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遲暮
明琮吸了口氣，沒接話。
「都瞞著我，當我老了，不中用了，管不了你們了。」
老太太身子雖然不穩，慣常拄著拐杖，或者坐著輪椅，但此刻還是十分強硬地轉過身，瞪著明琮。
神情十分固執，心底卻是又柔弱又難過。
老伴明見山走的早，留下三個兒子，大兒子便是明奕他們三個的父親，因為品行不端，結婚了又搞出私生子那一套。
事發的時候，便被她打發了出去，經營海外的產業，算是懲罰。
三兒子喜歡鑽研藝術，隨他的意，前些年在歐洲定居了。
催了幾次，還沒結婚，崇尚什麼自由戀愛，真老光棍一個。
二兒子喜歡讀書，最後到京市做大人物去了，只在新聞上經常看到。
一般也不輕易走動。
逢年的時候，會帶著兩個小子回來一趟，看著一般大的孩子，她就會想起明奕來，後來那兩個乾脆也不來了。
真是家門不幸，陰陽不調，江城的明家就她一個當家的女人。
想娶個孫媳婦進門，結果還跑了。
看著老太太黯淡的臉色，明琮彎下腰，將一朵開的正好的玫瑰花摘下來，別在老太太腦後。
「奶奶不老，還年輕，比這花還美呢。」
他將平板當做鏡子放在後面，「看，鮮花配美人。」
老太太側過頭看了看，嗓子眼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笑聲。
她也並不是要生誰的氣，就是覺得明湛一個人太孤獨了，想讓他過來多走動一下。
他脾氣又怪的很，不肯來。
想關心一下他，還得從老管家口中打聽。
「唉。」她嘆了口氣，「事情都過了八年了，我的奕兒死了都八年了！」
聲音又重又悲愴，話落下的時候，她的眼淚忍不住打轉。
明琮蹲下|身，掏出貼身帶著的帕子，輕輕擦掉老太太的淚花。
「奶奶不要哭，笑一笑，十年少，女人整天愁眉苦臉的，會更快老的。」明琮溫柔地說。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頭，「還是你小子會哄人，要是湛兒像你一樣體貼多好。」
明琮咧嘴笑了笑，「阿湛他忙，公司里事情那麼多，哪像我啊，成日裡除了吃吃喝喝，再有就是來叨擾你，沒別的事做了。」
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明琮的頭，輕笑，卻沒說話。
明琮便也不再提，能讓固執的老太太承認他私生子的身份，已經算是邁了一大步了。
這些年，他一直表現的不爭不搶。
閒散時候都是在老太太跟前盡孝，也少不了多了很多的賞錢。
但那些哪能夠呢，他想要的，是繼承明家的全部，全部家業。
「把那新聞處理了，我的蕾兒才不是那樣的人，至於那丫頭，改天帶她來見見我，敘敘舊。」
老太太隨口說著，繼續修剪著花枝。
明琮應下聲，還想說兩句。
明琮敗興地離開宅子。
有人湊過來跟他匯報，「二少，四小姐出車禍了？」
「什麼？」明琮大驚失色，明蕾可是深得老太太喜歡，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三人才在明家站穩腳跟。
他現在還沒繼承明氏，明蕾要是再有個三場兩短，這盤棋，就算是輸了。
「她怎麼樣了？」明琮一邊問一邊急匆匆往外走。
「她沒事，車子也只是碰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麼？」明琮剛鬆了口氣，心又懸了起來。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她把文家那位給撞了。」
明琮眉頭擰起，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這個結果也是有些不好收場。
撞就撞吧，偏偏在這個時候。
剛回國，就沉不住氣了。
老太太剛說要把文妤帶過來敘舊，再者明湛那邊——
他肯定要大發怒火，呵，這倒是有好戲看了。
「帶我去見明蕾。」
……
醫院裡搶救室，文妤還在昏迷狀態。
急診室的醫生匆匆問道：「患者家屬在嗎？」
一旁一個女孩猶豫了一下，站起身，「是我送過來的，沒有通知到家屬。」
「那你是她什麼人？」醫生又問。
女孩想了想，應該是連朋友都算不上，只一面之緣。
上次清河府跳舞，在後台的時候，對方主動給了她們一筆巨額的報酬。
今天見著，她想也沒想，不顧那個怒氣沖沖的女人的阻攔，把人從車裡救了出來。
