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抗命虎丘山,直取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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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抗命虎丘山,直取大都城

  如今。

  涼州城內絕大部分兵馬都困於結界之中。

  外面僅有三營兵馬!

  這三營兵馬,還是在陳三石的堅持下,強行調撥出去的!

  若是按照曹煥等人的打算,如今只怕是外面沒有一兵一卒,十餘萬大軍全部都要被困在長城之內。

  「房將軍!」

  曹煥感慨道:「多虧你們的堅持,否則的話,我等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既然如此,也不容樂觀。」

  趙無極說道。

  即便有三營兵馬在外。

  也要想辦法取得聯繫。

  整個天穹都籠罩住的情況下,海東青之類的傳信異獸也沒辦法再任意通行。

  「老大!」

  二師兄程位,幾個跳躍便來到霧牆之前,調動雄渾的氣血衝著外面喊道:「呂籍!外界還能聽得到聲音否?!」

  結界之外。

  呂籍、聶遠二人,才率領兵馬離開長城不到二十里,後方就突發異象。

  他們親眼看見。

  以羅天山脈的天空之上為源頭,天空好像破了個洞,猩紅色的血霧從中噴涌而出,染紅整片天幕後化作結界落下。

  涼州城,被困住了!

  不論人畜!

  「老大……」

  聶遠勒馬而停:「這、這是怎麼回事?」

  「羅天山脈。」

  呂籍很快做出判斷:「我道師父他老人家此次完全不參與戰事,原來是山脈的核心之處出了問題。」

  「跟毒獸有關?」聶遠問道:「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回去看看。」

  呂籍命令部隊暫停進軍,騎著火烈馬飛速來到結界之外,繼而手中方天畫戟攜帶滾滾真氣悍然落在血霧之上,結果直接打了個空,就好像這霧氣真的是普通的霧,他的方天畫戟結結實實地砸在地面,氣浪之下,激發起霧氣朝自己席捲而來。

  他慌忙後撤,拉開距離。

  「好生詭異的結界!」

  他們眼前看到,一隻麻雀飛如霧中,然後就化作血水。

  緊接著,裡面就響起二師兄程位的聲音。

  「老大,你們可能聽得到聲音?」

  「老二?」

  聶遠急忙回答道:「能聽到!」

  頓時。

  兩邊都稍微鬆口氣。

  大陣本質上,是煉化血肉,還不至於使得內外徹底斷絕聯繫,要是真的連通信都沒辦法保證的話,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呂將軍!」

  曹煥大聲道:「大事不好,我們必須在限定的時間內解決麻煩,否則的話,涼州數百萬軍民都要盡數被這詭異的血霧煉化!

  「你此去虎丘山,跟陳將軍匯合以後,立即去幽州助陣,去山脈之中毀掉陣眼。」

  「幽州。」

  呂籍頷首:「我知道了。」

  「後續呢?」

  趙無極說道:「我等如何保持及時通信?」

  戰場上瞬息萬變,即便是有海東青也未必能保證第一時間掌握情報,總不能一直靠人隔空喊話,那樣未免也效率太低。

  呂籍看著接觸過血霧後安然無恙的方天畫戟,很快就摸清楚陣法的規律,他取來一張鐵胎弓,拉滿之後對著霧牆射出一箭。

  「咻——」

  霧牆之內。

  曹煥等到順利見到這支箭矢。

  「如此即可。」

  呂籍給出辦法:「還是用海東青傳遞信箋,只需要留人在霧牆內外等候,再把信箋綁在箭矢上穿過血霧。」

  確定好最便捷的通訊方式後。

  曹煥乾脆把皇帝的親筆信送到血霧之外。

  「陛下?」

  呂籍看著信箋,神色變得更加沉重:「陛下如今竟然也在涼州城內?」


  他心中明白那就更耽誤不得,立馬率領大軍,朝著虎丘山進發。

  ……

  狼居胥山。

  「大陣已成!」

  祭壇之上。

  巫神教大祭司幽幽開口:「只需靜待時日,涼州就會人畜無存,煞脈復甦之後,古魔仙師一涌而入,休說是涼州、大盛,就是整個天下,整個東勝神洲,都要是我等的!」

  如今。

  他們通過巨大的代價,也只能把送來寥寥數名仙師。

  但要是煞氣復甦,天地封印就會自動解除,到時候想,這裡會完完全全變成古魔族的領地。

  凡人。

  豈能與神魔抗衡?!

