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驚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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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剛打開門,陸策就挾著一股寒氣閃進了屋裡,掩上門後,借著桌上點亮的油燈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壓著聲道:「你準備好了?」

  「嗯。」溫柔垂下眼去點了點頭,嗓子眼裡仿佛哽著什麼東西一般,幾乎令她發不出聲來。

  陸策暫時沒有說話,只是很想再觸碰撫摸她一下,但抬起的手將要落到她的發上時,他又幾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將手縮了回去,探入懷中,摸出一包東西交給她道:「收好,路上再看。」

  那包東西入手略有些沉,溫柔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若是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說實話她不想收的,但陸策方才說話的語氣,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加上這會也不是推脫的時候,她便伸手接了。

  「你,走吧——」陸策走到桌旁,將上面放的兩個包袱提了起來,又將那件青金緞面斗篷搭在溫柔的身上,就要去開門。

  「小環……她還沒醒……」溫柔猶豫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同小環道別一聲,還是想再聽陸策說兩句話。離別,對她來說一直是想像中的事,到了此時此刻,才突然變得真實而貼近起來。

  「回頭我會喚她起來,你先走吧。」陸策的手略停頓了一下,還是將門拉開了。

  門外,洗竹和雲淡守在那裡,見他們出來,雲淡立刻接過陸策手裡的兩個包袱,壓低聲音道:「夫人,你跟我走。」

  「嗯。」溫柔抓緊了身上披著的斗篷,邁步走時,忍不住又回頭望了陸策一眼,輕聲道:「你進屋吧。」不想,不想讓他看著自己走,那樣每邁出一步,都感覺十分艱難!

  陸策深深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等著洗竹閃身進屋,便合上了房門。溫柔這才鬆了一口氣,狠狠心,回過頭來,跟在雲淡身後往外走。

  此刻正是寅時三刻,一天中最靜寂黑暗的時分,也是人最好睡的時辰,諾大的府里,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響外,別無聲息。溫柔小心翼翼的跟在雲淡身後,穿過遊廊,繞到園內,來到一面足有兩人高的牆下。

  怎麼,不走門嗎?溫柔努力睜大眼,借著雲淡手裡提的那盞昏暗的燈籠,往四周探看了一下,壓根沒發現梯子之類的借力之物,頓時有點不知所措了。不過她知道陸策既然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多問,只看雲淡如何行事。

  雲淡放下燈籠,從懷裡摸出一條頂端栓著勾爪物的繩索,甩動了兩下,將那繩索拋上了牆頭,用力一扯,覺得固定住了,這才將兩個包袱綁在一起,搭在了肩頭上,回頭向溫柔道:「一會我上去後,會將繩子再放下來,夫人你栓緊在腰間,我拉你上去。」

  「好。」溫柔點了點頭。

  雲淡身上似乎也藏著幾分武藝,借著繩索之力,三兩下就攀到了牆頂,隨後放下繩索,等溫柔栓緊在腰間,提上燈籠,這才兩手交錯拉扯著,將她提上了牆頭,又慢慢將她放到牆外,自己才從牆上跟著滑了下來。

  牆後是一條逼仄的小巷,平日人跡罕至的,此刻卻有一輛騾車靜候在那裡,車夫看上去是個中年漢子,頭上戴的斗笠遮擋住了眼睛,看見雲淡後,才伸手將斗笠往上推了推,露出一雙與外表不符的湛然有神的眼。

  「這位是許叔。」雲淡簡單的向溫柔介紹了一下,就請她上車,將手裡的包袱也遞給她道:「許叔會帶你出城,我先去武館找葉昱。」

  「好。」溫柔此刻心裡的忐忑和興奮交織成一片,複雜的情緒里又夾雜著深深的離緒,實在不想多說話,只想坐在車裡,一個人平靜一下,聽雲淡說完這番話,就將車簾拉了下來,由著那車夫帶她出城,反正是陸策安排的人,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騾車停頓了一會,向前慢慢行駛起來,不過他們沒有立刻出城,許叔又將車趕到一家鋪子門前停了一會,隨即有人送了點東西上車。這時天色方朦朧的亮了起來,街道上也隱隱有了點人聲,溫柔坐在車裡,甚至還聽見許叔和別人大聲談笑了兩句,這才不緊不慢的趕著車往城外駛去。