醫生沒耐心，催促了一聲。
女孩無奈地說：「我當時只是路過。」
「想辦法聯繫一下她的家屬。」醫生有些著急，畢竟裡頭那位頭部撞擊很嚴重，就怕萬一。
女孩思索了一下，從包里拿出文妤的手機，正想著解鎖時，屏幕亮了。
顯示一個陌生號碼。
她快速接了起來。
女孩楞了一下，立刻說道：「我不是機主本人，她，她，她在搶救室，你是她朋友嗎，能來一下市醫院嗎？」
「她怎麼了？」明湛的聲音忽然拔地而起，高了幾個分貝，女孩嚇的哆嗦了一下。
「她出車禍了，現在在——」
話沒說完，那邊掛了。
女孩以為對方嫌麻煩，正要再試著解鎖，屏幕再次閃出一個電話。
備註是陳列。
接通後，他向她了解了車禍經過，說了句感謝的話之後，便掛了。
沒過多久，陳列便出現在搶救室門口。
女孩遠遠看著，只覺得那個一身黑的人在哪裡見過，她回想了幾秒，便確定了。
他應該就是剛才電話里跟她對接的人。
在清河府那次，有人拖著急救室里的女人進了後台，她跟其他跳舞的姐妹被宋遠程的人拘在一起候命，是眼前這個人，替她們解了圍，放她們走的。
他當時神情嚴肅，但態度還算客氣。
女孩鬆了一口氣，主動跟他打招呼。
「你好，剛才是我。」她指了指文妤的手機。
陳列看了她一眼，接過文妤的東西，客氣地點了點頭，再次說了聲謝。
明湛趕來的時候，文妤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但人依舊是昏迷的。
陳列看著臉色異常陰沉的男人，喘氣都變得小心翼翼。
「誰幹的？」明湛一瞬不瞬地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問道。
陳列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好像是——」
「我要確切答案。」他忽地轉頭，一雙眼睛要噴出火來。
陳列冷汗直流，從沒見他家少爺這般動怒過。
他低頭，肯定地說：「是四小姐。」
「人呢？」
「被二少保釋了，現在在老太太那裡。」陳列如實道。
明湛不發一言，招了招手，門口進來兩個人。
他冷聲道：「看好她，任何人進來都要跟我匯報。」
「是，三爺。」
「都瞞著我，當我老了，不中用了，管不了你們了。」
老太太身子雖然不穩，慣常拄著拐杖，或者坐著輪椅，但此刻還是十分強硬地轉過身，瞪著明琮。
神情十分固執，心底卻是又柔弱又難過。
老伴明見山走的早，留下三個兒子，大兒子便是明奕他們三個的父親，因為品行不端，結婚了又搞出私生子那一套。
事發的時候，便被她打發了出去，經營海外的產業，算是懲罰。
三兒子喜歡鑽研藝術，隨他的意，前些年在歐洲定居了。
催了幾次，還沒結婚，崇尚什麼自由戀愛，真老光棍一個。
二兒子喜歡讀書，最後到京市做大人物去了，只在新聞上經常看到。
一般也不輕易走動。
逢年的時候，會帶著兩個小子回來一趟，看著一般大的孩子，她就會想起明奕來，後來那兩個乾脆也不來了。
真是家門不幸，陰陽不調，江城的明家就她一個當家的女人。
想娶個孫媳婦進門，結果還跑了。
看著老太太黯淡的臉色，明琮彎下腰，將一朵開的正好的玫瑰花摘下來，別在老太太腦後。
「奶奶不老，還年輕，比這花還美呢。」
他將平板當做鏡子放在後面，「看，鮮花配美人。」
老太太側過頭看了看，嗓子眼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笑聲。
她也並不是要生誰的氣，就是覺得明湛一個人太孤獨了，想讓他過來多走動一下。
他脾氣又怪的很，不肯來。
想關心一下他，還得從老管家口中打聽。
「唉。」她嘆了口氣，「事情都過了八年了，我的奕兒死了都八年了！」
聲音又重又悲愴，話落下的時候，她的眼淚忍不住打轉。
明琮蹲下|身，掏出貼身帶著的帕子，輕輕擦掉老太太的淚花。
「奶奶不要哭，笑一笑，十年少，女人整天愁眉苦臉的，會更快老的。」明琮溫柔地說。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頭，「還是你小子會哄人，要是湛兒像你一樣體貼多好。」
明琮咧嘴笑了笑，「阿湛他忙，公司里事情那麼多，哪像我啊，成日裡除了吃吃喝喝，再有就是來叨擾你，沒別的事做了。」
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明琮的頭，輕笑，卻沒說話。