  「好啊。」

  宇文大汗對著另外三人說道:「幾位,咱們是不是可以商議一下,後續疆土的劃分了?」

  「好啊。」

  拓跋大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輿圖。

  這一仗。

  他們打得實在輕鬆。

  只需要守住陣眼,剩下全部由古魔族的仙師解決。

  後續,他們不僅僅能得到天下,也能夠修煉魔功,走一走長生不老的仙道。

  ……

  瑪瑙河。

  宇文景溫一大早就站在高坡之上眺望南方,直到預料之中的異象發生,才滿意地冷笑起來:「好啊,開始了!侄兒,你看到了沒有?涼州城內數百萬人再加上數不清的牲畜,都變成爐鼎裡面的材料了。」

  「四叔,不對。」

  宇文信補充道:「你忘了嗎,還有陳三石的八百輕騎,他們打下虎丘山之後,肯定還會派人過去進駐,說不定有兩營兵馬。」

  「嗯,你有長進。」

  宇文景溫身材高大如牛,他拍拍侄子的肩膀:「我已經差人去探查情況了。」

  「報——」

  風雪之中,一騎匆匆趕來。

  「說情報,情報到!」

  宇文景溫沉聲道:「說吧,如今有多少人逃出涼州城外?」

  「虎丘山,有北涼洪澤營一萬五千人。」

  將士跪在雪地之中:「長城結界邊緣,目測有兩到三萬兵馬,領頭的是呂籍,推測是率領兩營兵馬前往虎丘山跟洪澤營匯合。」

  「也就是說,大漠之中,如今有三營兵馬?」

  宇文景溫沉吟道:「在如此暴雪的情況下,他們還敢往外調兵,連後勤補給都不顧了,誰的主意?肯定是陳三石了。」

  他自問自答。

  宇文信盤算道:「三營兵馬,按照他們的建制,大概就是四萬五千人左右,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四叔,要是他們去幽州的話,會不會出事兒?」

  「問題不大。」

  宇文景溫耐心地為侄子講解局勢:「幽州角落,大概率已經撕開一道口子,牢牢鎮守住朱陀關,而且我天族四部不僅有十五萬兵馬和武聖,還有仙師助陣,就算他們三營兵馬趕到,也不過一個武聖,根本無濟於事。

  「最關鍵的一點,侄子你不要忘記。

  「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打贏這一仗,只需要保護陣眼,拖延時間,等到血祭大陣煉化完成,煞脈復甦之後,剩下的一切自然有古魔族的仙師們來處理。」

  「那四叔的意思……」

  九皇子宇文信似懂非懂:「不管他們?」

  「任由他們去吧。」

  宇文景溫滿不在乎地說道:「三營兵馬就算真的去了幽州,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

  虎丘山。

  洪澤軍大營。

  「大人!」

  「你快看涼州方向!」

  「……」

  「結界?」

  陳三石來到雲樓上,親眼目睹腥紅血霧籠罩涼州的全過程。

  事情,變得愈發棘手。

  看來還是羅天山脈里的事情難以處理。


  洪澤營的將士們紛紛張望起來。

  他們的妻兒老小尚且在城中,豈能不心思慌亂。

  「大哥!」

  曹芝登上雲樓來到身邊:「這可如何是好?」

  陳三石沒有回答。

  他也在等。

  終於,風雪中。

  青鳥帶來的情報。

  看字跡,是四師兄房青雲親自寫的。

  信中。

  房青雲和師父通信後,把羅天山脈中詳細的情況描述了一遍。

  「我六哥在城內,父皇也在城內!」

  曹芝同樣看得真切,聲音有些顫抖:「這麼說,血祭大陣結束後,他們豈不是都要離我而去?」

  「燕王殿下,你可要看完整。」

  陳三石提醒道:「煞脈復甦之後,修仙界古魔族的修士就能夠暢遊天地,到時候就不單單是涼州城覆滅這麼簡單了。」

  「對對對,我知道。」

  短短兩個呼吸內。

  曹芝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化,驚訝、興奮、激動、失落,再到最後的凝重:「大哥,咱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輿圖在我這。」

