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關家逆子大結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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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植何時變得這般聰明?

  曹植的目光何時這般銳利?

  曹植不只是個戀愛腦麼?

  敢情今兒個,他超脫了那戀愛腦的束縛,竟是開始與李藐玩心眼了!他進步了呀,且這一步邁的有點大!

  而面對曹植的質問,李藐只是愣神了極其短暫的時間,他便一攤手,神色如常。

  甚至,他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他捏住尖銳的鋒鋩,卻是將那匕首的柄遞給了曹植。

  「既你什麼都知道了,那何不握緊這匕首,朝我脖頸這兒捅…還是,子健想一刀刀刮下我的皮肉,讓我受盡折磨,忍受那凌遲般的痛苦?」

  說到這裡時,李藐的語氣還是頗為和緩。

  他甚至一步步的靠近曹植,逼著他握住這匕首。

  可…曹植的手卻不知緣由的顫抖,乃至於渾身上下,到處都在顫抖…還有哆嗦,哆嗦的厲害。

  而看到這一幕。

  李藐表情上如常,但心頭卻笑了,笑的無比釋然。

  誠然,曹植髮現了這個秘密!

  但他沒有選擇將這個秘密告訴夏侯惇;

  沒有選擇背地裡捅他李藐一刀;

  甚至還刻意避開了所有人,專程挑選在這小解的地方。

  箇中滋味,李藐可謂是讀懂了,讀得透透的。

  他甚至用這匕首測試,就是為了驗證一個他十分篤定的事實——

  「子健…」

  終於,曹植最後都沒有握起那匕首,李藐笑了,仿佛看透一切、看穿一些的笑了,他一邊將那匕首收回鞘中,一邊淡淡的吟道,「現在的時局,我究竟是誰的人?我究竟曾經做過什麼?我究竟如何摧毀了大魏?這些…至少對子健你而言,都不重要吧?」

  呃…

  仿佛是被點破了心事,曹植的一雙瞳孔猛地睜大,索大的眼眸中遍布的是被看穿後的迷茫。

  「呵呵…」李藐還在笑,笑的更輕鬆了,「是啊,子健何時在意過大魏的興衰存亡,子健所在乎的唯獨是你那甄嫂嫂啊…」

  也就是言及此處,李藐猛地一個箭步,曹植下意識的後退,卻被身後的樹梢攔阻,這使得他與李藐的距離貼的極近,幾乎是鼻息觸碰到鼻息。

  「子健哪…」

  那細密綿長的聲音再度吟出,「你是聰明人,而你的聰明讓你認準了,現在的時局下,唯獨我李藐還能幫你爭奪到你那甄姐姐!」

  「子健哪,我以前以為你是最容易唬騙,可唯今我才知道,你才是真性情,你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你拼了性命,哪怕背棄一切也要去爭奪…而你不在乎的東西,諸如這江山,呵呵…去吧、去吧,隨它去吧,也唯獨你這樣的人才能做詩人,唯獨你這樣的詩人才能寫出不朽的篇章!」

  李藐一股腦吟出這麼一大堆話來。

  個種含義,再明白不過。

  「子健哪,你依舊是做你的詩人,我依舊做我的細作與臥底。

  至於你的甄嫂嫂…你放心,他是你的,跑不了,如今一切攤開,你就算不信任我,你總該信得過那位關家的麒麟兒吧?」

  呼——

  呼——

  李藐的話讓曹植一再的大喘氣。

  可真的到了最後,到了所有的話題糾集於「甄嫂嫂」這個稱呼的一刻起,他那努力糾集起的如鋼鐵般堅硬的心,剎那間瓦解、支離破碎。

  李藐看著他,他也深深凝視著李藐,他三度欲言又止。

  他覺得他的想法太過不孝。

  可,可他心中擺放在第一位的真的不是這大魏的江山,不是天下的失得,真的只有…只有他的甄姐姐呀!

  「漢…漢南!」

  「你說的…是真的…是真的麼?」

  伴隨著曹植這磕絆的字句。

  很明顯,他動搖了。

  李藐則是收斂起所有的笑意,他伸出手,重重的按在曹植的肩膀上,「放心,放寬心…整個時局,一切盡在關四公子的掌控之中!」

  也就是這句話,激起了曹植新一輪的問詢,「你…那你們打算?打算怎麼做?」


  「會…會如同昔日袁尚兵敗投靠袁熙時,部將背叛,內鬥不止,幽州盡失麼?」

  曹植很害怕內鬥,更害怕叛亂,倒不是他惜命,而是一旦發生了內部的叛亂,那…那他如何能確保甄姐姐的安全呢?

