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賀闌來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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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的!

  尉窈煩他,絕對是故意關院門的!

  奚驕的委屈從心底深處不停外涌,喜歡也是。

  全部情緒都得在此刻割離,化成不舍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往前走半步,貼近門板,把院門當成尉窈默默傾訴誓言:「我知道的晚了,原來我是你的兄長。奚族的人不認你,我認你,縱然將來見面少,但我會如家人一樣不忘你、牽掛你!別人對你好,我祈求他一輩子對你好,別人對你惡,那我就以數倍之惡為你清除魔障!」

  返回隔壁,這裡沒什麼可收拾的了,奚驕牽著狗離開勸學裡,回想父親警告他的話。

  「過去的恩怨你已盡知,崔儒生當年得罪的公卿重臣太多,我們不能受尉駰一家的牽連。」

  「有些事本不想告訴你,如今不得不說,以免你不知深淺和尉駰家攪在一起。當年諸多權貴追殺崔儒生,報後輩被殺之仇在其次,真正的原因,是崔儒生承襲了崔浩的卜筮天賦!」

  「生死仇恨隔了幾十年可以化解,但世間絕不能再出一個感上蒼氣運、擅卜筮的崔浩!因為這種人……會奪走所有習卜筮術之人的氣運!他會越占卜越強!我等則會越來越弱!」

  「看在親族的份上,我會守好神部曹,不讓別有用心的人從神部下手,以詛咒手段陷害尉駰一家。但也只能如此了,代價是你收起你的心思,驕兒,從今往後,你與尉窈只能是同門,不得再近一步!」

  奚驕回望勸學裡,悲傷已去,代替的是堅定與不服:我即將習卜筮術,我要以身入此術,親自看看,究竟是人的能力決定卜筮術的靈驗,還是天賦為重!

  趙芷、尉駰回家,女兒尉窈已經掃過院子,擺好了筵席和食物,灶屋裡燒著熱水,尉窈乖巧地給父母打水洗臉。「嘻——」

  尉駰接過手帕,故意問:「窈兒笑這麼開心,有何喜事?」

  尉窈撒嬌地撅下嘴,去倒水,也故意逗阿父,作勢往牆邊的蘭花上潑。

  「哎呀這孩子!」

  「嗚——」尉窈拉長著怪音,收住水盆,調皮回頭:「差點潑歪了。」

  趙芷笑逐顏開,拉著夫君坐下,喚女兒「快來吃飯」,剛才回家的路上,她已經把皇帝賜婚、自己再被朝臣參的事說了,所以一家人吃著飯,只言家長里短。

  尉駰囑咐尉窈下午去精舍講學,尉窈明白父母怕她害羞,想避開她談一些定親細節。

  父母願意為兒女操心,對孩子來說真是這世間最幸福的感受。

  文雅精捨去年在洛陽南郊建學場,如今廣收弟子二百餘人,旁聽儒生每天來來往往,聚滿周圍,無法計數。

  下午的講學時辰是未正,還差兩刻。

  有弟子來儒生中間告知消息,原定的《詩經》改為《方言》,講學者改為尉窈,只想聽《詩經》的勿在此處占位置。

  儒生們驚喜不已!

  誰傻啊,拿棍子趕他們都不走!

  《方言》屬訓詁學,但不像廣為流傳的《詩經》可以在書肆里買到,尤其郭璞作註解的版本,更是隨著戰爭與世族的遷徙丟失散落,尋常儒生難閱真跡。

  幸虧他們今天來了,這可是文雅精舍第一次傳授此學!而且由本朝第一位女文官尉窈開講!

  賀闌來得早,她也很激動,之前跟隨李隱學詩的時候,從對方嘴中得知一件事,即使藏有《方言》書籍的貴族,也不一定有郭璞的註解。

  周圍儒生的議論傳進她耳中。

  「聽說皇宮裡什麼難得見的古籍都有,尉女官一定是在宮裡學到了知識,再傳向民間,功德無量啊。」

  「末句這種話少說,名聲被誇得太高,未必是件好事。」

  「我贊成此言。之前在鴻池詩社的時候,有些人就心眼不正,把尉女郎誇成全洛陽最精訓詁學之人,細分辨那種誇讚,分明不懷好意,所以我不再去那個詩社了。」

  「快看,是不是尉女官來了,一定是,那些精舍弟子都稱她師姊呢。」

  「好羨慕,什麼時候我也能通過考核,成為文雅精舍的學徒啊。」

  精舍不僅廣招學徒,還又聘請了兩位本地夫子,尉窈和夫子、眾學子們相互見禮後,坐到講師席上。

  初講《方言》,她不見緊張,等旁邊學子提醒已到未時中,她開始傳這門訓詁學術。


  「第一個方言詞,音讀『懂』,懂得、清楚明白之『懂』,寫法為鄰里鄉堂之『堂』。」

  「第二個方言詞,為知曉的『曉』。」

  「第三個方言詞,為智慧意思的『哲』。」

  「這三個詞為一組,均有『知』的意思,知道、知曉的『知』的意思。」

  「前兩個方言詞,使用於古楚國,古楚國的立國時期……範圍……」

  大部分儒生都沒有早慧的天賦,他們為什麼願意聽尉窈講學?就是因為她全用大白話講,讓他們不用看典籍便聽得懂,能正確記錄下她說的內容。

  越是渴望知識,越恨時光匆匆。

  僅講了兩組詞,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儒生們向尉窈敬重行禮,尉窈回禮,視線一偏,隔遠望見父母來接她了,正和孔師說話。

  尉窈沒急著過去,一一回復精舍弟子們的疑問,擠過來的儒生仔細聆聽,把提問解答也全部記錄。

  等結束了這些,太陽落牆頭,天色暗了。

  賀闌追在尉窈後面,喊道:「尉女郎,我叫賀闌,之前和女郎見過面,不知女郎還記得我麼?」

  尉窈:「不記得。女郎喚我何事,可直說。」

  「尉女郎每次講學我都有聽,我知女郎不在意,但我心裡非常感激。我知道有人鬼祟行事,想害你,此人是前御史中尉李彪的弟子,叫紀樂道,以前李隱女郎並不想與尉女郎競爭詩學的高低,一直是紀樂道在背後慫恿。他現在又在鴻池詩社散布謠言,說女郎為了一己聲譽,泄露宮藏典籍。」

  尉窈:「謝女郎告知。」

  賀闌心裡鬆口氣,又趕緊說:「紀樂道常與縣署兩名叫宗隱、馮行的獄吏來往,二獄吏好飲酒、吹噓,有次我陪著李隱女郎去找紀樂道,聽見獄吏提了句女郎的名字。我無法探聽原由,只能提醒女郎提防小人。」

  尉窈點頭,叫過一位學徒吩咐:「她是賀女郎,以後賀女郎來聽學,給她留個位置。」

  賀闌大喜!不枉她忍耐對李家、對紀樂道的厭惡,一直跟隨著,終於等到李家落魄至極,落魄到遷怒尉窈,尤其是紀樂道,居然想承襲李彪的法子,想著害尉窈以後,讓同等才華的李隱頂替尉窈的所有!

  賀闌臉現冷嗤,李志、李隱兄妹都蠢!怎麼到現在都不肯承認李家完了。

  尉窈快步而行,不擔憂紀樂道和宗隱在算計什麼,反而期望鬼祟宵小趕緊行動,這樣才能打蛇打一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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