  他親自打開輿圖,「和呂將軍合併一處之後,立即去幽州?」

  「未必來得及了。」

  陳三石示意他收起輿圖。

  「來不及?」

  曹芝問道:「那大哥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等呂將軍到了以後再說吧。」

  陳三石估摸著,最多再有半日,玄武營和白虎營也該到了。

  他讓曹芝先幫忙整頓軍伍,自己則是找到一個僻靜之地,提起長槍修煉。

  武聖。

  形勢愈發嚴峻,自己必須要在最終決戰之前突破到武聖境界,才能多爭取幾分勝算。

  這一站,很可能要直面仙人。

  武聖境界。

  化玄象罡氣為真氣,就算是來到第一境蛻凡境的巔峰,再往後就是武聖之上。

  但這一步談何容易?

  即便陳三石資質絕巔,又有靈禾相助,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突破成功的。

  正常情況下,還需要大半年。

  也就是來到涼州之後正好三年。

  師父當年定下的時間。

  【功法:鎮國龍槍.武聖】

  【進度:20/100】

  行軍之後。

  他每日也會擠出一部分時間來修煉,實戰中,對於槍法也能有提升,即便如此,進度也還是不過五分之一而已。

  真武丹!

  如今看來,想要再提速。

  就只煉製出真武丹才行。

  丹爐、材料他都有,但眼下沒有時間。

  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除此之外。

  便是各項法術。

  他在知道師父將靈脈贈予自己後,就在抓緊提升。

  法術的提升,比起《五行決》速度,要快上不少。

  【法術:厚土決(入門)】

  【進度:200/500】

  ……

  【術法:萬劍天來.一階】

  【進度:258/1000】

  劍氣術當初破限之後,就變成萬劍天來。

  不單單是法術。

  陳三石的手裡還有從天涯海角得來的戰利品,一柄金光飛刀,但只是一階下品法器,最後再加上兩百支鬼脈箭,算是所有的家當。

  法術和法器。

  不到萬不得已。

  他是不會使用出來的。

  但眼下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邊緣。

  他算算時間差不多,就回到軍營之中,不出盞茶時間,部下就前來匯報情況,玄武營和白虎營,到了。


  ……

  幽州。

  鯉城府。

  此地。

  是幽州的門戶之地,大戰突兀開啟之後。

  許文才就匆匆趕往此地做坐鎮。

  外面。

  是蠻族十五萬大軍,足足四名武聖。

  他們手裡,只有兩營兵馬三萬多人。

  倒是有兩名緊急調來的武聖。

  一個名范海凌。

  是當初攻打魏國時,他的老搭檔。

  另一個裴天南,則是先前的涼州巡撫,也算是熟人。

  兩名武聖,三萬多人。

  兵力懸殊極大。

  再加上一場異常的大雪,

  憑藉著鯉城府堅固,一開始也能勉強守住。

  直到這一日……

  在混亂的攻城戰中。

  天之邊際,一人御劍凌空而來。

  這仗,沒法打了!

  許文才就算是再神機妙算,也終究不過是真正的儒生,在蠻力之下,又能有什麼辦法?!

