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易容術大曝光，螢生真面目大曝光！
第283章 易容術大曝光，螢生真面目大曝光！
目暮十三畢竟沒有開槍。
他不想傷到忽然變得莫名其妙的佐藤美和子，更不想傷害她肩上的無辜少女。
他對自己的槍法不夠有自信，覺得回去後一定要好好練練才行。
「工藤老弟，你剛剛……」
目暮十三想要問一下工藤新一到底是發現了什麼不對，但他話未說完，就見工藤新一也從窗台上跳了下去。
「目暮警官，派人攔截他們！」
工藤新一身手一般，但在空調外機上轉折一回，也安然落到地上。
踉蹌了一下，快步追去。
「站住！」
安室透當然不會站住，不過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他覺得這位高中生偵探是不是太莽了一些，真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他的馬自達就在巷子外面轉角，安室透並不想要被人看見，他右手依舊攬著肩上的貝爾摩德急速奔跑，左手反手摸出手槍，給後面來了一個三連發。
他打算給莽夫名偵探來一個更加深刻的教訓，不然今後以這種態度遭遇組織的人，可是一定會死的。
砰砰砰——！
三聲槍響連成一串，嘭——！
凌空爆開一聲炸響。
凌空？
安室透又回頭瞥了一眼，憑藉他的經驗，剛剛應該會命中肩膀才對，怎麼會是凌空呢？
一團灰塵在這陰暗小巷之中炸開，啪嗒——！
一塊灰色加氣磚落地。
灰塵尚未完全籠罩視線，稍稍向後看去，工藤新一剛剛放下右腳，站直身體。
安室透嘴角微勾，又朝那邊來了一個二連發，打空警用小左輪的子彈。
足球高手嗎，真是厲害呀。
工藤新一慌忙閃避，噗——！右肩上還是被蚊子狠狠叮了一口。
安室透繼續遠離，工藤新一一咬牙，猜想安室透已經沒了子彈，還想繼續再追，但被後面一隻大手連忙拉住。
「工藤老弟，佐藤是不想殺你，你自己也不要命了嗎？」
目暮十三並不想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但自家老弟這個表現實在是讓他不吐不快，找死也沒有這樣找的呀。
如果說伱是看出對面沒有想要下死手，所以才有恃無恐地想要繼續追，那同樣也是很離譜的做法。
沒聽說兔子急了也咬人嗎？
工藤新一身形僵住，透過那淺淡的灰色霧靄，見到前面兩道身影已然衝出小巷，向左一轉便消失不見後，畢竟還是沒有再追出去，只是不甘心地抿了抿唇。
「目暮警官，有派人去前面攔截嗎？」
「千葉在打電話，希望能攔截到吧。」
目暮十三輕嘆一聲，看向工藤新一右肩之上那道血槽，那裡少了一槽肉，原本該是凹陷下去的，但有了鮮血的補充，它反倒凸顯出來，莫名有些像水平儀中的圓滑空氣柱。
「工藤老弟，要不要去醫院？」
工藤新一搖頭，取出手帕用左手壓在上面，便對目暮十三說起之前的事。
不過有現在佐藤美和子強行擄走青柳千素在，他將之前猜測在心中轉了一圈，說的只是：
「那位佐藤警官可能不是本人，是其他人偽裝的。」
「啊？！！！」
目暮十三瞳孔瞬間瞪的溜圓：「偽裝？易容？難道是怪盜基德？！」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測……」
嘭咚——！
哐當哐當——！
青柳千素家的窗台下傳來一連串響動，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轉頭看去，之前他們兩人跳下時借力的那個空調外機已然掉落下來，滾到了巷子中心。
而那外機下方，千葉和伸正捂著屁股，一臉齜牙咧嘴，倒抽涼氣。
「……」
目暮十三無語，這貌似和他也有一丟丟關係，他可也是重量級，而且剛剛就發現那個空調支架有些不穩的樣子。
「……」
工藤新一同樣無語，等千葉和伸站起來後，才無奈道：「青柳同學被擄走，說明她身份大概也有問題，我們既然追不上逃走的人，自然就要回青柳家調查，千葉警官你下來做什麼？」
「……」
千葉和伸無言以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臉憂傷。
為什麼，明明你們下來時都很帥氣啊。
三分鐘後，工藤新一三人重新從正門回到青柳宅，千葉和伸在客廳前面搜尋兼放風，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則進入青柳千素臥室翻箱倒櫃，不多時便找到了值得在意的東西。
一個A6開的小線圈筆記本，放在青柳千素床上枕頭下面。
目暮十三將其取走，翻開第一頁，上面沒有任何字跡，只有一團雜亂無章的線條，纏來繞去，扭曲如毛線團，在這頗為陰暗的房間中，莫名有些像一隻眼睛，看得人不寒而慄。
啪嗒——
