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地中海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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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章 地中海大婚

  伊比利亞半島北部,比斯開灣南岸,畢爾巴鄂城。

  畢爾巴鄂是一座海灣河口港,位於納爾溫河的出海口,全年濕潤,是重要的羊毛出口港,隨著歐洲商品經濟的復甦而日漸繁榮。

  卡斯蒂利亞的內戰尚未波及北方,除了已經開始叛亂的加利西亞地區外,阿斯圖里亞斯和巴斯克還牢牢掌握在恩里克四世手中。

  當然,當地的貴族豪商對恩里克四世實在談不上多麼忠誠,只是暫時選擇了靜觀其變。

  目前,包括托萊多在內的卡斯蒂利亞中部地區已經落入阿方索王子手中,恩里克四世的實際控制區被分成了南北兩部,中間通過一條狹長走廊相互連接。

  經過一年多的內戰後,恩里克四世對於地方的掌控力已經降低到一個十分危險的程度,南方的塞維亞和北方的馬約爾加已經宣布脫離恩里克四世的掌控,並很快向阿方索王子宣布效忠。

  丟失了首都托萊多後,馬德里和塞戈維亞頂在了第一線,恩里克四世和若阿納王后為了保障安全,繼續北狩,將大本營遷往比斯開灣南岸的畢爾巴鄂城。

  畢爾巴鄂城外的一處王家莊園中,15歲的伊莎貝拉躺在浴池中,雙眼微閉,用清水慢慢濯洗自己白皙的身體。

  在15世紀末的歐洲,貴族小姐們發育很早,結婚也很早,只有少數人會拖到15歲,繼續拖下去還會遭到旁人的質疑。

  然而,伊莎貝拉是個特例,三歲那年便喪失了父親的庇護,在一個個軟禁點之間輾轉流離,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弟弟卻在大貴族的擁立下起兵反叛,她也再一次被異母哥哥監禁了起來。

  現在,終於要離開這裡了麼?

  浴室外傳來腳步聲,伊莎貝拉睜開雙眼,靜靜注視著木門。

  木門打開,一位胖胖的保姆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小女僕。

  胖保姆惡狠狠地瞪了伊莎貝拉一眼,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出言詛咒,將女僕拽了進來,抽身離去,重重關上了門。

  女僕挎著一個大木籃,木籃中裝著衣服,毛巾和洗浴用品,她輕輕走到伊莎貝拉身前,將木籃放下。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女僕鬆一口氣,綻開笑顏。

  「公主殿下,皇子殿下的人來了,他們終於來接您了!」

  「這麼多年,您總算可以逃離國王的掌控了!」

  伊莎貝拉輕輕一笑。

  「塞西婭,不要急,慢慢說。」

  名為塞西婭的女僕點點頭,拿出一條毛巾,擦拭伊莎貝拉的身軀。

  「我剛剛在門口遇見了貝朗特騎士和若阿納王后,他們正在吵架。」

  「哦?這對姦夫淫婦在吵什麼?」

  伊莎貝拉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貝朗特騎士堅決反對將您嫁出去,一直勸說國王和王后將您嫁給國內的大貴族,從而獲得他們的支持。」

  「呵呵,如果我真的嫁給了國內的大貴族,恩里克恐怕會寢食難安吧。」

  伊莎貝拉搖搖頭。

  「是的,國王和王后都想將您儘快送出去,越遠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來。」

  塞西婭笑著說。

  「我聽王后說,婚禮之事已經完全敲定,聖座也十分支持,想將您和查士丁尼皇子的聯姻作為教會合一的表率。」

  「目前,東帝國已經做好了迎親的準備,君士坦丁老皇帝在幾周前抵達迦太基港,伊薩克皇帝的親戚也來齊了,都在盼望著您的到來。」

  伊莎貝拉聞言,臉上綻開一抹明麗的微笑,長舒一口氣,望著暗沉的天花板。

  「終於可以離開恩里克的宮廷了,自從父親去世,這裡便再沒給我一絲溫暖。」

  「現在,整個卡斯蒂利亞唯一值得我牽掛的只有我的弟弟了,可惜啊,東帝國不會為了我出兵伊比利亞,幫不了他一分一毫。」

  伊莎貝拉輕輕一嘆。

  「公主殿下,您不必擔憂,阿方索殿下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失去人心的恩里克國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塞西婭壓低聲音,安慰起來。