  幸運的是。

  他發現武聖在「仙人」的面前,倒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因此仍舊處於苦苦支撐的狀態,不至於立即就落得個城破人亡的下場。

  「許大人,該當如何?!」

  笑面虎裴天南臉上已無笑意。

  「我看他們是瘋了!」

  范海凌重重拍打著桌面:「來打幽州,圖什麼?!」

  「是啊。」

  裴天南跟著說道:「而且看他們這動向,就算拿下鯉城府,我們也還有東邊的綠湖府和吉安府,短時間內不可能吞併幽州全境,不如先撤吧?」

  「撤!」

  許文才一揮羽扇,宣布撤軍。

  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他明白,知曉蠻族異常的兵力部署之中必定暗藏端倪,但沒辦法,繼續守下去無非是城破之後全軍覆沒。

  為今之計,也只有退出鯉城府後,去守另外兩府,然後等待援軍。

  留下兩千幌子。

  其餘人連夜撤退到綠湖府內。

  也就在當天。

  羅天山脈中的異象。

  震撼北境。

  「這是何方妖法?」

  「就像是一頭猛獸,把涼州整個吞入其中!」

  「……」

  他們率先的消息。

  是此為血祭大陣,不久之後,就能煉化涼州城內,萬千生靈!

  而進入幽州之後。

  蠻族大軍如他們所料,沒有繼續進攻幽州,而是轉兵去往朱陀關,鎮守輔助陣眼,也就是涼州唯一的生門活路。

  「蠻人,竟能跟仙人合作?!」

  范海凌氣息不穩地說道:「這、這是要直接吃掉我整個大盛啊!」

  「而且我們的援兵沒了。」

  裴天南繼續念誦著情報:「只有在大漠之外,剩下三營兵馬。」

  「三營,加起來也就是四萬五千人,一名武聖而已。」

  范海凌發愁地說道:「反觀蠻人,四名武聖不說,還有兩名仙師相助,仍舊是力量懸殊!」

  「快說。」

  許文才催促道:「哪三營兵馬?」

  「玄武、白虎。」

  裴天南停頓了下:「還有洪澤。」

  「洪澤。」

  許文才聞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懸著的心,卻是終於有了一絲希望。

  「等吧。」

  裴天南沉聲道:「其餘地方的兵力根本就來不及調過來,我們也只能等呂將軍領著兵馬來支援了。」

  ……

  羅天山脈。

  孫象宗和隆慶皇帝,就在此處和巫神教教主等人形成對峙,以防止這些人輕易離開,或者去其他地方繼續作亂。


  躲在結界之中的鄧仙師,面前浮現出一張黑色的符籙。

  此為傳音符籙。

  建立練習之後,能夠隔空萬里傳信,即便在修仙界,也算得上是珍貴之物。

  和巫神教大祭司互相交換消息之後。

  鄧仙師露出陰森的笑意:「孫象宗,與你談個條件如何?你放我二人離開涼州,我就對你後人網開一面,把你的兒子和女兒救出此地。

  「先別急著拒絕。

  「血祭涼州已成定局,

  「本來,你們若是能破壞掉輔陣眼,在涼州東側打開一道生門,還能保住涼州的小部分人。

  「但如今,就連幽州朱陀關都拿下,你們再也沒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方法。」

  在他們的對面。

  有涼州城內的將士聚集過來,搭建了帳篷供給孫象宗和皇帝休息,同時及時傳遞情報,涼州的監軍候公公也在此處。

  他本就是宮裡出來,皇帝的心腹之一。

  否則的話,也不會安排到如此重要的涼州來當監軍。

  「甭想了!」

  候保代替皇帝陛下和督師大人開口:「你們休想再走!」

  旁側。

  就是邵玉京和溫植。

  「巫神教的孽障!」

  溫植雙目赤紅,手中拿著雙刀:「就算是涼州一個不留,我也要跟你們同歸於盡,為我兒和徒弟們報仇!」

  遭人控制。

  親手殺死諸多愛徒和親生兒子。

  如此沉重的打擊。

  他到現在沒有徹底瘋癲,已然是心理承受能力極強。

  「你們這孽障,還沒有贏呢!」

