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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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章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裴千戶還不知道自己畫的大餅起了負面效果,又說了好一通,才意猶未盡的準備離開。

  程雷響要去兵部跑跑程序。

  回來後還要挑選一些帶往天津衛的徐州兵。

  程雷響跟了裴元一場,關係很是親密,裴元也對他很是倚重,便吩咐人回去取三千兩銀子來,方便他做事。

  程雷響連忙勸住,「千戶,不必如此。兵部那邊是蕭都督跑的關係,不說他的面子,後面還有蕭敬蕭公公。誰敢為難我?」

  「至於天津衛那邊,我手裡有這麼多兄弟等著晉升,本來也沒打算和他們一團和氣。」

  裴元見程雷響氣勢如虹,也很滿意,「行,去了好好做。天津衛離得近,不管是要人還是要錢,只要你找到我這裡,本千戶就絕對會管。」

  裴元又對澹臺芳土和司空碎道,「等到程雷響去了天津衛,會勻出一些空額來,用在那些徐州兵身上。南京那邊已經傳來消息,稍後會讓人送來名冊。」

  「那六百多徐州兵,我打算給程雷響和丁鴻各一百,讓他們儘快把自己的衛所抓緊。剩下的四百多人,韓千戶那邊給兩百空額,天津衛和徐州左衛各出一百空額。」

  「咱們自己的那兩百空額就不必提了,直接補編就可以。天津衛和徐州左衛的這兩百空額補編之後算是借調,人數雖然不扎眼,但還是儘量不要輕動。」

  司空碎聽了盤算了下,說道,「千戶所在北京,本就有一百多錦衣衛擔任著砧基道人,我和澹臺芳土,又各自帶來一個百戶所,加上補編的兩百人,這就有五百人。」

  「有這些人手,已經足夠我們展開小規模的行動了。補了天津衛和徐州左衛空額的這兩百徐州兵,可以留在智化寺。一來可以機動調用,二來也算撐住咱們在這邊的門面。」

  裴元聽了很是滿意,他想了想補充道,「原本那一百多砧基道人先不要動,他們在這裡經營多年,能維持住千戶所的存在很不容易。和上上下下的關係,想必也處理的妥帖,這也算是千戶所目前的基礎財源。」

  「咱們養了這麼多人,難道還要靠南京撥付嗎?總歸是要拿銀子出來的。那些人……」

  裴元原本想讓地頭蛇雲唯霖幫著統合,但想想那傢伙的騎牆歷史,暫時改變了主意,「那些人你們回頭交代給宋總旗,找個熟知事務的人,帶著宋總旗去走一遍。」

  這部分事務不太複雜,每天就是帶幾個錦衣衛耀武揚威的去收錢就好了,一天跑三家,也不算累。

  司空碎聽了應下。

  裴元又道,「你和澹臺芳土原本的百戶所不要打散,先集中力量辦大事。等後續慢慢收回那些寺廟的監管權,再統一任命,那時候我們也該沉澱沉澱了。」

  司空碎點頭,「千戶考慮的周祥。」

  裴元看了看陳頭鐵,「新補編的那兩百徐州兵就暫且交給你吧。你和他們一路北行,也算同生共死過了,他們都認得你,也願意聽你的管教。」

  陳頭鐵聽了大喜,連忙應下。

  司空碎和澹臺芳土聞言,臉色都不太好看。

  畢竟他們兩個百戶,才一個一個百戶所,每人手底下才百十人。

  陳頭鐵區區一個總旗,手裡就有兩百補編錦衣衛了。

  而且陳頭鐵這兩百補編錦衣衛還是經歷過陽穀大戰的,戰鬥意志十分堅韌。

  再加上這些人都是造船千戶所里挑選出來的,一個個身板都很強壯,可以說只要稍加訓練,戰鬥力就會很可怖。

  司空碎和澹臺芳土手裡的百戶所,平時主要是執行江湖任務。

  若說見識廣泛,江湖經驗充足,單打獨鬥的本領高強,自然個頂個數得上。

  但要是一百對一百,兩百對兩百,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陳頭鐵在京城攥著這麼一支兵,都夠他砍頭的。

