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第314章 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果然會問這個，不過，我想你多半能猜到那個男人會說什麼。」
丸善斯基忽然好笑起來，「他說，既然你想贏，那就不要因為我去贏，而是為了伱自己去贏。」
丸善斯基嘴唇剛動，目白高峰便豎起了耳朵，眼中如同餓了很久一樣放出了綠光。
可聽到最後，目白高峰感覺自己傻掉了。
她本來以為，即便從北原和小栗帽日常相處中看不到男女之情的跡象，一直以來都是盡職盡責的訓練員和努力出色的賽馬娘這種形象。
但或許呢，萬一呢，萬一某一方情感變質，甚至兩方的情感真的變質了呢？
那種情況按照現在的環境來看，肯定是不允許的，倒不是協會和學院理事會完全禁止訓練員和賽馬娘之間的戀愛，比如千明代表就是很實際的例子。
問題是，千明代表的母親是退役之後才和她的父親私奔，即便是這樣，當時在日本還是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現在輿論環境雖然沒有那時候保守，卻也不可能允許訓練員對在役時期的賽馬娘表達感情。
按成長年來算，在役時期的賽馬娘實際要比人類中學生小一些。
但由於本格化的存在，賽馬娘的發育時間和人不完全一致，在役的幾年基本可以看做人類12歲到18歲這個年齡段。
心智發育狀態也是類似，不光是對訓練的枯燥、比賽的勝負會有著青春期常見的逆反和糾結，對情感的認識、兩性關係的把握都很差，很容易被誤導。
而心智發育成熟的成年人，如果刻意去誤導什麼，很難想像後續會發生什麼。
所以無論是對人類中學生，還是賽馬娘們，這方面的認識都在各種方面進行教育、指導。
目白高峰所想的，便是丸善斯基這名好友還好說，早就成年了，想要談戀愛沒什麼問題。
小栗帽那樣距離成年還有很長距離的後輩，要是真有什麼心思，即便不是因為北原主動什麼的，不管從律法還是輿論上，都要面對很嚴重的指控。
但從丸善斯基轉述的內容來看，那位訓練員似乎對此相當的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到，讓她有點無語的地步。
真是的，雖然責任義務上，我肯定也不希望那種師生之間的禁忌感情真的發展出什麼。
但一點苗頭都沒有……啊不，或許說有一點，但這麼幹脆的表態……
好懷疑北原他到底怎麼想的啊。
帶著玩火一般的思緒糾結了下，目白高峰嘆息著揉揉額頭，「就……就這？」她愣愣的問。
丸善斯基的眼神也有些愣，轉而嘆了口氣，點了下頭，「就這樣。
「不過其他的話，他也說了些。
「因為小栗帽說完那樣的話之後，問他怎麼看待自己，看待接下來的菊花賞。
「結果他說，小栗帽是對他而言至關重要、影響到他走到現在的賽馬娘。
「然後就是剛才那句，如果是想贏菊花賞，他會竭盡全力的支持，但不希望是因為自己去贏。
「而是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是為了成為了不起的賽馬娘，能夠享受如同奇蹟、如同幸運一樣的奔跑去贏。
「所以我決定了。」
本來還在認真聽丸善斯基的訴說，忽然莫名其妙來了個決定，目白高峰怔住了，「什麼……決定了？」
「我打算幫助小栗帽，儘可能的幫助她，贏下這場菊花賞。」丸善斯基輕柔而又堅定地說道。
「等等，這……這種決定，和你剛才說的有什麼聯繫嗎？」
縱使和丸善斯基認識很久了，目白高峰一下子還是沒理清邏輯，「你本來不是在說，北原還有小栗帽他們在聊印象、看法的事情嗎？
「就算提到了菊花賞，這跟印象……哎？」
忽然一怔，她若有所悟起來，「你是在說，因為北原說了，小栗帽對他是很重要的賽馬娘，所以，你想幫他的這名很重要的賽馬娘，贏下一場很重要的比賽？」
「他會不期待成為無敗三冠賽馬娘的訓練員嗎？」
丸善斯基忽然不答反問，「或者，你覺得會有任何一名訓練員能拒絕的了這樣的誘惑嗎？」
目白高峰沉默了下。
「不覺得。只要還是個訓練員，哪怕只是普通人，面對無敗三冠，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
肯定過一句，她又蹙眉搖頭，「但我看不出來他……我是說北原，我看不出來他很期待這種事情。