  候公公把戰報扔在他們的面前:「我大盛在涼州城外,尚且有三營兵馬,這道生門,未必就不能打開!」

  巫神教教主嗤之以鼻,沒有去看。

  營帳內。

  「想不到,幽州這麼快就撕開口子。」

  隆慶皇帝盤膝坐於蒲團之上:「再去一封信給虎丘山,讓呂籍和陳三石他們兩個,務必立即制定攻打幽州的計劃,不得有誤。」

  ……

  虎丘山。

  「大師兄,三師兄。」

  陳三石親自離營兩里地迎接。

  「師弟。」

  呂籍沒有閒敘:「情況緊急,我才得到幽州的急報,你我二人先去大帳商議一襲吧。」

  中軍大帳內。

  輿圖、沙盤一應俱全。

  呂籍用最快的速度把當前的情況複述一遍:「如今幽州已破,蠻族大軍陸陸續續抵達鯉城府,奔赴朱陀關,鎮守涼州唯一的生門。

  「依兄之遇,你我兄弟二人,理應即刻動身前往幽州。

  「三營兵馬,四萬五千人

  「為兄為主力,你為輔助,你我二人通力合作,四萬五千人,未必就不能拿下朱陀關,毀掉羅天山脈外的陣眼。」

  「是啊小師弟,咱們別耽誤時間了,出發吧。」

  聶遠說著,見到白袍沒有動作:「怎麼師弟,你有別的打算?」

  「兩位師兄。」

  陳三石否決道:「不能如此行事。」

  「哦?」

  呂籍微微頷首:「說說你的想法。」

  「如果幽州尚且沒有告破,大師兄的安排就沒有錯,我們是該立刻動身前往幽州,可如今蠻族大軍盡數湧入之後,就斷然不能如此。」

  陳三石的語氣保持著對師兄的尊敬,平和地解釋道:「二位師兄,鯉城府易守難攻,朱陀關本身不重要,可他的地勢險要,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已經遭遇敵軍占據的情況下,想要強攻下來,只怕是需要大費一番功夫。」

  呂籍沉聲道:「為兄自當以力破之。」

  「大師兄之勇猛,人盡皆知,我也相信假以時日,大師兄能夠做到攻破朱陀關,但是別忘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陳三石掀開大帳,看著遠方天穹之上的血霧:「這一方血祭大陣日日運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煉化完成,所以朱陀關的蠻族不需要打贏我們,只用拖延時間。」


  「小師弟說的有幾分道理。」

  呂籍平靜地問道:「你說的這些我心裡有數,只是眼下的情況,我們除去攻打朱陀關之外,只怕是沒有更好的策略。

  「此次涼州大危,本就是死局。

  「想要破解死局,就只能以力破之,再說直白些,就是賭,拿我們的命去賭。」

  「大師兄說的好!」

  陳三石肯定道:「但是既然要賭,不如索性就賭個更大的。」

  「更大的?」

  聶遠有些困惑:「師弟是指?」

  只見白袍拔出鑲嵌在地面的瀝泉槍,而後寒芒一閃,槍刃直指沙盤最邊緣處,陰山山脈,蠻族大都,狼居胥山!

  「二位師兄,不要忘記一件事情。

  「朱陀關只是血祭大陣的輔陣眼,就算是將其毀掉打開一道生門,也是在大山之中,涼州疆域遼闊百姓眾多,又能有多少人,來得及穿過生門離開涼州。

  「相反。

  「若是毀掉狼居胥山上的最後一道主陣眼,血祭大陣頃刻就會土崩瓦解。」

  此言一出,營帳之內,頓時陷入到一片死寂當中。

  包括楚仕雄、曹芝以及各營的將軍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要再來一次,在明州戰役中的直搗眉山?!

  可此一時彼一時。

  那可是蠻族大都!

  路途遙遠不說,其中艱難險阻不知道有多少。

  最關鍵的。

  他們是一支孤軍!

  一支孤軍,想要直接打到別人的京城去,實在是有些無法想像。

  「你的意思,是直接打到蠻族天都?」

  聶遠無法理解:「師弟,你這已經不是大膽,是否稍微有些異想天開?」

  其餘人。

  也都是如此想法。

  「師弟,為兄並非不採納你的策略。」

  呂籍指著沙盤,反問道:「你可知,此地距離蠻族大都足足有上萬里的路程?

