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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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皇帝的心思

  徐嬤嬤多打量了謝斐幾眼,笑呵呵道:「想必這位就是謝小娘了吧?老身是奉聖上之命,特來照顧裴公子的。」

  謝斐頓時手足無措,「呀」了一聲後六神無主道:「這這這,宮裡來了貴人,怎麼也沒人提前知會妾身?妾身不懂規矩,敢問該如何接待嬤嬤?」

  徐嬤嬤笑得熱情樸實,看著很好相處。

  她道:「老身是來伺候的,哪裡需要小娘費心招待?您就當我是下人,有什麼要老身做的,儘管吩咐就是。」

  謝斐惶恐道:「我家主君何德何能,竟能得此殊榮,勞嬤嬤您伺候呢?」

  徐嬤嬤正色道:「小娘此言差矣。裴大將軍勞苦功高,裴公子作為他唯一骨血,聖上豈有不重視的道理?」

  謝斐一邊稱是,一邊請徐嬤嬤進去。

  徐嬤嬤又給謝斐介紹了兩位太醫,以及幾個如花似玉的宮女。

  到了屋內,徐嬤嬤先去查看狀況。

  假裴淵躺在床上,面白如紙,嘴唇烏黑,即便在昏睡中,額上也儘是冷汗。

  徐嬤嬤小心翼翼坐在床頭,吩咐宮女們,「去打盆熱水來,待老身給裴公子擦拭了身子,再請太醫診脈。」

  說話間,徐嬤嬤已掃視了假裴淵全身。

  頭髮有燒焦的地方,更多已經剪掉,剩下長短不一的好些碎發。

  露在衣裳外的四肢和脖子等處,也有烈火燒灼後留下的淺淺傷痕。

  待宮女打了水來,徐嬤嬤不動聲色地掀開假裴淵的衣裳,手指在腰側的「胎記」上流連片刻。

  謝斐看在眼裡,於一旁輕聲啜泣。

  「都是我不好,卑微之身,竟也讓主君捨命救我。要是主君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徐嬤嬤一邊擦拭,一邊說道:「老身也聽說,是裴公子將小娘從火海中救出的。看不出公子風流多情,卻也是性情中人。」

  謝斐抽泣道:「之前主君患病,一直是妾身在照顧。妾身也本以為,主君對妾身毫無情義,卻沒想到……」

  徐嬤嬤耳目靈通,來之前又已打聽了裴家四房的事,故而明白謝斐在說哪一樁。

  假裴淵患上花柳病,別人都退避三舍,唯獨謝斐上趕著照顧。

  許是那時候,患難見真情,才有了如今的情義。

  徐嬤嬤給假裴淵擦拭了後,太醫們才上前診斷。

  謝斐請徐嬤嬤先到隔壁茶水廳里落座,再叫下人奉上糕點。

  期間,她坐立不安,時而咬著手絹低低的哭,時而在屋子裡來回走動,地板都要被跺穿了。

  徐嬤嬤笑道:「謝小娘與裴公子,似乎不如外面傳的那般疏離?」

  謝斐羞紅了臉,聲若蚊吟道:「妾身卑微,本是不敢多想的,可誰知主君他,他,他竟然不顧尊貴之身,捨身相救,妾身實在是……」

  徐嬤嬤眸底漸深,卻只是又隨口揶揄了兩句,沒有多問。

  不多時,太醫出來,頗有些難以啟齒。

  徐嬤嬤還要回宮復命,追問之下,他們才說狀況的確不大好。

  徐嬤嬤又說,裴公子是裴大將軍唯一血脈,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救回。

  太醫們不敢擔保,只答應盡力。

  黃昏時,徐嬤嬤才走人,把宮女們留下伺候。

  謝斐目送她的車駕離去,才悠悠回府,到了屋裡。

  她在房中沒找到裴淵,又去隔壁假裴淵的屋裡。

  果然,裴淵倚著窗,定定看著床上的人,不知在作何感想。

  謝斐進去,低聲嘆道:「看得真嚴實。」

  那幾個宮女在外面守著,隨時會進來「突襲」。

  裴淵道:「皇帝要確認,侯府的『裴淵』,還是不是他落下的棋子。」

  謝斐追問,「如果不是呢?」

  裴淵無聲冷笑。

  如果不是,那架在侯府脖子上的刀,將更加鋒利。

  謝斐明白,當務之急,是要讓皇帝確信,現在的「裴淵」,還是那個假貨。

  老侯爺之所以連夜在假裴淵身上做出痕跡,也是預料到皇帝會派人來查驗。


  幸好謝斐也提前給假裴淵扎了針,讓他一直昏睡,否則他要是鬧起來,恐怕徐嬤嬤那麼精明的人會看出異樣。

  謝斐看看裴淵,心下嘆息。

  雖說是知道了這人的真實身份,可怎麼反倒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她跟這裴府的牽連,真是斬不斷理還亂。

  當夜,安遠侯獨自正於書房裡研讀兵法。

  裴淵悄無聲息地出現時,老侯爺放下了兵書,靜靜看著他。

  裴淵跪地,恭順叩首,挺拔如玉樹的身姿清朗修長,在燭火下投出搖曳的影子。

  「裴淵,見過祖父。」

  安遠侯閉了閉眼,將滿目辛酸都掩藏起來。

  他上前扶起裴淵,以慈愛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斷拍打裴淵胳膊。

  「好,好,你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裴淵垂下眼眸,歉疚道:「我不確定爺爺身邊是否有聖上安排的眼線,因而五年來不敢跟爺爺聯繫。害爺爺為我擔心,是我無能所致。」

  安遠侯老淚縱橫,聞言又嘆息著按住他的肩。

  「你按兵不動是對的,聖上太想摧毀侯府,五年來不斷試探。我明知身邊有眼線,卻也不敢找藉口拔除。」

  祖孫二人到窗邊坐下,訴說五年來種種。

  裴淵道:「爺爺是什麼時候知道,那人並非是我的?」

  安遠侯怒道:「那種混帳東西,怎麼可能是你,怎麼可能是我安遠侯的骨血!」

  論起時間,算是一開始。

  自打裴淵出生,姬妙璇避居佛寺,裴肅又要整頓軍隊操練兵馬,經常不在府上。

  所以裴淵自小,由老侯爺照看更多。

  等到裴肅遠赴邊關,不方便帶年幼的裴淵去,裴淵便徹底養在安遠侯膝下。

  自己一手撫養大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明白性情?

  更重要的是,外面雖傳言安遠侯嚴厲,但實際上面對孫輩們,安遠侯是很和藹的。

  尤其裴淵,不但是他最偏愛的孫子,更是他最滿意的接班人,私底下,他對裴淵可以算得上極其寵溺。

  所以裴淵並不畏懼他,祖孫倆十分親近。而那個假的,卻只是看他一眼,就要嚇得瑟瑟發抖。

  安遠侯想起那廝就氣,但一時半會還不能動他。

  「無論如何要讓聖上相信,『裴淵』還是個來路不明的東西。假以時日,他自會找藉口,將爵位傳給你。」

  安遠侯太清楚宣帝的心思。

  那人就是要讓安遠侯府的血統,被一個齷齪歹毒的人截斷,從此世世代代,都跟開國王族沒有任何關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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