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吃一塹長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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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章 吃一塹長一智

  蕭韺聽了恍然大悟。

  確實如此啊,現在上還是不上,本就處在兩難之間。

  為了弄回那徐州騎的屍體,一怒出兵固然很提氣,但說不定會一腳踏入陷阱,死更多的人。

  若是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卻又難免讓其他人兔死狐悲。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但,不耽誤做閱讀理解啊。

  這種無賴的小花招,如果是由擁兵兩萬多「大老虎」和「滿天星」做出來的,那些士兵們就會在這兩難之間,產生另一個念頭。

  ——就這?

  不是。

  你兩萬大軍來了,就這?

  士兵那微妙的心情變化,就能大大削減他們心頭的恐懼。

  裴元也沒繼續在這些瑣事上浪費時間。

  現在徐州兵中能打的,要麼在陳頭鐵手中,要麼在程雷響手中,要麼在丁鴻手中。

  就連徐豐的選鋒家丁,現在也在候慶手中。

  可以說,裴元已經牢牢地捏住了大營的主力,正好可以把那些散碎的事情安排出去。

  裴元回去早早休息,然而營地外的緊鑼密鼓的氣氛卻沒停歇。

  蕭韺去見谷大用,打算和他聊聊裴元的判斷。

  沒想到谷大用也給出了相同的看法,「大老虎」和「滿天星」的主力必定已經抵達,且在休整。

  「小武松」的流賊反覆騷擾,目的就是疲憊官軍,等明日交戰的時候,達到一戰而勝的效果。

  蕭韺這下對谷大用也不由刮目相看起來。

  不愧是能統率天下兵馬的前提督軍務太監,吃一塹長一智這種事,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啊……

  這讓蕭韺一下子重視起谷大用來了。

  面對蕭韺誠懇的求教,谷大用自信的表示,「叛軍面對官軍,本質上還是有些畏怯的。略有小得,就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我們可以讓少量士兵假裝被引誘出營試探,然後鳴金喚回,製造出軍心不穩的假象。」

  「如此,他們便會若有所得,越發樂此不疲。」

  「他們現在的這種挑釁不疼不癢的,無非影響點士氣。既然裴千戶有了應對的法子,不妨就順勢而為,達到欺敵的效果。」

  「要是他們見不到成效,久而無功,說不定會換別的搞法。那可就有點頭疼了。」

  蕭韺想著剛才裴元的做法,也打開了思路。

  「其實我們可以把那兩隊徐州兵輪流上陣,對著叛軍沖一陣,這樣還能訓練膽氣。」

  要是在那些徐州兵「就這」的心態之餘,再把他們對叛軍戰力的顧慮打消掉了,明天他們的戰鬥力和韌性,一定能大幅度提高。

  兩人合計一番,暗暗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隨即,如此這般施為。

  裴元說是回帳休息,心情卻著實沒那麼輕鬆。

  時常就有親兵過來回報,將營內里里外外的事情傳達。

  裴元有些意外,沒想到蕭韺和谷大用處理的還行。

  焦妍兒也意識到裴元心緒的起伏,只是她也做不得什麼,只能試探著問道,「要不要我幫你揉揉頭?」

  裴元拍拍草蓆示意焦妍兒坐過來,然後很利索的躺在焦妍兒的腿上。

  焦妍兒便用手指揉著裴元的腦袋。

  過了一會兒,正閉目享受的裴元,詢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嗯。」焦妍兒也不迴避,直接問道,「我聽到你和宋總旗安排了緊急時候的逃跑計劃,你覺得有幾成逃走的把握?」

  裴元也不睜眼,慢慢道,「大概率是沒問題的。」

  焦妍兒不吭聲了,又替裴元按捏著。

  裴元知道她還有話,便耐心的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焦妍兒道,「既然如此,你何必還要親自上陣,我們直接離開不就行了。」

