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裴淵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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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裴淵此人

  謝斐對裴淵最大的了解,都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他十歲被裴父帶上邊關戰場,不過沒什麼建樹,曾被敵人嚇得尿了褲子,上馬就暈摸劍就抖,屬於扶不起來的懦弱窩囊廢。

  裴父為國捐軀後,裴淵被帶回京城來,成了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

  今天跟花街的姑娘卿卿我我,明天為柳巷的娘子拈酸吃醋,是整個京城的笑話。

  謝斐正想著,老媽媽已經帶她進了屋,卻停在屏風前面,說道:「謝小娘,您進去瞧瞧主君就是。」

  謝斐剛踏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到像是花葉糜爛在泥土中,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的烈香。

  而一張四四方方,能容納至少四五人的床榻上,周遭帷幔輕紗遮擋,依然可以看出床上極致糾纏的人影。

  謝斐心臟咚咚地跳,下意識地撫摸臉上斑點和軟塌的鼻樑。

  沒破綻。

  早知道今天要見裴淵,她該弄得更丑些才對。

  屋裡火熱,謝斐待不下去,盈盈跪下,說道:「妾身謝氏,奉老夫人之命,特來伺候主君。」

  床上的人嚇了一跳,女人尖叫一聲連忙抓起薄被遮擋身子,男人則亂七八糟穿了件衣裳,憤怒撩開輕紗。

  「他娘的,誰啊!誰打擾爺的好事!」

  謝斐揚起頭,正好跟裴淵對視。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裴淵的容貌。

  很俊美絕倫的一張臉,面如冠玉,眉如墨畫,五官是極端正好看的。

  奈何表情過於誇張猙獰,硬生生讓面容變得猥瑣,加上長期沉溺酒色,眼袋極重,看著就像腎虛的賭徒嫖客,一股子快要死在床上的花花公子樣。

  謝斐心都涼了。

  要她跟這種人纏綿入骨,首先得自戳雙眼隨後封心鎖愛,要麼就帶這登徒浪子一起下黃泉算了。

  幸好,裴淵仔細看看她,跟洞房那晚一樣,直接嘔了出來。

  「嘔~嘔!你可太他娘的丑了!謝家怎麼送你這種丑東西過來?嘔~」

  謝斐心中竊喜,連忙道:「妾身貌似無鹽,污了主君眼睛,罪該萬死!」

  裴淵連忙縮回床上,扒開被子將美妾提溜出來,看了好幾眼後恢復心情。

  他看都不肯再看謝斐一眼,呵斥道:「你以後可別再來了,爺見了你,登時要萎了!」

  謝斐求之不得,裝作傷心的樣子退出房間。

  慧明堂里,蕭世蓉不甘地跪著。

  老夫人涼聲道:「我放權讓你掌管裴府,你卻縱容我兒花天酒地,自個在後院虐殺妾室奴僕,這也是蕭家的規矩?」

  蕭世蓉憤恨道:「要怪就怪您自個,把兒子教成一個爛泥般的玩意,還要讓我嫁來!」

  老夫人轉身,狠狠一個巴掌扇在蕭世蓉臉上,不怒自威,「放肆。」

  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打過,蕭世蓉怒目圓瞪,攥著手指甲已深深陷入肉里,卻不敢回嘴。