  「你可知,此次蠻族四部同盟兵馬,多達四十餘萬?在幽州的,也只不過是一部分而已,大漠各地仍舊有二十餘萬兵馬在觀望。

  「你可知,咱們只有四萬兵馬,並且……沒有補給!如果不儘快抵達幽州的話,就會糧草斷絕。

  「你可知,大都附近,可能同樣有仙人鎮守。

  「綜上所述,去蠻族大都,難道不是比去幽州更加浪費時間麼?」

  然而。

  即便他條理清晰地指出四個反駁點。

  陳三石也還是堅持道:「不,一定更快!」

  呂籍和陳三石對視起來。

  營帳之內,陷入沉默。

  一直在旁邊的吃東西的曹芝,見到這一幕後,頗有興致地期待起來。

  「大師兄,小師弟。」

  聶遠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道:「只是議事,互相之間不要傷了和氣。」

  對視之後,呂籍和陳三石沒有再爭論下去,而是相視而笑。

  「師弟啊師弟。」

  呂籍沉聲道:「看來,你我是說服不了對方了。」

  「師兄莫怪。」

  陳三石說道:「我確實認為如此。」

  「你我如今在軍中職務平級,誰也命令不了誰。」

  呂籍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先整軍待發,我估計,陛下的聖旨馬上就要送到,到時候再做決定,如何?」

  陳三石無法拒絕。

  三營四萬多兵馬就在虎丘山附近排列整齊,等候著來自涼州城的軍令。

  約麼兩個時辰後。

  「啾——」

  伴隨著嘹亮無比的鷹嘯,一隻金色神鷹划過天空,穿過茫茫風雪,來到虎丘山的上空。

  這神鷹。

  是聖上的御寵!

  神鷹落在呂籍的身邊上,他拆開匣子,取出裡面的聖旨,旋即遞到旁邊:「師弟看吧,陛下的聖旨,命令我們即刻動身前往幽州,不得有任何延誤。」


  「……」

  陳三石沉默地看著聖旨,久久沒有出聲說話。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動身吧!」

  呂籍一聲令下。

  大軍就要開拔,直奔幽州而去。

  洪澤營的將士們見到他們將軍沒動靜,就也只好跟著一起走。

  「轟隆!」

  恰好此時。

  天穹震動。

  卻見那涼州方向,血祭大陣,開始加速運轉,陣陣血霧從中湧出,把整片蒼穹都染成血紅色。

  也就在見到這一幕後。

  白袍白馬忽然間高高舉起長槍,洪亮的聲音猶如天降神雷:「洪澤營聽令!調轉方向,隨我,直奔蠻族大都!」

  這一聲軍令。

  蓋過大雪,蓋過狂風,清晰地響徹在虎丘山四萬五千將士的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洪澤營,聽令!」

  徐斌第一個拔刀附和。

  接著,是來自鄱陽的其餘弟兄。

  對於他們來說,腦海中只有將令!

  將軍說大軍奔赴何方,他們就只管衝鋒。

  而且……

  在他們眼中,只要是將軍指揮的戰役,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從鄱陽開始,到虎牢之戰。

  哪一次,不是外人眼中的不可能?

  可哪一次,他們又沒有做到?!

  這一次,也不例外。

  既然將軍說,去打蠻族大都,就說明,能打!

  在他們的帶動下,絕大部分將士們也紛紛跟隨。

  「洪澤營,聽令!」

  「……」

  不同於各個參將。

  他們這些底層武將和陣卒,雖然也是來自於其他地方,彙編在北涼軍洪澤營,但也正因地位不高,接觸到更多的是將軍,服從的是將令。

  況且。

  白袍將軍不是要做別的,而是要帶著他們去打勝仗,去救涼州城,救數百萬百姓,其中包括聖上,也包括他們的家人。

  在此之前。

  一次次勝仗積累下的名望,於此刻轉化為威望,能夠穩定軍心,控制軍隊的威望!

  而且。

  他們也不僅僅是聽說白袍的厲害,而是親眼目睹的。

  就在這裡。

  在虎丘山!

  在這座蠻族搭建起來的營寨!

