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會不會打擊太大了(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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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章 會不會打擊太大了……(1w)

  順著聲音看過去,北原很快注意到旁邊兩道詢問的目光。

  其中一道來自他很熟悉的黑川美裕,另外一道來自一位中年女性。

  這位女性乍一看很是瘦削,肩膀又窄又瘦,反襯的頭有些大。

  不過也是正常大小,沒有琵琶晨光那麼誇張。

  而且很類似的是,這位女士的髮型是美國中年女性常見的捲曲短髮,遠遠望上去有點像是一顆椰菜,這種髮型是會在視覺上大一些。

  也顯得這位女士看上去很乾練,精神奕奕的模樣。

  這便是潘妮·切納里,秘書處的訓練員。

  「潘妮女士,請問……您和黑川女士剛剛談論到了什麼嗎?」

  北原稍微從跑道那邊收斂了一點心神,禮貌道,他剛沒有注意兩位女士到底談了什麼。

  「不用那麼客氣的,我只是好奇,豐收時刻她……和秘書處一樣,有著全程加速的能力嗎?」

  「同時,我也有些擔憂……」

  這樣說著,潘妮·切納里看向了黑川美裕,而後者仿佛沒有注意到那道目光一樣,依舊是盯著北原。

  全程加速……

  聽聞這個詞,北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恰在此時,解說中也傳來呼應著潘妮·切納里一般的驚呼。