  溫柔本不是逃犯,若不是怕被人瞧見,事後露了行蹤,就算大搖大擺走出城都沒有關係,因此他們很順利的就通過了城門口的盤查,出了城。及至騾車行駛在城外的官道上,她長吁出一口氣,回想一下方才的情形,竟有一種很恍惚的不真實感,畢竟活了兩世,都是平頭百姓,哪裡接觸過這種詐死逃匿的離奇事件?不過,經歷過穿越這種更離奇的事情後,對她來說,方才的一切也只是小菜一碟了,略微出了一會神,也就恢復了平常的心態。

  她定下神來查看了一下車廂,發現裡面準備的東西真是很齊全,不但右邊的車窗下面有一塊可以翻起來置物的木板,左邊的車窗下還釘著一排齊整的小木格,裡面分別裝了些茶果點心,還有兩本閒暇時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書籍。屁股底下坐的車凳,也有講究,是抽屜式能夠拉開的,一個裡頭擱著茶具和乾糧,另一個裡頭只擱了一個包袱。


  溫柔好奇的將那包袱扯出來打開一看,裡面包了兩套半舊半新的男裝,中間夾著一疊紙樣的東西,抽出來一看,她頓時有點暈,原來其中有十張是一百兩的銀票,一張雲州城的房契,另外還有一張填著溫柔姓名、年齡、性別和身份的手實和陸策寫給她的一封書信。

  她將別的東西先擱在一旁,展開陸策的信,入目就是那筆熟悉的清拔有力的字跡,信上寫著銀票是他買下溫柔在京都的那三家鋪子所付的銀款,房契是讓她好有個方便落腳的住處,若她不願白住,他也不反對她每月交一兩銀子的房錢,至於手實,那是讓她帶給莫萬江的,登造戶籍時方便抄錄。除此之外,整封信上只有末尾留了「珍重」兩字,別無它話。

  溫柔看完信,默默的疊好收起,心裡有點哭笑不得。看來這陸策真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不願意伸手白拿別人的東西,因此給她銀票和房契時都找了恰當的理由,讓她就算收下,心裡也不會有過份不安的感覺。不過,他既然已給了銀票,那臨走時塞給她的那包東西又是什麼呢?

  想起那包東西,溫柔立刻從懷裡將之摸了出來,打開一看,吃驚更甚,沒想到裡面包的竟然是陸策一直佩在身上的那塊玉佩!這是他祖母送給祖父的定情信物啊!其意義比陸沉舟送她的翡翠鐲子還要重大,他怎麼會轉送給自己!這其中的含義——

  溫柔不敢猜測,又忍不住想要猜測,剛剛平緩下來的情緒,一時間又被這塊玉佩給攪得紛亂如麻。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想哭還是想笑,是驚喜還是難過,只是覺得嗓子眼裡堵得難受,卻又有想高聲叫喊的衝動,心潮如澎湃的波濤一般,起伏不定。

  陸策!陸策!你教我怎麼才能忘掉你?!

  如果說離開的時候,溫柔還有信心過上一段時日就將他遺忘,此刻這份信心卻陡然就消失了一半,她手裡緊攥著玉佩,暗問自己,真的能忘掉?真的有把握能將他的身影從心裡完全驅走?

  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默坐著發呆良久,溫柔才嘆了口氣,將那塊玉佩仔細收好,再看放著玉佩的包里還擱著兩根銀簪和一副銀鐲,樣式就是最普通常見的那種,佩戴的人滿大街都是,一點也不新巧,不覺有點奇怪,他送這東西做什麼?

  再仔細研究了一下,溫柔才發現,那兩根銀簪是空心的,可以旋開,銀鐲也是又寬又扁的空心樣式,內側有個可以開啟的小機關。她不覺心念一動,翻出陸策給的銀票和房契,捲成細條,塞了進去,再將之恢復原樣。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再看,覺得若不十分留意,真的不能發現這常見的銀簪和銀鐲里竟然另有機巧,不禁暗自嘆服起陸策的細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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