  可惜裴元的說的明白,人家陳頭鐵一路跟著,和那些徐州衛打了不少交道,沒有這時候換人的道理。

  司空碎和澹臺芳土怏怏的沒有吭聲,他們心中明白,根本不是表面說的這回事。

  他們兩人沒能跟著裴元北上,結果,錯過了一次重要的生死考驗和站隊機會。

  現在有了好處,自然是程雷響和陳頭鐵這些人要吃飽再說。


  裴元像是沒看到司空碎和澹臺芳土的反應,又對侯慶說道,「當初陽穀一戰,你也是有大功的,今天我就給你補個總旗。」

  「你依舊負責做我的親衛頭領。」

  「補了天津衛和徐州左衛空額的這兩百徐州兵,就由你負責管理,主要職責就是守護智化寺。若是其他地方遇到麻煩,也可以機動支援。」

  侯慶聞言大喜,也連忙拜謝。

  裴元大致分派完畢,對陳頭鐵、司空碎和澹臺芳土道,「這幾天,你們可以物色幾個寺院。然後比照智化寺的模式先去借住。咱們在北京總要有立足之處。」

  裴元看著司空碎道,「你可以在大興尋一處寺廟,建立大興百戶所。」

  又對澹臺芳土道,「你可以在宛平尋一處寺廟,建立宛平百戶所。」

  兩人又都看向陳頭鐵,不知道裴元打算怎麼安排陳頭鐵。

  北京城以北安門街和棋盤街為界,西邊屬於宛平縣管轄,東邊屬於大興縣管轄。

  裴元對陳頭鐵道,「我家不遠有處普賢院,是從前元就有的一處寺廟。我看那裡空間夠大,你和你手下那兩百人就把駐地放在普賢院吧。」

  「反正朝廷也沒規定,不能在一處寺廟放兩百個坐探。你手下的人都是補編錦衣衛,名正言順,不用擔心。」

  陳頭鐵自然答應,說道,「那我今天就去和那普賢院說下此事。」

  裴元擺擺手,「先不急,等南京的名冊到了再說吧。」

  安排好了事務,裴元也不想多留,遂帶了雲不閒和幾個親衛一起回去。

  陳頭鐵還沒拿到南京的名冊,第一步就不好開展,便也一同跟著。

  回去的途中,已經有錢的裴千戶,很大氣的帶了隨從一起去酒樓飲酒。

  裴千戶的豪氣引來下屬們熱烈的回應。

  當然,若是沒有偶遇的兩個債主,那就更完美了。

  敞亮的還完了兩筆陳年爛帳,裴元看著滿桌的酒肉,不由想起了當年落魄時吃白食的日子。

  接著思維發散,想到了自己在大慈恩寺外遇到的「飄零半生」。

  想到這裡,裴元情不自禁的有些猶豫了。

  這張璁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現在自己正是用人之際,有必要浪費這麼一個人才嗎?

  首輔之姿的張璁拿來保底,雖然很香,但當時有這想法的時候,裴元還是個一堆爛帳的窮逼。

  以如今的視角來看,若是十年後自己還要指望張璁保底,那不就太失敗了嗎?

  再說,真要保底的話,不是還有好姐夫嚴嵩嗎?

  明年嚴世蕃也要出生了,以小外甥的資質,只要好好培養培養,別走上輩子的歪路,那以後的前途,也能不可限量。

  裴元霎時間,就有了提前動用張璁的想法。

  只是裴元想到張璁的性格,又覺得有些棘手。

  按照《明史》的評價,張璁這人雖然被視作逢迎皇帝的奸臣,但是「剛明果敢,不避嫌怨。持身特廉,痛惡贓吏。欲力破人臣私黨,而己先為黨魁。」

  在裴元看來,每一句都不像好話啊。

  「剛明果敢」,就意味著性格強勢,有逆反的可能。

  「不避嫌怨」,就說明立場不堅定,敵我不分明,不能根據屁股坐的位置果斷抱團。

  「痛惡贓吏」,emmm……

  「欲力破人臣私黨,而己先為黨魁」,這踏馬還有成為跳反二五仔,並奪權上位的隱患。

  裴元左思右想,長嘆一聲,終究是沒得選。

  看來只能等到手以後,再好好打磨了。

  裴元打開地圖定位了下,卻見「半生飄零」這會兒已經跑蘇州去了。

  一會兒揚州、一會兒蘇州。

  裴元恨其不爭的搖了搖頭。

  天天不干正事,還不如回家做套數學題。

  裴元見座中陳頭鐵在,便向他招了招手。

  陳頭鐵湊過來,裴元對他道,「你給蘇州知府翟德安寫封信,讓他找一個在蘇州遊學的叫做張璁的舉子,然後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讓他儘快回京。」

  陳頭鐵聞言點頭,「明天我就用錦衣衛的渠道送出去。」


  裴元又叮囑,「別忘了添上一句,讓他來大慈恩寺找我。」

  「好的。」陳頭鐵說完,才返回自己那邊。

  裴元這會兒也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當初自己既然在大慈恩寺能遇到張璁,何不再去碰碰運氣呢?