  「賽況已經很明顯出現了分層,這僅僅是剛剛度過第一彎道!」

  「Oh no!並不能那麼說!」

  「度過第一彎道的是秘書處和豐收時刻,兩名選手依然處於最前方,她們似乎是在拼搶位置。」

  「非常的令人難以置信,這或許是熟悉秘書處的所有人很難見到的場面,竟然能有賽馬娘完全跟得上她的步伐。」

  「那種難以置信的加速、難以置信的全程加速,我們在肯塔基、必利時、貝蒙這三場比賽中,還有許許多多的比賽中,已經見識過那種全程加速的威力。」

  「沒有賽馬娘,至今還沒有賽馬娘真正意義上的,能夠在秘書處全程加速的情況下跟上她。」

  「難道,這位來自日本的神秘賽馬娘,能夠做到這驚人的一點?!」

  可以聽得出,這位解說員對於有賽馬娘能跟上秘書處很是驚訝,就連「分層了的賽事」這點都沒解說完整。

  而北原看的很清楚,賽程,確實分層了。

  兩名不講道理、不留情面的前輩,以絕對的速度與實力飛速通過了第一彎道,將三名後輩甩開了很大距離。

  她們兩個通過第一彎道結束的標誌時,後三位才剛剛通過第一彎道的開始標誌。

  這種差距已經顯而易見了,確確實實可以說是「分層」了。

  眼下,忠實的記錄這一場比賽的攝像機、投影出整個賽況的大屏幕,都還能把賽況完整的納入鏡頭裡、屏幕里。

  但或許用不了多久,一個攝像機就不夠用了,屏幕也將不得不分開播放了。

  北原知道這是為什麼,也知道解說為什麼驚訝到失職。

  原因就是解說和潘妮·切納里提到的,「全程加速」。

  這是一種聽上去很有利於勝利,但是對於絕大多數賽馬娘來說等於「致命」的能力。

  或者,「絕大多數」這個描述也不太準確,應該用「幾乎所有」。

  賽馬娘的外表看上去和人類差不多,很多結構也差不多,但實際上還是和另一個世界的賽馬有著很類似的地方。

  比如,缺少像人一樣的「體能控制本能」和「散熱能力」。

  賽馬的生理結構導致了不適合長時間劇烈運動這一點,正常情況下,賽馬的體溫一般保持在37.5到38.5攝氏度之間,比人類的平均體溫略高一點。

  在奔跑過程中,大部分的能量實際上是會轉化成熱量的,而不是用來做推進的機械運動。

  如果體溫升高到41或42攝氏度,可能會導致中暑現象,不僅對健康有害,還有可能導致難以從運動中恢復過來的結果。

  此外,長時間奔跑還有可能對心臟和血壓造成傷害,導致過度的疲勞甚至是損傷。

  賽馬娘也是如此。


  平時稍微接觸一下皮膚就會發現,賽馬娘摸起來會比較溫暖。

  冬天再冷,她們的手腳也不會特別冰涼,反而像是暖手寶一樣暖呼呼的。

  但同樣的是,如果不進行專業的訓練,訓練出和人類一樣控制速度、控制體溫的「本能」,賽馬娘真的會和賽馬一樣跑出事情的。

  這種渴望奔跑與速度的天性是人類所無法理解的,能夠做的只能是用訓練這樣人類能理解的方式,避免任何意外。

  類似的還有「高速馬路」的限速。

  跟車輛專用的高速公路相比,高速馬路的限速更多就是限制賽馬娘自身的速度,保證安全性,而非擔心出「碰撞車禍」。

  只不過,就跟人類之中總有一些天才一樣,賽馬娘之中也有這樣的存在。

  這種存在,可以無視體溫、速度等等對身體的影響,或者說完全不受影響。

  也就是可以持續加速,加速到其他機體的極限。

  秘書處就是這樣的賽馬娘。

  這個世界並沒有關於她的公開體檢詳情,但是參考另一個世界,幾乎可以肯定她的身體結構和一般的賽馬娘不一樣。

  異世界裡的秘書處,心臟體積異乎尋常的大,通過推測,其心臟大概是一般賽馬的1倍到1.5倍。

  配套的還有血管、神經等不太尋常的構造。

  這些特殊性加在一起,使得她能夠承受「全程加速」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而這種匪夷所思最明顯的體現,就是她贏下的美國三冠。

  肯塔基德比,完賽時間1分59秒4。

  必利時錦標,完賽時間,當場記錄是1分53秒4,後續重新確認為1分52秒。

  貝蒙錦標,完賽時間2分24秒。

  1分59秒4、1分52秒、2分24秒,這三個時間不僅是當時破記錄的成績,而且在幾十年後仍舊沒有任何一匹賽馬打破。

  所以事實上,秘書處能夠在美國歷史上獲得那麼高的名望,不僅僅是她整體的勝場數、連隊率,這種戰績比她漂亮的並非沒有。

  而就是因為她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完賽時間。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全程加速」。

  如果光是這些,其實還不足以弄明白潘妮·切納里為什麼擔憂。

  北原很清楚,這位女士突然提及這一點,並非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擔當賽馬娘,因為秘書處的實力與成績沒有什麼炫耀的必要。