  「說的是,馬上就要出嫁了,如果沒有變故,我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伊莎貝拉站起身,水珠划過曲線,滴入浴池。

  女僕開始為伊莎貝拉擦拭身體,抹上香水和其他化妝品。

  「什麼香水,這麼好聞。」

  伊莎貝拉看了看淡粉色的香水,輕輕聳動鼻尖。

  「查士丁尼皇子托人帶過來的,是保加利亞生產的極品,皇室特供,一般人還用不上呢。」

  塞西婭羨慕地打開香水瓶,將玫瑰香露倒在手心。

  「對了,你剛剛說東帝國的使者到了,領頭的是誰?」

  伊莎貝拉問道。

  「是查士丁尼殿下的弟弟阿萊克修斯,還有貢薩洛騎士。」

  塞西婭為伊莎貝拉擦乾身軀,從木籃中拿出華貴的衣服。

  「阿萊克修斯殿下和貢薩洛騎士乘快船先一步趕來,後面還有一支很大的艦隊。」

  正說著,木門被重重敲響,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抓緊時間,客人已經到了!」

  塞西婭連忙答應,加快速度。

  ……

  與此同時,莊園的大廳中,一身騎士裝扮的阿萊克修斯和貢薩洛拾級而上,向高居王位的恩里克四世和若阿納王后鞠躬行禮。

  「歡迎你們,遠道而來的客人,叛軍洶湧,國事危急,我無法在托萊多王宮招待你們,還請原諒。」

  恩里克四世木然說道,臉頰僵直,語氣生硬。

  「多謝你們的款待,尊敬的恩里克國王和若阿納王后,我們在海上漂泊大半個月後,終於踏上了堅實的土地,感覺很好。」

  阿萊克修斯一本正經地回答,從口袋中掏出兩封書信。

  「這兩封信分別由我父皇和母后所寫,一封是國書,另一封是家書。」

  阿萊克修斯將信件遞給貢薩洛,貢薩洛走上前,將國書和家書分別遞給恩里克和若阿納。

  恩里克四世接過國書,看著上面張牙舞爪的金紅色雙頭鷹,微微皺了皺眉,將信拆開。

  粗略掃了幾眼,恩里克四世將信放在一邊。

  「規格盛大,禮品豐厚,待遇優良,看來我的伊莎貝拉妹妹很幸運啊。」

  恩里克揮揮手,侍立在一旁的青年騎士將準備好的禮單交給阿萊克修斯。

  阿萊克修斯細細看著,越看越氣。

  在歐洲,貴族聯姻時,雙方都會準備聘禮和嫁妝,而女方的嫁妝一般遠遠超出男方的聘禮,約為後者的數倍乃至數十倍,可以是金銀,絲綢,寶石,地產乃至封地和殖民地,嫁妝為新娘所有,日後將被她們的後代所繼承。

  嫁妝的多少,往往取決於新娘在家中的地位和受寵程度,也取決於女方對於婚姻的重視程度。

  一般來說,嫁妝越多,新娘在新家庭的地位就越高,反之亦然。

  然而,恩里克四世給出的嫁妝非常寒酸,單論實際價值,甚至不如東羅馬帝國給出的聘禮。

  除了不多的金銀外,長長的禮單上全是各種地產,頭銜和宣稱,而且大多毫無價值。

  托萊多附近的幾處莊園——現在處於阿方索王子的控制中,似乎已經被幾位大貴族當做賞賜要走了。

  加利西亞幾座村莊的稅收權——難不成去叛軍手裡要?

  威尼斯共和國的幾筆欠款——這怎麼可能要得回來。

  耶路撒冷王國的兩座城堡和附屬莊園——這是什麼玩意兒?