  八百人。

  一夜之間斬敵一萬!

  直到現在,敵軍的屍體還埋藏在雪地當中,到處都是人形冰雕,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陳將軍說這一仗怎麼打,必然是有其打算的。

  聽令,就對了。

  「洪澤營,聽令!」

  然後,是早早就跟著陳三石的蕭諍、夏琮等參將。

  他們是萊州境內,千軍萬馬避白袍的見證者,是虎牢關外,三千大破敵軍十萬的參與者,早就對於陳將軍心服口服。

  在氣氛的帶動下,也紛紛表示聽令。

  「你、你們瘋了?」

  洪澤營副將楚仕雄看著弟兄們亢奮的樣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師弟?!」

  呂籍更是沒能料到這一幕,他騎著火烈馬過來:「你這是何故?聖旨都已經下了。」

  「大師兄,非我不願聽命,實不能也!」

  陳三石抱拳道:「你看看涼州方向,誰也不知道血祭大陣什麼時候就會煉化完成,就算是在徹底煉化完成的前一刻,我和大師兄一起,順利攻破朱陀關,打開一道生門,也不能停止祭煉,只能留下極短的時間給人們撤走,又能活下來多少人?!」

  「那又如何呢?」

  呂籍理所當然地說道:「師弟,你要明白,聖上如今在涼州城內,師父也在,還有將近十萬的大軍,只要打開生門,最起碼師父和陛下,還有孫璃師妹和孫不器師弟能在,剩下的弟兄和百姓,能走多少是多少,難道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嗎?」


  「大師兄,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是冒險!去朱陀關,我只有五成把握,但去蠻族大都,我有七成以上,若是師兄跟我一起,有八成以上。」

  陳三石堅定地說道:「我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怎麼會非要如此?」

  他看著沉默的呂籍,知道對方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索性不再勸下去。

  「開拔!」

  一聲厲喝。

  「洪澤營,聽令!」

  這次。

  洪澤營一萬五千將士,齊聲吶喊,聲震天地,動搖冰雪。

  隨後。

  一匹匹膘肥馬壯的戰馬,帶著身披甲冑的將士,秩序森嚴地沒入到北方,漫無邊際的大漠之中。

  「楚將軍!別猶豫了!」

  夏琮勸說道:「快快跟隨大軍出發吧!」

  「這是抗命!」

  楚仕雄提醒道:「你們都瘋了嗎?聖旨上面說的清清楚楚,讓咱們率軍前往幽州,不是北上,更不是去什麼萬里之外的蠻族大都!」

  底下的將士們仗著人多,或許不會受到單獨的責罰。

  可他是副將啊!

  副將的職責之一,本來就是和主將互相掣肘,保證服從朝廷的命令,不出岔子。

  鬧這麼一出,還得了?!

  「楚將軍,世界上,還有人比陳將軍更忠心嗎?!」

  夏琮認真地說道:「陳將軍,可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啊!還有之前的戰事,哪一次不是臨危受命,替朝廷,替陛下分憂解難?

  「對了。

  「還有在紫薇山上。

  「刺客行刺的時候,陳將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幫陛下擋刀子!

  「大亂當晚,也是陳將軍帶著我們三千玄甲殺入大殿護駕。

  「就算是在戰場上,我也從未見過陳將軍受傷。

  「偏偏那天晚上,陳將軍身上受傷無數,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多少劍,渾身都是血,即便這樣也還是拼死保護陛下的安全。

  「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

  「夏參將說的對。」

  蕭諍也跟著說道:「陳將軍今日又不是故意抗命,明顯是他認為如此,才能更好的把聖上從涼州的危機當中解救出來!」

  「將軍不是說了嗎,聽他的有八成能解救陛下,聽呂將軍的,只有五成。」

  游季可說道:「我選擇相信將軍。」

  「好吧!」

  楚仕雄本身和陳三石並無矛盾。

  他也十分敬佩這位白袍將軍,在確信將軍只是想更好的護駕後,便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當即答應,帶著自己親信跟上前方的隊伍。

  「師弟!」

  聶遠騎著快馬追趕上來:「這可是聖旨的命令,你抗的是陛下的命,你要想清楚!