  而是因為擔憂。

  「……潘妮女士,是在擔心手綱小姐……啊,就是豐收時刻,請原諒,我更習慣前一個稱呼。」

  來不及露出歉意的表情,飛快的朝潘妮·切納里點了下頭,北原有點失禮的再度轉頭,看向跑道。

  如果有可能,他並不是很想分心去回答問題或者解釋什麼。

  眼前的這場比賽,即便不談什麼意義、什麼對賽馬娘世界的發展,單單是場面就足以精彩的讓人不想移開目光,這實在是任何喜歡賽馬娘的人不敢錯過的比賽。

  他真的有種不想搭理旁邊的女士的衝動。

  但那樣確實太過失禮了,更何況人家是出於擔憂自己這邊的賽馬娘才那麼問的。

  「豐收時刻……不會有事的。」

  先是言簡意賅的給出結論,倒敘一般,緊盯著跑道上越拉越開的兩組身影,北原的語速比剛才更快了。

  「我知道潘妮女士在想什麼。」

  「是因為騙徒吧。」

  「我承認,如果是光看那一年的美國三冠,真的很難讓人不擔心,緊跟著能夠全程加速的秘書處會不出什麼問題。」

  「事實上,如果豐收時刻僅僅是賽馬娘的話,這種擔憂也是很有必要的……」

  北原正想要繼續說下去,潘妮·切納里那邊已經驚呼起來了。

  「那……抱歉,請原諒我的失態,我是完全沒有料到豐收時刻那名賽馬娘會選擇緊跟秘書處的跑法……」

  她的臉上看不出對自己的賽馬娘的擔憂,她擔憂的目光這會兒所看的方向,也不是跑道上疾馳的紅色身影。

  而是棕色那道。

  「這些我沒跟黑川女士確認過,這些在賽前不適合交流的,我以為黑川女士不會選擇這麼overreached……」


  她忽然一頓,再開口時,不僅語氣有點慌張,看向黑川美裕的眼神也充滿了歉意。

  「Sorry,我想要說的是……是黑川女士可能會選擇保守一點的跑法、戰術,而不是那麼……激進,啊對,激進……」

  「我是這個意思……很抱歉,之前說的有些奇怪了,請不要誤會。」

  ……誤會……

  Overreached……字面意思是把手伸的過長,實際意思的話……

  是說不自量力吧……

  餘光瞥了眼黑川美裕,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無奈與些許不快,北原無奈的笑了下,正要解釋,被前者搶先了。

  「請不要那麼說,潘妮女士。」

  黑川美裕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現在的眼神也是。

  「如果是當年的我、當年的完美,我是絕對不會讓她採取這樣的戰術的……我是說,再一次。」

  「只顧著自己的想法而忽視了賽馬娘……這種錯誤,一次就夠了……不,本應該一次都沒有的。」

  哀傷與後悔在她的眼中一閃而逝,她接著平靜道:

  「我也明白潘妮女士的擔憂,也知道騙徒選手當年的事情。」

  「同樣是很出色的賽馬娘,也有著勝過秘書處的可能,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肯塔基德比輸掉2又1/2馬身,必利時錦標輸掉同樣的距離,貝蒙錦標更是輸掉了31個馬身以上的距離、以最後一名的成績慘敗。」

  「而貝蒙錦標的慘敗,正是因為騙徒想要跟上全程加速的秘書處,才會在賽場中央的位置……骨折了。」

  「您是擔心,完美她重蹈騙徒的覆轍,對吧?」

  潘妮·切納里猶豫了一下,「沒錯,我是有這樣的擔心……」

  「或許,保守的戰術對於您來說……」她又猶豫了下,補充了一句,但沒有說完便沉默了。

  「所以我才說,請不要那麼說,潘妮女士。」

  哀傷再度從黑川美裕的眼中閃過,她再度平靜道:「我和您說過,我其實已經不配做訓練員了。」

  「所以這一次的跑法與戰術,是完美……也就是豐收時刻自己選擇的。」

  「而她的訓練與選擇,我也請求她,不要在意我的看法,遵從自己的意志就好。」

  「她則告訴我,那她就問問北原首席的建議。」

  「這就是為什麼,我希望您來問他,而不是問我。」

  「這場比賽,我只是個看客,也只能是看客。」

  黑川美裕的陳述是日本人慣有的含蓄或者說含糊,潘妮·切納里雖然點頭,可眼中的疑惑分明表示她沒怎麼懂。

  在這位美國訓練員心裡,是真的不覺得有那名賽馬娘可以比得上秘書處的,尤其是全速加速狀態的秘書處。

  Overreached,她下意識說出口的那個詞,所代表的的也正是「不自量力」的意思。

  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小看面前來自日本的訓練員和賽馬娘,她覺得自己只是在實話實說而已。

  她也承認,從黑川美裕那裡、一些佐證那裡了解到的「豐收時刻」,確實是很出色的賽馬娘。

  但也僅限於日本,如果日本的賽馬娘真的強到能跟秘書處比肩,哪怕只有一名,此前來美國遠征的魯鐸象徵也好、去歐洲或者其他地區的日本賽馬娘也好,成績就不會那麼慘澹了。

  所以,她的擔憂還沒有消除,這是作為一名訓練員的本能。

  而黑川美裕這邊顯然是很奇怪,一直吞吞吐吐的不給出明確答覆,她只好再度看向無論是前者、還是秘書處都給出很不錯的評價的年輕人。

  年輕人自然是北原,他已經將旁邊兩名女士拋諸腦後了,就在她們剛剛交談之時。

  他已經完全被比賽再度吸引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裡面。

  他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肉眼已經清晰可辨的「大差」,只有「大差」前後兩組仿佛在進行不同比賽的賽馬娘們。