  最有價值的就屬格拉納達王國的宣稱了,不過也只是宣稱,在沒有打下來之前毫無意義。

  況且,擁有宣稱的人也有不少。

  「禮品滿意麼?來自東方的皇子?」

  青年騎士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阿萊克修斯耳邊響起。

  阿萊克修斯收起禮單,神情不變。

  「非常符合您的身份,我十分滿意。」

  阿萊克修斯沖恩里克四世微微欠身,直接罔顧了青年騎士的挑釁。

  恩里克四世有些尷尬,正欲開口,卻被一旁的若阿納王后打斷了。

  「阿萊克修斯,多謝你替我帶來了萊昂諾爾姐姐的信,我也很想她。」


  若阿納王后輕輕嘆了口氣,略微有些浮腫的雙眼看向阿萊克修斯。

  「過來讓我瞧瞧,阿萊克修斯。」

  阿萊克修斯順從地走上前,凝望著自己母親的親妹妹。

  若阿納和萊昂諾爾一母同胞,眉眼間頗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常年的放蕩和酗酒讓她的臉上多了許多與年齡不符的皺紋,厚厚的白粉也難以遮蓋。

  若阿納拉過阿萊克修斯,細細端詳起來。

  「你不像東方人,倒是跟我已故的父親十分相似。」

  阿萊克修斯對若阿納身上濃重的香氣十分不適,不著痕跡地抽出手。

  「我在路上拜訪了阿方索舅舅,他也這麼說。」

  「總體來說,還是個美男子,要是放在我們宮廷,肯定有不少貴族小姐會被你迷倒。」

  若阿納笑著打趣道。

  「你們巴列奧略家族的男人都長得好看,你曾祖父曼努埃爾當年到西方求援時,給不少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還有你祖父君士坦丁,年輕時候可是出了名的美男。」

  「若阿納姨母,長相併不重要,內心虔誠的醜陋者遠比外表俊俏的瀆神者更容易得到神明的祝福。」

  阿萊克修斯不苟言笑地說。

  若阿納臉色一僵,隨即有些失笑地搖搖頭。

  「你和你哥哥挺不一樣的,沒有那麼重的心思,不過也好,是件好事。」

  說罷,她又牽起阿萊克修斯的手,凝視著他淺色的雙眼。

  「相信你對伊比利亞的局勢也略有了解,我的女兒胡安娜當然是整個卡斯蒂利亞聯合王國的法定繼承人,但國內的貴族倒行逆施,硬是將阿方索那個小子推上了王位,還占據了托萊多王宮。」

  「加利西亞叛亂,塞戈維亞叛亂,馬約爾加叛亂,本來說好給我們幫助的葡萄牙王國卻猶豫不前。」

  「阿拉貢王國更是自顧不暇,加泰隆尼亞人牢牢占據巴薩羅那,連法蘭西人都跑來插了一腳。」

  「這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若阿納頓了頓。

  「我們暫時遇上了困難,可能沒辦法給出多麼豐厚的嫁妝,但我們絕對沒有輕視東帝國的意思,希望你理解,好麼?」

  阿萊克修斯看著那一雙與自己母親有七八分相似的褐色眼睛,頓時心軟了下來,輕輕點頭。

  遠處的貢薩洛看著這一幕,暗自搖頭。

  這女人奸詐得很,在恩里克四世以混亂著稱的宮廷中混了這麼多年,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

  要是有錢,你猜她會不會給?

  如果是他的好友查士丁尼在這裡,估計都在盤算著讓親愛的若阿納姨母打欠條了。

  不過這也無所謂,皇帝陛下本來也沒打算收到多麼豐厚的嫁妝。

  「若阿納姨母,我母親說了,無論我們兩國日後將走向何方,您都是她的同胞妹妹,這份血緣永不改變。」

  阿萊克修斯說道。

  「哼,既然是家人,為什麼不支持我們剿滅叛匪,反而用支持敵人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威脅我們?」    一旁的青年騎士冷哼出聲。