「這次參加菊花賞的小栗帽、小海灣還有阿爾丹，他對每一個都是盡心盡力，訓練也好、對策也好，都是不留餘力。
「尤其是對策，為了避免影響到彼此，他和其中一名賽馬娘商議安排的時候，從來都是避開另外兩名。
「而她們三個，毫無疑問是這次菊花賞冠軍最有可能的候選。
「天皇賞秋的賽況相當明顯了，即便這世代的整體水平有著肉眼可見的長進，能跟玉藻十字和稻荷一相比的古馬年賽馬娘，目前來說可以算不存在。
「那天的解說用詞是有些偏頗沒錯，但恐怕也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那就是，永世俱樂部的賽馬娘，尤其是最早在跟著北原的一批，不知不覺已經強到了另一個次元。
「強到了即便是我們這樣的前輩，和她們通常競技，也沒有了必勝的把握。」
目白高峰頓了下，深吸口氣，「不知道丸善你，還有魯鐸她們怎麼想的，我已經這麼認為了。
「這種情況下，北原他真的期待成為無敗三冠的賽馬娘，恐怕只要稍微偏向一點，小栗帽的勝算就能提高不少。
「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辦到這一點。
「但是，他完全沒有這麼做，他一直是一視同仁到了現在，到了今天、菊花賞的前一天。
「你覺得，他如果真的想要達成無敗三冠賽馬娘的訓練員這一成就，他會這麼做嗎？」
最後，目白高峰反問道。
丸善斯基沉默了下，忽然輕笑著，搖了搖頭。
「突然感覺，我好像是更加理解他一點？」
不確定的這麼說了一句，見到目白高峰訝然的神色，丸善斯基輕聲道：「我說的更理解就是，他其實也是個普通人來著。
「你先不要那麼急著反駁。
「我是想說，普通人的話，會坐車暈車，會有喜怒哀樂，會猶豫糾結。
「沒錯，從北原他踏足中央特雷森學院開始，或者更早之前，他不聲不響的為了賽馬娘這個世界，為了我們做出了很多事情。
「很多看上去堪稱奇蹟的事情，比如，指導出了小栗帽這樣無敗二冠的賽馬娘，帶領團隊贏下了一個又一個比賽，影響著學院、理事會、協會，還有這樣那樣的財團。
「還有新決勝服，領域，這些原本只能存在於三女神手中的權限。
「最近，就連各部大臣都注意到了他，或者說注意到了他引起的變化。
「很多人都覺得，這是整個業界共同努力的結果。
「我不否認很多事情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但更清楚，如果像是我這樣，一點一點的從頭看著他努力到現在，就一定會明白，那些成功背後，總能找到他的影子。
「或許是早就準備好的，或許只是偶然，但無論如何都能看到他，難道不能說明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然而，他僅僅是個普通人而已。」
丸善斯基忽然嘆了口氣，話鋒一轉，「雖然沒有什麼立場，但我其實……很感激小栗帽的。
「我聽說在笠松的時候，北原總是熬夜處理各種工作，是被小栗帽盯著，才不得不放棄那種很傷身體的做法。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他現在還年輕，看不出什麼問題。
「等到年齡大了，那就很難說了。」
……等等，丸善，聽你的意思，怎麼一副連生下來的孩子叫什麼、孫子叫什麼、未來怎麼養老都想好的口氣啊……
目白高峰花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把心聲說出來，她只能強硬控制著心思，關注在丸善斯基所說的內容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做出了很多異乎常人的事情，他還是有著常人的想法？」想了想，她反問道。
「你會這麼說，不也是說明，不知不覺中，你已經不把北原當做常人來看了嗎？」
丸善斯基笑了下，「他當然是個平常人，只是做出來的很多事情，太過讓人驚訝。
「在此之外，作為常人，作為一名訓練員，無敗三冠這樣的事情，我想，他不會不期待的。
「或者，不管他期不期待，我都想為他去做這樣一件事。
「讓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二位，指導出無敗三冠賽馬娘的訓練員。」