工藤新一站在小書桌前，打開了那盞檯燈，灑下昏黃的燈光。
「過來看吧。」他說。
目暮十三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連忙走過去，和工藤新一一同翻看筆記本。
這大抵算是青柳千素的日記，但她就算記錄事件也並非紀實，而是摻雜著各種各樣自己的主觀感受乃至幻想，讓記述變得天馬行空，或者說莫名其妙。
比如有一篇是這樣寫的：
【我看到有一個人死了，看到有一個人活了，青蛙變成了王子，她輕吻了所有公主，唯獨沒有我。】
【當然沒有我。】
【我是醜陋的老巫婆。】
記錄的日期是大概三周前，工藤新一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小蘭去喊莫名曠課一天的水月來重新上課的那一天。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手已經向後翻去。
大部分記述都是這樣奇怪，也沒有太過值得在意的地方，直到這周三晚的記述，讓工藤新一心中莫名一動。
【天使降臨了，我將得到救贖。】
天使，Angel。
因為過去的一些經歷，工藤新一看到這個詞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蘭。
但他只是略一回想，將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她，那天小蘭一直都和水月在一起，並不曾向青柳千素投以善意。
而且，周三，值日，中道健太？！
工藤新一心中一動，立刻給中道健太打去電話，詢問那天下午的事情。
中道健太糾結了半晌，有些扭捏道：「這件事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關乎到青柳同學的性命！」工藤新一語氣鄭重。
「啊？這……這……」
中道健太半晌說不出話來，著急的工藤新一又追問了一道，他才一咬牙，說出了那天他所知的實情。
即：
螢生暗中發現青柳千素長得很漂亮，想要和她接觸，但又不想要讓小蘭知道，便讓道健太出頭去找生活委員，讓那天的值日換作青柳千素一個人，他則去幫忙，裝作偶遇。
但後面螢生發現他與青柳千素不合適，便又將這件事推到了中道健太身上，說他只是在幫助不好意思的朋友。
中道健太說完，忙又補充道：「這件事關乎青柳同學性命是怎麼回事？和水月有關嗎？如果無關的話，千萬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他啊，一定不要說這是我說的。」
工藤新一微微眯眼：「你很害怕水月？」
「什麼？」
中道健太一愣，完全不明白工藤新一的意思，片刻後恍然道：「也可以這樣說，主人……不是，希望小姐就是水月因為這件事介紹給我的，你知道的，她……」
「不會有事的，再見。」
不等對面說完，略感無語的工藤新一就掛斷了電話，沉默幾秒，眼神閃爍。
「目暮警官，我認為水月很有問題。」
工藤新一知道的，目暮十三基本也全都知道，剛剛的電話也完全聽在耳中，他能做到搜查三系的警部，自然不是蠢蛋，略加思索便點了點頭，沉聲開口：
「水月君在這一連串事件中，出現的頻率太高了。」
安室透、板倉卓、原佳明、伏特加、雪松清子、宮野志保、青柳千素。
每個人都與螢生產生了關聯，要說他是完全置身事外的路人，沒人會信。
至少現在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不信。
但要說螢生具體做了什麼，在這些事件中扮演了哪種角色，他們還真說不上來。
切實的證據、嚴密的邏輯鏈，他們當下一個也沒有。
不。
或許有一個了。
目暮十三看向筆記本上【天使】二字，道：「按你同學剛剛所說，青柳千素所謂的『天使』就是水月螢生對吧，有了這個證據，我們可以去迅問他。」
工藤新一搖頭：「我還是覺得這個代稱用來描述水月太奇怪了，而且中道剛剛說，他給水月打完那通電話後，又急忙跑回教室，結果發現那裡值日已經做完了。
他認為是水月很高效，無縫銜接，但我卻認為，水月是一直都和小蘭在一起，去接觸青柳同學的另有其人。
這種事問一下空手道部的其他人應該就可以驗證，而且或許不需要那麼麻煩。」
工藤新一說著，將筆記本翻到了下一頁。
不知道是不是青柳千素心緒變化的緣故，這一頁的記述沒有那麼意識流，讓他得以窺見更多真實。
【上午一直有在偷偷看她，好像被發現了，不過她沒有說什麼。】
【違背了十誡，真是抱歉。】
【中午，偵探為了她爭風吃醋，被人打進醫院，她跟了過去，下午的聚會泡湯了，好可惜。】
【不過她一直在和我聊天，開心。】
「！！！！！」
工藤新一的瞳孔猛然收縮，這幾行字跡如同閃電般擊中他的腦海。
