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女使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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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棣與陳慎雖年紀相仿,卻不算相熟,彼此在京城頗有點王不見王的意思,正式場合沒怎麼見到過幾次。

  如果只論身份地位,陳慎是王爺,陳棣只是個世子,天然矮這位堂兄一截。

  現在人家親生的母妃又死在了自己家裡,陳棣一個頭兩個大,只得小心上前陪著不是,聽憑打罵。

  陳慎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只冷冷地道:「本王是個講道理的人,只要你們交出兇手。」陳棣叫苦不迭,今日人多手雜,誰知道是誰幹的,查起來能有多快?

  陳慎這把人堵在閣樓里的架勢,怕是一日查不出來堵一日,兩日查不出來堵兩日。裡邊有些他的長輩,都已近古稀之齡,萬一累得好歹,平王府哪還得的著好。

  真的是無妄之災!陳棣有苦說不出,甚至有些埋怨母親沒事舉辦什麼勞什子的賞花宴,這下可好,賞出人命來了。渾忘了自己在得知襄陽郡主也在被邀請之列時,還特意請求母親連著姜久盈一起請過來。

  唯今之計,還是抓緊尋兇手吧,他心裡默默祈禱,可千萬別等這兇手找出來,再與他們平王府有牽扯才好,不然安王還不得拆了他們家!

  官家再怎麼不待見這位異母弟,也不可能會讓外人欺負了去,必是要偏向的。

  「可有線索?」見是趙家兄弟在主審,陳棣放下了一半心,這兩位與趙太妃有親,必然會盡心盡力,退一萬步講,就算一時半會兒抓不到兇手,也能勸著陳慎收斂一二。

  「在聽她們的供詞,世子爺稍安勿躁。」

  廚房裡的廚娘們最先開始叫屈:「奴婢們手上有幾十道冷拼熱菜要做,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周圍全都是人,哪裡有機會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況且奴婢們也不可能知道哪份菜是要送到太妃娘娘桌上的。」

  負責傳菜的女使說道:「廚房到水榭離得不遠,奴婢們盡心當差,路上自然不敢耽擱,不可能是在路上出的差錯。奴婢們亦是一隊人一起活動,這送菜的蓋子都不曾掀開過啊!」

  負責端菜上桌的女使緊接著說:「奴婢們的動作都在眾目睽睽之下,隨便哪位主子娘娘一抬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便是借奴婢幾個膽子,也不敢下毒啊!況且王府規矩嚴,奴婢們平常是出不得府門的,怎麼可能有機會買得到毒藥。」

  如果趙太妃本身就是兇手既定的目標,當然廚娘首先能被排除嫌疑,就像她們說的,做的菜一模一樣,她們不能掌控哪份菜會送到誰的桌上。

  但傳菜與端菜的僕從卻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她們在菜送上桌後都能離開水榭,不會有人懷疑她們的行蹤有異,這樣一來,她們完全有機會把下毒後空下來的紙包銷毀。

  「你且先來說說,端完菜,你去了哪裡,跟誰在一起,有何人能證明?」趙東笞抬手指了一人,正是先前負責給趙太妃端菜的年輕女使。

  「奴婢哪也沒去,一直站在兩位姐姐身邊。」這話得到了趙太妃身邊兩位女使的印證:「是,她確實一直陪著我們站著。」

  按常理,既然開席,菜品會不停地送來,中間間隔不長,負責端菜的僕從寸步都不能走遠的,以免失禮。

  「先搜搜她身上。」對一名女使,趙東笞也沒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立即便有捕快上前搜身,那年輕女使一臉絕望,被動接受了侮辱。

  「回世子爺,她身上沒有違禁品。」

  結果自然也沒搜到。

  就連派出去在水榭與廚房的必經之路上搜查的捕快也是無功而返。

  難不成真的是冤枉了她們,下毒之人其實是個高手,能做到掩人耳目,隔空投毒?

  趙東笞又忍不住陰謀論了,但這對他擺脫當前的困境沒有任何幫助。

  投毒之人必是能接近趙太妃所用的菜品之人,廚娘確實疑點不重,姜久盈在傳菜與端菜的兩名女使身上來回打量,又轉向了地面上已經被白布臨時蓋住的趙太妃。

  沒有搜到盛放毒藥的容器,一切都是空談,可這理論上一定存在之物,到底怎麼憑空消失的?

  她繼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在場的所有人。

  突然,那年輕女使的頭飾引起了姜久盈的注意。

  是朵梅花造型的小巧珠釵,正中缺失了珍珠,看花托的開關,這顆珍珠應該得有大拇指甲蓋大小。

  此時尚沒有珍珠養殖產業,這麼大的珍珠,完全可以夠得上供品級別,市面上輕易見不到,便是一般官宦女眷,都不一定說拿得出就拿得出。

  竟然會戴在一個小小女使的頭上,看她的穿著打扮,可能也就是新提拔上來的三等丫頭,比粗使好不了多少,月銀不會超過五百錢,這一顆珍珠,她打一輩子工不吃不喝也買不起。

  有意思。姜久盈對著姜文遠耳語幾句,後者立刻去尋了湯太醫,又拿著那份三不沾研究來研究去,最後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姜久盈笑了,就像這名女使說的那樣,她與趙太妃無冤無仇,為何非要害一個跟自己完全沒關係的人呢?這背後無人指使,說不過去吧?

  「你頭上的髮飾,所嵌珍珠去了哪裡?」趙東笞聽完姜文遠的發現,臉色更黑了,對著剛剛還一直喊冤枉的年輕女使質問道。

  「丟、丟了!」

  「好一個丟了,你可知如此大的珍珠,作價幾何?說吧,這髮飾從何而來,現在你老實交代,我可以向平王府求情,給你個痛快,不然,哼!」

  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單看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受得住幾分吧。趙東笞又不是聖母,怎麼會對人犯仁慈。

  陳棣沒想到,審來審去,還真從自家審出了內鬼,他嘴裡發苦,仔細打量了幾眼跪在地上的女使,確實有幾分熟悉,卻叫不上名,不過他可以肯定,這的的確確是自家奴婢,無論如何,平王府脫不了干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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