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天造地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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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 天造地設

  李郎中的心就是一涼,知道劉太醫是沒命了。

  小東收回了好奇的視線,直奔他兩住的屋子,將大小兩個包袱往床上一甩,叫道:「師傅,快來試試這衣裳,瞧瞧好不好看。」

  李郎中沒什麼興致,攔住他問:「今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東笑嘻嘻:「就知道師傅要問我,不過是戚小哥的娘聽到了些話,讓我去尋顧十六,興許是劉太醫讓守門的小廝做了點什麼犯忌諱的事唄。」

  「就這?」

  李郎中狐疑。

  小東瘋狂點頭,道:「當然就這,戚小哥的娘說我還是個小孩兒,不要摻和大人的事,只讓我去尋顧十六就完了。」

  李郎中皺著眉頭,費勁地思量。

  小東見不再問,就蹦到床邊去翻檢包裹。

  李郎中的衣物多,包裹大,打開來看,有兩套衣衫,從內到外,從頭到腳,全都有了。

  小東道:「翠茗姐姐讓我們晚些走呢,說前陣子鬧天花,人心惶惶的,如今針線房的婆子手頭沒什麼活計,正好給我們多趕幾件衣裳。」

  李郎中問:「只是傳個話,侯爺就這麼大費周章?」

  小東最崇敬顧侯爺,沒有之一,當即便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師傅,顧侯爺素來恩怨分明,在咱們看來是小事,但肯定對侯爺是大事。劉太醫想害侯爺,侯爺就要了劉太醫的命,戚小哥的娘瞎著眼還顧著主子,侯爺願意花千金給她治病。不過是立場不同,感觸不同罷了。」

  李郎中怔了一怔,問:「你這小孩子,怎麼就學會了這些,誰教你的?」

  小東也是一愣,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也沒什麼人教,就是跟著師傅入了侯府,見多了人,就知道了。難道我說的不對?」

  說著,兩隻小手還有些緊張地握了握。

  李郎中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兒,慢聲道:「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只是……」

  只是什麼呢?

  李郎中有些惶惑。

  好像他儘量想晚點給小東看的東西,小東卻很早就明白了。

  是好是壞,卻又說不清楚,就連他秉持著自個的想法過了大半生,也不能說一定就是對的。

  過往那麼多的歲月,似乎有很多不能解、也無法解之處。

  皆因他就是個隨波逐流的小人物。

  可顧侯爺這樣的大人物,也一樣危機四伏呀。

  小東道:「沒錯就好,我的立場就是師姐、師姐夫。師姐夫是戰神,是大功臣,師姐對我們這麼好,若是誰想害師姐夫和師姐,他就是壞人沒跑了。」

  李郎中沒好氣地道:「你才多大點,才見過幾個人,滾出去吧,不是還有好消息要告訴戚小哥和他娘麼?你去說了,讓他們今晚上都睡不著覺吧。」

  大家都睡不著了,不如一起。

  小東驚呼一聲,「我竟然把這樣的大事都忘掉了,我去了,師傅,床上的衣衫你要等我回來再試。」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躥出去了。

  李郎中原本還想訓斥他幾句,讓他不要一片心全都掏出去,突又想起,戚小哥他娘的耳朵尖的很,要是萬一學舌怎麼辦,反正過幾日就要出府,那時候再好好教導他也不遲。

  沒多久,院子裡就響起了尖銳的哭聲,李郎中趕忙出去。

  「快別哭了,哭的厲害了傷身體,這是大喜事,要開心才對。」

  瞎眼婆子朝著李郎中的方向伸了伸青筋暴露的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她竭力止住哭聲,哽咽道:「李郎中,我這雙眼睛還能看到嗎?」

  李郎中示意小東把人扶好,這才道:「侯爺說了不管多少花費都要給你治好眼睛,眼下還是有救的,但你再哭,傷到了肝經就不好說了。」

  婆子又哭又笑,「之前我是不想活了,天天止不住哭,後來想明白也晚了,我這摸樣兒不是拖累我可憐的麼兒麼。可憐他才多大點兒,就要想法子照顧我了。為了他,我也得好好活啊。」

  說罷,丟了拐杖,跪在院子裡磕了幾個響頭,嘴裡還念叨:「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回報。」

  戚小哥如今還不能下床,躺在屋內也是又哭又笑。

  李郎中心情複雜地拉著小東回了屋子,心中對顧侯爺不免又敬又畏。


  ……

  梧桐苑。

  李郎中和小東走後,屋內一下子寂靜下來。

  只有收拾杯碟碗筷的聲音。

  紅葉和翠茗也退了出去,一個喚小丫頭來倒茶,一個讓人去打水給主子洗手擦臉。

  顧靖暉一雙鋒利的黑眸,緊盯著秦鳶雪白彎垂的脖頸半晌,見人都退了出去,才道:「鳶兒,你那摺子擬好了麼?」

  秦鳶也不抬頭,纖纖玉手自顧自地撥弄算盤,聲音清冷至極:「還沒有,侯爺是急了麼?」

  「怎麼不急。」

  顧靖暉忍不住舌頭抵著下牙,輕笑了一聲,便硬湊過來,一伸手,捏住秦鳶纖巧的手腕,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肌膚,粗糲的薄繭便蹭起一陣戰慄。

  秦鳶沒抬頭。

  她這會子不想看他。

  顧靖暉又問:「是不是鳶兒不知怎麼寫才好?」

  秦鳶半晌方從嗓子眼裡應了一聲。

  門帘挑動了一下,又立即收了回去。

  顯然是小丫鬟們被嚇得退了回去。

  顧靖暉緩緩摩挲著秦鳶如蔥的手指,小聲道:「就說劉太醫死在李郎中入府那日,因著防範天花,已火化成灰了。」

  秦鳶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你害怕了?」顧靖暉撩起眼帘,濃密的睫羽掩住了眼中的晦澀。

  秦鳶想了想道:「他這麼著,也該想到的,只是……劉太醫敢入虎穴,自然也有準備,若是他已得過天花,又有旁人知曉可怎麼圓這個謊呢?」

  顧靖暉很是滿意,繼續垂下眼帘,把玩著秦鳶的手指,將自個手指挨個擠入她的指縫緊握,輕笑道:「還是鳶兒得我的心意,你那師傅今日板著個臉坐了一晚,許是醫者仁心,怪我殺戮太過。你卻想著如何圓謊,咱兩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鳶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靖暉道:「那就求鳶兒再勞煩些,另外寫個密折,將此人與耶律骨扎密謀之事寫明,我這裡還有一份他畫了押按了手印的供詞,到時一併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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