目白高峰完全明白了丸善斯基的心意和決意。
對於這樣的心思，她還是有點意外的。
她想過丸善斯基實際上是個很大方很成熟的前輩，就算是會因為感情這種事情害羞，被自己發覺而有點尷尬，但說不定很快就能平復下來。
現在看來也的確如此，而且可以說，平復的速度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也只有最開始向自己訴說心意時，聲音小的跟蚊子叮一樣。
之後沒過多久便言談自如，再之後，更是輕鬆自如的訴說著對心儀對象的猜測，想要為對方做的事情。
另一方面的意外，則是為了這個決定本身。
「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
她猶豫道：「先不說能不能辦到這點，就是你作為一名選手前輩，去在這種關鍵時刻做出能夠決定勝負的指導。
「只說這件事本身，是不是對菊花賞其他選手有點……有點那個什麼。
「更重要的是，你打算告訴北原嗎？
「這種事，應該有點不公平吧？
「他……會接受這種事嗎？」
丸善斯基沉默了下，再度開口時，臉上帶著點古怪的似笑非笑。
「第一次見到北原的時候，我們提到了魯鐸的那件醜事。」
突兀聽到這有點莫名其妙的轉口，目白高峰雖然沒明白為什麼，卻知道是在說魯鐸輸掉比賽之後發脾氣的事情。
這種私密的事情肯定不會廣為流傳，現在來說，知道的也不多。
作為好友閨蜜，目白高峰當然是知道的，但她詫異的是，聽丸善斯基的意思，北原竟然也知道。
「所以，他……我是說北原，他也知道那件事？他怎麼知道的？」目白高峰好奇起來。
「他說，是六平訓練員告訴他的，還很仔細的告訴我六平訓練員的名字。」
忍俊不禁的勾起嘴角，丸善斯基掩著嘴唇，吃吃笑了起來，「很有趣，對吧？
「很難想像，他那種嚴肅刻板的性格，還有那種搞怪可愛的時候。」
……可、可愛嗎？
目白高峰抽抽嘴角，「那個……你開心就好，其實比起可愛，我倒是覺得，原來他那種訓練員，還有壞心眼的時候。
「這明擺著是想讓六平訓練員背黑鍋啊。」
「是的啊，」丸善斯基接著笑道，「他自己也說，他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然後在那之前，我說，跟他聊天，哪怕是第一次，似乎也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
「在那之後，我說，我跟他不一樣，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好賽馬娘來著。
「其實一樣的，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雙藍色的眼睛漸漸沉凝了，像是從明媚陽光的海面沉到了海底。
語氣也是沉凝下來。
「公不公平，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希望成為無敗三冠的訓練員。
「而他對此已經盡力了，做到了最多，也做到了沒人可以指摘。
「特別是，他做到了公平，從一開始就是希望我們所有賽馬娘都能實現夢想的儘可能的公平。
「但這對他來說，我想不夠公平。」
她直直的看向一臉詫異、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目白高峰，又像是目光穿過好友，看向更為遙遠的方向。
「所以，如果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公平，卻對他來說足夠公平。
「這樣的事情，我來做就好。」
辦公室徹底沉默了下來，沉默到只能聽到一輕鬆一複雜的呼吸。
良久。
「好吧，我……明白你的決定了。那麼……你想要怎麼做？菊花賞明天就要開始，這麼短的時間裡，恐怕就算是你，就算你現在去找北原，應該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吧？」
「所以，才要抓緊時間啊。」
「抓緊時間……你想到了辦法？」
「不，只是想嘗試一些事情而已。」
「嘗試……」
「幫我一下。你呢，麻煩一點，幫我去找找魯鐸，千明，葛城，還有美普神贊。」
