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Ch434 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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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5章 Ch.434 菜鳥

  午夜時分。

  岩灰色的天空降下塵霧,和遠處朦朧的礦山相連。

  酒館經歷了一天的沉默,並未再迎接狂歡的人。

  佩姬鎖上了大門,整日像酒館一樣沉默,坐在老摩爾曾坐的地方,拿著那塊鼠皮一樣的抹布在櫃檯上擺來擺去。

  她的雙眼沒有焦點,從木紋雜亂的桌板一直望下去,穿過土地和土地下的屍骨。

  懷裡的啁鳴聲讓她呼吸困難,好像周圍有一團團無形的烈焰正手持切肉刀般鋸扯著她的身體。

  可她既不慍怒,也不恐懼。

  仿佛一滴濃了數十萬人的血落到毛毯里。

  那毛毯現在正蒙著她的臉,使她吸入血腥,呼出猙獰。

  木桌七扭八歪。

  酒館沒其他人。

  羅蘭抱著木琴,閒懶撥弄寧靜的小調。蘿絲和金斯萊對坐,下著盤一敗塗地的棋。

  佩姬攥了攥抹布。

  一些決定讓她眼睛變了顏色。

  她繞出櫃檯,靜靜來到三人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我希望你們能幫我。」

  佩姬並不客套,甚至有些無禮。

  「道森先生,你和我哥哥之間的仇恨難以轉圜。雪萊小姐,你說今日受了侮辱——斯特里特更不該這樣對待一位身世良好、品德高尚的淑女。」

  她掃了掃前額的髮絲。

  「我當然清楚,這平白無故的幫助不合我們之間的友誼。」佩姬說:「所以我可以承諾,當我成為斯特里特家的主人,將對你們開放寶庫——」

  「財富,或奇物,秘儀,知識。」

  「倘若你們需要…」

  蘿絲笑得像得逞的狐狸:「哎呀,那可要死不少人。」

  「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死的人會越來越多。」佩姬定定看著蘿絲,眼神里仿佛藏著刀,「老摩爾死了,接下來會是誰?我的一切,曾經相識的、同我一起生活的人…」

  「一個個都會死在亨利·斯特里特的貪婪中。」

  「他配不上這個姓氏,也對不起這片土地上的人。」

  金斯萊抬了下手:「斯特里特小姐,我必要先和您說清楚——我是不會參與到一場叛亂中的。即便這是你們的家務事,但仍有損名聲…」

  佩姬搖頭:「我會將你們的名字隱去。請相信我,也相信我的膽怯。如果你們的名字出現在了報紙上,我的也會,不是嗎?」

  蘿絲把玩著手裡的棋子。

  「說說看,你要我們幫你幹什麼。」

  「殺死亨利·斯特里特的獵犬。」

  據佩姬所知,圍繞在亨利·斯特里特身邊的儀式者一共有兩位——

  「我哥哥也是儀式者,但只是一環。」佩姬說:「想要推翻他,就要先拔掉這兩個『路障』。」

  她告訴他們。

  莊園裡的兩位儀式者,一個三環,一個二環,同為「沉思者」之路。

  「你們知道「沉思者」嗎?」

  蘿絲翻了個白眼:「我們不是從鄉下來的。」

  「沉思者」這條道路,查爾斯·克洛伊曾給羅蘭展示過它的威能——隨著升環,儀式者的身體逐漸腐朽,同時,精神不斷向上攀升。

  他們的肉體脆弱不堪,卻能在某種程度上操縱時間,復現回憶。

  可以說,越高環,越難對付。

  「二環和三環。」羅蘭沉吟:「未抵達高環的「沉思者」恐懼刺殺——這是你想說的?」

  「沒錯。」佩姬點頭:「我清楚他們不會整天在亨利·斯特里特身邊。道森先生,我們要等待時機,然後…」

  只要讓兩個儀式者退場…

  「從明天開始,我會讓科勒傳出消息。很快,所有礦工就該明白他們要幹什麼——我會盯著那兩個儀式者。每個月末,他們都將到正在興建的教堂側屋做禱告,然後,其中一人會乘車到臨鎮巡視。」

  「那時是我們的機會…」

  月末。


  不剩幾天了。

  「成交嗎?」

  佩姬說完,分別看了三個人。

  「幫助我奪得真正的權力。相對,你們將獲得斯特里特家族的友誼,並且,家族寶庫也將向三位打開…」

  金斯萊垂眸:「我並非儀式者,也不在意世俗上的財富。斯特里特小姐,我想問,您幹這些,究竟為了什麼?」

  這話讓佩姬大為驚訝。

  這些日子,金斯萊應該聽過、見過全部了。

  他現在問『為什麼』?