  「貝朗特,你夠了,滾出去。」

  若阿納輕輕開口,卻不容置疑,狹長的眼睛壓根沒看對方。

  她的男寵貝朗特頓時啞口無言,灰溜溜地離開大廳。

  「那就這樣吧,伊莎貝拉馬上就到了,我也不留你們,儘快離開吧。」

  若阿納又是一嘆,靠上王座,疲倦地閉上雙眼。

  「我們本來應該派出一個使團隨你們一同參加婚禮,但國事危急,就讓貢薩洛作為代表吧。」

  阿萊克修斯點點頭,看向恩里克四世,見他沒什麼反應,便回到貢薩洛身邊,靜靜等待。

  不一會兒,盛裝出席的伊莎貝拉從側門來到大廳,侍女拖住長長的裙擺。

  「國王,王后。」

  伊莎貝拉款款行禮,在一旁站定,看了看大廳中的兩位青年,認出了阿萊克修斯腰間的黃金短劍,確定了他的身份。

  「嗯。」

  恩里克四世隨口答應,若阿納則連眼睛都沒睜開。


  「伊莎貝拉公主,我是阿萊克修斯,奉父皇之命前來接您前往迦太基。」

  阿萊克修斯微微鞠躬,打量了一下這位日後的長嫂。

  「歡迎你來到卡斯蒂利亞,尊貴的皇子,查士丁尼向我說起過你,一位可敬而虔誠的貴族,願上帝保佑你。」

  「也願祂保佑你。」

  阿萊克修斯回應道。

  「都準備好了嗎?」

  若阿納開口問道。

  「準備好了,請讓我離開吧。」

  伊莎貝拉輕聲說道。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貢薩洛負責送你。」

  恩里克四世開口說,語氣頗有些急不可耐。

  伊莎貝拉輕輕點頭,帶上唯一的一名女僕,跟在阿萊克修斯和貢薩洛身後,抽身離去,坐上特拉斯塔馬拉王室的馬車。

  一上馬車,伊莎貝拉長舒一口氣,表情瞬間活躍起來。

  「公主,恭喜你重獲自由。」

  貢薩洛沖伊莎貝拉擠擠眼睛,笑著說道。

  「也恭喜你在東帝國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帝國騎士,近衛龍騎兵的指揮官,貢薩洛·科爾多瓦大人。」

  伊莎貝拉笑起來,滿眼愉悅。

  「查士丁尼最近還好麼?」

  她看向閉目養神的阿萊克修斯。

  「挺好的,一直忙著接待客人,不過他擅長這些,也許樂在其中呢。」

  阿萊克修斯說道。

  見阿萊克修斯完全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欲望,伊莎貝拉稍微有些尷尬,只能靜靜望著窗外。

  「你們知道麼?這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坐上王室的馬車招搖過市。」

  伊莎貝拉突然感慨道。

  「沒關係,去了迦太基和君士坦丁堡,你會有更多的機會坐上更加尊貴的馬車。」

  貢薩洛出言安慰道。

  「不用擔心,伊薩克皇帝和萊昂諾爾皇后都是很好的長輩,君士坦丁皇帝也非常和善,他們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看待的。」

  「東帝國可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盛而富裕的幾個國家之一,整個卡斯蒂利亞沒有一座城市比迦太基和君士坦丁堡更繁華,恐怕就連摩爾人的格拉納達城也比不上。」

  貢薩洛羨慕地說。

  「阿方索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他給我來了信,現在一切都好,很感激你小時候對他的照顧,也祝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還害怕你在君士坦丁堡不受人待見,硬是擠出了一筆錢,作為你的嫁妝。」

  「雖然數目不多,但終究是一份心意。」

  伊莎貝拉聽完,輕聲嘆了口氣。

  「我可憐的阿方索,本來身體就不好,還要在各大貴族中周旋。」

  「希望上帝保佑他。」

  伊莎貝拉在胸前畫上一個十字。

  馬車似乎故意挑選了人煙稀少的小道,好像不太想讓伊莎貝拉的出嫁引起眾人的關注,穿過一座村莊,港口就在眼前。

  但是,來自東方的強大勢力似乎也並不想讓恩里克四世和若阿納王后的小心思輕易得逞。

  遠處的海面上,一支龐大的艦隊闖出薄霧,高懸的雙頭鷹旗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轟——隆——