「這幾個……好吧，我差不多明白你想要幹什麼了。那你呢？」
「我去找下綠草。希望這位前輩和當年一起上學時一樣，沒那麼習慣早睡。」
(本章完)
「你果然會問這個，不過，我想你多半能猜到那個男人會說什麼。」
丸善斯基忽然好笑起來，「他說，既然你想贏，那就不要因為我去贏，而是為了伱自己去贏。」
丸善斯基嘴唇剛動，目白高峰便豎起了耳朵，眼中如同餓了很久一樣放出了綠光。
可聽到最後，目白高峰感覺自己傻掉了。
她本來以為，即便從北原和小栗帽日常相處中看不到男女之情的跡象，一直以來都是盡職盡責的訓練員和努力出色的賽馬娘這種形象。
但或許呢，萬一呢，萬一某一方情感變質，甚至兩方的情感真的變質了呢？
那種情況按照現在的環境來看，肯定是不允許的，倒不是協會和學院理事會完全禁止訓練員和賽馬娘之間的戀愛，比如千明代表就是很實際的例子。
問題是，千明代表的母親是退役之後才和她的父親私奔，即便是這樣，當時在日本還是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現在輿論環境雖然沒有那時候保守，卻也不可能允許訓練員對在役時期的賽馬娘表達感情。
按成長年來算，在役時期的賽馬娘實際要比人類中學生小一些。
但由於本格化的存在，賽馬娘的發育時間和人不完全一致，在役的幾年基本可以看做人類12歲到18歲這個年齡段。
心智發育狀態也是類似，不光是對訓練的枯燥、比賽的勝負會有著青春期常見的逆反和糾結，對情感的認識、兩性關係的把握都很差，很容易被誤導。
而心智發育成熟的成年人，如果刻意去誤導什麼，很難想像後續會發生什麼。
所以無論是對人類中學生，還是賽馬娘們，這方面的認識都在各種方面進行教育、指導。
目白高峰所想的，便是丸善斯基這名好友還好說，早就成年了，想要談戀愛沒什麼問題。
小栗帽那樣距離成年還有很長距離的後輩，要是真有什麼心思，即便不是因為北原主動什麼的，不管從律法還是輿論上，都要面對很嚴重的指控。
但從丸善斯基轉述的內容來看，那位訓練員似乎對此相當的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到，讓她有點無語的地步。
真是的，雖然責任義務上，我肯定也不希望那種師生之間的禁忌感情真的發展出什麼。
但一點苗頭都沒有……啊不，或許說有一點，但這麼幹脆的表態……
好懷疑北原他到底怎麼想的啊。
帶著玩火一般的思緒糾結了下，目白高峰嘆息著揉揉額頭，「就……就這？」她愣愣的問。
丸善斯基的眼神也有些愣，轉而嘆了口氣，點了下頭，「就這樣。
「不過其他的話，他也說了些。
「因為小栗帽說完那樣的話之後，問他怎麼看待自己，看待接下來的菊花賞。
「結果他說，小栗帽是對他而言至關重要、影響到他走到現在的賽馬娘。
「然後就是剛才那句，如果是想贏菊花賞，他會竭盡全力的支持，但不希望是因為自己去贏。
「而是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是為了成為了不起的賽馬娘，能夠享受如同奇蹟、如同幸運一樣的奔跑去贏。
「所以我決定了。」
本來還在認真聽丸善斯基的訴說，忽然莫名其妙來了個決定，目白高峰怔住了，「什麼……決定了？」
「我打算幫助小栗帽，儘可能的幫助她，贏下這場菊花賞。」丸善斯基輕柔而又堅定地說道。
「等等，這……這種決定，和你剛才說的有什麼聯繫嗎？」
縱使和丸善斯基認識很久了，目白高峰一下子還是沒理清邏輯，「你本來不是在說，北原還有小栗帽他們在聊印象、看法的事情嗎？
「就算提到了菊花賞，這跟印象……哎？」
忽然一怔，她若有所悟起來，「你是在說，因為北原說了，小栗帽對他是很重要的賽馬娘，所以，你想幫他的這名很重要的賽馬娘，贏下一場很重要的比賽？」
「他會不期待成為無敗三冠賽馬娘的訓練員嗎？」
丸善斯基忽然不答反問，「或者，你覺得會有任何一名訓練員能拒絕的了這樣的誘惑嗎？」
目白高峰沉默了下。
「不覺得。只要還是個訓練員，哪怕只是普通人，面對無敗三冠，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
肯定過一句，她又蹙眉搖頭，「但我看不出來他……我是說北原，我看不出來他很期待這種事情。
