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 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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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說哪裡不對的樣子……小姑娘再怎麼警醒,可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啊。

  徐婉兮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給張眉壽聽。

  包括謝遷當眾說出的要提親的話。

  「我祖父祖母和父親也都已經同意了……」

  就是二哥還有些接受不了的樣子,日日都要找她說一堆廢話,生怕她是一時想不開才找了個老男人——不過也沒人在乎二哥的意見就是了。

  張眉壽聽得愕然。

  二人的進度……竟是這般神速的嗎?

  不過,婉兮方才說,朱希周今日一早已經搬出定國公府了。

  謝大人果然是警醒又乾脆的。

  張眉壽回過神來,望著徐婉兮,不禁露出了老懷欣慰的笑容來。

  她家婉兮的情路,總算是順暢了一回。

  以後有了謝大人來護著這丫頭,她也總算是能放心了——

  也忽有一種捧著手心兒里精心護著的女孩子終於有了依靠,身為老母親的她就要功成身退的感覺。

  這感覺怎麼說呢……

  輕鬆固然是輕鬆了太多,可也莫名就有些矯情的感傷。

  「蓁蓁,你怎麼啦?」

  看著好友略微紅了眼睛,徐婉兮忙地問道。

  「沒事,替你開心罷了。」張眉壽笑著說道,眼中的淚光卻閃動著就要落下。

  「那你怎麼哭了……」徐婉兮問著,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這種感覺她清楚,當初得知蓁蓁被指為太子妃時,她心中的滋味也很複雜——而蓁蓁歷來是像母親一般待她的,想來該是比她還要嚴重些。

  「許是眼睛裡進了灰塵。」張眉壽拿帕子擦過眼角說道。

  然一擡眼,卻見面前的徐婉兮嘴巴緊緊地癟著,眼淚卻仍沒能忍得住,跟豆珠子似得一顆顆滾落下來。

  見她這滿臉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張眉壽直是愣了一瞬。

  「你若是進了灰塵,那我這眼睛裡怕得是進了磚頭吧!」小姑娘帶著哭音講道。

  見她這模樣,張眉壽沒忍住笑了出來。

  徐婉兮也淌著眼淚笑出了聲。

  屋子裡,兩個小姑娘就這麼又哭又笑著。

  ……

  近了年關,各地大小官員送入京中的摺子如雪花一般。

  年節將至,這些摺子便大多是賀折,又兼表當地功績,多是挑了好的來說,如此方可稱得上是一個祥瑞太平年。

  至於不打緊的小災小亂,多是被暫時壓下不提,是唯恐在此關頭惹了皇上不悅。

  是以那一封封摺子上,多得是各地豐收,國泰民安之象。

  心知這些摺子里幾乎不會有什麼煩心事,昭豐帝打完坐之後,便隨手翻看了一二。

  可這一翻不當緊,直是叫他翻出了大事來。

  看著蘇州知府遞來的摺子,昭豐帝的臉色驚異而複雜。

  蘇州富庶太平,歷來是最叫他——咳,是最叫太子省心的,怎麼今次竟是攢了個大的麼?!

  ——他可以合上當作沒看到嗎?

  還叫不叫人安心過年了!

  昭豐帝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將奏摺壓下手下,沉著臉色道:「傳太子來見朕!」

  祝又樘很快來了養心殿。

  「蘇州知府上的摺子——說是暗查到雲氏商號暗中私造兵器,甚至還極有可能在借著同倭國互通生意的便利私購火器!」

  昭豐帝讓劉福將摺子遞了過去。

  祝又樘看罷,道:「此事非同小可,還需趁早查實。」

  「查自然是要查的。」昭豐帝道:「可雲家此舉著實蹊蹺,一介皇商,難不成仗著有些銀子,就異想天開想要造反不成——若此事屬實,只怕雲氏背後另有靠山在。」

  「父皇言之有理,兒臣也是這麼想的。」

  昭豐帝擡眼看向他:「哦?那你不妨猜猜,雲家背後的靠山會是何人?」

  這本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然少年人答得卻是毫不猶豫。


  「兒臣以為,興許與國師有關。」

  昭豐帝眼角一抽。

  對國師的敵意就這麼直接而不加掩飾的嗎?

  只不過,這種事情竟也能跟國師扯得上關係?

  這眼藥上的,明目張胆且下藥極足……幾乎就是拿著香爐往他眼睛裡倒啊。

  「難道國師還能造朕的反不成?」昭豐帝也不生氣,畢竟他欣賞太子的坦誠。

  少年人神態平靜恭謹:「要查了才知道。」

  「嗯,你可有推薦的人選?」

  如此大事,少不了要派遣欽差大臣前往蘇州查證協辦。

  「都察院謝遷或可擔此任。」

  昭豐帝動了動眉毛。

  那個一桐書院出身的年輕人——

  他印象很深。

  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只不過他怎麼瞧著太子這模樣,倒像是早有準備似得?

  昭豐帝一面點頭准允了下來,一面道:「可到底已經近年關了,為免引起民心惶惶,倒不好在此時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然而如此緊要之事,偏生又耽擱不得。

  祝又樘道:「可先讓謝御史暗中動身前往,待到了蘇州,再示出聖諭也不遲。如此一來,既可避免過早引起恐慌,亦能打雲氏商號一個措手不及。」

  「此法可行,可謂一舉兩得。」昭豐帝滿意點頭。

  說著,便著人傳謝遷進宮。

  「朕此時倒想聽一聽,你因何會懷疑國師——」

  這間隙,昭豐帝出言問道。

  他對此本只當作是太子與國師之間的不合,可他方才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蘇州知府文遠與權恕乃是同年好友……而今年剛被調回京中的權恕,是太子恩師。

  這麼一捋,他就不得不多想一層了。

  畢竟蘇州知府突然查到雲氏商號頭上,本就透著些蹊蹺。

  「據兒臣所知,雲氏商號與國師暗中來往頗密。」祝又樘道。

  「這是免不掉的。」昭豐帝眼神里一絲起伏都沒有。

  雲家乃是皇商,而以往他最信任的便是國師,商人頭腦精明嗅覺靈敏,哪怕走得近了些,也不算太稀奇。

  況且——

  「國師是出家人。」昭豐帝看著太子提醒道。

  卻聽太子說道:「可兒臣近來查到,與國師牽連頗深的除了雲氏商號之外,還有湖廣巡撫古朗之。」

  父皇待國師的態度漸漸有了變化,而雲家那邊已查到了證據。所以,這件事情,也是時候同父皇言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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