  倒是李藐。

  面對這樣的提問,他的眼眸眯起,眯成了一條縫。

  「呼…」

  伴隨著一聲深深的呼氣,他第一次毫不保留的將關麟的計劃泄露給曹植,「放心,在關四公子的計劃中,不需要什麼叛亂,如今的冀州已如同驚弓之鳥,只要一個人死了,那…整個冀州,不,是整個天下都太平了!」

  啊…

  聽得這樣的話,曹植不由得雙目瞪大。

  「你們要殺我二哥?」

  這是一句下意識的驚悚、驚詫、驚訝到極致的反應。

  可比起曹植的焦急,李藐神色自若,就宛若…「殺」這樣的字眼,在他手裡,在他看來,實在是太過輕描淡寫,太過小兒科了。

  「子健,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若那曹子桓不死?那甄姬永遠是你的甄嫂嫂!可曹子桓一死,文人風骨,弟娶寡嫂,想必…一切都變得很合理吧?」

  李藐就是太懂曹植的心思了。

  他曾經與關麟對練過無數次,模擬過無數個場景,而這些場景中至少有一層…他們要強化再強化的訓練便是攻克曹植!

  而眾所周知,戀愛腦永遠是戀愛腦,在這一條行動中。

  甄姬…永恆的是曹植最大的軟肋!

  果不其然,就在李藐的話音落下之後不久,曹植的回應來了,他的眼睛也再不猶豫,變得堅定無比。

  「漢南?那這個計劃中,我…我能做什麼?」

  依舊是那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唯一的區別在於,這《七步詩》的獵物與獵人,這一刻徹底翻轉了!

  …

  …

  鄴城,魏王宮殿。

  那一百九十五塊石階的盡頭,那索大的殿宇瓊樓之中,端坐在魏王寶座上的曹丕,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極其陰鬱。

  在這份陰鬱中,他驚訝的吟出一句。

  「曹子健竟要來?他不是去參加曹子文那個逆賊的會盟了麼?」

  「怎麼?會盟地被一把火燒了,四十萬胡虜灰飛煙滅?他知道疼了?知道靠山倒了?知道最後的希望也沒了?竟是趕來這裡了?」

  「哈哈哈,他以為我曹丕這裡便是藏污納垢之所麼?是什麼垃圾與逆賊…都能饒恕、回收的麼?」

  站在大位前的曹丕今日的情緒註定激動。

  因為就在昨天,他收到了那并州會盟的情報,原本還如臨大敵的他,登時間笑逐顏開。

  他甚至對曹彰愈發鄙夷。

  這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籌集到了四十萬胡虜,這已經是當誅天譴的,可這些胡虜還沒幫忙打出一仗。

  沒了…就徹徹底底的沒了。

  完犢子了。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舒服。

  也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曹植來投!

  他也有臉來?

  而就在曹丕的這一番話後。

  他身側的陳群還在感慨:「好消息是…至少消除了一個威脅,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壞消息是,對於那南邊的大漢而言,這一句話同樣適用!」

  「哼…」曹丕冷哼一聲,「不論如何,想要來鄴城避難,哼…他曹子建想都別想!或者…我也可以將他囚禁起來!參加那胡人的會盟,但這一條罪名,夠他身敗名裂!」

  曹丕今天氣性極大,那是一種恨不得把兄弟撕開的氣性。

  恰恰,面對這股怒氣,曹丕身旁的另一個謀士張口了,是司馬懿。

  他直接迎上憤怒的曹丕。

  「主公…我倒是覺得我們應該接納這曹子建!」

  「為何?」曹丕一愣,「他一無兵馬,二無糧草,身邊就帶著一個瞎眼的夏侯惇,一個沒落無能的狂士?我接納他有何意義?」


  「主公…」司馬懿目光幽幽,他接著勸道:「主公說的這些都對,卻唯獨忽略了一條。」

  「什麼?」

  「他曹子建是你的至愛親朋,骨肉兄弟啊…主公繼大魏新王在即,若是所有列席者中竟無一個兄弟,那無需謠言,單單主公要堵住那悠悠眾口已是無比困難…主公,當此新王繼位之際,不能讓幽、冀二地的百姓搓你的脊梁骨啊!」

  呼…

  也不知道是提到至愛親朋、骨肉兄弟。

  還是提到這繼位新王的時局…

  曹丕眼裡那一抹恨意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曹子文死了,倒是少了一個威脅,可現在該考慮的不是這新王繼位…而是如何抵抗那些愈發壯大的漢軍哪!」