一個可怕的念頭驀然自心底誕生，呼吸變得急促，手指微微顫抖，指尖卻依舊緊扣著紙頁，不曾移動半分。
她，天使，指的是清子？
可周三那天下午，清子可是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的啊！！！
工藤新一腦中一片混亂，只覺世界一片寂靜，心跳在耳邊隆隆作響。
其實，有了他之前對佐藤美和子的身份猜測後，這種事他也不是無法理解。
易容術嘛。
怪盜基德嘛。
然而一旦回想起這些天與清子的相處，他就怎樣也無法冷靜下來。
他眼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工藤老弟，工藤老弟！」
他的異常畢竟還是被目暮十三注意到，關切呼喊。
「我沒事！」
工藤新一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急忙回應，他用力晃頭，幾乎將自己腦漿都給晃勻，末了又重重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意識終於重新回歸，眼神也亮起了起來。
「有了這個證據，水月和清子的同伴關係就此證實了。」
目暮十三不解其意，但見工藤新一恢復正常，眼中的擔憂與愕然也是很快散去。
工藤老弟只要沒瘋就好。
工藤新一快速翻到下一頁，上面只有一句話。
【一天都沒有見到她，難過。】
再下一頁，一片空白。
他持續向後翻動，所見皆是白紙一張，再無記錄。
昨天周六的日記呢？
忘記了？
因為其他事耽擱，沒有時間寫？
工藤新一不住思索，尚未找出絲毫頭緒，外間客廳里就傳出一聲慘叫。
是千葉和伸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麼，這聲慘叫悽厲刺耳，簡直就像那種最膽怯的婦人所發出一樣。
沒有片刻猶豫，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連忙沖了出去，舉槍尋敵。
但客廳內空空如也，什麼敵人都沒有。
他們視線在屋內掃視一圈，共同落到了千葉和伸身上，他正癱倒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向後挪去，滿臉都是驚恐。
而他正前方，是一具箱門大開的冰箱！
客廳內開著燈，較之青柳千素的臥室要明亮不少，冰箱裡也有燈光，暖黃色的。
但是，看著千葉和伸恐懼的模樣，工藤新一再向冰箱投去視線時，只覺得那裡一片陰森，寒氣逼人！
他和目暮十三對視一眼，心中都隱有猜測。
千葉和伸可是正兒八經的刑警，能被嚇到這樣失態，也只有那種東西了吧。
「千葉！冷靜下來！」
目暮十三上前，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冰箱那邊，沉聲低喝。
千葉和伸身形一顫，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直到目暮十三走到他的身前，隔絕開他無法挪動的視線，他心中大石才轟然墜地，急促喘息，胸膛起伏不定。
終於，他聲音顫抖地開口：
「人頭，三個人頭，我一打開冰箱，他們都在看著我！」
「！！！！！」
「！！！！！」
目暮十三和工藤新一都是心頭猛然一顫，該死，果然是哪個變態乾的變態行徑！
工藤新一強忍著好奇不去看冰箱，但心中卻驀然浮現一個疑惑。
三個？
不及他仔細思索，千葉和伸已經顫顫巍巍地說出了包含答案的下一句話，這也是他如此恐懼的原因。
「而且，而且……其中一張臉，是我們剛剛才見過的。」
「什麼？！！！」
工藤新一再也忍不了，轉頭看去，在那片令人掉SAN的恐怖畫面中，他畢竟還是在最上方見到了那張熟悉的人臉。
的確是在剛剛才見過的啊。
「青柳千素！！！」
難以言喻的巨大混亂感再度湧上大腦，剎那之間，工藤新一隻覺世界都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個人是誰？
清子真的來過這裡嗎？
清子是真是假？
她又是誰？
一連串光怪陸離的問題攪動著工藤新一的大腦，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清明的視線也逐漸混亂……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在客廳內迴蕩，工藤新一渾身一顫，愣愣轉頭，沒有焦距的視線中逐漸匯聚出目暮十三的身影。
「工藤老弟，你往常的冷靜哪去了？」