「這次參加菊花賞的小栗帽、小海灣還有阿爾丹，他對每一個都是盡心盡力，訓練也好、對策也好，都是不留餘力。
「尤其是對策，為了避免影響到彼此，他和其中一名賽馬娘商議安排的時候，從來都是避開另外兩名。
「而她們三個，毫無疑問是這次菊花賞冠軍最有可能的候選。
「天皇賞秋的賽況相當明顯了，即便這世代的整體水平有著肉眼可見的長進，能跟玉藻十字和稻荷一相比的古馬年賽馬娘，目前來說可以算不存在。
「那天的解說用詞是有些偏頗沒錯，但恐怕也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那就是，永世俱樂部的賽馬娘，尤其是最早在跟著北原的一批，不知不覺已經強到了另一個次元。
「強到了即便是我們這樣的前輩，和她們通常競技，也沒有了必勝的把握。」
目白高峰頓了下，深吸口氣，「不知道丸善你，還有魯鐸她們怎麼想的，我已經這麼認為了。
「這種情況下，北原他真的期待成為無敗三冠的賽馬娘，恐怕只要稍微偏向一點，小栗帽的勝算就能提高不少。
「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辦到這一點。
「但是，他完全沒有這麼做，他一直是一視同仁到了現在，到了今天、菊花賞的前一天。
「你覺得，他如果真的想要達成無敗三冠賽馬娘的訓練員這一成就，他會這麼做嗎？」
最後，目白高峰反問道。
丸善斯基沉默了下，忽然輕笑著，搖了搖頭。
「突然感覺，我好像是更加理解他一點？」
不確定的這麼說了一句，見到目白高峰訝然的神色，丸善斯基輕聲道：「我說的更理解就是，他其實也是個普通人來著。
「你先不要那麼急著反駁。
「我是想說，普通人的話，會坐車暈車，會有喜怒哀樂，會猶豫糾結。
「沒錯，從北原他踏足中央特雷森學院開始，或者更早之前，他不聲不響的為了賽馬娘這個世界，為了我們做出了很多事情。
「很多看上去堪稱奇蹟的事情，比如，指導出了小栗帽這樣無敗二冠的賽馬娘，帶領團隊贏下了一個又一個比賽，影響著學院、理事會、協會，還有這樣那樣的財團。
「還有新決勝服，領域，這些原本只能存在於三女神手中的權限。
「最近，就連各部大臣都注意到了他，或者說注意到了他引起的變化。
「很多人都覺得，這是整個業界共同努力的結果。
「我不否認很多事情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但更清楚，如果像是我這樣，一點一點的從頭看著他努力到現在，就一定會明白，那些成功背後，總能找到他的影子。
「或許是早就準備好的，或許只是偶然，但無論如何都能看到他，難道不能說明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然而，他僅僅是個普通人而已。」
丸善斯基忽然嘆了口氣，話鋒一轉，「雖然沒有什麼立場，但我其實……很感激小栗帽的。
「我聽說在笠松的時候，北原總是熬夜處理各種工作，是被小栗帽盯著，才不得不放棄那種很傷身體的做法。
「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他現在還年輕，看不出什麼問題。
「等到年齡大了，那就很難說了。」
……等等，丸善，聽你的意思，怎麼一副連生下來的孩子叫什麼、孫子叫什麼、未來怎麼養老都想好的口氣啊……
目白高峰花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把心聲說出來，她只能強硬控制著心思，關注在丸善斯基所說的內容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做出了很多異乎常人的事情，他還是有著常人的想法？」想了想，她反問道。
「你會這麼說，不也是說明，不知不覺中，你已經不把北原當做常人來看了嗎？」
丸善斯基笑了下，「他當然是個平常人，只是做出來的很多事情，太過讓人驚訝。
「在此之外，作為常人，作為一名訓練員，無敗三冠這樣的事情，我想，他不會不期待的。
「或者，不管他期不期待，我都想為他去做這樣一件事。
「讓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二位，指導出無敗三冠賽馬娘的訓練員。」