  裴元輕輕嘆息一聲。

  卻還是很認真的給了焦妍兒解釋,「身不由己罷了。在這個世上,我可以成為各種各樣的人,可以貪財好色,可以品行敗壞,可以囂張跋扈,可以背信棄義,唯獨……」


  裴元頓了一頓,以示話中鄭重,「唯獨不能是個弱者。」

  裴元閉著眼睛,話音低了下去,訴說著只能告訴自己女人的秘密,「我不是逞強,只是不能示弱。」

  焦妍兒聽了,低聲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裴元這話。

  只是焦妍兒手上的動作慢慢停頓。

  裴元被焦妍兒按揉腦袋很舒服,卻也知道這是個累人的活兒。

  見焦妍兒停下來,也不催問,就這麼靜靜的躺在焦妍兒大腿上想事情。

  過了片刻,焦妍兒就忽然將裴元的腦袋擁住。

  接著裴元感到臉上微涼,睜開眼,就見她在默默的流淚。

  裴元想要起身。

  焦妍兒卻有些堅持。

  裴元沒有用力,任由焦妍兒抱著。

  便聽焦妍兒輕聲說道,「夫君莫為妾身掛懷,若是夫君戰場失意,妾身絕不令夫君受辱。」

  裴元莫名的就有些心情沉重,腦海中夢回垓下……

  我去,這可不吉利啊!

  裴元趕緊驅散妄念,起身用手指劃劃焦妍兒的鼻尖,笑道,「說什麼呢?夫君我,正要用此戰打出我的威風,讓所有想看夫君強弱的人,知道什麼叫做不可抗衡!」

  「嗯嗯嗯。」焦妍兒連連的點著頭,又下意識想抱緊裴元。

  裴元不是什麼有定力的人,只是想到明天還要鏖戰,確實有些不合適。

  他只能摸著焦妍兒的小手,輕聲道,「今晚不行。」

  今晚不行,明晚……

  明晚打完了當然要開心一下,只不過這麼嬌滴滴的花朵,裴元還真不捨得戰後拿來發泄。

  那就只能是我的親密戰友好鐵子了。

  焦妍兒果然被裴元的話羞紅了臉。

  她也怕在這樣緊要的時候扯了裴元的後腿,當即不敢再招惹裴元。

  裴元聽著外面的動靜,掀開帳門喚來一個親兵吩咐道,「讓他們別太興奮了,真正的戰鬥,在明天呢。稍後便換上輔兵吧。」

  親兵離去不久,裴元便努力平靜心緒,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色尚早,裴元便聽到宋春娘在帳外呼喚的聲音。

  裴元睡得早,醒來後正覺精力旺盛。

  穿上衣甲出了帳去,簡單詢問,才知道營地外面有流賊,正在趁著天色尚暗,開始集結。

  裴元嘆了一聲,「來了。」

  他也不多話,直接便去中軍,見蕭韺和谷大用。

  這兩人見到裴元,就鬆了口氣,「裴千戶總算來了,這一夜我們可是提心弔膽,睡不安寢啊。」

  裴元隨口解釋道,「今日要上陣廝殺,所以權衡利弊下,就顧不得旁的了。」

  蕭韺和谷大用聽了,都真心實意的說道,「全靠千戶神勇了。」

  蕭韺知道裴元把希望寄托在天降凍雨上,稍微暗示了下,「若事不可為,千戶也不必勉強。咱們這營地,撐得越久,希望才越大。」

  蕭韺對知為道人深深存疑,但是看著陰沉天色,確實也是有降下雨雪的基礎。

  既然希望還在,那當然是撐得越久,越有可能成功。

  他還是希望裴元打的猥瑣點,千萬別送。

  「嗯。」裴元也不知在想什麼,笑了笑,「先吃飯吧。」

  依舊是米飯、肥肉、蘑菇和乾菜煮成一鍋的糊糊,有了昨天那腥氣十足的豬肉對比,裴元對這樣的飯食已經甚為滿意。

  他連吃了三大碗,才滿意的問道,「昨天那些流賊鬧到幾時?」

  蕭韺嘆了一聲,「這才剛消停了一個多時辰。」

  裴元又問道,「那咱們的兵休息的怎麼樣?」

  蕭韺答道,「按你所說的,陳頭鐵和程雷響的兩隊人及時回去休息了,這會兒應該正在用早飯。輔兵們輪流出去了幾次,效果……」

  蕭韺頓了頓答道,「效果還不錯。那些輔兵看上去,也不怎麼怯戰了。只是這會兒,人人睏乏,暫時也不堪用了。」

  裴元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不錯,暫且讓他們好好休息吧。說不定,後續還有用到他們的時候。」


  裴元又問道,「昨天俘虜來的那些青壯呢?」

  蕭韺簡短的說道,「修壕挖井,忙了一夜。昨天伱提醒我防火之後,我除了把暴露在外的松木燒了燒,還讓他們用濕泥加厚了營寨。可惜昨晚雲厚,溫度還湊活,沒能凍結實。」

  「嗯。」裴元不由得對蕭韺高看了一眼,這傢伙雖然很廢,但是能把安排的事情做好,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裴元想了想又問,「那些俘虜怎麼安排的?」

