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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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矗立在灰霧中的港口和一整片海域,已經死去了!

  失去了活力與進出港的貨船,甚至連討生活的漁民都沒有的港口,便是死掉的廢棄之物。

  整片海域中莫說游魚,就是藻類都沒看見。

  趙鯉肩膀以下在黑漆漆的水中沉浮。

  得益於附著在身上的太歲孢子,她並未受到這惡臭黑水的污染。

  在她身側,幾個鮫人次第浮出水面。

  鮫族這種水中逐泉客,對海洋的熱愛是毋庸置疑的。

  他們第一次穿越風暴來到這片海域。

  個個憤怒悲傷之餘也有強烈的恐慌。

  照著那海怪吐毒的趨勢,風暴和污染很快就會蔓延到鮫族生存的海域。

  屆時,如果沒有大景人水神的庇護,鮫族將滅族從此絕跡。

  鮫族戰士阿汐,倉皇四顧。

  他看見了堺港廢棄的碼頭,腐朽的木板,木質貨船的殘骸半沉沒水中。

  細看去,船身上還有大量乾涸的血跡。

  阿汐不由轉頭看趙鯉:「殿下,此處是否已經沒有人類生存了?」

  他學著老海和小鮫人跟著叫趙鯉殿下。

  卻見趙鯉正昂首望向天空。

  猶自不解時,聽趙鯉道:「近海有結界,你們不要靠近,打草驚蛇。」

  「我一個人去看看。」

  從趙鯉的視角看,可見一層透明的薄膜籠罩堺港,上頭閃爍著一些符文。

  聞言,隨行的阿潤雲洵與鮫人們同時一驚。

  心思單純崇拜強者的鮫人們,急聲反對。

  雲洵道:「阿鯉,既有結界,你要如何進去而不被發現?」

  趙鯉摸了摸自己後腰革囊中的匣子,道:「放心,我有準備。」

  她看向雲洵,又看阿潤和眾鮫人:「你們留在此處,若是情況不妙立刻撤離。」

  此番行動,所有人都知道干係重大。

  容不得多餘閒話,趙鯉命令既下,諸人只得聽令。

  趙鯉孤身一人進入堺港,而雲洵與阿潤庇護著鮫人們在此策應。

  數個鮫族戰士浮在水面,阿汐鄭重看著趙鯉,承諾道:「無論您在何方,只要吹響海螺,我們一定會到。」

  他所指的便是鮫族作為友誼之證,贈給趙鯉的那枚海螺。

  見他還要說出些什麼壯烈之言,趙鯉及時打斷:「好了,並不是什麼危險的任務,別說些晦氣的。」

  擠了擠濕漉漉的頭髮,她自轉身遊走:「待大事一定,請你們嘗嘗陸上的美酒。」

  阿潤化身的銀鱗大魚一甩尾,護趙鯉而去。

  鮫人們停留原地,對著趙鯉離去的背影撫胸致意。

  ……

  趙鯉伏在阿潤的背上,游至堺港前.

  「停!」趙鯉突然叫道。

  阿潤也感覺到什麼,停下遊動。

  趙鯉側身游開,對阿潤道:「再往前我便只能自己去了。」

  不待阿潤化身的大魚說出什麼,黑白企鵝丘丘趴在了趙鯉頭頂:「主人又忘了我嗎?」

  它這一打岔,倒叫阿潤心中擔憂淡去幾分。

  趙鯉也無奈笑了一聲:「對,還有你。」

  說罷,她一邊踩水一邊從後腰革囊取出了她此行不露行藏的依仗——一個巴掌大小,封死的鉛匣。

  封死的匣子,趙鯉一捏便變了形,露出裡頭躺著的東西。

  那是一截紅透的竹枝,上面綁著一截如絲緞的頭髮。

  瞧著仿佛新剪下,被哪位佳人綁了髮絲,欲贈心上人。

  但實際上嗎,這竹枝的主人已是被狴犴親手擰下了腦袋,殷紅鮮血將伴生得竹枝都泡紅。

  趙鯉握了著竹枝在手,但聽得一聲震顫,竹枝上綁著的那段髮絲如活物,溫順纏繞在趙鯉腕間。

  【叮——消耗經驗值*1000,獲取輝夜姬竹枝使用權。】

  【激活野心家職業任務:有什麼比潛伏敵國,行顛覆之舉更刺激的事情嗎?偉大的野心家啊,期待您完成顛覆一國的偉業。】


  「搞事情,搞事情!」

  這一次的煽動口號,是從企鵝丘丘嘴裡說出來的。

  死去神祇的髮絲纏繞趙鯉腕間,久未見動靜的系統響起任務提示。

  竊大景氣運催生的輝夜姬,出生時捏著的竹枝與趙鯉配適度極高。

  枝葉晃動,浸出一滴翠綠色的竹液。

  這滴液體融入趙鯉掌心,隨之竹枝虛化進了皮膚。

  趙鯉覺得頰邊一癢,本束成辮子的頭髮竟長出一小截。

  「走了!」

  恐這頭髮越長越長,趙鯉對著阿潤招呼一聲,朝著籠罩堺港的結界游去。

  像是一滴水融入江河湖海,趙鯉這一去,那結界沒有半點反應。

  阿潤一直游弋徘徊在結界外,一直看她遠走,方才潛入水中。

  趙鯉混進的過程平平無奇。

  唯一困擾是,越靠近岸邊就越臭。

  終於,她尋到一處海灘登錄。

  一上陸地便覺沉甸甸像是披了一件厚重的濡濕大氅。

  趙鯉有點煩惱地看著她已經垂到腳後跟的長髮。

  周身太歲的孢子都被竹枝掩蓋,她倒不必再多費勁去掉這些孢子。

  趙鯉扯了一截衣帶將頭髮束縛住,開啟潛行狀態,自按刀沿著海岸線朝著堺港走。

  腳踏堺港朽爛木板時,趙鯉才切實感受到沈晏送來那一艘疫船造成了多大的破壞力。

  整個堺港都已廢棄,正值黃昏時,卻沒有一點人煙。

  寬敞的街道上雜草叢生,兩旁的倉庫商社原本應當是頗為繁華的。

  但如今橫七豎八都以木板釘死門窗,趙鯉從一扇破窗看進去,可見裡頭橫七豎八的死人。

  正值夏天,堺港溫度卻不高,腥鹹的海風中,整個港口瀰漫一股子難言的腐臭。

  趙鯉身上還是滴水的海狗皮衣,她隨意尋了家看著還算有錢的民宅。

  翻牆而入後,踩著被屍水浸泡成褐色的榻榻米,在衣櫃中尋了身男裝換上。

  路過撲倒的屍骸時,趙鯉並未停下腳步。

  戰爭本就是你死我活,不能勝便只能等著災難降臨。

  道德與仁義,還是等勝利之後再談吧。

  趙鯉尋了一頂寬大的編笠,將過長的頭髮挽起,遮掩面容,離開了死寂的堺港。

  她尋找祭壇的方法簡單粗暴到不可思議。

  尋了根小樹枝,每逢岔路便拋出樹枝,樹枝倒向哪一邊她就往哪條路走。

  這般荒唐舉動的底氣,來自於地祖奶奶的賜福——永遠不會在陸地上迷路。

  只要趙鯉腳還踏足在大地上,她想要去哪都不會迷失方向。

  哪怕在異國從未踏足過的土地,連張地圖也沒有。

  趙鯉也能憑藉丟樹枝這樣兒戲的法子,尋到準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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