  以及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和同樣震耳欲聾的解說與歡呼。

  「第一條直線上!非常驚人!」

  「我們的秘書處選手罕見的處於了落後的位置,她現在位於第二!」


  「當然,這一定只是暫時的,我們相信我們這位偉大、傳奇的賽馬娘,她一定可以很快爭取到第一的位置!」

  「目前暫時處於第一位的……是來自日本的神秘選手,豐收時刻。」

  「很驚訝,非常令人驚訝。」

  「能夠在秘書處一直加速的情況下跟得上……oh,I have to say,我真的不得不說,這實在是難以置信的一幕。」

  「速度表上很明顯,秘書處一直處於加速狀態,而豐收時刻選手一直跟上,並且……」

  「此刻還處於領先!」

  「太難以置信了!」

  「恰好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位來自日本的選手,雖然戰績上非常神秘,但身份很是讓人矚目。」

  「她是日本中央特雷森學院、理事長秋川彌生的秘書。」

  「看起來,似乎名字中帶有『秘書』的賽馬娘、或是跟『秘書』有關的賽馬娘都很出色。」

  「或許,我的朋友們,如果期待自己的孩子能在賽事上取得耀眼的成績,不妨向三女神祈禱自己的孩子名字或者經歷中跟『秘書』有關吧!」

  「好吧讓我們把……呃,把鏡頭轉到後邊的隊伍。」

  「有些過於明顯了。」

  「兩名『秘書』選手現在已經和後方拉開了巨大的差距,即便是一眼望過去也是『大差』級別。」

  「目前來看,測距儀器顯示的差距是9個馬身,距離真正的大差還有1個馬身。」

  「但我想應該需要很遺憾的說,這樣的差距可能不是極限。」

  「這裡我需要進行一次反常的解說,那就是……」

  「各位請不要為難後方的三名選手,期待勝利是一種美德,量力而行同樣如此。」

  「面對覺得的實力差距,強行追趕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請大家不要過於強求她們,能夠完成正常比賽也是非常值得讚揚的。」

  「好吧好吧,我這樣解說是有些失禮了,那麼……」

  「重述一下現在的賽況。」

  「第一彎道後的長直道上,暫時領先的是豐收時刻選手,秘書處暫時落後半個馬身的距離。」

  「9個馬身之後,第三名是……小栗帽,來自日本的小栗帽選手。」

  「隨後是同樣來自日本的超級小海灣選手,目白阿爾丹選手位於最後。」

  北原這會兒想要繼續聽下去,也想要繼續看下去。

  他是有些尷尬,畢竟,自己的三名賽馬娘都不是輸不輸的問題,而是要輸多少的問題了。

  他承認,對於這種局面他有所預料,也反覆跟自己的賽馬娘們強調過。

  但眼下真的親眼目睹,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他真的很希望小栗帽她們能夠從這場比賽中,尋找到屬於真正強者該有的心態。

