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離魂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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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離魂魘

  「你」張止雖然懷疑,卻還是依言照做。

  只見,山茶跪坐在明禮身邊,拿出一把隨手攜帶的小刀,露出左手手腕,十分熟練的劃下去。那隻手腕,遍布傷痕,舊傷迭著新傷,似是永無盡頭。

  刀過見血,山茶的動作不敢放慢,趕忙將血塗抹在明禮的眼尾兩側,又餵了她幾滴喝下。

  她一面做,一面向張止解釋。

  「世子應當有很多疑問,但可惜,奴婢知曉的也不多。二姑娘這症狀和我家姑娘原先一模一樣,只要是見到了潮濕、昏暗、血腥的地方,就會呼吸不暢、心跳加速、雙手顫抖、冷汗頻出,仿若陷入夢魘之中,怎麼喊都醒不過來。後來,我家姑娘遇到過一個算命的半仙,他說這是先天的詛咒,是因父母和祖上造的殺孽太多,故而報應在了孩子的身上。每當發病,只要用活人鮮血塗抹眼尾,再餵下幾滴就會立刻緩解。」

  「但二姑娘這樣子,像是頭一回犯。我瞧她上次在永安伯爵府割下周述的人頭時,完全沒有一點反應。」果然,幾滴血餵下去之後,明禮顫抖的雙手逐漸歸於平靜,山茶長舒一口氣,將衣袖拉下,遮住傷口。

  張止快步走過去,將明禮靠在自己的懷裡,他看著山茶的手腕:「這些疤痕全是為你家姑娘取血的?」

  「是。」山茶點了點頭,又道:「我記得,我家姑娘是十一歲,晨起時突然犯病,後來不定期的循環往復。塗血、餵血這一招開始非常靈驗,一年後效用便漸漸降低,每次犯病需要喝的血也越來越多,直到嫁入周家,離開明家之後,便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張止蹙緊了眉頭,醫道一門他並不精通,可這樣的怪病真是前所未聞。

  他又問:「這病,沒名字?」

  「名字.」山茶想了想,答道:「當年那個半仙稱此病為『離魂魘』。」

  「咳咳咳咳.」

  明禮咳喘了幾聲,張止見她要醒,趕忙用袖子幫她把眼尾的兩處血跡給擦拭乾淨,他柔聲問:「怎麼樣?還有哪裡不適?」

  「我,我怎麼了?」明禮頭疼欲裂,她抬手剛想狠狠拍了兩下腦袋卻被張止一把抓住了手。他兩手按在了她的太陽穴上,輕輕的揉著,問道:「好些嗎?」

  明禮微微點頭,她隱約記得看見了一個藍衣女童,她很痛苦。還有一個粉衣女子,似乎是死了,至於其他的,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回想的時候,舌尖在口腔里繞了一周,好濃的血腥味。她抬眸,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茶,笑問:「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山茶眼底一片澄清,她朝著明禮一笑,似是釋然,她道:「姑娘先去做事吧,我回去等著您。」

  說完,山茶站起來恭敬行了一禮,緩緩退下。

  明禮撐著張止的胳膊想要站起,她被他牢牢圈在懷裡,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了磕了。

  「走吧。」

  「能行嗎?」張止一臉的憂色:「你方才可嚇死我了,不然我下去把莫照給提上來再審。」

  明禮一笑,搖頭:「用不著,我沒那麼嬌氣。走吧,你扶著我一點就好。」

  說完,明禮就垂下了頭去,怎會突然暈倒?難道,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體內毒素生長的也快了?

  沒等明禮走兩步,張止便從後面一把拉住她,明禮回頭:「怎麼了?」張止走到她面前蹲下,說道:「上來,背你下去。」

  明禮一怔,下意識就要拒絕:「不」

  「別廢話,快一點,還審不審了?醫官署還進不進了?」張止頭一回打斷了明禮的話,疾聲說道。

  背她下去,和進醫官署有半文錢關係嗎?

  但張止難得如此強勢,明禮便也順了他。她俯身貼在他的背上,他肩寬,趴在上面穩固又牢靠。

  張止雙手圈過她的膝彎,站起來,往暗道走下去,他沉聲道:「這裡黑,你把眼睛閉上,我和你說說話,一會兒就到了。」

  「好。」

  一進入的時候,明禮雖然沒有之前強烈的反應,可還是會覺得心驚。她閉上眼,將整張臉都埋下去,呼吸的熱氣落在張止的後脖頸處。

  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在這樣無意間的極致的誘惑下,一步步平安的把明禮背下來的。

  「我看見明器扛著了孟氏出來,你打算把她怎麼樣?」


  明禮閉著眼,輕輕嗅著張止身上淡淡的薄荷葉一樣的香味,「殺了。我從衛氏那邊得到了一個真相,當年姐姐成為官妓,有兩個人『功不可沒』,一個是明仲遠,另一個就是孟氏。是她,是她提議明仲遠可以走這樣一條路,她膝下無子無女,便想要吞食長房資產,為她的孟家母族鋪路。只要姐姐一生盡毀,明安是個庶女,她拿捏一個庶女還不是輕而易舉?」

  張止點了點頭,「有道理。殺的時候,給我個消息,我陪你一道去。」

  「嗯。」

  聽得這一聲『嗯』,張止倒是有些意外,或許是這個地牢里的環境令她十分不適,就連脾氣都軟了許多。

  又走了一段時間,張止一直在天南海北的說著自己見過、經歷過的各種趣事兒,明禮一直埋著頭,有時候會笑一下,回應兩聲,但更多的還是張止在說。

  走下最後一階樓梯時,張止偏首,笑著說道:「泱泱?抬頭了,咱們到了。」

  明禮依言抬眸,目之所及皆是光亮,這裡雖然也很潮濕,但至少亮堂。沈恪和岸芷、江瞳三人都在,他們目不轉睛的看著二人。

  沈恪手裡還拿著一根沾了血的鞭子,他雙手環胸,不禁調笑道:「你倆可真夠慢的,若再不來,孤都要以為這條暗道是吃人的了。」

  「我說兩位啊,」江瞳連連搖頭,嘖了三聲:「知道你們感情好,但就這麼點路,真有必要背下來嗎?」

  聞言,明禮瞬間耳根一紅,連忙從張止的背上跳下來。她沒敢和任何一個人對視,徑直走向被綁在人形柱上的莫照。

  她故意咳嗽了兩聲,故意忽略江瞳和沈恪二人的低笑,裝作無事發生:「瞳瞳,你審到哪裡了?」

  對於明禮和張止之間的感情,我想,可以用我曾經在書中讀到過並感觸頗深的一段話作為解讀。

  這世上從沒有天造地設的愛情,有的不過是在相互磨合中越來越堅定的兩顆心。白頭偕老的秘密,也從來不是「我們相愛就行了」,還包括各退一步、輪流低頭,以及允許「我是我,你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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