  一陣炮聲響起,為首的巨型戰艦重炮怒吼,沉重的鉛彈在空中划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落入遠處的海面,濺起陣陣波濤。

  跟在旗艦後面的艦船也鳴響禮炮,高聲宣示著自己的到來。

  碼頭上的卡斯蒂利亞士兵面有懼色,工人和民眾更是戰戰兢兢,眼裡全是驚恐。

  他們毫不懷疑,這支艦隊絕對有將港口徹底毀滅的能力,他們的國王和王后絕對沒有一點辦法。

  要不是巨艦身邊還有兩艘護航的卡斯蒂利亞小船,他們恐怕會撒腿就跑。

  「好大的戰艦,這是什麼?」

  港口中,伊莎貝拉有些震驚地指了指為首的巨艦,捂住嘴巴。

  「開羅之曜,我們的新式戰艦,名副其實的地中海霸主。」


  阿萊克修斯驕傲地說。

  「不過,現在的開羅之曜還不是完全體,基本上只是一個能航行,能開炮的大木殼子,裡面還沒完成裝修,倉庫,兵營和畜欄都沒有,不具備遠航能力,火炮也沒有裝滿。」

  「這是我父皇專門拿來給你撐場面的,以免恩里克國王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

  開羅之曜漸漸駛近,直到這時,圍觀的人群才真切感受到巨艦的龐大,在巨艦身邊,護航的卡斯蒂利亞帆船就像是兩艘小漁船,在巨艦掀起的巨浪中左右搖擺。

  這時,開羅之曜升起了幾面小旗,一面面小旗上下揮舞。

  「這是在幹什麼?」

  伊莎貝拉不禁問道。

  「海軍旗語,我父皇在幾年前匯總前人經驗而創造出的海上通訊手段,通過不同的旗幟代表不同的字母和數字,拼湊成一句話,可以大大節約時間。」

  阿萊克修斯解釋道。

  「那他們在說什麼?」

  伊莎貝拉問道。

  阿萊克修斯眯起雙眼,注視著小旗,輕輕念了起來。

  「公主殿下,帝國歡迎您。」

  伊莎貝拉雙眼一縮,緊緊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開羅之曜靠岸了,一列重甲步兵走下甲板,在碼頭上排成兩排,留出中間的道路。

  「這是近衛軍第一軍團,皇冠獅子是他們的象徵。」

  阿萊克修斯說道,走下馬車,帶著伊莎貝拉走向巨艦。

  伊莎貝拉走在兩列重甲步兵中間,一股凶煞之氣和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厚重的面甲下,露出一雙雙冷漠的眼睛。

  或許,已經有無數敵人倒在了這支軍團面前,他們的長戟和刀劍痛飲過無數人的鮮血。

  或許,只有真正的皇帝才能讓他們馴服,才能讓他們露出狂熱而赤誠的眼神。

  伊莎貝拉每走過一對士兵,他們都會重重敲響手中的長戟,整齊劃一,聲震天地。

  道路在腳下變短,阿萊克修斯和貢薩洛登上甲板,伊莎貝拉捲起裙擺,也邁上船頭。

  軍團士兵們迅速排成兩隊,按次序走上艦船,排列在甲板中央。

  直到這時,伊莎貝拉才看見了港口的衛兵,他們侷促在碼頭一角,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走嗎?」

  貢薩洛走過來,低聲問道。

  「走吧。」

  伊莎貝拉深深望了一眼故鄉的土地,走向船艙,再不回頭。

  ……

  1466年10月5日,東羅馬帝國西地中海艦隊抵達卡斯蒂利亞王國北部的畢爾巴鄂港,卡斯蒂利亞公主伊莎貝拉在阿萊克修斯和貢薩洛的陪同下登上開羅之曜號巨型戰艦,奔赴遠方。