  面對自己、面對對手、面對未來,一次次發起挑戰,無論如何也不氣餒的心態。

  但與此同時,他又很擔心,甚至是很後悔。

  ……該不會……

  這場比賽、這麼大差距……

  之後在擴大……

  把她們打擊的太狠了吧……

  就算是想要有點教育效果……

  但會不會太好過頭了啊……

  按照目前的局勢發展下去,這都快成秘書處當年那場貝蒙錦標了……

  那可是31一個馬身的……世紀大差啊……

  那還只是2400米,這是有著3000米啊……

  她們三個……

  能承受得住嗎……

  是不是……

  激動著、擔憂著、隱約後悔著,冷不丁的,他感到旁邊有人又在用英文問自己。

  「What’s up?!Oh,I』am soryy……」

  被打斷觀賽,北原一下子有點慍怒,但看到用詢問打斷自己的又是潘妮·切納里後,他只能按捺住怒火。

  同時,飛快思索了下,反應過來這位女士恐怕還是擔心之前的問題。


  「No problem。」

  這次為了能再度專心看比賽,他甚至沒給對方再次詢問的機會。

  「豐收時刻和騙徒不一樣,請你……您明白這一點,潘妮女士。」

  儘可能平靜的,不得已的和有些驚訝的潘妮對視著,北原緩緩道:

  「我之前好像說過,如果豐收時刻僅僅是賽馬娘的話,我也會擔心。」

  「和秘書處不一樣,豐收時刻當年的成績雖然是十戰十勝,獲勝的距離卻整體上越來越短。」

  「即便其中有著傷病累積的緣故……」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一頓,不由自主的看向黑川美裕的方向。

  很明顯的咬住下嘴唇,那位女士的氣息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但話已經說到這裡,北原只能硬著頭皮接著道:

  「但或許已經足夠說明,僅僅是賽馬娘的話,豐收時刻是不足以像是秘書處那樣有著全程加速的能力的。」

  「但是!」

  眼見潘妮·切納里又要張口,北原有些失禮的搶道:

  「她不僅僅是賽馬娘,還是……人類。」

  「我知道這件事對您來說可能匪夷所思,但就像秘書處能夠全程加速那樣,賽馬娘身上充滿了我們並不了解的謎團。」

  「我只能告訴您,豐收時刻沒有其他賽馬娘那種因為持續加速而體溫過熱的情況,她有著和人類一樣水平的散熱能力。」

  「這些,我和我的團隊有著專業的儀器,足以確認這一點。」

  「所以,請您真的不必要再擔心。」

  這一段話,北原說得稍微帶氣。

  再怎麼說,好好地看一場精彩的比賽,而且正在為自己的賽馬娘而糾結,忽然被打斷一兩次,總歸是不爽的。

  而且就算知道美國人都是一副「你強我就認慫」的性格,但被小瞧總是不爽的。

  要不是想到後續不管是俱樂部的發展,還有學院之間的國際交往,他其實很想懟兩句。

  而事實上,他在假裝沒看到潘妮·切納里錯愕的表情、轉頭去看比賽的同時,也低聲用日語咕噥了幾句。

  「別以為就美國有專業設備啊,最起碼我的設備,不見得比你這邊差多少,而且……」

  目光先是注視了會兒自己的賽馬娘,隨後看向了二十多米外最前方的身影。

  「我們這邊的那位選手,當年的名字除了完美這個小名、除了豐收時刻這個名字,還有一個……」

  「傲視一切啊……」

  賽場之上。

  ……這就是……

  豐收時刻前輩……不……

  傲視一切嗎……

  真的是……

  傲視一切啊……

  視線之中,幾乎快要捕捉不住越來越遠的兩道身影,拼命的盯著最前方的那道,已經拿出全速的小栗帽完全無視了平日訓練的要求,大張著合不攏的嘴巴。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以前,她不是沒有體驗過輸掉的滋味。

  或許在閃耀之星系列賽里,她還沒有輸過,但只要是規格足夠的訓練賽,她都是全力以赴的。

  之前的葉森交流賽、前不久的接力賽,她更是拼勁了全力。

  而在訓練賽里的失敗、交流賽和接力賽的失敗,從未讓她有這樣一種體驗。

  之前的那些失敗,她覺得自己輸得明明白白。

  就是實力不濟,沒什麼好說的。

  就算是接力賽輸的有點不明白,但後邊也明白了。

  接力賽輸掉的時候,她的腦子完全空白掉了,她知道自己本來就不擅長思考,那次失敗之後真的什麼也想不到。

  她覺得,自己在比賽之前,比賽之中,應該什麼都做好了,沒有錯誤啊,怎麼會失敗呢。

  她想了很久,甚至瞞著北原偷偷跑了很久,也沒能找到原因。

  而北原找到她之後,她除了害怕被訓斥,依舊沒有想到原因。

  後來,聽北原那麼說,似乎是想明白了。


  沒有自己明確的奔跑目標,或者說,沒有想明白如今的自己,到底該如何奔跑。

  但這種事情,應該後來也是想明白了啊……

  最起碼想明白了一點啊……

  可是……

  為什麼……

  為什麼這次會這樣啊!

