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天欲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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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覺得山莊裡氣氛有些異樣。

  安靜得出奇……明明白天收玉米時,莊裡不少人,莊丁,佃戶,還有半大孩子跟進跟出的湊熱鬧,可是現在莊子裡安靜極了。

  李譽扯著阿福的袖子,看著二丫進了院門,她撐著一把大大的油紙傘,光顧擋著懷裡的東西頭上肩膀上都沾了雪。

  「你看你,怎麼不讓人幫忙?瑞雲呢?」

  二丫笑盈盈的收了傘:「瑞雲姐在廚房指點他們燒菜呢,怕他們做的不合王爺、夫人的口味。」

  這理由說得過去,可阿福還是覺得有點不對頭。

  二丫從提盒裡取出熱騰騰香噴噴的芋頭糕和雞蛋羹,金黃的蛋羹上頭灑著粉紅的切碎的火腿粒,還滴了一點麻油,色香俱全,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阿福端起來,碗還燙手,拿勺子攪了兩下,李譽乖乖坐在椅子裡,讓阿福餵他。

  「夫人,我來餵世子吧,您也吃一點兒。」

  阿福本來沒胃口,不過芋頭糕上頭還有玫瑰絲拼的花,聞著也香,拿了一塊掰成兩半,咬一口,滿嘴甜香。

  「這是誰做的?」

  「夫人喜歡嗎?」二丫滿臉是笑:「這是我做的。」

  「喲,你這段日子可沒白花功夫,學了一身本事啊。」

  「紫玫姐和楊夫人都教了我好些。」二丫說:「我還在給世子做襖呢,袖口沒收好,誰知道這天這麼快就冷了,今天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早。」

  阿福只是微微一笑。

  門被推開,冷風卷進來,李固邁步進來。

  「王爺回來了。」

  阿福過去替他解開披風,手貼在他臉頰上試了一下,冰涼,不過好在手是熱的。雖然神情疲倦,整個人卻顯得輕鬆。

  「怎麼這麼晚?」

  李固揮了一下手,二丫知機的把李譽抱到西屋去。李固握著阿福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怎麼?分開這麼會兒,就想我了?」

  「誰想你了……」

  阿福的注意力可沒被他給岔開,坐了下來之後又緊著問了一句:「你和韋素到底商議什麼事情去了?你是不是又有事瞞著我?」

  李固的掌心熱熱的,阿福等了一會兒,聽到他說了句:「今天莊上捉了兩撥刺客。」

  阿福身子抖了一下。

  「兩撥?」

  「嗯。下午先讓我們乘的車駛出去,還沒走到三橋就遇著一撥刺客。他們只當我們是在車中,因為這邊早有防備,所以沒費多大力氣便將他們制住了。還有一撥潛進了莊裡,只可惜這一撥沒有捉到活口。」

  「是什麼人派他們來的?」

  「你猜呢?」

  阿福茫然的搖搖頭,又想起件事來:「和京城流傳的謠言有關嗎?」

  李固露出讚許的笑意:「大有關聯。」

  阿福還是猜不出來。

  「若是沒意外,這會兒那幕後主使之人應該也已經落網,說不定今天你就能見到。」

  阿福手心出了汗,潮熱熱的,不那麼舒服。

  她睡這麼一覺,李固和韋素竟然做了這麼多事情。

  「端進來吧。」

  飯菜做得的確可口,吃到嘴裡卻覺得味同嚼蠟。

  日子才安靜了沒多久,又冒出來了刺客。

  「菜怎麼樣?」

  阿福答得心不在焉:「挺好的。」

  「你不是不喜歡加醋的麼?」

  阿福回過神,才發覺嘴裡是一股酸味兒,可她連自己剛吃了什麼都不知道。

  李固柔聲安慰:「你不用擔心,來時已經有了萬全的安排,不會有事的。」

  這世上哪有萬全的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阿福才想起來問:「你早知道今天會有刺客?你……我們今天出城就是你的誘敵之策嗎?你,要是兒子……」

  她不怕死,可是,兒子卻不能有事!

  李固怎麼能把兒子也用來做誘餌呢?

  「你別多想,我怎麼能置你們於險地。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來看玉米麼?我調了京城新衛營在山莊四周護衛,別說是來刺客,就是再來幾千蠻人,也傷不到你和兒子一根頭髮。」


  阿福心裡還是覺得彆扭。

  但感情上總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二丫把李譽抱了過來,兩人在一旁玩套圈兒的遊戲,把纏彩竹線圈兒一個個按大小套成一串,反反覆覆,玩得興高采烈。一個竹圈兒落地彈了一下,朝著門邊一路滾過去。二丫過去撿拾。

  外頭風雪正緊,風聲呼嘯著,聽得人心驚肉跳,阿福心裡存著事,再也無心進食,飯桌撤了沏上茶來。阿福端起杯,看著茶葉在水中沉浮不定,心裡始終不能安定。

  李固的手伸過來,握著她一隻手。

  阿福轉頭看看他,不出聲。

  外面的風聲里,響起別的聲音。

  雪積得厚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這響聲起先是輕微的,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不是一個人,是好些人。

  阿福有點坐不住,但是李固還是穩穩坐著。

  慶和掀帘子進來,躬下身說:「王爺,夫人,韋詹事回來了。」

  李固站了起來,慶和站到一旁將門帘打起。

  院子裡一片昏暗,燈籠的光只能照亮門前一小塊地方。

  阿福拿起斗篷替李固披上,她只能看見院子裡站了不少人,他們的面目卻都瞧不清楚。

  她跟著李固走到門外,手扶著他——她說不清到底是李固需要她的扶持,還是她需要李固給她勇氣與支撐。

  風吹在臉上身上,阿福一點兒沒覺得冷。

  韋素站在前頭,他穿著一身勁裝,罩著軟甲。他身後的幾人阿福認出有幾個是王府侍衛,有幾個卻極陌生。

  韋素默不作聲,他揮了一下手,身後站的人朝前邁步,阿福才看清他們之間挾持著一人,那人身形瘦小,院子裡又暗,阿福剛才沒有看到他。

  那人垂著的頭慢慢抬起來,雖然阿福和他並不熟悉,又是在這樣昏天黑夜的風雪中,卻還是將他認了出來。

  這是……這不是鄴皇子嗎?

  早先在宮中,阿福對瑞夫人和鄴皇子都不熟識,尤其是鄴皇子,只在大宴時見過一面。或許是多病的緣故,他遠比同年紀的少年瘦小得多,臉色蒼白,眼睛在臉上象兩個黑洞,看得人莫名的心悸。

  李固轉過頭,輕聲說:「你先進屋去。」

  瑞雲過來扶著阿福回屋裡。暖烘烘的熱氣熏得眼睛有片刻的模糊。阿福坐了下來,眼睛還是想朝外看。

  門帘已經放下,她看不到什麼。

  而且,院子裡沒有人說話,只有風聲呼呼的刮著,讓人覺得心懸在空中,沒著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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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的腿要退化了>o<~~昨天走了兩小時路,今天酸得伸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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