  「更何況,拿下蠻族大都,比去朱陀關要兇險得多,一旦出現任何差錯,萬劫不復啊!

  「師妹。

  「對,孫璃師妹還等著你回去成婚,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師兄,還是那句話!師弟我絕非冒險逞能之人,只是按照我的思路,確實認為如此勝算更大,為將者,難道不應該堅持自己的見解,選擇勝算更大的策略嗎?」

  陳三石一字一頓地說道:「至於抗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陛下畢竟困在涼州城內,很多情況他不清。

  「回頭,我自會修書給陛下解釋清楚,陛下乃罕見明君,必定會理解我!」

  「本王也會幫忙解釋,和陳將軍一起承擔後果!」

  言談間。

  隊伍末端的曹芝不知何時也過來,還衝著白袍挑了挑眉毛,一隻手放在嘴邊,低聲說道:「大哥,我身家性命,押給你了!」

  眼看著無論怎麼勸都沒用,三師兄聶遠也只好放棄,眼睜睜地看著洪澤營漸漸消失在視野的邊界。

  「罷了。」

  呂籍高高坐於馬背之上:「師弟不是武聖,再加上洪澤營也不多,攻打朱陀關,少他一個也不算少,由他去吧。」


  「是啊將軍。」

  玄武營的一名參將說道:「此戰,正是將軍真正揚名立萬的時候!若是憑藉兩營兵馬解涼州之危,再憑藉多年積攢下來的威望,必定能讓整個北涼軍心服口服,順理成章地繼承督師衣缽!

  「那個陳三石,不過是督師大人最晚收的弟子,結果這兩年風頭大盛,前些日子,一些老將們私底下討論誰繼承督師的位置,有些人,竟然把他還排在將軍的前面。

  「此次,正是讓他們看清楚的機會。」

  不光陳三石有死忠。

  呂籍征戰多年,手底下的死忠將士同樣不在少數。

  呂籍淡淡吐出兩個字:「多嘴。」

  「末將該死!」

  參將連忙扇自己巴掌後退下。

  「其實他說的對。」

  三師兄聶遠緩緩道:「有些事情,師父一個人說了不算,不是他想把衣缽傳給誰,大家就認可的,老大你是大弟子,大部分人還是更加服氣你,這一仗打好以後,等於是立下天大的功勞,陛下封你為督師,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且咱們這個小師弟,自從參軍以來未嘗一敗,也是時候該栽一跟頭沉澱沉澱了。

  「只是希望,他不要死在大漠深處吧。」

  「無需多言,出發吧。」

  呂籍勒馬,率領大軍出發。

  ……

  涼州城。

  結界出現之後。

  為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六皇子曹煥不惜以身犯險,就住在長城附近的帳篷當中。

  他看著結界,焦灼地來回踱步。

  「幽州!」

  「希望呂將軍他們能夠儘快抵達幽州。」

  「許先生他們做得很好,沒有硬守,而是保存了實力。」

  「等到兩邊兵馬匯合止之後,面對蠻族十五萬兵馬,應該有一戰之力。」

  「朝廷也在從各地調兵遣將!」

  「只希望能夠儘快毀掉陣眼。」

  房青雲,程位,趙無極等人都在此處。

  「是啊。」

  趙無極也很心急:「不知道他們到什麼地方了。」

  「咻——」

  幾人議論間。

  一支帶著情報的箭矢射在結界邊緣。

  立即有人取來。

  「來得及,應該來得及。」

  曹煥穩著心神打開情報。

  可下一刻,他就整個人僵在原地。

  「殿下?」

  二師兄程位問道:「這是又出什麼事了?是虎丘山附近其他部落出兵阻擊,還是他們在進軍的途中遭遇埋伏?」

  「都不是……」

  曹煥的聲音有些發抖:「陳三石,陳三石抗命!

  「他沒有去幽州。

  「而是領著洪澤營繼續北上,說是要直取萬里之外的蠻族大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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