  這次我更是什麼都沒有做錯啊、為什麼會這樣啊!

  完全不懂完全不懂完全不懂……

  完全不懂啊!

  為什麼會……

  輸得這麼慘……

  為什麼會輸得這麼慘啊!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啊!

  原來這就是北原說的,到底什麼是世界的頂點嗎?

  這樣的頂點……

  原來是真的存在嗎?

  以後,我也會遇到這樣……這樣……

  這樣……恐怖……

  沒錯……

  以後,我也會遇到這樣恐怖的對手……

  完全追不上……

  看不到任何希望……

  追不上、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恐怖對手嗎……

  會遇到很多嗎……

  那……

  如果真的是這樣……

  我該……怎麼做啊……

  北原……

  突兀的,她忍不住再度忘卻了訓練至今的一切,毫無意義的轉頭。

  她記得,北原喜歡站在最靠近終點線的位置,一直一直、一次次的看自己衝過終點。

  有著縱觀賽況全局的實力,她很清楚,只要稍微朝斜後方看一眼,或許就能看到自己剛剛想到的那個身影。

  但僅僅是剛剛轉頭,她就察覺到一點異樣。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濕潤感,順著眼瞼、鼻樑正中,飛速的朝額角划過。

  視線也在這一瞬間模糊了。

  哎……

  這是……

  愣了一瞬,她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手臂,忽然聽到另一側傳來一陣有些氣喘的厲喝。

  「專注!小栗!伱那樣東張西望會出事故的!」

  出事故……

  是小海灣的聲音……

  很古怪的,小栗帽忽然有種不希望被誰看到自己現在模樣的衝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了,但很本能的,她不想讓誰看到現在的自己。

  特別是……旁邊的小海灣,還有身後的阿爾丹。

  於是,雖然視線模糊,但耳中傳來的腳步、身上感受的風還是足夠清晰,她沒有失去對賽場的把握。

  猛地一下轉過頭,又飛快低下一點,讓劉海遮住了眼睛。

  「喔……多謝啊,小海灣……」

  這樣低聲感謝時,帶著一點異樣的情緒,她感覺自己像是要確認小海灣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般,用餘光朝著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好奇怪啊……

  小海灣……

  怎麼低著頭……

  這樣會影響視線吧……

  下意識有了這個困惑,她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問出口。

  她提高了聲音說出口的,是其他的事情。

  「小海灣,你說我們這場比賽……」

  她沒能說完,因為她發現,自己這會兒的聲音,有些奇怪的顫抖。

  「啊……是啊,已經沒有贏的希望了……」

  依舊低著頭,而小海灣的聲音卻很清晰。

  「我……我想我明白了,北原先生為什麼會安排這樣一場比賽……」

  「我們……太幼稚了啊,小栗……不,不對……」

  「是……我太幼稚了啊……」

  「太幼稚了啊!」

  她猛然抬起了頭,劇烈的動作帶動了髮絲飛揚,一同飛揚的還有晶瑩的水滴。

  水滴本來順著臉頰朝後飛濺,這一下被帶起,迎著疾風被打得飛散。

  「想什麼只要戰勝你就可以了,根本不夠啊!」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在我前邊的,不只是你一個啊!」