目暮十三語氣沉重，甚至帶上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斬首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你都可以保持冷靜吧，為什麼這次不行了？
難道就因為以前死的都是與你無關之人，你一心只想著破案，而這次牽扯到了你在意的雪松清子？
因為這種事，你就無法保持冷靜了嗎？
工藤老弟！
這不是偵探遊戲！
無論是誰，所有人的性命都值得珍惜！打起精神來，不要讓我鄙視你啊！」
噗——
心底某處黑暗中，好似重新燃起來了一縷火苗，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恢復了平靜。
這些讓他理不清頭緒的發現雖然讓他一時無措，但他知道，他總是得面對。
而且，目暮警官說的很對。
工藤新一死死握住拳頭，任由指甲刺入皮肉，配合著雙肩的傷勢，那如絲如縷、綿延不絕的痛苦，終於讓他清晰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的本性，貌似是真的很糟糕啊。
往常都是一聽到案件就興奮起來，怎麼現在只是和自己稍稍相關了一點，就突然變成這幅模樣了呢？
工藤新一輕輕一笑。
大概是線索不夠多吧，是一道很麻煩的難題呢。
不過不重要。
他，工藤新一，絕對會贏！
見自家老弟眼中再無一絲遲疑，目暮十三心中一松，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工藤新一已經轉身，向冰箱走去。
目暮十三眼皮顫了顫，狠狠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咬牙轉頭看去。
「呼——」
工藤老弟湊的很近，將冰箱完全擋住了，他沒有看見，長長出了一口氣。
「從血液凝結程度判斷，推測為青柳千素父母的人，死亡時間應該稍晚一些，再有樓上鄰居的供詞，大概是昨天晚上。青柳千素死亡時間向前推移，大概是下午到傍晚。具體時間需要法醫確定，但有假的青柳千素給中道打的電話在，時間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工藤新一初步確認完畢，回頭道。
目暮十三趕忙偏頭，將終於不再戰慄，但身體依舊有些發軟的千葉和伸給拉了起來，同時說：「我會呼叫支援，工藤老弟，你現在不要緊吧，要不要……」
「不用擔心我，目暮警官，我對之前的失態感到抱歉，不會再有那種事了。」
工藤新一非常善解人意地合上了冰箱冷藏室門，目暮十三如釋重負，剛要轉頭看去，又聽：
「最好先不要，我還得看看冷凍室。」
「……」
目暮十三覺得自己的警察尊嚴受到了侮辱，但還是從善如流地沒有回頭。
他是經年老刑警，並不會害怕碎屍。
但不怕不代表喜歡，能夠不看，他還是儘量想要避免，免得晚上回家沒胃口，少吃兩碗妻子做的飯。
並沒有太久，工藤新一給出結論：
「這裡有一些，但不是全部，我想假的青柳千素應該是想要逐次緩慢地處理屍體，免得引起懷疑。她很老道，敢和屍體同住一屋，心理素質也很強。」
他環視四周，在地面仔細查看，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痕跡，想了想，推測道：
「她大概是先偽裝為青柳千素，再以女兒的身份接觸青柳夫婦，乘其不備出手。不過這也不一定，她說不定身手很好，普通人面對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這一推測讓工藤新一莫名又想到了小蘭，她現在的戰鬥力可是比過去還要厲害。
不過小蘭昨天一直在比賽，之後又和水月一起去拜訪了沖野洋子，當然沒可能是她。
而且說起易容術，怪盜基德可是經常扮成女人，那個假的青柳千素是男是女，猶未可知。
目暮十三提議道：「我們可以去查詢這戶昨晚的用水量，從上漲時間來看，或許可以確定準確的時間。」
工藤新一點頭：「拜託了，這的確會有用，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最好還是能夠抓住那兩個可疑人員。」
他忍不住輕輕嘆息一聲，「佐藤警官可能是假的，青柳同學也是假的，易容術難道很普遍嗎？」
工藤新一莫名想到了自家老媽，她是不是也會易容術來著？
以前在家裡時，還總是裝成其他人來嚇他。
念頭一閃即逝，工藤新一問：「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某個時間點後，佐藤警官的行為模式忽然發生了變化？」
目暮十三與千葉和伸聞言沉思，片刻後又都是搖頭。
目暮十三道：「因為高木和白鳥的事情，佐藤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平時很少說話，如果她被人暗中取代……抱歉，我們還真沒法明確一個時間點。」