  「四十萬胡虜,旦夕間灰飛煙滅,這消息…亦是證明那漢軍的強大!昔日袁術稱帝,可最後不還是落了個骷髏王的下場,這般去看,這大魏新王繼位的儀式有那麼重要麼?一個即將毀滅的大魏?哪怕是做王…又有什麼意義?還重要麼!」

  面對曹丕提出的質疑。

  司馬懿語氣篤定。

  他踏步上前,目光炯炯,語氣堅定。

  「很重要…特別重要!」

  說到這兒,他的神色變得鄭重,「名不正則言不順…」

  「先有大魏,後才有大魏的光復,先有魏王,才能有大魏的萬眾一心…至於現在的時局,主公無憂,懿尚有一計,可使大魏至暗轉明,可使這基業危而復安!」

  「什麼?」

  無疑…司馬懿的話驚到了曹丕。

  「仲達…仲達你還有什麼方法?」

  這時的司馬懿,他在深深的沉吟過後,還是決定把他的計劃說出來。

  「離間、猜忌——」

  而當這樣的兩個辭藻吟出時,曹丕仿似讀懂了一些。

  司馬懿的話還在繼續,「主公想啊,這大漢幽而復明,社稷危而復興?依靠的是誰?是那關羽?那張飛?那諸葛亮?呵呵,若是他們,那曾經大魏緣何能如此強大?所以…」

  不等司馬懿把話說完…

  曹丕已是吟出了答案,「讓大魏覆滅,讓大漢復興的其實是那關麟哪——」

  「所有一切大漢的強大都是那關麟帶來的,而他為大漢帶來強大的同時,卻不可避免的也帶給他自己一條致命的弱點!」

  司馬懿露出了那鷹視狼顧般的眸光與野望。

  「正是猜忌!」

  「那關麟功高震主啊!他的功勞怕是比所有其它漢臣、漢將加起來還要多,他手中握有江東、荊州之地,掌握著絕對的權柄,他手下的兵馬比那劉備的更強盛,也更忠誠…甚至,就連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沔水山莊…其中蘊含的巨大能量,甚至足以覆滅一個王朝,也足以讓一個帝國旦夕間易主!」

  總算拋出了問題的關鍵。

  接下來司馬懿要做的是解決問題,或者或是利用這個問題,解決造城這個問題的人,「主公,那關麟太厲害了,厲害到讓人忌憚!主公忌憚、曾經的魏王忌憚,他劉備就能不忌憚麼?」

  「而恰恰,機緣巧合之下,我曾在中原布下的一個暗樁,如今就在關麟身邊,唯今之計,我要啟用這個暗樁…我會利用關麟對他的信任,讓那關麟死在劉備的府里,如此一來,大漢內部的猜忌立刻便會甚囂塵上…而李代桃僵,殺子之仇,關羽如何還能與那劉備保持這份情義!那些關麟的麾下、部曲、兵將?又如何會善罷甘休?」

  「而那大漢內部的各股派系…也將因為關麟的死而再度引爆,到時候,江東、荊州、益州、中原…勢必再度四分五裂,各自爭奪…而你…曹子桓,你雄踞冀州這等富饒之地,後路又有幽州這般艱澀難行,易守難攻之所,或許在大漢內部的四分五裂中,你並不顯眼,但正因為如此,你才可以學你的父親韜光養晦,去重新建立起一支雄兵,合眾連橫,橫掃北境,然後待得時機到來,鼎足中原,去建立那不世的功勳!」

  「無外乎…子桓你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大魏失去的東西,再奪回來一次罷了!」

  這…

  這…

  「咕咚」一聲,隨著司馬懿一口氣吟出的這一番長篇累述的話語。

  曹丕可謂是倒吸一口涼氣。


  但目光中…那黯默與絕望已是蕩然無存。

  他…他沒想到司馬懿會在這樣的時刻露出那鷹視狼顧的眸光。

  他…他也沒想到,司馬懿竟還在關麟的身邊安插有暗哨!

  在這片土地,在那光明的戰場之下的…註定是一個黑暗、詭譎莫測的地下戰場,那裡也曾風起雲湧,那裡就是吹來的晚風,都帶著飽滿的詭計!

  而時至今日,那片戰場,它所能釋放出的能量,所能釋放出的殺意…讓曹丕最後看到了希望!

  終於,終於,終於…

  在良久的沉吟後,曹丕重重的吟道。

  「此計…」

  「此計甚毒,此計甚好——」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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