他又怎麼管得了上面的事情呢。

  當下只能安慰道,「葛兄弟慎言,此事不可外傳,以免動搖軍心,再說韓總管咱們也是見過的,有他在懷寧坐鎮,定然不會棄咱們於不顧,你只管放心就好了。」

  「嗯,那就多多幫襯吧。」

  「好說。」

  待一群人各自下了城牆,邵永堅檢查了一下手下的軍隊,想了想,還是把兒子紹文質叫到了跟前。

  「爹?你叫我?」

  「嗯,此戰我預感不好,若是.若是我此戰戰死,你不必給我報仇,能逃到安慶固然好,若實在逃不出去,你就降了吧,也好給我家留個香火。」

  紹文質頓時驚得目瞪口呆,「爹,你怎能這麼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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