難道和青柳同學被選中取代是同樣的理由嗎？
工藤新一忍不住輕輕一嘆。
(本章完)
目暮十三畢竟沒有開槍。
他不想傷到忽然變得莫名其妙的佐藤美和子，更不想傷害她肩上的無辜少女。
他對自己的槍法不夠有自信，覺得回去後一定要好好練練才行。
「工藤老弟，你剛剛……」
目暮十三想要問一下工藤新一到底是發現了什麼不對，但他話未說完，就見工藤新一也從窗台上跳了下去。
「目暮警官，派人攔截他們！」
工藤新一身手一般，但在空調外機上轉折一回，也安然落到地上。
踉蹌了一下，快步追去。
「站住！」
安室透當然不會站住，不過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他覺得這位高中生偵探是不是太莽了一些，真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他的馬自達就在巷子外面轉角，安室透並不想要被人看見，他右手依舊攬著肩上的貝爾摩德急速奔跑，左手反手摸出手槍，給後面來了一個三連發。
他打算給莽夫名偵探來一個更加深刻的教訓，不然今後以這種態度遭遇組織的人，可是一定會死的。
砰砰砰——！
三聲槍響連成一串，嘭——！
凌空爆開一聲炸響。
凌空？
安室透又回頭瞥了一眼，憑藉他的經驗，剛剛應該會命中肩膀才對，怎麼會是凌空呢？
一團灰塵在這陰暗小巷之中炸開，啪嗒——！
一塊灰色加氣磚落地。
灰塵尚未完全籠罩視線，稍稍向後看去，工藤新一剛剛放下右腳，站直身體。
安室透嘴角微勾，又朝那邊來了一個二連發，打空警用小左輪的子彈。
足球高手嗎，真是厲害呀。
工藤新一慌忙閃避，噗——！右肩上還是被蚊子狠狠叮了一口。
安室透繼續遠離，工藤新一一咬牙，猜想安室透已經沒了子彈，還想繼續再追，但被後面一隻大手連忙拉住。
「工藤老弟，佐藤是不想殺你，你自己也不要命了嗎？」
目暮十三並不想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但自家老弟這個表現實在是讓他不吐不快，找死也沒有這樣找的呀。
如果說伱是看出對面沒有想要下死手，所以才有恃無恐地想要繼續追，那同樣也是很離譜的做法。
沒聽說兔子急了也咬人嗎？
工藤新一身形僵住，透過那淺淡的灰色霧靄，見到前面兩道身影已然衝出小巷，向左一轉便消失不見後，畢竟還是沒有再追出去，只是不甘心地抿了抿唇。
「目暮警官，有派人去前面攔截嗎？」
「千葉在打電話，希望能攔截到吧。」
目暮十三輕嘆一聲，看向工藤新一右肩之上那道血槽，那裡少了一槽肉，原本該是凹陷下去的，但有了鮮血的補充，它反倒凸顯出來，莫名有些像水平儀中的圓滑空氣柱。
「工藤老弟，要不要去醫院？」
工藤新一搖頭，取出手帕用左手壓在上面，便對目暮十三說起之前的事。
不過有現在佐藤美和子強行擄走青柳千素在，他將之前猜測在心中轉了一圈，說的只是：
「那位佐藤警官可能不是本人，是其他人偽裝的。」
「啊？！！！」
目暮十三瞳孔瞬間瞪的溜圓：「偽裝？易容？難道是怪盜基德？！」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測……」
嘭咚——！
哐當哐當——！
青柳千素家的窗台下傳來一連串響動，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轉頭看去，之前他們兩人跳下時借力的那個空調外機已然掉落下來，滾到了巷子中心。
而那外機下方，千葉和伸正捂著屁股，一臉齜牙咧嘴，倒抽涼氣。
「……」
目暮十三無語，這貌似和他也有一丟丟關係，他可也是重量級，而且剛剛就發現那個空調支架有些不穩的樣子。
「……」
工藤新一同樣無語，等千葉和伸站起來後，才無奈道：「青柳同學被擄走，說明她身份大概也有問題，我們既然追不上逃走的人，自然就要回青柳家調查，千葉警官你下來做什麼？」
「……」
千葉和伸無言以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臉憂傷。
為什麼，明明你們下來時都很帥氣啊。
三分鐘後，工藤新一三人重新從正門回到青柳宅，千葉和伸在客廳前面搜尋兼放風，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則進入青柳千素臥室翻箱倒櫃，不多時便找到了值得在意的東西。
一個A6開的小線圈筆記本，放在青柳千素床上枕頭下面。
目暮十三將其取走，翻開第一頁，上面沒有任何字跡，只有一團雜亂無章的線條，纏來繞去，扭曲如毛線團，在這頗為陰暗的房間中，莫名有些像一隻眼睛，看得人不寒而慄。
啪嗒——
工藤新一站在小書桌前，打開了那盞檯燈，灑下昏黃的燈光。