  在路上,開羅之曜號接連在里斯本港和休達港略做停留,以友好往來之名宣示權威,得到了葡萄牙國王阿方索五世的熱情接待。

  途徑直布羅陀海峽時,艦隊遇上了格拉納達的海盜,二話不說直接撞了上去,將海盜旗艦直接撞沉,揚長而去。

  11月3日,西地中海艦隊抵達迦太基港,港口上早已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幾座燈塔晝夜點亮。

  11月5日,婚禮正式開始,由於卡斯蒂利亞深陷內戰,沒有派出任何一位地位較高的王室成員前來觀禮,女方代表由伊莎貝拉的表侄貢薩洛擔任。

  不過,卡斯蒂利亞的冷淡沒能讓婚禮的熱鬧氣氛蒙受陰影,巴列奧略家族所有重要成員全部到場,歐洲各國也派來了使臣。

  婚禮在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伊西多爾的主持下有序進行,包括羅馬教廷在內的多個教會都派來了自己的使團。

  以撒的兒子巴西爾將鮮花捧給伊莎貝拉,薩洛尼卡擔任伴娘,貢薩洛擔任伴郎,查士丁尼和伊莎貝拉二人繫著絲帶並肩向前,步入王宮。

  當天正午,在神明的見證下,來自巴列奧略家族的查士丁尼和來自特拉斯塔馬拉家族的伊莎貝拉宣誓結為夫妻,將戒指戴在了對方的指間。

  當天,迦太基迎來了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慶典,全城人民都加入了這場狂歡,每個市民都喝上了皇帝賞賜的啤酒,吃上了皇帝賞賜的糕點。

  前來赴宴的各國使臣也收到了皇室贈送的禮物,摩里亞的名貴絲綢,君士坦丁堡的華麗武器,保加利亞的玫瑰香水,新色雷斯的碩大鑽石,康斯坦察的珍貴琥珀……


  婚慶宴席一律以最高標準製作,飛禽走獸,山珍海味,每一道菜品都讓人賞心悅目,每一滴酒液都讓人久久流連。

  皇后萊昂諾爾還專門請來了著名的詩人,文學家和馬戲團,為客人提供娛樂服務。

  慶典還遠未結束,夫妻二人在儀式後立馬登上了艦船,開始在各大港口進行巡遊,的黎波里,比林奇,雅典,帖撒羅尼迦……家人,好友和各國使臣隨船陪同。

  一個月後,艦隊抵達君士坦丁堡,將喜慶的氣氛帶到了這座不朽之城,又是一番賞賜,又是一番歡歌,在市民們的歡送中,二人步入紫衣貴族宮,這才宣告了慶典的結束。

  這場婚禮耗資巨大,幾乎等同於一些小國君主一生的積蓄,由於以撒拒絕將國庫的錢用於慶典,皇后萊昂諾爾十分不滿,最終掏出了自己多年的積累,硬是要將長子的婚禮辦得無比盛大。

  當然,這場大婚帶來的收益無疑是可觀的,東羅馬帝國向歐陸各國展現了最好的一面,宣示了自己強悍的軍力和雄厚的財力,大量湧入的貴族和富商極大刺激了大城市的消費市場,君士坦丁堡和迦太基的富饒給他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大婚的盛大場面和東羅馬帝國富饒景象被商人和吟遊詩人傳遍了整個地中海,短短一個月里,前往迦太基和君士坦丁堡的商人絡繹不絕,從地中海北岸和羅斯諸國移民前往各個開拓區的基督徒也成倍增長。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最快拿到東羅馬身份的方法了。

  受到震撼的當然還有那些趕來赴宴的部族長老和地方貴族,皇室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使他們生不出一點反叛之心。

  這場典禮讓東羅馬帝國的威望獲得了極大的提升,讓東羅馬百姓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增強,在歐陸各國心中種下了一顆難以撼動的種子。

  無論他們承不承認,古老的帝國已經再度煥發出蓬勃的生機,已經完全從幾百年的苦痛中甦醒了過來,開始步入新的高潮。

  在那一天,萬國來朝,當看見外國貴族相形見絀的目光後,哪怕是君士坦丁堡城最卑微的乞丐,也會想起東羅馬帝國的強大和崇高,不自覺地挺起驕傲的胸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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