  「不是只有小栗你一個啊!」

  「沒錯!」

  「沒有……贏的希望了!」

  「但是!」

  「我……無論如何……我……」

  「一定要跑到最後!」

  「如果這就是世界……」

  「那我一定要親眼看看,我和世界到底差了多遠!」

  「對不起了,小栗,你……」

  「已經不再是我的目標、是我奔跑的意義了!」

  這樣的怒吼中,在小栗帽驚愕的眼神里,表情猙獰的已經有些可怕的超級小海灣,陡然加速了。

  加速的不止她一個,片刻後,緊隨著超級小海灣的超越,另一道身影也從小栗帽的視線中划過。

  「……阿爾……丹……?」

  目白阿爾丹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直直的朝著前方,眼中的倒影卻似乎沒有小海灣的身影,而是望向了很遙遠的地方。

  但她最後與小栗帽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頭也不回的低聲開了句口。

  「……小栗……」

  隨後就不再言語,像是不知道說什麼那樣。

  我……

  我怎麼了……?

  阿爾丹……到底想說什麼……?

  還有小海灣……

  她……又是什麼意思……?

  這一瞬間,一種漫無邊際的茫然籠罩在了這名銀灰長發的賽馬娘的心頭。

  她覺得自己的周圍也像是被茫然籠罩一樣,看不清道路與方向。

  她依舊還在奔跑,但似乎僅僅是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之下的奔跑而已。

  或者只是下意識的去追趕而已。

  這邊三名賽馬娘的情況,很快引起了解說的注意。

  「Oh,congratulation,我們所有的賽馬娘都展現出了屬於自己的精彩表現。」

  「雖然落後很多,但不打算放棄,來自日本的超級小海灣選手選擇了加速,並在很短的時間內超過了小栗帽選手。」

  「緊隨其後的是目白阿爾丹選手,她也完成了超越。」

  「現在是小栗帽選手落在最後,希望她不要放棄。」

  「那麼,現在辛苦我們的攝影師把鏡頭對準正面。」

  就在解說說到這裡時,屏幕上依舊是超級小海灣、目白阿爾丹和小栗帽的身影。

  下一秒,明顯的一個鏡頭切換,畫面來到了另外一端賽道。

  解說也恰在此時繼續響起。

  「最前方,已經明顯成了一場單挑。」

  「兩名先頭隊伍的賽馬娘和後續的距離,已經成為了徹徹底底的大差。」

  「通過距離測試儀顯示,剛剛超級小海灣選手經過加速後,依舊和前方有著10馬身以上的差距。」

  「而現在處於領先位置的……是秘書處!」

  「秘書處位於外側一點,位於內側、落後半個身位的是豐收時刻。」

  「兩名賽馬娘的位置跟之前相比發生了翻轉,沒有回放,不過我可以通過剛剛看到的切換畫面簡單敘述一下。」

  「事實上也非常簡單,秘書處選手一直處於持續的加速狀態,而豐收時刻選手雖然也在加速,但效果卻不如對手明顯。」

  「或許對於豐收時刻選手來說,緊跟秘書處還是太過吃力了。」

  「這也不難想像,這畢竟是對所有賽馬娘來說都很困難的一件事情。」

  「但無論如何,截止到目前,這位來自日本的神秘賽馬娘已經給了我們太多驚訝、相當出色的精彩,我們或許可以期待一下,她接下來更為驚人的表現!」


  賽場之上。

  「Oh……reluctantly……」

  低低重複了一個解說剛剛提到的詞彙,疾馳中,秘書處緩緩轉頭。

  「Seriously……what a silly commentator……」

  「Don’t you think so?」

  她的語氣很平和,神色也是。

  她的臉上,除了因風而被吹散的棕紅色髮絲之外,壓根看不出這是在進行極為高速的奔跑的樣子。

  而她所看向的對象,駿川手綱……或者說豐收時刻,也是同樣的神態。

  「不呢,我不這麼認為。」

  帶著仿佛是在學院工作時的微笑,豐收時刻微微搖頭,神色略微露出一點苦惱。

  「再怎麼說,那樣評價解說員,也太過分了吧,而且……」

  帶著溫柔的笑意,一點在日本中央特雷森學院所有學員眼中,絕對稱得上陌生的鋒銳,一閃而逝。

  「你之前……不也是這麼覺得的,Miss.Secretariat?」