  蕭韺道,「為了防止他們生事,一人給了碗薄湯,都趕去營地右側看押了。」

  裴元對這個處置也沒什麼意見。

  他初始的意圖,只是希望這些人能把輜重運來。

  後續幫著把營地建造的固若金湯,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了。

  至於現在的剩餘價值,裴元也懶得榨取了。

  與榨取那點價值相比,儘量避免他們生亂,才是現在的關鍵。

  裴元對二人道,「趁著現在天色未明,我打算去敵軍陣前挑戰一番,你們覺得如何?」

  谷大用聽了,直接責問道,「這種時候,千戶豈能兒戲?」

  裴元有自己的考慮,便笑道,「嚇他們一下,我又不傻。如今正是要提振士氣的時候,不趁著他們列隊未穩,難道還要等他們攻寨時來圍攻我嗎?」

  兩人對望一眼,他們對裴元的武力倒是有點信心。

  見裴元這麼說,不再表示什麼看法。

  裴元出了中軍帳,喚了丁鴻過來叮囑一番。

  隨後便在棉甲外,套上了一件替換來的全新罩甲,接著又系上斗篷,帶了頭盔,上了大馬。

  等到把霸州刀、金瓜錘掛好,裴元這次手持一柄大矛,就在營中活動起了戰馬。

  不一會兒,丁鴻就把徐州騎都集結了起來。

  裴元看著他們,直言不諱道,「我聽說,昨晚我睡下後,那些霸州軍的流賊做了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那些徐州騎聽了,都哈哈大笑。

  昨天他們是被挑釁的直接對象,當時看到同袍的屍體被霸州流賊拖拽,也確實是憤怒無比。

  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他們跟著裴元一仗仗的打過來,面對霸州流賊的心理優勢早就已經建立起來了。

  當初的第一陣,裴元一箭射傷伏兵頭領,眾多徐州騎砍瓜切菜一般的就把伏兵擊潰。

  第二陣,他們和裴元一起下馬作戰,雖然有一定突襲的成分,但是在隨後的正面戰鬥中,以微小的損傷就擊敗了五六倍的敵人,還奪下了一個營地。

  第三陣,那些霸州流賊面對陣列而出的裴元,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眼睜睜的瞧著他們運走了留下的輜重和近千的青壯。

  在這些徐州騎的心中,他們加裴千戶,基本就等於無敵了。

  昨天霸州流賊發生了拖屍挑釁事件,徐州騎是最先被激怒的。

  他們原本要上去驅散那些軟弱猥瑣的敵人,後來才被掌握全局的蕭千戶前來告知,來的是「大老虎」和「滿天星」這兩個霸州頭領的兩萬賊軍主力。

  徐州騎們縱然覺得自己已經行了,但是、但是……

  對了,但是裴千戶不是回去睡覺了麼。

  徐州騎的短暫謹慎,換來了長時間的疑惑。

  賊軍主力不是有兩萬人嗎?這麼大的兵力優勢,怎麼不直接壓上來?

  搞東搞西的在這玩心態,他們就這?

  徐州騎們覺得自己想法挺微妙的。

  那聲勢浩大的兩萬流賊,似乎和之前擊破的土雞瓦狗也沒什麼區別啊。

  身為前最高軍事指揮官的谷大用谷公公,趁機銳評,「一幫偷雞摸狗之輩,有什麼好怕的?你們是官軍,他們是流賊,平時看見你們都得嚇得尿褲子。」

  是以當素來神勇的裴千戶,打算去賊軍陣前示威的時候,那些徐州騎都沒有異議。

  裴元見徐州騎們已經準備停當,當即策馬驅前,出了營門,帶著身後的數十騎,向那正在集結的亂軍衝去。

  正集結流賊的,正是兩大頭領之一的「滿天星」。

  他見官軍的營門打開,有人沖將出來,頓時奇怪道,「這些傢伙不老實等死,怎麼還敢出來的?」

  他雖只是霸州軍中的一個小頭領,倒也是經歷了大小數十戰的,應對起來也頗有章法。

  見到這般,「滿天星」絲毫不慌,回頭對一人吩咐道,「陳大力,你的騎隊呢,上去沖一衝,看看他們是什麼成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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