  老夫人冷冰冰道:「是你自己張狂跋扈得罪皇后,才將太子妃之位拱手讓人。要怨,也該去怨恨天家。」

  蕭世蓉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心中再恨,也不敢真正朝皇后發泄。

  廳堂內一時安靜下來,佛像在火光照耀之下,聖潔神聖,威嚴不可侵犯。

  老夫人雙手合十,朝佛像深深叩拜,而後才道:「你往日裡胡作非為,我都睜隻眼閉隻眼,任由你去。但唯獨不可鬧出人命來,傳出去,辱沒蕭家名聲。」

  蕭世蓉不服氣地咬牙,卻不得不說,「是,姨母。」

  夜半,馬車離了裴府,前往郊外田莊。

  浮玉嘰嘰喳喳地說,「天啊姑娘,我打聽到,那老夫人竟然是大娘子的親姨母!」

  簡單說,蕭世蓉的母親,是老夫人的妹妹,因此裴淵跟蕭世蓉,也是表兄妹的關係。

  浮玉從小聽謝斐說起近親成親的危害性,咋呼說,「真是要命啊姑娘,那這樣一來,裴公子跟大娘子要是生孩子,不是容易生出個病秧子來嗎?」

  謝斐幽幽說,「生不了的。」

  「啊?生不了?這麼嚴重?」浮玉還以為,是近親生不了。


  謝斐還想著裴淵。

  以蕭世蓉高傲自滿的姿態,肯定也看不上裴淵這樣的浪蕩子弟,談何生子?

  不過,裴淵回京也有好幾年了,正妻不願跟他同房,妾室們又要被灌紅花湯,擺明了沒後代繼承家業。

  裴淵貪圖享樂,不理會這種事也就算了,老夫人竟然也不著急香火,還放任兒子胡來?

  真是稀奇古怪的一家子。

  謝斐又問道:「你在府上,打聽到些什麼?」

  浮玉剛要開口,馬車突然一個震動,隨後停下。

  車夫跳下車去,到後輪子看了看,說道:「謝小娘莫慌,撞石頭上了,馬上就好。」

  話音剛落,車簾被掀開,袁三從車頂利落地翻身進來,朝謝斐擠眉弄眼。

  他一向神出鬼沒,謝斐跟浮玉都習慣了,沒聲張。

  等馬車重新出發,浮玉才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將自己探聽來的,告知二人。

  「要說這裴府的淵源,得從老久以前的恩怨講起。」

  裴家祖上是王族,跟當今帝王一脈有血緣牽絆,曾比肩超品親王。

  只是後來,裴家因犯事被削了權,又遭廢了爵,逐漸被踢出王室宗親之列,成了閒散貴人,家族也開始落敗。

  直到裴淵的祖父,如今的安遠侯,帶族人在邊關廝殺奮戰,破敵無數,才又重新得了侯爵之位,有了實權。

  安遠侯共有五個兒女,其中裴淵的父親,就是第四子,官拜大將軍,也是常年駐守邊境。

  也不知為何,這位裴大將軍跟安遠侯並不親近,父子二人嫌隙很深。

  而將軍夫人也很是厭惡裴將軍,自打生下裴淵後,對夫婿,以及這唯一的孩子不聞不問,寧願居於佛寺也不想有所牽扯。

  直到裴淵十歲,裴將軍帶他前往邊關,一待數年,立下汗馬功勞,得以加官進爵。

  可惜,後來邊關出了事,裴將軍戰死,裴淵沒了父親約束,母親又不管教,就越來越放蕩了。

  浮玉說完,袁三嘆道:「真是可憐,明明建功立業,卻遭此橫禍,不得善終。」

  謝斐聽不出他是在說裴大將軍還是裴淵,看他神色,好像也為此鬱郁,不如之前暢快瀟灑。

  正回想先前的事,又聽浮玉好奇問,「姑娘,裴公子到底長什麼樣子,您這下總瞧見了吧?」

  袁三的視線也掃過來,別有深意道:「聽說裴公子可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俊公子,不知姑娘見了,是否心動?」

  「心動個……」謝斐差點罵髒,生硬地拐了個彎,說道:「好看是好看,可惜人怕是廢了。」

  就那略略浮腫發白的面容,早晚有天死在女人床上。

  袁三追問,「那張臉,姑娘喜歡嗎?」

  謝斐無聊道:「我喜歡美人,卻不是只喜歡漂亮臉蛋。比起模樣,還是內涵更要緊。」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袁三,他低低一笑,又將謝斐望著,久久挪不開視線。

  回到田莊後,一連過了數日,裴府那邊沒任何動靜。

  謝斐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一半。

  她本以為將軍夫人突然讓她回去,該是有別的事情,沒想到僅僅是讓她跟裴淵「見」了一面。

  難道是打算,以後等裴淵死了,拉她去殉葬?

  一想到這可能性,謝斐打了個冷顫,對袁三說道:「我得弄個假死藥什麼的,要是裴淵死了,我被拉去陪葬,你記得挖墳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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