  大慈恩寺因為當朝天子推崇,引來了不少官宦家眷祭拜。

  不少官宦、富家小姐也能借著燒香,出來簡單社交一下。

  這也是當初裴元去大慈恩寺等程雷響的時候,發現很多落地舉子跑來看那些大家閨秀的原因。

  這種行為,想必大家都能理解,也比較有共鳴。

  同樣的。

  對於那些官宦人家來說,自家的閨女總是要嫁人的,那麼她們最好的嫁人對象是什麼呢?

  不就是這些未來的進士嗎?

  所以高端的獵人和高端的獵物,就借著大慈恩寺進香,開始了博弈和拉扯。

  去年的辛未科考試結束之後,剛好趕上了霸州叛軍進山東,截住了南下的路。

  接著霸州軍又在山東、淮北一帶,展開了連番惡戰。

  好不容易擊潰了霸州叛軍的主力,「大老虎」和「滿天星」的潰兵又再次進攻了山東。

  可以說,除了張璁這種跑的及時的,還有不少舉子被堵在了京城才對。

  道家有言,「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

  恩科是直接取進士的,等到恩科一開,這些滯留在京城的苦逼的舉子,基本上就相當於原地刷新了,立刻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別的不少,少了一路的奔波之苦,不管身體狀態還是精氣神,都能保持的很好。

  他們也可以趁機交遊走訪,打聽考官的喜好,爭得半步先機。

  裴元想著,忍不住重重的一拍手。

  好好好,明天就去大慈恩寺。

  老子去看看那些只知道看妹子的色痞,有沒有識相的可用之才。

  眾人酒足飯飽,一起回了裴元住處。

  有僕人迎上,將有了八九分醉意的裴元送去後宅。

  陳頭鐵和雲不閒等親隨,則在前院的廂房中睡了。

  第二日一早,裴元收拾完畢,便帶了人前往大慈恩寺。

  裴元這次還特意讓雲不閒去叫了雲唯霖。

  一來是看雲唯霖故地重遊的反應,二來大慈恩寺確實被天子捧得太高,那裡的法王享受的乃是藩王的待遇,有雲唯霖這個人脈廣闊的傢伙,說不定就會派上用場。

  裴元這次是為尋找人才,看看有沒有臥龍鳳雛堪用,所以一行人都穿了便裝。

  遠遠地看到上次吃白食的那個茶鋪,裴元頗有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感慨。

  裴元只帶了雲不閒和雲唯霖進了那茶鋪。

  他一連點了數樣吃食,還特意提醒了雲家父子,「等會兒都不許結帳,我來!」

  父子倆莫名其妙,卻也唯唯應了。

  裴元左右一看,見這鋪子裡,果然已經有不少讀書人打扮的在了。

  只不過他們的話題,似乎並不是議論哪家的女子美貌,哪家女子的典雅,有的談論經義,有的說著話本,還有些正憤憤不平的爭論著什麼。

  裴元扭頭,向雲不閒打聽,「他們平時也這樣嗎?」

  雲不閒道,「是啊。這些舉子來自天南海北,彼此的溝通交流,很長見識。那些舉子剛開始還是為著美人的由頭,後來發現彼此談論時事、學問也很有趣,於是時不時的就在這裡集會增長見聞。」

  裴元搖頭感嘆,「也就是這些人是舉子了。」

  秀才不敢,進士已經被社會教育過了,也就這些舉子天不怕地不怕。

  裴元看了看坐滿人的幾間相鄰的茶鋪,不由點評道,「瞧著吧,這些鋪子遲早都得查封。」

  雲不閒詫異,「千戶何出此言?」

  裴元道,「鍵政可比搞澀澀危險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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