「過來看吧。」他說。
目暮十三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連忙走過去，和工藤新一一同翻看筆記本。
這大抵算是青柳千素的日記，但她就算記錄事件也並非紀實，而是摻雜著各種各樣自己的主觀感受乃至幻想，讓記述變得天馬行空，或者說莫名其妙。
比如有一篇是這樣寫的：
【我看到有一個人死了，看到有一個人活了，青蛙變成了王子，她輕吻了所有公主，唯獨沒有我。】
【當然沒有我。】
【我是醜陋的老巫婆。】
記錄的日期是大概三周前，工藤新一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小蘭去喊莫名曠課一天的水月來重新上課的那一天。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手已經向後翻去。
大部分記述都是這樣奇怪，也沒有太過值得在意的地方，直到這周三晚的記述，讓工藤新一心中莫名一動。
【天使降臨了，我將得到救贖。】
天使，Angel。
因為過去的一些經歷，工藤新一看到這個詞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蘭。
但他只是略一回想，將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她，那天小蘭一直都和水月在一起，並不曾向青柳千素投以善意。
而且，周三，值日，中道健太？！
工藤新一心中一動，立刻給中道健太打去電話，詢問那天下午的事情。
中道健太糾結了半晌，有些扭捏道：「這件事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關乎到青柳同學的性命！」工藤新一語氣鄭重。
「啊？這……這……」
中道健太半晌說不出話來，著急的工藤新一又追問了一道，他才一咬牙，說出了那天他所知的實情。
即：
螢生暗中發現青柳千素長得很漂亮，想要和她接觸，但又不想要讓小蘭知道，便讓道健太出頭去找生活委員，讓那天的值日換作青柳千素一個人，他則去幫忙，裝作偶遇。
但後面螢生發現他與青柳千素不合適，便又將這件事推到了中道健太身上，說他只是在幫助不好意思的朋友。
中道健太說完，忙又補充道：「這件事關乎青柳同學性命是怎麼回事？和水月有關嗎？如果無關的話，千萬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他啊，一定不要說這是我說的。」
工藤新一微微眯眼：「你很害怕水月？」
「什麼？」
中道健太一愣，完全不明白工藤新一的意思，片刻後恍然道：「也可以這樣說，主人……不是，希望小姐就是水月因為這件事介紹給我的，你知道的，她……」
「不會有事的，再見。」
不等對面說完，略感無語的工藤新一就掛斷了電話，沉默幾秒，眼神閃爍。
「目暮警官，我認為水月很有問題。」
工藤新一知道的，目暮十三基本也全都知道，剛剛的電話也完全聽在耳中，他能做到搜查三系的警部，自然不是蠢蛋，略加思索便點了點頭，沉聲開口：
「水月君在這一連串事件中，出現的頻率太高了。」
安室透、板倉卓、原佳明、伏特加、雪松清子、宮野志保、青柳千素。
每個人都與螢生產生了關聯，要說他是完全置身事外的路人，沒人會信。
至少現在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不信。
但要說螢生具體做了什麼，在這些事件中扮演了哪種角色，他們還真說不上來。
切實的證據、嚴密的邏輯鏈，他們當下一個也沒有。
不。
或許有一個了。
目暮十三看向筆記本上【天使】二字，道：「按你同學剛剛所說，青柳千素所謂的『天使』就是水月螢生對吧，有了這個證據，我們可以去迅問他。」
工藤新一搖頭：「我還是覺得這個代稱用來描述水月太奇怪了，而且中道剛剛說，他給水月打完那通電話後，又急忙跑回教室，結果發現那裡值日已經做完了。
他認為是水月很高效，無縫銜接，但我卻認為，水月是一直都和小蘭在一起，去接觸青柳同學的另有其人。
這種事問一下空手道部的其他人應該就可以驗證，而且或許不需要那麼麻煩。」
工藤新一說著，將筆記本翻到了下一頁。
不知道是不是青柳千素心緒變化的緣故，這一頁的記述沒有那麼意識流，讓他得以窺見更多真實。
【上午一直有在偷偷看她，好像被發現了，不過她沒有說什麼。】
【違背了十誡，真是抱歉。】
【中午，偵探為了她爭風吃醋，被人打進醫院，她跟了過去，下午的聚會泡湯了，好可惜。】
【不過她一直在和我聊天，開心。】
「！！！！！」
工藤新一的瞳孔猛然收縮，這幾行字跡如同閃電般擊中他的腦海。
一個可怕的念頭驀然自心底誕生，呼吸變得急促，手指微微顫抖，指尖卻依舊緊扣著紙頁，不曾移動半分。