  眼神微微一動,秘書處微笑起來。

  「I sincerely apologize,Miss.Secretary……」

  簡單兩句交鋒後,繼續是風馳電掣的並跑。

  「你不擔心你的後輩們嗎?」

  依舊是秘書處先開口,只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回頭。

  「如果強行跟著我們,她們……或許會受傷。」

  「是啊,繼續強行跟著的話,是有可能受傷的,一定不能那樣,否則我這個理事長秘書就太失職了。」

  回應著,同樣沒有轉頭,豐收時刻眼中的鋒銳再度出現一瞬,隨後掩去。

  「所以,要把速度提到她們沒有跟下去的欲望了。」

  「而在此之前,一個簡單的問題……」

  「因為商業因素,不得不簽訂讓你提前退役合約這件事,Secretariat,你……」

  「恨過潘妮·切納里女士嗎?」

  秘書處愣住了,就在這一瞬間,眼角餘光里的那道身影驟然變大,隨後變小。

  恍惚間,錯覺一般,那道身影明明有著棕色的長髮、長耳、馬尾。

  但在她眼中,那種棕色,卻似乎被一種墨綠一般的漆黑給包裹了。

  Zone……難怪說,要把速度提到她們沒有跟下去的欲望……

  並沒有急著去追趕突然超過自己的豐收時刻,秘書處很清楚,對手和自己一樣,徹徹底底掌握了領域。

  剛才那種墨綠與漆黑的錯覺,就是領域完全展開的效果。

  ……雖然那三個小傢伙多半也掌握了領域,但是……

  Whatever……

  眼神微微朝後一瞥,隱隱約約看到身後遠遠的煙塵後,她又看向了看台處,眼神複雜了片刻。

  隨後,慢慢轉頭,微微喘了一口氣。

  下一秒,更為沉重猛烈的腳步聲從地面傳來,與此同時,是剛剛就驚呼到快要破音的解說。

  「OH——!」

  「繼豐收時刻選手加速之後,秘書處選手也選擇了加速!」

  「Nonononono!並不能稱之為加速,她們一直都在加速!」

  「先生們女士們,我已經無法形容這樣的速度到底是如何了,這種全程加速、互相超越的場面,實在是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都是蒼白的。」

  「我想,我要為之前的解說誠懇的道歉。」

  「眼下已經非常明顯了,豐收時刻選手並不是勉強跟上秘書處,她是徹徹底底有著和秘書處較量的實力。」

  「長長的直道已經快要結束,馬上是第二個彎道和第三個彎道。」

  「這一時刻,賽場徹底被分為了兩場,兩名領先的賽馬娘已經太過領先了。」

  「她們一定是經過了激烈的交鋒,之後這樣激烈的交鋒還要繼續持續下去。」

  「完全可以期待、也完全可以想像,這一定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比賽,哪怕它並非閃耀系列賽中的任何一場!」


  「Oh!秘書處已經追上了豐收時刻,看來她們就要再度展開一對一的交鋒!」

  「激烈!太激烈了!」

  ……

  「激烈……呵,愚蠢……」

  再度是先開口,這一次,雖然沒有轉頭,秘書處卻是用餘光看向了與自己平行的豐收時刻。

  「恨……或許吧,如果是你的話,在生涯逐步走上最巔峰的時刻,不得不退役,你也會有著類似的恨意……」

  「不,應該說,你其實也是這樣。」

  「那……我們還的確很像的,我是說,除了同為『秘書』這一點。」

  「只是現在的話……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事還有什麼糾結的必要嗎?」

  「能再這樣跑一次,我感覺……」

  「已經足夠了。」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訴說的一段話里,豐收時刻一直沒有開口。

  直到最後,她才微微點頭。

  「是啊,足夠了,所以……」

  她的目光也朝旁邊平行了過去。

  「還能加速嗎?」

  「難道不是我在等你嗎?」

  「這次,可以你先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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