  「我當然清楚『為什麼』。」金斯萊扯了扯嘴角,「只是提醒您,斯特里特小姐。當一切塵埃落定,別忘了這個『為什麼』。」

  佩姬沉默片刻。

  「當然。金斯萊先生。我永遠不會忘記。」

  …………

  ……

  女孩的尖叫聲很快消失了。

  約莫二十分鐘。

  不理會床上失去呼吸的姑娘,兩個儀式者披著毛毯,赤腳走出臥室。

  客廳。

  不住搓手的威廉正像條營養過剩的肥胖老狗一樣不安地坐在沙發里。

  「哦,威廉先生。」年齡頗大的儀式者抖了抖睡袍,將毛毯裹緊,繞過沙發,自顧自倒了杯威士忌,「您等了很久吧。」

  「我倒沒等…」威廉轉了下眼珠,仿佛想到什麼,立刻改了口:「我可等了太久!兩位…大人?還滿意嗎?」

  年輕些的不愛搭理這諂媚的凡人,背著身,仰頭欣賞客廳里的掛畫。

  這是威廉的家。

  「還不錯,但我希望你下一次能讓她們再洗乾淨點。」

  威廉訕笑:「時間緊迫…這算不錯的好貨了大人…」

  他見那儀式者轉過頭,也不尷尬,起身到酒櫃邊,討好似地說道:「明日,明日您和您的朋友,是否該去行每周的禮拜…」

  「明天不去。」

  儀式者放下酒杯。

  「明天我們會跟著你。」他看了一眼威廉,有些嫌惡:「你怎麼能這一丁點小事都辦不好?如果不是你的錯,我們不必到那下等人扎堆的地方去聞臭味。」

  背朝他們欣賞油畫的年輕儀式者,也跟著重重哼了一聲。

  威廉撓撓頭。

  「大人…」他笑嘻嘻端起酒瓶,又給他倒滿一杯,「那樣的信,還有嗎…?」

  搓了搓手指。

  「「烈焰雕刻」?」年齡不小的儀式者眼尾笑出皺紋:「你不會認為,花一點錢,就能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吧?」

  「大儀式,你以為,什麼人都能掌握大儀式——哈,恐怕你連大儀式都不清楚是什麼。我為什麼要嘗試同一頭野獸對話…」

  他搖搖頭:「干好你該乾的,凡人,別打聽、也別貪婪你不該覬覦的東西。」

  他看著威廉擰好瓶蓋,端起闊口玻璃杯,晃了晃,仰頭盡飲。

  可這時。

  他的餘光忽然發現,有陰影落在了臉上。

  那是…

  一隻雪亮森寒的手套。

  咔嚓——

  它擊碎了玻璃杯,讓那飛濺的碎片全部刺進他的臉上:不等涌動的「秘」凝聚成哪一種救命的力量,第二拳抵達了他的面前。

  生著尖刺的金屬手套,砸碎了他的面骨。

  一些刺進口腔,一些穿過眼球,隨震動慣進大腦。

  儀式者只堪堪發出一聲短暫的『啊』——

  然後,整個身體被舉起來,砸向了他的同夥:那背身賞畫的年輕儀式者。

  ——短短不到兩秒。

  只夠他回頭,將表情從淡然變成驚恐。

  年輕的儀式者被砸了個趔趄,驚恐中摸向腰間——由於剛才的『釋放』,他只能摸到一把腿毛。

  除此之外,還有黏在手心裡的,揮之不去的死亡。

  他大叫一聲,從未落到如此境地的必然也不清楚該如何應對——他被炮彈一樣砸過來的拳頭打在小腹。


  鐵拳和肚皮之間拉出一條鮮紅粘稠的線。

  然後是胳膊,下巴。

  他仿佛一個惡劣姑娘手中的玩偶,被從肩膀關節擰斷了手臂,又因她的好奇揪掉了腦袋。

  他的骨頭喀喀作響,但痛覺卻越來越少…

  咔嚓。

  他被擰斷了脖子,抽搐著倒在另一具屍體面前。

  房間安靜了。

  二十秒。

  威廉吹著口哨,俯身用他們的衣服擦乾淨手套,腳跟輕抬。

  咔嚓,咔嚓。

  依次踩碎了他們的頸骨。

  口哨聲輕快。

  胖先生也輕快。

  他在地毯上蹭了蹭鞋底,將半瓶威士忌倒出一小杯,一飲而盡。

  「我喜歡菜鳥。」

  他回頭看看屍體,笑了一聲,推門離開。

  門口沒有人,但遠處站著不少斯特里特家的守衛。

  視線集中在他身上。

  「…哎呀,兩位大人…實在太忙了。」胖先生搓著手,到跟前搭話,笑眯眯遞出一支上好的菸捲:「大概一整晚都要忙…」

  守衛左瞧右瞧,接過煙。

  「那明天…」

  「明天就包在我身上。」威廉揚眉:「難不成你要攪了兩位大人的樂子?」他向身後的房子使眼色,胖手在脖子上比劃來比划去。

  「那可是能用法術殺人的…」

  守衛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威廉先生,您今天找的姑娘真漂亮。」

  威廉知道他什麼意思,轉著眼睛,笑容更盛:「那要看明天的結果了,我的朋友。」他拍了拍領頭守衛的肩膀,墊著腳尖,在他耳邊小聲嘀咕:

  「斯特里特大人可說了,要讓整個鎮都知道。」

  他說。

  「倘若成了,不單我高興,您不也要高興嗎?」

  守衛借著他劃燃的火柴,點燃菸頭。

  美美吸了一口。

  「包在我們身上,先生。」

  「我會讓那些礦老鼠知道,這片土地誰做主。」

  威廉滿意極了,並祝彼此明日一切順利…

  玩得開心。

  小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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