她，天使，指的是清子？
可周三那天下午，清子可是一直和他待在一起的啊！！！
工藤新一腦中一片混亂，只覺世界一片寂靜，心跳在耳邊隆隆作響。
其實，有了他之前對佐藤美和子的身份猜測後，這種事他也不是無法理解。
易容術嘛。
怪盜基德嘛。
然而一旦回想起這些天與清子的相處，他就怎樣也無法冷靜下來。
他眼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工藤老弟，工藤老弟！」
他的異常畢竟還是被目暮十三注意到，關切呼喊。
「我沒事！」
工藤新一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急忙回應，他用力晃頭，幾乎將自己腦漿都給晃勻，末了又重重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意識終於重新回歸，眼神也亮起了起來。
「有了這個證據，水月和清子的同伴關係就此證實了。」
目暮十三不解其意，但見工藤新一恢復正常，眼中的擔憂與愕然也是很快散去。
工藤老弟只要沒瘋就好。
工藤新一快速翻到下一頁，上面只有一句話。
【一天都沒有見到她，難過。】
再下一頁，一片空白。
他持續向後翻動，所見皆是白紙一張，再無記錄。
昨天周六的日記呢？
忘記了？
因為其他事耽擱，沒有時間寫？
工藤新一不住思索，尚未找出絲毫頭緒，外間客廳里就傳出一聲慘叫。
是千葉和伸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麼，這聲慘叫悽厲刺耳，簡直就像那種最膽怯的婦人所發出一樣。
沒有片刻猶豫，工藤新一和目暮十三連忙沖了出去，舉槍尋敵。
但客廳內空空如也，什麼敵人都沒有。
他們視線在屋內掃視一圈，共同落到了千葉和伸身上，他正癱倒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向後挪去，滿臉都是驚恐。
而他正前方，是一具箱門大開的冰箱！
客廳內開著燈，較之青柳千素的臥室要明亮不少，冰箱裡也有燈光，暖黃色的。
但是，看著千葉和伸恐懼的模樣，工藤新一再向冰箱投去視線時，只覺得那裡一片陰森，寒氣逼人！
他和目暮十三對視一眼，心中都隱有猜測。
千葉和伸可是正兒八經的刑警，能被嚇到這樣失態，也只有那種東西了吧。
「千葉！冷靜下來！」
目暮十三上前，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冰箱那邊，沉聲低喝。
千葉和伸身形一顫，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直到目暮十三走到他的身前，隔絕開他無法挪動的視線，他心中大石才轟然墜地，急促喘息，胸膛起伏不定。
終於，他聲音顫抖地開口：
「人頭，三個人頭，我一打開冰箱，他們都在看著我！」
「！！！！！」
「！！！！！」
目暮十三和工藤新一都是心頭猛然一顫，該死，果然是哪個變態乾的變態行徑！
工藤新一強忍著好奇不去看冰箱，但心中卻驀然浮現一個疑惑。
三個？
不及他仔細思索，千葉和伸已經顫顫巍巍地說出了包含答案的下一句話，這也是他如此恐懼的原因。
「而且，而且……其中一張臉，是我們剛剛才見過的。」
「什麼？！！！」
工藤新一再也忍不了，轉頭看去，在那片令人掉SAN的恐怖畫面中，他畢竟還是在最上方見到了那張熟悉的人臉。
的確是在剛剛才見過的啊。
「青柳千素！！！」
難以言喻的巨大混亂感再度湧上大腦，剎那之間，工藤新一隻覺世界都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個人是誰？
清子真的來過這裡嗎？
清子是真是假？
她又是誰？
一連串光怪陸離的問題攪動著工藤新一的大腦，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清明的視線也逐漸混亂……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在客廳內迴蕩，工藤新一渾身一顫，愣愣轉頭，沒有焦距的視線中逐漸匯聚出目暮十三的身影。
「工藤老弟，你往常的冷靜哪去了？」
目暮十三語氣沉重，甚至帶上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斬首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你都可以保持冷靜吧，為什麼這次不行了？
難道就因為以前死的都是與你無關之人，你一心只想著破案，而這次牽扯到了你在意的雪松清子？
