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黃蔓蔓vs賀淵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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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的男人表情變得有些僵硬,沒開口反駁,只是木著臉接受黃蔓蔓的投餵。

  進來送文件的助理看見這一幕,忍俊不禁,在心裡悄悄腹誹著,感情這東西,真是一物降一物。

  平靜的生活沒持續幾天,在賀淵身上其他傷勢逐漸康復,而雙腿依舊毫無知覺時,他感到幾分不對勁。

  於是在一天中午黃蔓蔓去醫院食堂買飯時,他冷著臉逼問助理。

  賀淵神色冷冽,周身瀰漫著低氣壓,銳利的視線如鷹隼般盯著助理。

  「我的腿,是不是出問題了。」

  助理的臉色頃刻間一片慘白,額頭上直冒冷汗。

  「老闆……」

  他不停在心裡祈禱黃蔓蔓能快點回來。

  然而這回卻沒被好運眷顧,最終他還是沒抗住壓力,全盤托出。

  「老闆,您的腿……」

  黃蔓蔓拎著打包的飯菜回到病房時,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見了唉聲嘆氣的助理。

  她心裡萌發不好的預感。

  而助理在轉過身看見黃蔓蔓後,卻猶如看見了救星,整個人哭喪著臉,「老闆知道了。」

  黃蔓蔓心裡咯噔一下,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助理繼續道:「老闆把我趕出來了,剛護士進去換藥,也被趕出來了。」

  黃蔓蔓緘默,然後嘆了口氣,語氣低落下來,「我知道了。」

  「我進去看看。」

  助理如釋重負。

  病房內,窗簾被拉上,牢牢遮擋住外面明亮的光線。

  空調溫度開的極低,黃蔓蔓一進來就搓了下胳膊,然後一臉擔憂的看向病床的方向。

  賀淵蓋著被子,猶如失去呼吸一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昏暗的環境讓黃蔓蔓沒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一顆心高高懸起。

  「賀淵。」她輕聲喚他的名字。

  病床上的人沒有回應。

  黃蔓蔓放下打包盒,走到病床邊。

  距離拉近,她輕而易舉的看清他此時的模樣。

  臉色慘白,眼眸通紅的盯著天花板,周身死氣沉沉,好像喪失掉所有的希望。

  黃蔓蔓的心揪疼著,聲音染上哭腔,「賀淵。」

  滿腔安慰的話,在此刻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能體會到他的絕望,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與喪失雙腿的痛苦和解。

  安靜的病房內,男人毫無回應,仿佛躺在那的只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體。

  而黃蔓蔓的抽泣聲,使得病房內的氛圍更加壓抑。

  半響,沙啞的男嗓突兀響起。

  賀淵終於開口,黝黑的眼眸里一片死寂。

  他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情緒奔潰,但冷靜的好像毫無波瀾的模樣更讓人心疼。

  「以後別來了。」他說。

  他以後是個廢物,他配不上她了。

  「賀淵!」黃蔓蔓哭紅了眼睛,十分生氣,「憑什麼你說不讓我來就不來了!」

  「之前我說好聚好散你不願意,那現在我也不願意。」

  她見不得他嫌棄自己,擦乾眼淚發狠道:「反正我這輩子賴定你了!你別想甩掉我!」

  賀淵偏過頭,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角划過一滴眼淚。

  「隨你。」他語氣冷漠的說。

  從第二天開始,賀淵在治療時變得十分消極,處處敷衍。

  黃蔓蔓一開始還好聲好氣的勸,然後逐漸變得強硬,但最後兇悍到每天破口大罵。

  「賀淵,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是不是慫了?」

  「賀淵,你再不配合醫生,我立馬去談個男朋友,天天在你面前秀恩愛。」

  「賀淵,你再偷偷把藥倒掉,我就絕食,看我倆誰熬的過誰!」

  賀淵依舊消極,但發現黃蔓蔓真的開始絕食不吃東西後,就任由她擺布。

  治療勉強進行下去。

  轉機很快出現,好友年余余的男朋友幫忙牽線搭橋,找了一位業內泰斗級的專家替賀淵複診。


  複診見專家的這一天,黃蔓蔓把賀淵打扮的光鮮亮麗,替他刮鬍須抹髮膠,十分鄭重。

  賀淵看著鏡子裡自己容光煥發的模樣,面無表情的問,「你不累嗎?只不過又多失望一次而已。」

  這段時間,他已經見過無數專家,失望過無數次。

  就連他那對親情寡淡的父母,在托關係搭人脈找來所謂的國外專家,然後又一回對他下出毫無治療希望的診斷後,也放棄了他。

  他們剝奪了他賀家繼承人的身份,轉而培養二胎。

  他們在他出國留學的這三年,通過試管給他生了一個弟弟。

  真是可笑。

  黃蔓蔓聽著賀淵自暴自棄的話,氣不過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烏鴉嘴!」

  她裝出信心滿滿的模樣,臉上掛著笑,「這回一定沒問題!」

  賀淵沉默,透過鏡子看著她眼瞼處遮不住的黑眼圈,終究沒再說喪氣話。

  康復專家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幾十年來致力於研究中西醫結合康復法,只不過近些年身體孱弱,被家人強制要求退休。

  而老專家也不負眾望,在替賀淵檢查雙腿後,臉色凝重卻自信。

  「有希望康復,但得吃苦頭,小伙子,你堅持的住嗎?」

  被黑暗湮沒的人,好不容易窺見一絲陽光,當然得拼命抓住。

  賀淵壓抑著激動,雙手緊緊握住輪椅兩邊的扶手,力氣大到指尖泛起白色。

  「我可以。」擲地有聲的回應。

  輪椅後面,黃蔓蔓的淚水也模糊了眼眶。

  她捂著嘴,無聲哭泣。

  --

  康復的日子,漫長而枯燥。

  歷經半年,從盛夏到寒冬,賀淵終於能脫離輪椅拄著拐杖走路,即使每走一步雙腿疼到讓他直冒冷汗,但他的臉上重新洋溢起了笑容。

  他也褪去了這三年多覆在身上的冷漠外殼,重新變回大學時那個溫和愛笑的青年。

  黃蔓蔓也一樣,每天和他鬥嘴,樂此不疲。

  「賀淵,你再超負荷走路,我就把你的拐杖丟掉!」

  「賀淵,不許熬夜處理工作,不然我給房子斷電!」

  而賀淵總是好脾氣的哄著她、寵著她。

  又過了接近半年,賀淵也能丟掉拐杖了。

  他的父母又找了過來,言真意切地讓他回家。

  賀淵卻一把扯過縮在一旁當隱形人的黃蔓蔓,冷聲輕諷,「我吃了她一年多的軟飯,以後得用一輩子賠償她。」

  「賀家的一切,留給你們小兒子吧。」

  賀父賀母灰頭土臉地走了。

  黃蔓蔓則有些跳腳,「誰要你賠一輩子了,我才不稀罕!」

  賀淵瞬間變臉,笑的無賴又溫柔,「嗯,那我賴你一輩子。」

  他想他這輩子足夠幸運,十六歲時喜歡的女生,在二十六歲時依舊陪在他身邊。

  「蔓蔓。」

  「幹嘛!」

  「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個十年。」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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