目白高峰完全明白了丸善斯基的心意和決意。
對於這樣的心思，她還是有點意外的。
她想過丸善斯基實際上是個很大方很成熟的前輩，就算是會因為感情這種事情害羞，被自己發覺而有點尷尬，但說不定很快就能平復下來。
現在看來也的確如此，而且可以說，平復的速度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也只有最開始向自己訴說心意時，聲音小的跟蚊子叮一樣。
之後沒過多久便言談自如，再之後，更是輕鬆自如的訴說著對心儀對象的猜測，想要為對方做的事情。
另一方面的意外，則是為了這個決定本身。
「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
她猶豫道：「先不說能不能辦到這點，就是你作為一名選手前輩，去在這種關鍵時刻做出能夠決定勝負的指導。
「只說這件事本身，是不是對菊花賞其他選手有點……有點那個什麼。
「更重要的是，你打算告訴北原嗎？
「這種事，應該有點不公平吧？
「他……會接受這種事嗎？」
丸善斯基沉默了下，再度開口時，臉上帶著點古怪的似笑非笑。
「第一次見到北原的時候，我們提到了魯鐸的那件醜事。」
突兀聽到這有點莫名其妙的轉口，目白高峰雖然沒明白為什麼，卻知道是在說魯鐸輸掉比賽之後發脾氣的事情。
這種私密的事情肯定不會廣為流傳，現在來說，知道的也不多。
作為好友閨蜜，目白高峰當然是知道的，但她詫異的是，聽丸善斯基的意思，北原竟然也知道。
「所以，他……我是說北原，他也知道那件事？他怎麼知道的？」目白高峰好奇起來。
「他說，是六平訓練員告訴他的，還很仔細的告訴我六平訓練員的名字。」
忍俊不禁的勾起嘴角，丸善斯基掩著嘴唇，吃吃笑了起來，「很有趣，對吧？
「很難想像，他那種嚴肅刻板的性格，還有那種搞怪可愛的時候。」
……可、可愛嗎？
目白高峰抽抽嘴角，「那個……你開心就好，其實比起可愛，我倒是覺得，原來他那種訓練員，還有壞心眼的時候。
「這明擺著是想讓六平訓練員背黑鍋啊。」
「是的啊，」丸善斯基接著笑道，「他自己也說，他好像不是什麼好東西。
「然後在那之前，我說，跟他聊天，哪怕是第一次，似乎也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
「在那之後，我說，我跟他不一樣，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好賽馬娘來著。
「其實一樣的，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雙藍色的眼睛漸漸沉凝了，像是從明媚陽光的海面沉到了海底。
語氣也是沉凝下來。
「公不公平，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希望成為無敗三冠的訓練員。
「而他對此已經盡力了，做到了最多，也做到了沒人可以指摘。
「特別是，他做到了公平，從一開始就是希望我們所有賽馬娘都能實現夢想的儘可能的公平。
「但這對他來說，我想不夠公平。」
她直直的看向一臉詫異、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目白高峰，又像是目光穿過好友，看向更為遙遠的方向。
「所以，如果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公平，卻對他來說足夠公平。
「這樣的事情，我來做就好。」
辦公室徹底沉默了下來，沉默到只能聽到一輕鬆一複雜的呼吸。
良久。
「好吧，我……明白你的決定了。那麼……你想要怎麼做？菊花賞明天就要開始，這麼短的時間裡，恐怕就算是你，就算你現在去找北原，應該也想不到什麼辦法吧？」
「所以，才要抓緊時間啊。」
「抓緊時間……你想到了辦法？」
「不，只是想嘗試一些事情而已。」
「嘗試……」
「幫我一下。你呢，麻煩一點，幫我去找找魯鐸，千明，葛城，還有美普神贊。」
「這幾個……好吧，我差不多明白你想要幹什麼了。那你呢？」
「我去找下綠草。希望這位前輩和當年一起上學時一樣，沒那麼習慣早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