明琮便也不再提，能讓固執的老太太承認他私生子的身份，已經算是邁了一大步了。
這些年，他一直表現的不爭不搶。
閒散時候都是在老太太跟前盡孝，也少不了多了很多的賞錢。
但那些哪能夠呢，他想要的，是繼承明家的全部，全部家業。
「把那新聞處理了，我的蕾兒才不是那樣的人，至於那丫頭，改天帶她來見見我，敘敘舊。」
老太太隨口說著，繼續修剪著花枝。
明琮應下聲，還想說兩句。
明琮敗興地離開宅子。
有人湊過來跟他匯報，「二少，四小姐出車禍了？」
「什麼？」明琮大驚失色，明蕾可是深得老太太喜歡，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三人才在明家站穩腳跟。
他現在還沒繼承明氏，明蕾要是再有個三場兩短，這盤棋，就算是輸了。
「她怎麼樣了？」明琮一邊問一邊急匆匆往外走。
「她沒事，車子也只是碰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麼？」明琮剛鬆了口氣，心又懸了起來。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她把文家那位給撞了。」
明琮眉頭擰起，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這個結果也是有些不好收場。
撞就撞吧，偏偏在這個時候。
剛回國，就沉不住氣了。
老太太剛說要把文妤帶過來敘舊，再者明湛那邊——
他肯定要大發怒火，呵，這倒是有好戲看了。
「帶我去見明蕾。」
……
醫院裡搶救室，文妤還在昏迷狀態。
急診室的醫生匆匆問道：「患者家屬在嗎？」
一旁一個女孩猶豫了一下，站起身，「是我送過來的，沒有通知到家屬。」
「那你是她什麼人？」醫生又問。
女孩想了想，應該是連朋友都算不上，只一面之緣。
上次清河府跳舞，在後台的時候，對方主動給了她們一筆巨額的報酬。
今天見著，她想也沒想，不顧那個怒氣沖沖的女人的阻攔，把人從車裡救了出來。
醫生沒耐心，催促了一聲。
女孩無奈地說：「我當時只是路過。」
「想辦法聯繫一下她的家屬。」醫生有些著急，畢竟裡頭那位頭部撞擊很嚴重，就怕萬一。
女孩思索了一下，從包里拿出文妤的手機，正想著解鎖時，屏幕亮了。
顯示一個陌生號碼。
她快速接了起來。
女孩楞了一下，立刻說道：「我不是機主本人，她，她，她在搶救室，你是她朋友嗎，能來一下市醫院嗎？」
「她怎麼了？」明湛的聲音忽然拔地而起，高了幾個分貝，女孩嚇的哆嗦了一下。
「她出車禍了，現在在——」
話沒說完，那邊掛了。
女孩以為對方嫌麻煩，正要再試著解鎖，屏幕再次閃出一個電話。
備註是陳列。
接通後，他向她了解了車禍經過，說了句感謝的話之後，便掛了。
沒過多久，陳列便出現在搶救室門口。
女孩遠遠看著，只覺得那個一身黑的人在哪裡見過，她回想了幾秒，便確定了。
他應該就是剛才電話里跟她對接的人。
在清河府那次，有人拖著急救室里的女人進了後台，她跟其他跳舞的姐妹被宋遠程的人拘在一起候命，是眼前這個人，替她們解了圍，放她們走的。
他當時神情嚴肅，但態度還算客氣。
女孩鬆了一口氣，主動跟他打招呼。
「你好，剛才是我。」她指了指文妤的手機。
陳列看了她一眼，接過文妤的東西，客氣地點了點頭，再次說了聲謝。
明湛趕來的時候，文妤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但人依舊是昏迷的。
陳列看著臉色異常陰沉的男人，喘氣都變得小心翼翼。
「誰幹的？」明湛一瞬不瞬地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問道。
陳列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好像是——」
「我要確切答案。」他忽地轉頭，一雙眼睛要噴出火來。
陳列冷汗直流，從沒見他家少爺這般動怒過。
他低頭，肯定地說：「是四小姐。」
「人呢？」
「被二少保釋了，現在在老太太那裡。」陳列如實道。
明湛不發一言，招了招手，門口進來兩個人。
他冷聲道：「看好她，任何人進來都要跟我匯報。」
「是，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