因為這種事，你就無法保持冷靜了嗎？
工藤老弟！
這不是偵探遊戲！
無論是誰，所有人的性命都值得珍惜！打起精神來，不要讓我鄙視你啊！」
噗——
心底某處黑暗中，好似重新燃起來了一縷火苗，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恢復了平靜。
這些讓他理不清頭緒的發現雖然讓他一時無措，但他知道，他總是得面對。
而且，目暮警官說的很對。
工藤新一死死握住拳頭，任由指甲刺入皮肉，配合著雙肩的傷勢，那如絲如縷、綿延不絕的痛苦，終於讓他清晰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的本性，貌似是真的很糟糕啊。
往常都是一聽到案件就興奮起來，怎麼現在只是和自己稍稍相關了一點，就突然變成這幅模樣了呢？
工藤新一輕輕一笑。
大概是線索不夠多吧，是一道很麻煩的難題呢。
不過不重要。
他，工藤新一，絕對會贏！
見自家老弟眼中再無一絲遲疑，目暮十三心中一松，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工藤新一已經轉身，向冰箱走去。
目暮十三眼皮顫了顫，狠狠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咬牙轉頭看去。
「呼——」
工藤老弟湊的很近，將冰箱完全擋住了，他沒有看見，長長出了一口氣。
「從血液凝結程度判斷，推測為青柳千素父母的人，死亡時間應該稍晚一些，再有樓上鄰居的供詞，大概是昨天晚上。青柳千素死亡時間向前推移，大概是下午到傍晚。具體時間需要法醫確定，但有假的青柳千素給中道打的電話在，時間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工藤新一初步確認完畢，回頭道。
目暮十三趕忙偏頭，將終於不再戰慄，但身體依舊有些發軟的千葉和伸給拉了起來，同時說：「我會呼叫支援，工藤老弟，你現在不要緊吧，要不要……」
「不用擔心我，目暮警官，我對之前的失態感到抱歉，不會再有那種事了。」
工藤新一非常善解人意地合上了冰箱冷藏室門，目暮十三如釋重負，剛要轉頭看去，又聽：
「最好先不要，我還得看看冷凍室。」
「……」
目暮十三覺得自己的警察尊嚴受到了侮辱，但還是從善如流地沒有回頭。
他是經年老刑警，並不會害怕碎屍。
但不怕不代表喜歡，能夠不看，他還是儘量想要避免，免得晚上回家沒胃口，少吃兩碗妻子做的飯。
並沒有太久，工藤新一給出結論：
「這裡有一些，但不是全部，我想假的青柳千素應該是想要逐次緩慢地處理屍體，免得引起懷疑。她很老道，敢和屍體同住一屋，心理素質也很強。」
他環視四周，在地面仔細查看，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痕跡，想了想，推測道：
「她大概是先偽裝為青柳千素，再以女兒的身份接觸青柳夫婦，乘其不備出手。不過這也不一定，她說不定身手很好，普通人面對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這一推測讓工藤新一莫名又想到了小蘭，她現在的戰鬥力可是比過去還要厲害。
不過小蘭昨天一直在比賽，之後又和水月一起去拜訪了沖野洋子，當然沒可能是她。
而且說起易容術，怪盜基德可是經常扮成女人，那個假的青柳千素是男是女，猶未可知。
目暮十三提議道：「我們可以去查詢這戶昨晚的用水量，從上漲時間來看，或許可以確定準確的時間。」
工藤新一點頭：「拜託了，這的確會有用，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最好還是能夠抓住那兩個可疑人員。」
他忍不住輕輕嘆息一聲，「佐藤警官可能是假的，青柳同學也是假的，易容術難道很普遍嗎？」
工藤新一莫名想到了自家老媽，她是不是也會易容術來著？
以前在家裡時，還總是裝成其他人來嚇他。
念頭一閃即逝，工藤新一問：「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某個時間點後，佐藤警官的行為模式忽然發生了變化？」
目暮十三與千葉和伸聞言沉思，片刻後又都是搖頭。
目暮十三道：「因為高木和白鳥的事情，佐藤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平時很少說話，如果她被人暗中取代……抱歉，我們還真沒法明確一個時間點。」
難道和青柳同學被選中取代是同樣的理由嗎？
工藤新一忍不住輕輕一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